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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命 ...

  •   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你能想象到它曾经的繁荣——一望无际的四野,百花绽放;车水马龙的城市张灯结彩;即使是宁静安详的乡间小院,也有其乐融融的景象。
      那时候的人们,虽然依旧面临着妖族、鬼族的侵扰,但好歹它们并不猖獗,加之各大世家也会帮助镇压,生活得也算安乐。
      但是现在,乌云遮蔽了天空,狂暴的风雨肆意清扫着这个世界,可怕的电光就像一把把钢刀,时不时地劈断一座山,而那隆隆的、犹如数千万战车驶过的雷声,使人们整天整天地被恐慌、害怕包围。
      上位者们的争夺,作用于平凡人,即是毁天灭地的灾难。为什么活着?孤立无助的他们时不时地会想到这个问题。
      “娘,我怕。”
      我的孩子还没长大——泪水从她眼眶里滴落。
      “夫人,我们要一起活下去!”
      他们依偎在一起,洞口是越来越近的怪物。

      “他们是毫无信用的混蛋,掌握了力量,便肆意玩弄人类的情感,他们自以为是为人类戴上各种标签,高高在上地定夺人类的命运。但是,这哪轮得到他们?看看吧,即使是毫无力量的他们,在灾难面前,也远比强者强大。”

      “娘。”
      她用稻草覆盖住她小小的身躯,然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手握柴刀,慢慢地走出了黑暗。
      “夫人!给我放开她!”男人拿着树枝,冲了上去,他的背影变得非常高大。

      “悲剧依旧会上演,你是不是就觉得弱者已经输了?”
      “但谁不是从弱者开始的呢?”
      “我们带着沉重的愤怒,慢慢积攒起反抗的力量,等到牙齿变得锋利、爪子像钢铁一样结实,我们就窥视着、静静地等待着,然后在‘主人’洋洋得意之时,撕碎他。”
      “那段岁月,教会我,不要对强者抱有任何期望,即使那个人是自己。力量,跟金钱一样会腐蚀心灵。”
      “我是命,李卫,听听我的故事吧。”

