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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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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和等一众在王都端妃私宅里住了一晚才出了城门。
襄和一起来就发难于刘乳母。她哑着嗓子问刘乳母,"母妃叫我听舅舅的话,姑姑叫我听您的话,那谁听我的话?你们没人听我的话是不是?我要母妃,你们不听我的,我不要离开,你们还不听我的。你们没人听我的话。没人!"
刘乳母吸了口气,"小主子,奴婢知道您难过,可这不是没办法的事?去了临淇有侯爷护着,您也少受些苦不是?娘娘也不舍得您,可皇命难为...娘娘也拼了自己的命保护您不是?您不要闹腾,不要与娘娘怄气,娘娘也苦的很。您也不要和奴婢们怄气,奴婢们也是听命行事的。"
襄和听着这些话,没一句自己要听的,她只在意母妃是不是不要她了,"母妃,母妃不会不要我了吧?她拼了自己的命,那不是要丢下我了?"
"这,这..."乳母看了好几眼绿染,又看回襄和。这到底是怎么听话的呢?
绿染叹气,您老也没明白小主子的意思啊。她看向襄和,轻声安抚着,"娘娘疼您的紧,不会不要主子的,您放心吧。娘娘那样爱您,怎么会不要自己的命呢?主子就安心的到临淇玩几天,您想娘娘的时候,娘娘就接您回家了。"
襄和听着这话,心里有了些底,"绿染,那我现在就想母妃,你让他们送我回去吧。好不好?"
绿染就知道襄和会缠磨起来,"主子,您不是一直盼着要去临淇候府吗?等您在那儿玩够了,娘娘就接您回宫了。"
襄和撇起嘴,"那我现在不想去了不行吗?"
"主子,娘娘送您出宫一次不容易。您要让娘娘的心血白白废掉吗?"
襄和一时之间没了话。她眨巴着眼,泪珠悬在眼睫上,欲落不落,她不想离开母妃!
绿染瞧着襄和这副可怜样子,心里也很难过,但她做不了主,"主子还记得之前宫宴上的刺客吗?娘娘为了保护主子差点就受了伤...主子在宫里就会一直让娘娘担心,您想让娘娘一直担心吗?"
襄和眼睫上的泪终于滑落,"我在宫里会让母妃担心,母妃只要担心我就会受伤是吗?"她盯住绿染的眉眼,她担心绿染说谎。
绿染很镇定,"是,所以主子要让娘娘受伤吗?"
襄和低下头,将脸埋在膝盖上。她没再缠着要回宫去,安安静静的坐在马车上,呆呆地看着马车顶不再说话,只在出城门的时候落了泪。
当天夜间。帝王将襄和宫里一干侍从不问缘由的杖毙,仅仅留下了襄和近侍春子。之后,他暗自传召左相邹平,商议了一个时辰。
第二天一早,禁军统领江来带兵逮捕了一批在王都里造谣生事的书生和被无故或者有故牵扯进去的大小官员,里面大多是世家姻亲。朝中三品以上官员虽未被牵连,但被逮捕的总有一两个交好之人。
事情爆发的快,平息的也快。让人没有还手之力,也失了还手时机。
赵右等人还蒙圈时,事情已经结束了。
王都一时间风声鹤唳,谣言压禁。
收监当夜,那些书生和世家子弟一夜之间几乎全部暴毙在了刑部大牢。
世家惊怒。以赵右为首的世家联合起来跪在大殿外请求一个真相公道,足足跪了一天。
福和来来往往地传达帝王旨意,但未劝退世家官员。
夜幕降临时,禁军统领江来和刑部尚书秦岛进宫面见帝王。他们与世家相对而跪。
皇后闻此,命春恩去传召华妃和其膝下之女琳琅。
华妃是秦岛之女,帝王登基之后她才入的宫门。她早前便耳闻了前堂的事,并未带琳琅前去。
皇后以忤逆不尊罪命华妃跪在宫门外。此消息很快传入帝王耳里。
福和告知了秦岛。秦岛手握极紧,未松口揽罪。
帝王批阅着奏章,看着琉璃灯里的摇曳灯火。福和满头大汗的进了御书房,在帝王身边耳语了几句。
帝王脸上终于露出了些笑意。
一刻钟后,楚卫带着身边监察使经过下跪的众人,进了御书房。
赵右眼皮一跳。
谣言四起后,帝王曾以各部权责不明,办事不利,官员倾轧为由设立了监察院。将原属于自己暗部——锦卫摆在了明面上,负责监察各部工作,有生杀予夺,先斩后奏之权。
赵右等一派上书谏言,监察院权力过大,恐养虎为患。
帝王听之,随即启用了先帝驾崩后就辞官的楚卫坐镇监察院。此人已经是半脚入土的年纪,平生最是无情,只认礼法王度,刑讯逼供是一把好手。
楚卫忠君。
赵右等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仅仅三天,检察院就迅速成立且发展壮大起来。它分为两部,锦卫在外监察探捕,监察使在院刑讯逼供。
锦卫身着红色飞鱼服,手持绣春刀,腰系鸾春带。监察使一身黑色长袍衫,腰系监察牌。
楚卫一入屋便撩衣下跪,"陛下万安。"
"起吧!"
