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Pre染

4、试炼（一）

　　一个月后，仙盟大会如期召开。
　　上午，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会仙台自黎明破晓便已人山人海，但到的大多是一些小门派，他们不能落座，便三三两两结伴着走来走去，或者一群人围成一个圈，说着江湖传闻，还有一些，比如朔华峰的弟子，沉默着站在一边，哪怕那个看上去活泼可爱的女孩，也有种扑面而来的老成的气质。
　　带苏河来的并非尚凌安，而是二师兄何程，他长得普通、能力更是一般，可幸的是，他为人老实本分，绝不招惹是非。师尊重灵子看重他这点，便放心地将苏河交给了他。
　　“要喝水吗？”何程半蹲下身，与苏河平视，开口问说。
　　苏河摇了摇头。
　　“饿了吗？我这带了些果子。”
　　苏河按住他的手，止住了他拿东西的动作，说:“师兄，我不饿。”
　　忽然一双目光扫了过来，何程浑身一震，扭头看去，就看见一伙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为首的头戴银冠，手拿长刀，脚踏云履，生得虎背熊腰、凶神恶煞，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
　　何程忙起身，将苏河挡在身后，毕恭毕敬地作揖道:“鹏公子，幸会。”
　　“何公子不必客气，你我都是多年的老友了。我过来就是看看你。”鹏岳心口不一道。
　　“劳您挂心。”
　　鹏岳不满地嗤了一声，道:“你身后是什么人？这么躲着藏着，是怕我吃了她吗？”
　　何程面不改色地将苏河揽到身边，道:“师妹年纪还小，怕生，望公子见谅。”不知是不是苏河的错觉，何程将“年纪还小”这几个字眼咬得格外重，隐隐还有种威胁的意味。
　　鹏岳不感兴趣地“哦”了一声，他的目光落在了会仙台右侧首座上。何程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人，微微一愣，随后强作镇定地拉着苏河道辞离去了。
　　韵若若有所感地看了过来，随后不着痕迹地蹙起眉头，站在身后的初鸢凑近她的耳边，调笑着说道:“您是坐不住了吗？”韵若碍于身份，不好说她，只好伸手轻轻将她一推，脸上满是羞怯的红霞。
　　何程带着苏河避过人群，走上后山。
　　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山路虽崎岖难走，但好在一路风光无限，更可贵的是，此处与碧水阁遥遥相望，其上如飘带的银河透过树叶的缝隙，跃然眼底。苏河趴在何程的背上，昏昏欲睡。
　　他回头看去，乱石铺就的石阶拔地而起，两旁的青葱绿竹傲然挺立，他放慢了脚步，抬手擦去汗水。苏河终于合上了眼，冰冷的小手紧贴着何程的脖子。
　　“这是何意？”
　　何程停住脚步，眯着眼往声源看去，却见桃林中有两个身影相对。他走近了些，看清两人面容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二人相貌堂堂，气质却迥然不同，左侧的少年张扬恣肆，仿佛骄阳骏马，让人见之不忘；与他相对的温润少年，肤若凝脂，目似星辰，瘦弱的身子包裹在长袍下，一举一动皆是仙家君子范本，让一切俗人敬而远之。
　　“李卫，你找我来是什么意思？”苏翼不无好气地问道。
　　“苏公子好大的脾气。我只是听闻苏裕回来了，就想问问你，他好不好。”
　　听到苏裕的名字，苏翼面色不善地冷哼一声，不作回答。
　　“我听说你这位兄长，古板得很？这次他继承苏家门主之位却是妥了？”
　　“与你何干！”苏翼咬牙道。
　　李卫颇为得意地扛着手，背靠树干，一双桃花眼笑意盈盈，看得苏翼气不打一处来，他捏着拳头，恨不能打烂这张脸。
　　“你就是为羞辱我？”
　　李卫摊开手，没有说话。
　　苏翼阴恻恻地看了他一眼，背过身，道:“李卫，我姓苏，别忘了。”说着，他一招手，天地登时失色，唯有他手中的长剑烨烨生辉。
　　“神剑‘无道’？苏裕竟将这把剑给了你？难怪。”李卫摩挲着下巴，目光深沉，即使剑气毫不留情地在他身上留下伤痕，他也毫不在意。

　　“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说着，滔天的剑气猝然散去，何程暗道不妙，然而此时再逃已是太迟，他赶紧把苏河护在怀里，但是再次凝聚的剑气来势实在太猛，他还来不及感受痛苦，便晕厥不起。
　　那二人听到这边的动静，苏翼赶紧收剑，飞身过来，一把将面色苍白、瑟瑟发抖的苏河捞起，疑惑道:“你怎么在这？”
　　苏河急得对他又是踢又是咬。李卫走到何程身边，探了探他的鼻息，随后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
　　苏河脑袋嗡嗡直响，泪水夺眶而出，忽然，白眼一翻，竟是背过气去了。苏翼上前一步，抬起一脚，把李卫踹了出去，而后扛起何程，下了山。
　　李卫揉着跳动的太阳穴，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