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目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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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堇川今天是难得早起，赶着最早的一班专线。
公交经过湖边，那是只有赶早才能见到的氤氲。
头还有些昏沉，或许那二分之一的魂还丢在床上，索性把窗户拉开，把脑袋吹清醒一点。
阳光愈发明亮起来，那片朦胧也慢慢散了去。
就在他以为车上出来司机和自己再无他人时，撇过头不经意间看到了公交的后视镜。
这家伙……挺巧。
余衍坐在最后一排听着MP3，低着头似乎是在背单词。
果然，长了一张好看一点的脸，男的女的都会多瞄个两眼。
无意识之下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再抬眼，刚好和后视镜里另一双眼来了个对视。
我操！
……
同学，大白天的你是想吓死谁？
结果对方一脸平静，没什么反应，又把头低了下去。
温堇川在学校里的人脉还是不错的，守门大叔是其一。
大叔年纪五十上下，还好今年没退休。
南一中开门时间固定，照现在这个点儿还得等半个小时。
某人靠着人脉成功进来了。
刚进门就看到了那冷冰冰的家伙。
“早。”
只是习惯性礼貌问好。
对方淡淡：“挺早的。”
还不错，没有想象中的冷冰冰，还有三个字。
没过多久，教室里也三三两两来了些人，除阮烛以外的都是住校生。
毕竟人家是班长嘛。
可虽然是班长，人到没有什么架子，人挺随和，昨天和温堇川就只说了几句话而已，刚进门，看到他还特别热情的打招呼。
阮烛：“你好早啊！”
温堇川礼貌性地微笑：“挺早的。”
这句话多多少少似曾相识。
不过某人头都没抬一下。
“昨天晚上过小道，很幸运没有遇事邪乎事儿。”阮烛放下书包，同前面的女生说话。
温堇川：真不是我想偷听，耳朵它不听话。
邪乎事儿？
余衍也有了点反应：眼睫微微颤动。
等到早读时，温堇川没忍住好奇，向余衍询问小道是怎么回事。
不用说，碰了一鼻子的灰。
对方冷冷地态度着实不讨喜，但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就莫名其妙套近乎，想想心里都发笑。
你舔着他干什么？
虽然也不是第一次了。
结果这位同学在上午最后一节课后，又莫名其妙地对自己来了句话。
余衍：“早上可以走，其他时间没事别瞎去溜达。”
同学，你好像有那个大病？？
一中后面是片花园，至于着小道，归功于历届学长与学姐们为逃课硬生生开的路。
作为原上届学长的温堇川虽然知道小道儿的存在，至于怎么变邪乎的，他对此并不知情。
那时候的温堇川没有机会去了解，但最主要的原因来自于去年那个邪乎的传言致使这条路渐渐的无人再提及。
传言内容大致是说某次晚自习结束后一个学生路过小道时听见了几声凄厉的惨叫，说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那会儿天也暗，那人没敢走进去，就匆匆离开了。恰巧隔天一个学生就休学了。
这就是他没有机会了解的原因:他休学了。
但是关联不大，至少和惨叫没关系。
在这样爱幻想的年纪里，即使是毫无关联的两件事，只要有那一两个可疑之处，就能在这些“文学”创作者的嘴下变成各种类型的“小说”。
悬疑，爱情……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编不出来的。
午饭后，在回教室的路上，温堇川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余衍靠在围墙边带手套，脚边放着一个布袋。
温堇川没带眼镜，不是很能确定是不是他，刚想凑近些，结果那人就走了。
对方步伐不快，很轻易地就追上了。
穿过花园，余衍拨开枯枝，走进了一条小路。
温堇川见状，索性就蹲在路口处。
布袋被放在地上，失去拉力的布料顺着里面物品的外壁滑了下来，那细长白净的手指捏住罐口，把罐头拿出。
接着，几只毛茸茸的小家伙围在了余衍身边。
其中有一只十分显眼。
那是一只老猫，花色也不比那几只猫崽漂亮，眼睛似乎没了一只，看上去有点瘆人。
即使余衍并不嫌弃，但是也不乐意这些家伙蹭他。最多就是拿带好手套的手揉揉它们。
他好像笑了。
这条小道很阴暗，但是正午的阳光却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少年的发梢。
整个人都金灿灿，轮廓也柔和了许多。
这还是温堇川第一次看到他在笑。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第一次。
不知是什么样的心理，温堇川掏出了手机，把这温馨的画面拍了下来。
按快门时恰好打了个哈欠，也没看，就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突然想睡觉了。
……
叫醒温堇川的是电子表闹钟的滴滴声。
睁开双眼，眼前是一片绿茵，自己正被一截繁茂的树枝挡着。
他被遮的严严实实，不然早就被晒成肉干了。
扶着地面，正撑起身子，指间却无意间触碰到了一块硬物。
正是那块正在响的电子表。
哪来的表？
温堇川没有戴表这一习惯。
把表拿起来仔细一看，有点眼熟，他同桌戴过的。
——余衍的。
“……”
再看时间——刚下午休。
他几乎是飞回了教室。
刚到门口，迎面碰上了余衍。
对方并没有露出太惊讶的表情，反而还挑起眉毛，带有挑衅意味地说：“哟？睡醒了？”
温堇川踏进门，顺手把表还给了对方。
“托你的福。”
回到座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第一条信息来自曾经的好哥们，一个叫赵初也的逗比。
中午12:43
玻璃块:感情淡了，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
这条聊天早已沉底，虽然很久没有聊天，带温堇川还是翻到了之前的聊天记录。
2017年9月14日晚上20:51
玻璃块:我要闭关修炼，勿扰!!!
