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Pre染

61、唯有你

　　“沙沙”是风吹草叶，“郭郭”是暗处虫鸣，“叮咚”是潺潺流水……夜在此处，是那么安详静谧。脚走过的路，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有处泥土湿软，就跟棉花似的，有处地面坚实，好似钢刀都无法留下痕迹。
　　露珠挂在每个肉眼可见的角落，滚圆滚圆的，就像糯米团或者珍珠粒。
　　每次抬眼，便能看到天边弯弯的月，就跟洛松笑起时弯弯的眼如出一辙，月在天边漫步，星河拱卫着它，洛松就在他的背上，了无生息。
　　雨下的突然，深深夜幕垂下一段雨帘，你知道远处还是一片晴空，黄沙裹挟着白骨、石头还有女人们的轻纱飘飞；
　　你知道会有另外一群人登上那高高的沙堆，然后天高地阔地聊起未来和理想；
　　你知道也许有那么一个像母亲一样的女人，在底下静静地听着，眼睛里盛放着快乐的莲花；
　　你知道也许在另外一边，一个同样关心他们的男人，正在烛火下研究育儿宝典。
　　有时，他会突然停下脚步，谁也不知道他张了张嘴是要说些什么，但是很快，你会看到，他又抬起了脚，继续往前走着。不远处，是一片湖泊，那里没有路。
　　澄澈的、一望无际的湖泊就跟一块蓝宝石镶嵌在两片森林中间，它披着地平线上的金光，腰上系了一条银飘带。
　　银色的鱼跃出水面，它们的鳞片闪动着超越银色的光芒，就像从玛瑙上反射过的，被冰面磨砺过的那样。
　　他们面向湖面坐了下来，洛松靠着背后的树，紧闭双眼。
　　“喂！”
　　李卫抬起眼，看到长雨撑着伞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他问，然后蹲了下来，他注意到洛松似乎没有了呼吸，他看向李卫，继续问：“他这是怎么了？”
　　“他只是睡着了。”李卫说，眼里满是灰色。
　　“睡着了会没有呼吸？”
　　“也许吧，他只是睡着了……等天亮了，我再叫他。”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这里是妖的地界！”
　　“是吗？”
　　“什么是吗？你们两个不能呆在这。”
　　李卫摇了摇头，说：“这里很美，他醒来看到，会喜欢的。”
　　长雨叹了口气，从小到大，他最见不得他俩这样。
　　“长雨？”李卫自嘲地笑了笑，他想，刚才看到的也许只是幻影。
　　“怎么了？”长雨的声音从后面传了来，他将一件薄薄的轻纱覆在他俩身上，然后在旁边坐了下来。
　　“其实这里也没剩几只妖，大家都去人界了。我找不到那个女人，邪他又不肯理我，我就回来了。这个世界没有一点意思。李卫，要不你把我杀了吧？”
　　“不要。”
　　“为什么？我可是灭了仙阁，这一切变成这样也有我的功劳呀。”
　　“所以，我一点也不想成全你。而且你，不是死不了吗？”
　　“啊！是啊……死不了。”长雨呆呆地看着湖面，喃喃地重复道:“是啊……死不了。”
　　“忘记跟你说了，雾烬森林是没有白天的。”
　　“是吗？”
　　“所以你什么时候叫醒他？”
　　“长雨。”
　　长雨“嗯”了一声，等他说下去。
　　“他一定会醒的吧？”
　　“我不知道。不过要我说，只要是你叫他，即使他在十八层地狱也会爬回来见你，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我走了。”
　　“去哪？”
　　“邪他要跟神打架，想了想，我还是过去帮一手吧。”他摆了摆手，消失了。
　　没一会儿，一阵不祥的风吹过，转瞬间，他们便被掀了出去。李卫扶住洛松，抬眼看去。
　　一头白发犹如十二月的冰雪，剑眉星目下一道高高的鼻梁，颜色几近于灰的唇紧抿着，透着股薄凉。他右手抓着轻纱，眉头微微蹙起。
　　“我弟弟呢？”
　　“谁？”