      我生来就位居高位,是一国之主的儿子,如果不出意外,我会在十八岁那年继承父亲的位置。我的武艺师承我国最强大的将军——邪。父亲曾说:“将军,才是这个国家最强大的后盾。”
      是么?我可不这么认为。所以,在我十七岁那年,我命令邪:“去死。”他抽出长剑,自刎在我的宫前,然后,我拖着他的尸首去见了父亲。
      “父亲,你的后盾死了,你现在还要靠他吗?”
      “将军,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父亲说。
      然后我就看着那个死去的人,又站了起来。父亲责罚我去游街示众,在那条长长的闪着白光的大道上,人们朝我扔菜叶子、鸡蛋甚至还有污秽物。我并不觉得耻辱,而是担忧,一个不惧死亡的存在,自然也不惧背叛。当天晚上,我找到邪。
      “你是什么东西?”
      他指了指天上,我便明白了。
      “你有什么目的?”
      “培养你。”
      我相信他的话,但我不会天真到以为他是好心才这么做。事实上,我觉得他也并不像我想的那样当真无所畏惧——在他身上,有着更可怕的规则在约束他的行径。
      普通人很难看到这点,但我生来不同,也许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偏选了我。
      “要杀掉我,就得破坏规则,也就是打破平衡。当平衡完全崩坏,我就会被规则抹杀。”
      这个人,很想死。我察觉到了,他也知道我察觉到了。我们两个因此达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
      十八岁,我登基前一天晚上,天降流星火雨,整个国家在哀嚎中度过了三天三夜。
      我伤心么?不,我早就预料到了。
      其实很简单,因为同样的灾难,在每位新主登基的时候都会发生,类似于一项测试。我活下来了,便也通过了测试。
      我走过烧成了灰的城市,走过荒废的农田,走过枯竭的河水,我的眼底却什么也没有。我是一个无情的人?并不见得。总之,我找到了他,像上次那样,命令他:“去死。”不出所料,他抬起头,嘲笑道:“殿下,你的国已经没了。”
      他说的是事实,我父亲的尸骨现在还坐在宝座上,他的臣民却都做了鬼魂。
      “我活着,就用活着的办法复仇;我死了,就用死了的办法复仇。
      我是飞灰,那我飘过的大地,会生出红色彼岸花,渡人成神,然后屠神。
      我是梦境,那我营造的每一个美梦,都会‘赐予’你在无止尽的生命里永远无法得到的欢乐。
      总有人会继承我的意志。”
      许多年以后,我变得足够强了。怎么变强的?你的眼神好像是在问我。但你不是已经经历过了吗?
      绝望、死亡、拼搏……当我们把一切都放在天平上,打破了它的平衡,力量就自然而然地向我们倾斜了。
      在变强以后,我培养了一个足以对抗神的鬼母——其实她是我的未婚妻,本该在我登基之时嫁给我,却遗憾地葬身在了火海里。
      第一战,我定然会被邪所抹杀,所以我开始准备第二战。就像人有形形色色的人,神也有形形色色的神。
      妒便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妒忌心理极强的神明,正跟他的名字一样。我需要他在几百年后或者千年后,成为一把钥匙,他会打开一个箱子,箱子里装了鬼童、鬼母、邪还有许许多多不可或缺的要素。将这些结合起来,发动混乱,使平衡崩坏。
      第二战也许还会失败,所以我又准备了第三战。但那与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你作为我们对弈的主要棋子,既在我们棋局中,又不在我们棋局中。显然,你的师弟会是一个变数。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一切?就像邪会把他的致命弱点袒露给我那样,我告诉你也同样如此。这是给弱者的一点真相的施舍。也许你会变得非常强大,与此同时你也将一败涂地。这场游戏,本身就没有赢家。”
      “滴答”是水滴落的声音。
      “李卫,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要么反抗,要么就被这些液体腐蚀掉。”
      “滴答”
      “滴答滴答……”
      李卫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虚无,露出了惨白的微笑。
      微风拂过他的脸颊,雨水滴落在树叶上,然后装盛起的点点汇聚成小小的一潭,“扑啦啦”一阵风吹过,那一潭就跟月儿般碎成无数个,向四面飞去。
      他在这碎裂中,眨了眨眼,身体还未能适应灵魂回归的冲击,所有的肌肉还处在停滞状态,他无法发声,无法动作,就这样躺了一会儿,突然,他坐了起来,喉结滚动了一下。
      “师……”
      艰难地转动了下脑袋,却并没有看到熟悉的红色身影。
      “嘎吱……”骨骼响了一下,他站了起来,空气中还留有凤凰火焰燃烧时的热浪。
      师兄还在这。他敏锐地察觉到。
      在哪?
      在哪?
      在哪?
      他的视线落在一个茧上,这个茧实在有点过大了,他皱了皱眉,伸手过去碰了碰。
      “师兄?”他的气息陡然冷了下来,四周的雨瞬间凝结成冰,而那苍翠欲滴的叶片也被尘封在透明之中。
      磅礴的力量,引得雾烬森林的妖雾奔涌不息,从湖对岸一直涌到这边。然而他只是一个抬眼,那妖雾就急急退去,再不敢来犯。
      他的手一用力,茧便爆开了,露出了黑色的内核,看起来就像一个空间夹层。他伸手过去,下一秒,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他浑身一震,瞳孔倏忽放大,李卫从内核里走出,身上满是来自地狱的气息。
      “那里不适合你去。”李卫淡淡道。
      “师……兄?”
      李卫弯了弯眼,手轻轻地将洛松的发丝捋顺了些,无意道:“你当收敛一些气息。”
      雨珠滴落,天幕一片浅蓝,而那绿雾般的叶簇拥着,支起了一道通天的阶梯,洛松略显苍白的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下,只因李卫的手轻轻地拂过了它。
      他心跳加速,整个人便开始手足无措了起来,而始作俑者却只是转身,看着那片湖。
      “喜欢吗?”
      “什……什么?”他的声音嘶哑着。
      “我以为你睁眼看到,会很喜欢的。因为那时候,我病了,你也是……”
      “喜欢,师兄给的,我都喜欢。”他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尽管他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他的师兄。他的师兄,更美了——只是这种美越发不可侵犯,越发遥不可及,无论是谁,都会望而却步的。
      “松儿。”
      “是。”多么生硬啊,他也觉得怪怪的。
      “嗯……”他转过身来,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做什么?我们该回师尊身边了。”
      “御剑?传送?”
      “这里没有传送阵。”
      洛松“哦”了一声,随后脸“刷”的一下红了。
      “又怎么了?”
      “我……的剑呢?”
      “你叫它来。”
      “怎么叫?”
      李卫看他傻乎乎的,考虑到可能是刚醒还没适应这个脑子,便随了他去。
      “骨幽。”骨幽出鞘,剑鸣一响,风吹草动间,破冰剑旋即出现。
      “你可还记得怎么御剑?”李卫问。
      “记得。”洛松说着,站上了破冰,他伸出手,“师兄,上来。”
      李卫笑了笑,并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灵力已经恢复,可以自己御剑了,他伸出手,由着他将他拽上了剑。但是剑却久久不动,洛松僵直着身体,李卫在他耳边轻叹一声。
      “我来吧,站稳了。”说着,他伸手抱住了他的腰,防止他一个不小心掉下去。
      感受着身后人的体温,洛松浑身不得劲,他六神无主地看着天空,整个人都蒸腾起来了。他不适应别人这般距离地碰触他……
      也许是察觉到了洛松的状况,李卫默默地往后边走了走,手也抽了回去,洛松这一下子马上回过神来了,他手往后一抓,又给抓回了腰上。
      “师兄,我怕掉!”
      “……”又是一声无奈的轻叹。
      随着飞离雾烬森林,接下来的景象就越发惨不忍睹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到处没有一丝生机。
      鬼魂们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妖魔则在酒池肉林中狂欢,幸存的人类蛰伏在各个黑暗的角落,他们从城市的主人,变成了躲在暗处的老鼠。
      李卫:“师尊。”
      “嗯。”
      “您那边情况怎么样?”
      “我已经清扫了外围的妖魔,正准备进入鬼门。”他顿了一下,随后说:“我们真正的敌人并不是这些妖魔。”
      洛松:“什么意思?”
      “他们是被操控的。”
      洛松:“邪?”
      李卫摇了摇头,说:“应当不是。”
      洛松想了想,也是。那个强大得一塌糊涂的家伙,根本就不屑于操控这些小角色。
      “我们的敌人应该是神族、鬼族。”这是显而易见的。
      想想他们一心修行,只为飞升成神,现如今看来,却是一个笑话。
      “我在沧寒剑那布置了一个防御阵法,你们带所有弟子和难民去那,务必护他们周全。有沧寒剑加持,除非是邪,其他的东西应当伤你们不得。”
      “是。”洛松、李卫同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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