《哥的青春喂了狗》白豕

4、萌芽

　　晚上七点，众人集中到别墅大厅，于倩推着八层的巨大蛋糕走到周起川面前，点上蜡烛，这时悠扬的生日快乐钢琴曲响起。
　　在林灵弹出的琴声和大家合唱中，周起川吹灭蜡烛，欢呼声一片。
　　接着有好事者大喊，“亲一个！”
　　这种桃色玩笑最受欢迎，起哄声立马就大了。
　　“亲一个！”
　　“亲一个！亲一个！......”
　　于倩羞红了脸，立在旁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有光影折进她的眼睛里，很亮。周起川想起了另一双眼睛，他觉得有点热，然后低下头去。
　　欢呼声口哨声瞬间炸起，他却在离于倩一厘米的位置停住，抬头时将她搂在怀里，对众人说：“我女朋友被亲的样子只有我能看，你们想占她的便宜，没门。”
　　人群中又响起嘘声，这时有人喊：“川哥，今天可是你生日，快切蛋糕吧！我都快馋死了！”
　　“对对对，川哥快切蛋糕！”
　　“切蛋糕！切蛋糕！......”
　　是蒋卓他们在给他解围。
　　周起川还没完全从刚刚异样的情绪中出来，只依言去切蛋糕。
　　一群人闹到很晚，终于散去。
　　当晚周起川梦到了那双明眸，第二天醒来时某处一片湿腻，他不甚在意地换了条裤子，哪个青春期的男人不这样？
　　此后不管他白天玩得多么忘形，睡梦里总会出现那双眼睛，平静的，生气的，笑意满满的，早上无一例外地在被窝里的湿腻中醒来。
　　周起川收起掀开被子的手，又倒回床上，第五天了。
　　“操……”他用手肘盖住眼睛，无力地骂道。直到胡姨敲他的门，他才拖着身子走到餐厅。
　　“平时你等不及吃早餐就跑出去了，今天怎么学乖啦？”
　　“唉，外面也没什么好玩的，我还是在家陪您好了。”周起川兴致缺缺。
　　胡姨乐了，“我整日就拖拖地，浇浇花，哪里要你陪呀。”
　　他叹了口气，一边扒着早餐一边发愁，终于开口问道：“胡姨，您有喜欢的人吗？”
　　感情这孩子思春了？胡姨忍俊不禁，她说：“有呀。”
　　周起川来了精神，追问道：“那您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您对他有什么感觉？”
　　“他呀，样貌长得俊俏，个头高高的。”
　　“嗯，男人个子不能矮，样貌倒无所谓。”他认真分析。
　　“他为人热情还懂礼貌，见到长辈都是叔啊姨啊地叫。”
　　“男人肯定要有修养，您这心上人听着不错呀。”
　　“可不是嘛，”胡姨笑道，“他就算傻呼呼的，找个老人家问心上人，我也觉得他可爱，要把他当亲儿子疼。”
　　周起川终于听出她话里的真意，他顿时大叫：“胡姨！！！”
　　在胡姨的笑声中，周起川扔掉餐具，又恼又羞地跑上了楼。他先是在游戏室里玩了会游戏，期间约他出去玩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来，他推掉了几个后，干脆将手机静音，不耐烦地扔在一边。
　　游戏里他轻车熟路，干掉一个个大boss，成功刷新最新关卡，明明该是好玩的，可他却觉得无聊至极，转念间想到何清云的数学和物理选择题都是满分，他一下扔了手柄，起身跑去书房找不知被扔到哪个角落的教材。
　　周起川翻了半天都没找到，只好下楼问胡姨，“胡姨！我上学期的书呢？”
　　胡姨正在给花房里的盆栽浇水，闻言只觉得纳闷，她家小祖宗可从来没看过书啊。“你说的什么书？”
　　周起川急了，“就上学期学校发的教材啊，我记得我带回来了，书房里怎么找不到呢？”
　　胡姨回忆了一会，“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是你期末考试后搬回来的那摞书？”
　　周起川连忙应道：“对对对！”
　　“我想想啊......我当时给你放书房里了，不过，第二天你又说那摞书没用，让我当废品处理掉了。”
　　“行吧。”周起川坐到花房前的台阶上，无力地支着下巴，“胡姨，以后你能不听我胡说八道吗？”