　　“长雨，他人呢？”
　　李卫来不及惊讶，下一秒，长风就逼近了他，磅礴可怕的妖气一压过来，李卫双腿一抖，强撑着才没有跪下去。
　　“我不知道。”他咬着牙，万万没有想到被“劫”封印了的长风，居然会出现在雾烬森林。
　　“又被他跑了么……啧……”长风嘀咕道，一甩手，将人丢了出去。他也随之消失。
　　李卫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洛松就躺在不远处，一动不动，他慢慢地走了过去，在离他只有一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盯着他看了半晌。
　　“松儿。”
　　没有回应。
　　“松儿。”
　　仍然没有回应。
　　“松儿。”
　　他的身体动了动，却是从树叶堆里钻出了一只老鼠，吱吱吱地躲进了草丛。
　　李卫握了握拳头，掰着他的肩膀，使洛松面对着他。
　　“洛松，起来。”触感冰凉，身体也已僵硬。
　　“洛松，起来。”雨停了，天边的云转移到树上，就像开出了一朵朵白花。
　　“凤凰！”他的身体燃烧了起来，皮肤就像干旱的田地般裂开，他目光深深地看着洛松，心底只余下温柔。
　　然而，不待他做出进一步的动作，背部的咒纹突然发动，他痛得跪倒在地，一只脚顺势踩上了他的背，稍稍用力，他的内脏就尽数损坏。
　　“想死？李卫，你胆敢违抗我的意志？”
　　“咳咳咳咳咳咳咳。”李卫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虽然凤凰神火不断灼烧着他的皮肤，但是灵魂上的疼痛才是最可怕的。
　　此处不过是邪在咒纹发动时投下的幻影，即使如此，他也有能力让李卫痛不欲生。
　　“不能给你太多时间，不然你总是忘记自己该做些什么。”从地底冒出一团团黑气，它们将李卫裹了起来，形成一个茧。
　　“命，他是你的了。”说着，幻影便消失了。
　　黑气里传来一声轻笑。
　　洛松正迎着风沙走着，他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半个月，这里的时间并不分明。有时候他甚至不能分辨白天黑夜。
　　在他旁边的，是叫松儿的少年，有时他们会对话，更多的时候，他们都只是沉默。
　　洛松注意到，在他身边还有一个黑影，黑影总跟他说话，说要杀死李卫，这样才能占有他。
　　可他想了想，实在不知道这个“李卫”是谁。于是黑影不再提起他。
　　等到一棵拔地而起的树出现在眼前，他们已走到了一个沙堆上。
　　这棵树的叶子红如烈焰，就像是在鲜血里浸泡过的那样，风一吹就“沙沙”地响，有时候，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会有“郭郭”的虫唱，在这样荒凉的大漠，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会有点怀疑，但也仅仅只是怀疑。
　　“下去看看吧。”松儿说，
　　前面有一座城，他想了想，从沙堆上滑了下去。
　　他来到城门前，上面挂着一块木质牌匾（看起来是临时削制的，所以非常简陋），书着“边境小城”。（也不知是谁起的名字，那么直白。）
　　进入城中，什么人都有，大家穿着形形色色的衣服，走来走去，用着不同的语言还能够愉快交流。
　　“来这边。”松儿拉着他，进入一条巷子，阳光正好投射到泥墙上，映照出院落里的红花。他低下头，影子落在后方。来到出口，有三个人影跑过。
　　“我们追上去。”松儿说着，跟了上去。
　　“长雨，你给我站住！”
　　“略略略！追到我，我就把这个东西给你。”
　　“那是祝夫人的！”李卫捡起一个石头，扔了过去。长雨跳了起来，看向洛松，说：“松儿，你师兄打人！不……打妖！”
