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缘修道半缘君》张引华

64、第六十四章

　　“参见师尊。”一众门人见川芎回云梦山大有主持大局之势，纷纷上前以师礼相迎。沐岚随后归来，众人行叩拜礼后，护拥入殿。沐岚尊川芎，便诚请其上座，川芎落座于右首，沐岚后落座于左首。众人将今日之事一一禀呈川芎，玄冥将丰济易灵之事一并道出，川芎碍于情面并未在众人面前发作，只将事务分派完毕，众人散尽，让沐岚陪着在山中逛逛。
　　“山主太过肆意妄为了。”沐岚听川芎称其职官名，心中略有一丝酸楚。
　　“易灵之法有违天理，乾元洞主乃是金仙也如此纵意。”川芎虽气，却也极力压低声音。
　　“师父，此事乃是徒儿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随即便欲跪下，不待其双膝落地，川芎忙搀起沐岚道：“你如今地位尊崇，切莫再向我行跪拜之礼，失了礼数。”语毕，便将脸瞥向一旁。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昔日师父待弟子有再造之恩，不论仙家位次如何，您都是师父，且弟子今日能位列仙班，乃是师父鼎力为之，弟子万万不敢遵位份而忘师恩呀。”语毕，连忙叩首。川芎又缓和了面色，转脸过来，一手背于腰后，一手将沐岚扶起，后道:“连日来，妖星浮动，大有连珠之势，恐非等闲之辈，你速速安顿后私事，带赤豹文狸下山访查，我亦带玄冥闭关，演算那妖物来向。”沐岚见川芎如此体谅，心中一片暖意窜及全身，又叩首道：“多谢师父体谅，弟子领命，定不负师恩。”
　　翌日，川芎便吩咐众人闭关事宜，一切妥当后沐岚也往乾元洞去了。
　　沐岚到了乾元洞，只见殷祐正与童儿下棋，童儿正为一个犄角苦恼，见沐岚来了忙拉过去让其帮忙解围，沐岚便坐下与殷祐对弈。
　　两人对弈正焦灼之时，一阵呼哗呼哗之声响彻山际……
　　一阵奋力振翅之声，划破了洞中宁静。白术首插雉尾，身着彩衣，架着鹤儿穿云过嶂且行且飞，从远山之际盘旋而来。须臾之间，便落于云梦宫前，抖擞敛翅之后，疾步趋入宫内，见沐岚幽娴贞静的盘坐于几前与殷祐对弈。
　　沐岚先是一怔，继而欣然起身道：“白术，你去哪儿了？你从来可是足不出户的。”
　　白术一身静气道：“冥王已反，你要早作备战。”
　　沐岚闻言震惊不已，虽尽力平心静气，仍不免脱口惊呼：“什么？”语音一落，又觉不该如此惊怪，便眨眼饰过，接着道：“多谢你，我乃承天受命得道之神，维护六道秩序，佑一方净土是我职责所在，定然是要勠力尽心，忠于厥职的，还请仙长告知冥王叛军现在何处？”
　　白术无奈长息道：“好吧！冥王叛军已在九曲列阵，不日就要攻过九曲，直取你云梦仙山而来。你还有此等闲情。”沐岚闻言，深知自己近来将心思全然托付于殷祐身上，确是大为不妥，有负师父之托，立时万般愁慨攒聚眉间心头。
　　白术见状也不再多言，只舒羽展翅，抽身飞离了。
　　沐岚深知自己身负重责，不可推诿，便回转过来对殷祐道：“我此去千难万险，恐无暇护你周全，我将文狸留与你傍身，它随机应变，最是机谨不过，凡罅隙有所伏藏，皆逃不过它的法眼，经它嗅过的都无所遁形。”一言甫毕，便撮唇作哨，那赤豹文狸二兽应声而现。
　　沐岚便纵身跃起，跨上赤豹，随即腾云而去。
　　沐岚乘赤豹于云端疾驰，但见那落日衔山，暮色苍茫的云梦仙境被抛于身后，愈行愈远。复行的有半晌，见殷祐跨着文狸追随沐岚而来，沐岚见状心下了然，便道：“生死相随。”殷祐只微微点头，二人便同奔九曲而去。? 即到九曲，沐岚见她师父已振军多时，便立即请求出战。后诸将商定，决定于次日辰时与那冥王决一死战。
　　……
　　到得次日辰时，沐岚为先锋率领众军，准备迎战。
　　只见敌军阵中有一玄衣云氅之人，头戴平顶盔，跨着龙马，想来那便是主将了，沐岚正要发号施令。
　　忽见殷祐双腿一夹，如打马前行一般，那文狸便驰出阵外。只见殷祐凌空一腾，直刺入云，左腿微曲，右脚一顶，轻点文狸背脊。伸手张弓，斜搭一箭，正正俯射文狸脖颈，一矢中的，只见那文狸中箭后，于空中嘶鸣惊叫，哀号彻天，随即匍匐落地，鲜血瞬间将黄沙浸透。
　　沐岚顿时目瞪口呆，尽不敢相信眼前之景，回首再看，殷祐已是龙鳞铠甲加身，登上敌营王辇，只见敌军各命鞍马，万蹄攒奔，如同撒粟一般，杀将过来。沐岚强忍心痛，挥旌迎战，只听得空中语响：“沔彼九曲，朝宗于海。”
　　这一战昏天黑地，尸山血海不计其数。众人退守南浦城内，到了夜间星耀暗淡，从天际传来狼嚎声，城内处处是残兵败将，天仙楼已被燃烧殆尽，沐岚枯坐在一片瓦砾之上，白天之事，恍若山呼海啸一般将其五感淹没，百思不得其解，口中机械般重复道：“沔彼九曲，朝宗于海，沔彼九曲，朝宗于海……殷祐……丰济……焦沔。”念完后苦笑一声又道：“是我糊涂呀，易灵之法可不就是借尸还魂嘛，不好……”话音未落，沐岚抖身而起，忙唤来赤豹，驰跃而上往密林而去。
　　赤豹驮着沐岚在密林穿行，那林间树枝打得沐岚脸颊生疼，到得一处枯榕之下，沐岚道：“你在此候着，小心藏好，不可漏了痕迹，若我明日午时未归，你便回城中去，告诉白术，去天水居取画。”
　　语毕，沐岚念决将真身显出，若利箭一般穿透寒夜直入谲云宝卷。入卷后，沐岚不敢现身，只以真身在卷内游荡，荷道已枯黄不堪，如此惨迹却无一只扬灵，沐岚不敢流连，一路往风积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