　　胡姨笑容满面，“你也知道书不能乱扔了？当时我看那些书崭新崭新的，还可惜了好一阵呢，然后......哎，小川我记起来了，我好像放到了杂物间，这个月李师傅家里有事，没来收废品呢，书应该还在。”
　　周起川直接跳起来，“我这就去找！胡姨我爱你！”
　　他急匆匆的动作吓得胡姨一跳，赶紧叮嘱他：“你当心脚下滑！地上有水！”
　　最终周起川在杂物间的架子最底层找到了那摞书，他拍了拍落在上面的灰，乐呵呵地捧着它们回到书房。
　　半个小时后，周起川用力地将手里的数学书合上，那些字单个时他认识，可并在一起成词成句后就跟天书似的，看得人直犯瞌睡。他将书随手一扔，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今儿就先到这吧’。念头刚过，脑海里却浮上何清云轻松答题的场景，他又心想：她都可以，为什么他不可以？
　　周起川又拿过物理书，强行集中注意力看了起来。一个小时后，他气馁地把物理书也扔了出去，刚想叹出一口忧伤的气息，就瞥见一张白色的小纸片从物理书里掉出来，小纸片乘着空气一路飞翻，最后落在他脚边的光影里。
　　“什么东西？”周起川捡起来，就着明媚的阳光看那张纸片，下一秒他的手一抖，猛地起身逃出书房，“真**阴魂不散！”
　　那张纸片在他的嚎叫中缓慢落下，又躺回地板上的那片光影里，上面打印的两行墨色宋体清晰可见：
　　“考生号：17010001***
　　姓 名：何清云 ”

　　“大哥，两天了，你能不能别来我家烦我了。”沈拓看着霸占沙发正啃着苹果认真看书的周起川，只想把他扔出去。
　　前两天沈拓被周起川‘真诚十足’的态度打动，便答应了帮他辅导。但事实证明，周大爷真不是他沈拓能奶起来的。
　　“行啊，你不教我，那我只好去找林灵喽，反正她成绩最好，有她我一定能事半功倍。”周起川悠悠地说。
　　果然，沈拓急道：“你敢！”
　　周起川悠闲地翻个身，将数学书举在眼前，“那你还不快把刚刚讲到那啥......对，圆曲锥线给我再总结一遍。”
　　“什么圆曲锥线，那是圆锥曲线！”沈拓差点咆哮出声。
　　“圆锥曲线就圆锥曲线，你快点。”
　　沈拓崩溃：“你让周叔给你找个家教行不行，教你这个连数学二字都不会写的人，我真的有心无力啊。”
　　“我不会写？你瞧不起谁呢？我要是能叫我爸，还找你干嘛。”如果请了家教，以后就要准时准点补习，周起川暂时还没对学习狂热到那种程度。
　　沈拓也躺进另一边的沙发里，“你到底想干嘛，以前读书跟要你命似的，现在放暑假反而要看书，脑子瓦特了？”
　　“你少人身攻击啊，”周起川抬手一抛，苹果核呈完美的抛物线飞进垃圾桶，“你以为谁都像你，为爱奋不顾身挑灯夜读，心上人去哪就考去哪儿。”
　　沈拓的脸染上一层红晕，胡乱否定道：“我哪有喜欢林灵！我是要学画画才去乔南私高的好吗？”
　　“我可没说你的心上人是林灵。”周起川眼里全是揶揄的笑意。
　　“喂！”沈拓恼怒地把手里的书砸向他。
　　周起川反手接住那本书，“君子动口不动手啊。以前我俩一块玩的时候，也没见你多爱学习吧，初三林灵一说不考公立高中，你就换了个人似的，整日不是画画就是温书，后来又和她一起去了乔南私高，就算是瞎子也知道你的心思吧。”
　　沈拓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他纠结一阵，脸上的羞恼慢慢化为苦恼：“瞎子知道有什么用，她还不是不知道。”
　　沈拓那副单相思的模样让周起川觉得好笑：“你这一会笑一会怒，一会羞又一会愁，整得跟林黛玉似的，我看着都觉得累。关键人家还不知道，你何必呢？干脆别喜欢得了。”
　　“你懂什么？！林灵最好了，我这辈子都喜欢她！”
　　“我不懂？我交的女朋友比你班上女生都多！”
　　“那么多女朋友又怎样，也没见你喜欢谁，再多也比不过林灵一个！”
　　“谁说我没喜欢……”周起川莫名想到某个人，他思绪一转，止住话音改问沈拓：“哎，沈大情种，你为什么喜欢林灵？”
　　“当然是她漂亮又温柔。”沈拓想也没想地说。
　　“漂亮？你忘了小时候她两门牙漏风的丑样了？温柔那也是对我，对你……”周起川上下瞅沈拓几个来回，作努力回想状，“有这回事吗？”