　　叫松儿的小孩扛着手说了句“活该”。然后走到李卫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李卫回过头，问:“怎么了？”
　　“我想吃糖葫芦。”
　　“没钱。长雨，你有吗？松儿饿了。”
　　长雨白了他俩一眼，吐槽道：“你就说说他什么时候不饿！给，我就只剩这么点了。红儿现在都不让我带钱出来。”
　　洛松：“又是那个女孩？管你管的好严，但你不是妖王吗？居然怕她？”他们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卖糖葫芦的摊子前。
　　那老板一见到他们仨，笑弯了眼，一人塞了一串糖葫芦，却只收了一串的钱。
　　“我才不怕她！你别乱说。洛松，你给李卫吃一点。”
　　“我不，师兄不吃的。”
　　“对，我不吃。”
　　长雨插着腰，走到前头，说：“你师兄明明可爱吃糖葫芦了，你真小气。”
　　洛松瞪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李卫。
　　李卫:“别听他胡说，我不喜欢吃糖葫芦的。”
　　“给。”长雨把糖葫芦递给李卫。
　　“做什么？”
　　“给你吃呀！妖不吃人间的食物的。”
　　李卫接了过来，刚吃一口，就吐了，“这什么！”糖葫芦变成了煤炭似的东西。
　　“黑黑果。”
　　“长雨你真是个混蛋。”
　　长雨开心地笑了起来，道：“那我就是只合格的妖了。”
　　这时，一个清秀的少年匆匆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开口道：“不好了不好了，三位小少爷，祝夫人回来了！”
　　这话一出，三人撒腿就跑，直到宅子的后门，因为这儿有夫人的侍卫把守，所以他们便踩着李卫的肩膀，翻墙进去了。（在边境小城，所有法术都会被禁用）
　　“拉我。”
　　洛松将手伸了下来，长雨拽着他，说：“来不及了，别管他了，一个人挨罚总比三个人挨罚好。”他们便跳了下去。
　　李卫怔怔地站着。
　　“卫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李卫身体一僵，回过头来，却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祝夫人摸了摸他的头，柔声哄道：“哭什么？把眼泪擦擦，看，这是什么。”
　　祝夫人打开手掌，是一粒糖果。
　　“我只给你一个人哦。”
　　洛松接了过来，点了点头。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叫你们做功课，结果都跑出去了！特别是你们两个——”
　　他们站在院子里，祝夫人拿着戒尺，敲打了下洛松、长雨的脑袋，继续说，“居然抛下卫儿不顾，如此自私自利，真叫我失望！长雨、洛松各领五十戒尺！至于卫儿，三十戒尺。”
　　以前祝夫人都是装装样子，从未真正地狠罚过他们，但这次，每一下戒尺都用了极大的力量，直打得他们皮开肉绽。
　　晚上，他们三人睡在一张床铺，长雨翻来覆去睡不着，便爬了起来，从窗户那翻了出去，听着他远去的声音，李卫轻轻地推了推洛松。
　　“松儿。”
　　“嗯？”
　　“给。”
　　洛松看着他手里小小的糖果，毫不在意地塞进了嘴里，背过身，睡着了。
　　他以为李卫不喜欢吃甜。
　　“哒哒哒”
　　李卫打开窗户，巴在墙上，长雨从外头带回了什么东西，神秘兮兮地叫李卫出去。
　　“夫人会说我们的。”
　　“你就说是我让你出来的。”
　　“你怀里是什么？”
　　“你出来，我给你看。”说着，他跳上窗户，去拉李卫。
　　两人背靠着墙，圆圆的两个小脑袋相互靠着，长雨打开布包，露出了一盒精致的糕点。
　　长雨:“对不起。”
　　李卫摇了摇头，说：“没关系，你做的也没错。”
　　“这是我珍藏的糕点，你尝尝看。”
　　尽管下午的时候，长雨骗他吃了黑黑果，但是现在，李卫依旧选择相信他。毫不犹疑地，他一口吃了下去，唇齿间顿时甘甜四溢。
