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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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话后，北岛便微微侧头，斜视着研二。
研二：“……”
他被看得一阵不自在，不由干笑两声：“那个，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北岛脸上的笑意并未消散，她懒洋洋地说：“我在等你什么时候开口，请那个家伙进来坐坐。”
研二顿感意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北岛愿意帮忙吗？”
“呵呵呵。”北岛阴阳怪气地笑了几声，“当然不愿意。”
研二：“……”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她笑得这么开心——本来自己也该会心一笑的，但想到她开心的原因是自己一直为难她的至交好友倒霉透顶，研二便不由心情复杂起来。
“那我请他进来坐也没什么用啦。”
北岛引用了教科书一般极具说教意义的话：“怎么会没用呢？至少你还可以知道真相啊。”
“……”
北岛知道以这家伙的性格，早晚都会去找那个幽灵了解情况，完全不想掺和这事儿的她戴上棒球帽，丢下一句“我去买包烟”，就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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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不管生前长相多么好看，在成为尸体后，就会成为背离俗世、完全脱离美丑概念的异物，带给人的只有深深的不适。
无论是感受不到的鼻息，完全消失的脉搏，已经溃散的瞳孔，所能感知到但一切都残忍地告诉松田眼前这个中年人已经死去的事实，但松田还是先打电话给医院叫了救护车，才打电话给交通科。
最后，他捏着手机在原地站了许久，才给目暮警官打电话，心绪复杂地说：
“Good morning，目暮警官……”
“有人从人行天桥上跳下来掉到我车顶上了——我没事，不过那个人死了。”
“不用，该联系的地方我都联系过了，不过我怀疑这个人的死因不是自杀，他头上的伤口有些奇怪，不像是摔伤，可能需要你们来看一下。”
“在日比谷大街，过了东京塔再往前开一段就是了。”
“知道，放心吧，我会保护好现场的。挂了。”
松田挂断电话，捏了捏发涨的眉心，一回头，就看到带着棒球帽的北岛不声不响地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给他吓了一跳，没好气道：“不是让你在车里待着了吗？”
北岛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那种压抑不耐的冷淡，她随意地说：“出来得急，忘带钱了。有零钱吗，我去便利店买包烟。”
松田：“……”
既然是求人的话，就给我态度好点啊。
完全忘记曾经的自己经常被发小这样吐槽的松田看着北岛，忽然发现一处很奇妙的小细节。
车灯的光线在北岛立体的五官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与平时不同的光线让她眉间的褶皱变得深刻明显起来。
以前北岛给松田的感觉总是有种暗藏烦躁与不耐的平静，充满随时可能暴起伤人的攻击性，现在想来大概和她眉间的竖纹脱离不了干系。
如果强行忽视她眉间竖纹，只单看五官的话——秀气上挑的细眉，深沉无波的黑眼，既不上翘也不下弯的唇角，其实并不会给人以烦躁攻击感，反而是一种平静到有些清冷的表情。
这得是皱眉皱了多久才能形成这样深的印痕——
好嘛，自己只不过是看了她一会儿没回话，她的眉就皱起来了，可见真的是个极爱皱眉的家伙。
松田从西服口袋里拿出钱包，先是拿出两个五百元硬币，马上又放了回去，继而拿出一张两千日元的纸钞，刚夹在手指间要递出去，却立刻收回了手，狐疑地看着北岛：“我才反应过来，你今年不是才十九岁……之前那些便利店怎么会把烟卖给你？”
根据日本法律规定，二十岁才允许抽烟喝酒，如果一个便利店被抓到向未成年兜售烟酒，是要罚款的。
而北岛那抽烟的架势，明显是个老烟枪，独来独往无人可托的她肯定是自己买的烟，就算气质再怎么老成，长相上的青春稚嫩是没办法伪装的，所以必然有店铺明知故犯，做了违法的事情。
……你有病吧？
都一起抽烟抽这么久了，你今天才注意到我未成年？才开始在意有店铺向未成年的我兜售香烟这种破事？
北岛沉吟片刻，想到自己到底要借他的钱买烟，不好得罪太死，便好脾气道：“这个问题问得好，我有个猜测，不一定对——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是混极道的，他们不敢不卖给我？”
比起远在天边的法律规定，极道的威胁近在眼前，就连遇到未成年小混混都会头疼不已的店长们，自然不敢违抗真正的极道干部。
虽然北岛已退出极东会三年，但一来北岛并不是会主动宣扬的性子，二来极东会对北岛退会一事的态度也暧昧不清，神谷町那一带的极道人员，对这位极受会长看重，随时可能会起复，且发起狠来横冲直撞不管不顾的癫狼一直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虽不亲近，但偶尔遇见了也会卖她几分薄面。