那会儿温堇川休学几天而已，那几天都是赵初也一个人乐此不疲地发消息，但他一个没回。
温堇川索性截屏发给了他。
没三秒对方就发来了信息：
玻璃块：……
赵初也没再解释，只是淡淡地回复：
玻璃块：下午三点集训。
看到“集训”二字，这是他久违的生活了。
一年的时间里，他发觉自己好久没碰过画笔了。照这样，估计基本功现在已经稀巴烂了。
无奈，面子是天，脑海中突然浮现被赵初也嘲笑的画面，不禁蹙了蹙眉头——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可能这辈子都别想再抬头了。
很快，温堇川摁灭了屏幕，抬起头看了眼钟：1:45。
九点下的晚自习，九点半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教室里空荡荡只有余衍一个人。
他看了看边上空了一个下午的座位，拧起眉心。
一个下午，每个老师似乎都没有注意到，或者是他们本就知道温堇川为什么没有来。
一声刺啦的响声打破宁静，余衍撕下一张草稿纸，按照惯例，为某个旷课一下午的同学把下午所有的课堂知识点简单地总结出来，一张一张，耐心地分好。
整个校园的教学楼估计就这一间教室亮着。
余衍给温堇川收拾书包，朝窗外望去，西边那栋楼还有一间教室亮着。
一东一西。
一中的西边那栋教学楼光景最好，还有一个好名字:朝夕楼。
在里面的大多是艺考生，里头倒是有不少“风景”。
与夕阳共舞，对黄昏而奏，或逆光执笔……
这里的落日都会被他们独特的的方式记录下来，因此，每天的夕阳都会被赋予了一种特殊意义。
亦喜亦悲。
都有。
温堇川从黄昏时刻开始，一直趴在走廊尽头上吹风。
鸣蝉像是被指挥了，突然间静了下来，那头响起了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余衍：“天都黑完了，不回去？”
温堇川扭过头，只漏了张侧脸，影约可见他眼角微微笑意。
他总是保持着这样的笑容，对所有人。
斜眼看不大清楚
这个回答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余衍看了一眼表：现在七月份，日照差不多17:38结束，就算今天天气好，算18:00，照现在这个点……
你骗谁呢？
温堇川把身子正了过来，终于看清了对方手里拎着的东西，那是自己的书包和几页纸，“今天又麻烦了，不过你看得出来，我并不需要。”
他作为艺考生，文化课大可最后来恶补。
余衍：“给个建议‘先苦后甜’。”
温堇川不禁一笑，“谢谢，不过再聊下去，末班车都赶不上。”
两人踩点上的车，车上人并不多。
温堇川一直靠着窗户，两个人一路上没讲什么话，他突然想起一个末班车鬼故事，想用来活跃一下气氛。
车上暖黄色的灯光倒是增添了不少温馨，余衍正闭着眼小憩。
温堇川不知道他在哪下车，眼看自己快到站了，对方呼吸平缓，睡得很安逸。
这种好学生的睡眠时间何其珍贵，自己没敢打扰，蹑手蹑脚的穿过他的座位。
司机来了个急刹车。
温堇川一句脏话到了嗓子眼。
倏然间，余衍睁开眼，眼疾手快，抓住了前方的扶手。
咚的一声，只见边上躺了个人。
你该庆幸，车上没有别人。
司机走出驾驶室，看到温堇川也是一愣，然后走下了车。
余衍：“怎么回事？”
温堇川：“我不知道，我准备下车，然后司机一个急刹车，然后？就这样。”举起手抓住旁边座椅把自己撑了起来。
“我没问你，车怎么了？”
温堇川卡在喉咙眼里的脏话直接飚了出来。
帅哥骂人。
这时司机走了上来，“不好意思啊，车子轮胎漏气，估计开不下去了，”见车上只有两个小伙子，语气更加委婉，“这么晚真的很抱歉了。”
下车后离温堇川家也不远，余衍一直跟在他身后。
到了市区最繁华的街上，温堇川站在十字路口，回头朝余衍挥手。
温堇川：“我到了，明天见。”
余衍点了点头。
他就站在路灯下，看着对方朝着黑暗走去，轮廓一点一点慢慢模糊，到最后消失不见。
周边的灯红酒绿和他毫不相干，余衍独自穿过喧嚣，朝老住房区走去。
路上，他刚好收到了穆柯的消息。
柯北（穆柯）：今天你不用去看外婆吧？
柯北：这都十点了大哥！
柯北：你人这哪儿呢？
手机不断震动，对方信息一条条地发。
鱼：在市区，今天也不回，不用留门。
那头像是突然掉线了一样，过了约莫五分钟。
柯北：哥，你大半夜跑市区？？？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