　　“好吃吗？”
　　“好吃！”
　　“那再给你吃一个，你不许给洛松。”
　　李卫不解道：“为什么？”
　　“因为是给你吃的。”
　　李卫舔了舔嘴巴，说：“好吧。”
　　洛松蹲在小李卫面前，伸手想去碰他的脸颊，结果却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松儿:“我第一次动心，是两年后的今天。”
　　“什么？”
　　两年后
　　“李卫。”长雨擦了擦满是汗珠的脸，跑了过来。
　　“嗯。”
　　“你看到洛松没？”
　　李卫摇了摇头，问道：“你找他做什么？”
　　“城里刚来了个可漂亮的姑娘，带他去看看。你去吗？”
　　“不了。”李卫好笑地摇了摇头，他，准备去帮祝夫人炼丹。
　　长雨拽住了他的胳膊。
　　“你不能老是一个人闷着，走走走，我们去找洛松，然后一起去看美女。”
　　李卫想把手扯出来，但长雨的手劲实在是大，竟然纹丝不动，再看他的身量，也比李卫高出了一个头，模样也越发英俊了。
　　洛松正好从对面的长廊里走出，他手里抱着一罐子杨梅干，估计是方管家自己晒的，被洛松拿来了些。他招了招手，叫道：“师兄，长雨，你们去哪？”
　　长雨大声回应道：“看美女去，你来！”
　　“等等我！”
　　三人肩并着肩，朝着热闹的主街道去。
　　“凝尚客栈”门口搭了一戏台，底下或坐或站挤满了一堆人。
　　“哪里有美女？”说话的是洛松，他正给闻着味儿围过来的孩子们发杨梅干，一人一个，再多没有。
　　“一会儿你就看到了。”长雨道。
　　在一阵敲锣打鼓声中，红色的帷幕向两边拉开，起先他们只看到一朵鲜艳的大红花，随后，花瓣抖动，从里头突然伸出花蕊，再细看，原来是金色绸缎。
　　花瓣绽放，一人旋转着从花的中心腾起，她手拈半个巴掌大的酒杯，随着清脆的琵琶声，欢快地舞动。
　　她的长相极富有特色，像溪涧般清澈的眼，在阳光下会由棕入蓝，樱桃小嘴微微勾起，旁边还有一点朱砂，看起来媚而不妖。
　　她纤细的腰肢比柳条还要柔，由一条挂满了铃铛的红绳围着，每当她动作，就听见一阵阵“叮叮当当”的响。那响声悦耳得很，也勾魂得很。
　　然而无论是李卫还是洛松，甚至长雨都心无波澜，他们静静地看着，长雨凑到洛松耳边，说：“你师兄跳得都比她好。你让你师兄上去跳，然后换钱给你买吃的。祝夫人最近不是限制你的银钱了吗？”
　　李卫抬眼，淡淡道：“长雨，我听得见。”
　　“我师兄有钱。”洛松说着，长雨伸着嘴吃掉了他手里的杨梅干。
　　李卫叹气道:“长雨，别学松儿，你少吃点，小心又闹肚子。”
　　不知怎的，所有人的目光突然转向了他们三人，原来刚才李卫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扑了过来，顺势就给接了，眼下看到怀里的白猫，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却是紧张的。
　　“师兄，你别紧张，它不会掉的。”
　　“你就这么喜欢小动物？我家多的是（妖），你想要，叫他们变来给你。”
　　长雨家的“小动物”，李卫可应付不来，即使是看起来最温柔的小红，一旦露了原形，就会变得非常恐怖，而长雨最是喜欢折腾他们变来变去。
　　“长雨，你别闹我师兄。”
　　话这么说着，台上就跑来几个人，为首的说:“请你把她还给我。”
　　白猫“喵呜～”了一声，看起来十分不愿。
　　“多少钱？我师兄要了。”
　　那胡子拉碴的男人冷笑一声，道：“你们付的起吗？”
　　洛松用肩膀撞了下长雨，后者默默地解下钱袋，丢给了男人。
　　“就这点？”那男人并不知足，他继续道：“这只白猫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培养了的，她表演一次我就可以赚个盆满钵满，这点钱？你们是喂乞丐吗？”他的手已将钱袋放入了袖中。