　　“周起川！”沈拓站起来，就差指着周起川鼻子了，“林灵对你好，只不过是因为你比我俩小一岁，你别狗仗人势，得了便宜还卖乖！”
　　周起川揉了揉耳朵，“说了别人身攻击，另外我听力尚好，你不用这么大声。除了漂亮温柔，你还喜欢她别的吗？”
　　沈拓没好气地说：“你问这么干嘛？”他随即声量提了起来：“你别不是喜欢林灵吧！？”
　　“我要是喜欢她，还有你什么事。”周起川无语，“古人云：兄弟妻不可欺。你那艺术脑袋用正道上行不行，快说你喜欢她哪儿。”
　　沈拓知道周起川和林灵没什么，现在得了他的话就安心了，他说：“林灵她拉大提琴的时候特别美，我们学校的男生都喜欢她。”
　　周起川啧啧两声，“说来说去你就是见色起意，三句两句都离不开人家美啊漂亮啊，肤浅。”
　　“我才没有见色起意！我喜欢林灵是从初一元旦晚会上开始的好么！？”
　　“初一的元旦晚会？”周起川有点印象，“就林叔送大提琴迟了，林灵节目差点被取消，急得哭了很久那次？”
　　“对。”
　　“你还真是口味独特，她那会儿哭得妆都糊了整张脸吧？”
　　“说了你不懂吧。”

　　沈拓以前发育得晚，初一时同龄人身高远超于他，连林灵都高他半个头，他因为个子矮一直暗暗自卑。那次元旦晚会是他第一次上台表演，是和班上几个男生跳街舞，但好巧不巧，他在晚会前几天的练习时还把脚踝扭伤了，所以晚会开始后，他紧张得缩在后台角落，心弦随着前面一个个节目的落幕声越绷越紧。
　　“你爸还没过来吗？！”右前方一道高昂的声音引起沈拓的注意，他抬头，看见林灵背对他低着头，手足无措地站在她班主任面前。
　　“对不起，王老师。我爸爸说路上堵车，还要半个小时才到学校。”
　　“还有两个节目就到你了，时间肯定来不及。这次晚会有市电视台的人来拍摄，之前班上同学和老师看你琴拉得不错，才把这次珍贵的机会给你，谁知道会出这样的意外！”
　　林灵脑袋更低了，声音颤抖地道歉：“对不起，王老师，对不起......”
　　王老师被她的模样惹得心软了些，只对她说：“如果还剩一个节目时你爸还没把琴送来，学校只能取消你的节目了。你......班上还有一个节目，老师先过去看看。”
　　“好，麻烦王老师了......”老师走后，林灵还站在原地，始终低着头。沈拓在前台传来的音乐间隙里听到她低低的啜泣声。
　　“沈拓，快过来，我们要准备上台了。”门口的同学叫他。
　　林灵闻声惊愕地回头，发现真的是他，她抬手快速擦掉眼泪，朝他笑笑：“原来你也在这儿，我刚刚都没看见你。”
　　沈拓尴尬不已，“我一早就在这了......”这不是在说他偷听了全过程？沈拓被自己蠢到，连忙止住声音。他踌躇一会，终究再说不出什么，“我要上台了，先走了。”
　　他走出一段路，听见身后的林灵叫他，“沈拓。”
　　“怎么了？”沈拓转身看她。
　　“你的街舞练得很棒，上次彩排时每个动作都很帅很到位，今晚你也一定可以表演得很完美的。”林灵看向他的眼神充满笃定和信任，沈拓不知道她是否看出他的紧张才安慰他，但那一刻他从中得到力量，心里的忐忑散去大半。
　　“嗯，我会的。”
　　沈拓的节目果真很成功，他没有任何失误，几个男孩帅气炫酷的表演引起观众一波波热烈尖叫。他从舞台下来时听说林灵的节目被取消了，心里莫名发堵。
　　犹豫两秒后，或许是刚刚台上的激扬给了他勇气，他大步跑去找林灵的班主任，后面的记忆一片纷乱。他只记得王老师被他死缠烂打拖到评委组面前，他们向评委组争取了很久，最终评委组决定将林灵排在最后表演。
　　那晚林灵低头的低泣，含泪的微笑，大提琴低沉悠扬的声音，少女晕着妆红着眼努力拉琴的模样，构成了沈拓脑海里最璀璨的画面。
　　从此世上多了一个坠入爱河的少年。
　　沈拓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只觉心间微暖，他说：“喜欢一个人，她在自己眼里就是完美的，就算林灵那时妆很花很狼狈，我也觉得她比所有人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