这直接导致神谷町极少数和北岛有交集的人以为她还在极道混着，就是作风低调得不像个凶神恶煞的极道成员罢了。
松田：“……”
这回答阴阳怪气有一手的，拐着弯骂自己智商低呢。
他本想反呛一句这里又不是神谷町，哪个知道你是谁，但又反应过来，以北岛但性格既然能这么笃定可以从便利店买到烟，必然有她自己的手段——
就算买不到呢，看胸有成足的她吃瘪也是一件很爽的事。
同样是高中开始就偷偷学吸烟的松田重新伸直胳膊，把钱递给北岛：“去吧，帮我也带一包七星。”
北岛也不介意松田的轻慢态度，拄着腋拐哒哒往前走了两步，接过纸钞。
没抽动。
——这钱你可以不给，但出尔反尔耍人玩儿就过分了啊。
北岛皱着眉看向松田，还未等她说出什么，便猝不及防地被松田摘下棒球帽，劈头盖脸地问道：“你头怎么青了？”
之前北岛离得远，额头还被帽檐的阴影遮住了，此时凑近了，松田才发现她额上若隐若现的青紫。
摘下帽子后，更能清楚地看到那处青紫，在她苍白皮肤的衬托下，令人触目惊心。
北岛才懒得解释松田这明显没过脑子，等思维转一转就能想清答案的问题：“帽子还我。”
松田没把帽子还给她，只是松开夹着纸钞的手指把钱留给北岛，说：“你等着。”
说完，他快步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拿出医药包走回车前。
北岛一看到医药包就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但她现在行动不便，根本走不过松田，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和他争执起来又很没有必要，只好捺着脾气被他逮着喷药贴纱布做了一套完整的流程，最后棒球帽也被松田扔进车后座不让她戴，才被松田放走。
“行了，敷两天就好了。”松田整理医药包，就算做的是关心人的事，语气确实一贯的生硬，“这种当场就青这么严重的淤痕，不第一时间处理第二天青得更厉害。去买烟吧，别忘了给我带七星。”
北岛摁了下头上的纱布，引起一阵难耐的刺痛。
“……”松田看着放下手臂的北岛，一阵无语，“你是不是有什么自虐倾向？”
“我只是在想，腿上缠着石膏，手里拄着拐杖，现在头上还贴了块纱布……”北岛笑了下，“我也像是刚出车祸的家伙了。”
提及那位死者，原本放松些许的心情重新变得沉重。
松田沉默了一会儿，说：“他死了。”
北岛下意识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让面部变形好让脸上的笑意不是那么明显，才好脾气地安抚道：“没关系，这个人是自己寻死，本来你的车都给他做了下坠的缓冲，这样都死了，真的只能说是命不好，和你没多大关系。”
“但我觉得他是被人杀死后，从天桥上扔下来的。”
听着松田这熟悉的卖弄关子，一步一步给人下套的语气，住院时被松田缠着的记忆一股脑涌了上来，北岛的脸瞬间黑了，直接阴沉道：“你要是敢怀疑这起案件和我有关系，我现在就把你脑浆打出来。”
“……”到底是因为自己在她旁边租房子安装监控器的行为真的太出格，所以北岛的反应才会这么过激，知道纯属自己理亏的松田按了按越发胀痛的太阳穴，“我真没怀疑是你，只不过你刚刚的语气，听起来像是知道这家伙跳下来之前就死了，所以才会用「也像」这个词，毕竟正常来说……
“算了算了，你去买烟吧，我需要在这保护现场等警察过来，走不开。手机总带了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有那么一瞬间，北岛产生了去天桥上破坏现场的冲动。
但是很没意义，就为了出口气做这么麻烦的事，付出的艰辛和收获的利益根本不成正比，实在不值。
被他看破死者不是自杀就看破吧，反正光是这辆差点报废的车就已经可以让自己针对松田产生的郁气宣泄一大半了。
就算有保险，有赔偿金，但是修过的车就是修过的车，怎么可能和从未维修过的好车相提并论。更何况这车还沾了一条人命，就算万幸不用切割换车顶成为事故车，在二手市场上也不好卖了。
要么委屈巴巴将就着开，要么彻底烂死在手里，怎么想都松田都要亏惨了。
也许他有钱，压根不在乎报废一两辆车，但这事儿总归糟心又麻烦不是？
而且——
“你要是想怨我，实在没有道理。”北岛笑道，“是你非要坚持跟着不说，从一开始，我就建议过我们走着去东京湾了吧？”
最大快人心的一点就是，现在的你完全不知道，因为坚持坐车的选择，耽误的到底是什么时间。
看着为了不影响自己和松田沟通，把死者带到远处进行沟通的研二，已经完全不如下楼时那样着急的北岛又好脾气地冲松田笑了下，这才拄着拐走向几百米外的24小时便利店。
松田看着北岛远去的背影，下意识想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当然什么都没摸到，最后只能挂上自嘲的微笑，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这家伙，还真是破罐子破摔，完全不装了啊。”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第三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