　　“那你要多少？”
　　“最少一千两。”
　　“你怎么不去打劫？”
　　怀里的白猫睁着一双祈求的眼睛看着他，李卫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它的脑袋，而它迎合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我要了。”李卫斩钉截铁道。
　　“什么！？”洛松、长雨同时开口。
　　李卫点了点头，从腰间取下传音符，里头传出鹤莲的声音。
　　“师尊，我要买只猫。”
　　“多少钱？”
　　“一千两。”
　　“多少？”
　　“一千两。”
　　“我叫祝夫人带给你的储物袋里有，你用吧。”
　　“嗯。”
　　掐断传音符，李卫在两人惊讶的视线里，拿出了储物袋，然后随着一阵银光，一箱白银便出现在了地上。
　　“你师尊竟然这么有钱吗？”长雨如是问道。
　　洛松：“我师尊的钱都只给师兄的，我也不知道。”
　　李卫怕洛松误会，解释说：“师尊担心你把钱全用来买吃的，所以把你的也放我这了。”
　　“那我有多少？”
　　“一千两白银吧。”
　　洛松看向男人，问：“你还有猫吗？”
　　那男人懊恼道：“没了。”
　　洛松低下头，怀里就钻进一个软乎乎的东西，李卫说：“它也是你的。”猫咪惬意地伸出爪子，开了两个小花。
　　“你师兄对你真是好的要命。”长雨道。
　　洛松垂下眼睑，从喉咙里发出轻轻的一声“嗯”。
　　当他们走过这些画面，洛松的脸色却越发难看了起来，他伸手过去，拎起松儿的衣领，眼睛里满是暴虐。
　　“为什么把我困在这？”
　　“放你过去杀他吗？”
　　“唯有死亡……”
　　“够了！”松儿一挥手，将他掀翻在地，随后，他的脚便顺势踩上了他的胸膛，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就这样一上一下地对视着。
　　“你知道那一切已经过去了，这里不是你我的那个地狱！”
　　“过去了？只要有那些神，发生在你我身上的悲剧就会重复上演！到时候我们拿什么去抗衡？结束师兄的生命，便能使他免受那些痛苦，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你问过师兄的意见吗？你了解他吗？你凭什么拿你的世界观去强硬地要求师兄做出改变？你不要弄错了，他是他，你是你。”
　　“我们约定好了的，之前也是这么做的。开始一段新生活，然后结束它，一直以来我们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可我不想了。你本是我为约束自己所创的另一个魂魄，但现在，你却屡屡威胁到我的师兄。”
　　“那就解除禁制，我也不想再跟你耗下去。”
　　解除禁制意味着什么，他们心底都很清楚。但显然，彼此都不想走到这个地步。
　　“师兄还在等我回去。”
　　“嗯。我刚听到他的声音了。”
　　“我不需要你。”
　　“但你又不想解除禁制。呵……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不过，你也知道，仅依靠你是无法对抗神化的。到时，你还是会唤醒我。”
　　“我不会，也绝不允许。”
　　“明明是同一个人，却要这样针锋相对，我们之前不是这样的……”
　　脚下的魂魄闭上了眼，无数朵来自地狱的彼岸花从他的身体里长出，赋予他永远的长眠。红菱罗之光弥漫在天际似乎一条长长的红色缎带，随着它的蔓延，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松儿，你醒醒！”
　　凤凰的火焰，使他的灵魂战栗了起来，洛松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