楚卫呈上证书,"石甲招了。"
福和递给帝王,帝王匆匆浏览一遍,"福和,去,给他们听听。"
"是。"
福和念完证书所写,赵右几乎是咬碎了牙齿才伏地谢恩。
证书上写,谣言一事与刑部关押之众暴毙皆镇国公石甲所为。因其嫉恨顾侯几年前在王都当街斩杀其子,于是他便趁着此次淮北洪灾散布谣言。
由此谣言送走襄和再半途斩杀,顺便拉端妃下台,顾侯在王都没有倚靠也就不成气候,可以徐徐杀之。至于杀害世家完全是想掩盖事实,杀人顶罪,平息了此事。
赵右眼神阴厉地看了眼出门来的楚卫,在宫内侍从的搀扶下起了身。那封信上印着的楚字私印,他早该想到的。
"楚大人新官上任,前途无量。"
楚卫不苟言笑,声音古板死沉,"下官告辞。"说完这话,他也不再理会其余的人径直穿过了世家,屏蔽了他们的愤恨眼神。
世家难以接受者,帝王不再留情,命宫内侍从直接将下跪不走者拖了出去。
事情真相是否如此已经没办法考究了。
石甲年迈,又在监察院里受了刑,画押完毕当场死亡了。
帝王下旨,削了镇国公的爵位,其宗族所有贬为庶人,永不得为官。石甲手里的军权直接落在了帝王手里。现在,除了各别郡里的军侯手里还握着些军权,王都里的公爵都是些文官了。
赵右气怒攻心,差点儿晕厥。此事虽然为他洗刷了造谣冤屈,但也让其损失了镇国公石甲及其他世家力量。
至于秦岛和江来他们办事不利,导致世家子弟枉死,每人鞭笞了二十。
秦岛可以下床后,其又彻查和斩杀了一批刑部官吏,方才明面上平息了世家之怒。自此,刑部固若鸡汤。
帝王不再韬光养晦,而是锋芒毕露的张开了自己的权网。
景阳宫。
秀丽低头跪在地上,软言细语向皇后汇报,"娘娘,寺庙里的和尚几乎都不知道有人住进去了。而且,寺院后面原本留客的禅房都被重兵把守。奴婢,没打听出来襄和公主的住处。"
"废物。"皇后瞥了眼跪着的秀丽,满眼的厌恶,"算了,她既然已经出去了,也不碍着本宫的眼,本宫便也放过她。"
身着深灰宫衣的刘姑姑急急忙忙的从门口进来,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秀丽,朝皇后行了一礼。
"娘娘,陛下今日去了未央宫。"刘姑姑的五官平平,很不惹眼。
皇后出了会儿神。本宫怎么就比不得那个端妃,她不过生了个女儿,本宫生的是皇子!
她叹了口气,这些恨意和醋意她不知道忍了多少,也不差这一件了。何况,端妃才送走了膝下幼女,现在陛下的心里必然也感念着和她的一些情意的。
算了,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知道了,春恩,你去把煜谦叫来。说本宫有事,让沈太傅免了他今日的课业。"
煜谦是二皇子李安的字。李安是陛下第二个孩子,也是嫡子。
"是。"刘姑姑正准备出去,忽然想起件事,"娘娘,四皇子的乳母今日死在了冷宫的枯井里。"
"知道了,再派去个新的就成,不要什么事都来烦本宫。"
"奴婢知道了。"
皇后似乎这才想起秀丽还跪着,"你起来吧。去看看四皇子,给他领去个新人。"
秀丽一拜,"是。"她忍着麻痛站起来,出去了。
刘姑姑看着皇后嫉恨秀丽的眼,心里也是无奈。
秀丽不过被陛下夸赞了一句眼美,娘娘便也按不住心里的妒意。这在宫里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积攒了多少怨怼,这些年受的责罚,不下百件,却也不改,只是装装样子。
"秀丽那儿,你瞧着她,有了错处便赶去浣衣局。"
"奴婢知道的。娘娘先休息一会儿吧。奴婢去找二殿下来。"
"嗯。"
王都里除了皇后以外,还有各脉势力都在探查襄和是否真的在寺庙里。但,寺庙客房守备森严,连寺里的和尚也没办法接近。
所以,一时之间什么也打探不出来。各方势力见状,只好暂时作罢,等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