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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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如临大敌的松田不同，从听到北岛说要去东京湾开始，研二的眼睛就亮了，等松田走开，他激动地问：“我们是要去东京湾追查炸弹犯了吗？”
北岛拉上口罩，眉眼冷漠：“你想多了，我是要把松田沉到东京湾。”
研二全当耳旁风，对三个人即将联手这件事兴奋得无法自拔：“有可以和死灵打听消息的我，有可以给警察传递消息的你，还有精明能干的阵平，我们三个联合起来，不管是什么案子都不在话下吧！”
“……”北岛看不惯这家伙的得意之色，不由再次强调一遍，“我是认真的。”
并非如同杀气那般可以外泄的气场，人的动作和语言可以很好的隐藏杀意这种可归类于想法的事物，最穷凶极恶的凶手在行凶前，可能只是眼神温柔一扫，就已经定了下一个受害者。
但此刻的研二，直觉分明地并没有感知到北岛身上的杀意。
也许是因为死亡后，研二的八成注意力都集中在北岛身上，所以对她的了解已然达到了可以用直觉来预测其行为的境界吧。
他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不过这就像之前明明是她自己偷偷尝了根Pocky，却不好意思承认，煞有介事地说必然是自己数错了一样，是绝对不能戳破的事情。
虽然觉得拥有与普通人一样促狭之心的北岛很可爱，也很想戳破试试看能不能让北岛展现出更多生动的表情，但马上要办正事了，实在不是玩闹的好时机……
研二看向北岛的眼睛，动用最近一段时间练就出的强大表情控制能力，强行敛去笑意，担忧地说：“诶？不要嘛～杀人多不好呀！你放心，阵平那个性子我了解，只要抓住嫌疑犯证明了你的清白，之后他就在你面前抬不起头了，到时候扬眉吐气地让他端茶倒水，土下座致歉，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不比直接杀了他出气吗？”
北岛：“……”
话是很明显的玩笑话，不过卖人情给松田阵平……关于这一点她还真没想到过，可能是对警察的排斥和对松田的反感让她下意识忽略了相关的筹谋。
北岛倒是不怀疑事后的松田会对自己感到歉疚——毕竟坏人各有各的坏，好人却通用一套行为模版，行为模式实在太好猜了，而且这家伙刚一毕业就进入了警察部门的精英部门机动队，想必也是前途无量……
才怪咧。
北岛不由叹气：“就松田那个性格，仕途前景必然有限。你活着的时候还能拉一拉他，现在没你看顾，估计最好的结果就是退休前升个警部补，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研二：“……”
虽然自己是松田阵平的至交好友，但是这话真的是令人无法反驳啊……
他摸摸脖子，想到自己死后变化很大的松田，不由说：“松田现在才23，人嘛，总是会随着年纪的增长变得越来越成熟的。”
“不一样，有些人，一眼就能看到老了。”北岛摇摇头，随即陷入沉默。
远方黑色的车辆平滑地从停车位驶出，被车灯光线一晃不由眯起眼睛的北岛看着驾驶席上那不甚清晰的黑色身影，问：“他真的会土下座道歉吗？”
研二不免感到好笑：“绝对会的，相信我！只要你提出这个要求，以他较真的性格肯定会做。”
北岛没再做出回应，只是一言不发地目视前方，若有所思。
***
“砰”！
随着车门被关上发出的声响，车内顿时变成了逼仄密闭的空间，一股淡淡的烟味渐渐萦绕于周身。
虽然本人很喜欢抽烟，但北岛讨厌吸别人的二手烟，她摘下棒球帽，摇下车窗，把脸凑近窗外，让夜晚清新凉爽的微风吹拂着面颊。
松田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回头问：“接下来我们怎么走？”
“往南走。”北岛闭上眼睛，懒洋洋地说，“到了该转弯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点了两下，松田说：“你可以直接说目的地，我来规划路线。”
“我现在心情很差，不想再听你废话了。”北岛语气平静，听不出愠怒与不耐，但说出的话确是与语气截然相反的不客气，“要么老老实实当你的司机，要么现在就给我滚。”
不请自来坐在北岛旁边的研二：“……”
只敢在心里说这好像我的车的松田：“……”
松田听不到自己发小在后面哄北岛开心的话，只觉得车内寂静的空气中充满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过犹不及，而且在这种时候和北岛起冲突属实不智。
松田踩下油门，将车子缓缓驶入空旷的马路。
而且，我对她的追踪程度确实有些过了——前提是她下楼真的是想外出散心。
但我也没打算真死盯着她啊，本来打算抽完烟盒里剩下的几根烟就走的，结果正好快抽完最后一根的时候她就下来了，哪怕她再晚一秒下楼呢，都不能撞上自己。
要怪只能怪这巧合无常，把捉弄人心当乐子的命运吧。
北岛摘下帽子和口罩，从车窗外涌进来的狂风拂动着她的额发，让她不由眯起眼睛。
其实到达那个隐藏据点也不好说直接就能追查到下一条线索。
距离她上次取炸弹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那处屋子是荒废了，还是被房东收回去另租给别人了？前者还好说，残存的线索有很多，后者的话估计少不了要用一些手段。
最坏的情况就是房子已经毁了，需要借助幽灵的力量。凭自己的手段，从幽灵口中拷问出情报倒也不难，就怕每日被饥饿感折磨的幽灵们没有注意到那两个家伙，事情就不好办了。
如果一无所获，下下策就是从神谷町周边区域的幽灵口中打听消息，那两个装炸弹的家伙想必也是借着夜色行动的，这种鬼鬼祟祟的家伙应该会引起幽灵的注意。
神谷町被自己清理得太干净了，要不以后抓几只听话懂事的幽灵放进来当自己的耳目？但用暴力驱策，绝不是役使手下的好方法，很容易隐瞒情报，以下犯上，但是如果不用暴力用利益驱策，就难免要做些上供、完成遗愿、提供庇佑这些琐碎的事，就算瞒得再好，时间久了也会引起有些人的怀疑。
真羡慕研二那家伙认为自己出马一切问题就会迎刃而解的乐观心态，说起来，他对自己莫名充足的信心到底从何而来啊……
到时候别拷问幽灵的时候嫌自己手段残忍又支支吾吾地求情，对这种固执的家伙行强硬手段是行不通的，用收集情报的理由把他支走吧。
作为世界上榜上有名的现代都市，东京的夜晚到底不会如小城市那般寂静无人，却也行人寥寥，然而待车子行驶出神谷町，街道顿时因逐渐变多的幽灵，变得越发喧嚣起来。
看着眼前群魔乱舞的场景，北岛皱着眉摇上车窗，在心底彻底给抓几个死灵做神谷町看守的方案打了个叉。
比起也许会到来的种种麻烦，果然还是清净最重要。
北岛坐直身体，微微侧身，透过前座两张椅子的缝隙看到前面的十字路口，说：“前面往西转。”
松田反应了一会儿，才道：“你方向感倒是厉害，大多数人都会说往左转吧。”
——简直就像对目标地点一无所知，只能对着地图指生疏地引领方向一样。
针对这番漫不经心对试探，北岛深吸口气，问：“你看过电影教父吗？”
松田还真看过这部快二十年的电影，虽然只是单纯地好奇美国黑手党组织结构和日常生态是什么样的：“看过，怎么了？”
“那你一定知道，主角麦克的妹夫是怎么死了。”
松田当然记得这一幕成为影史经典，被后来的许多电影致敬的场景。
毫无防备的他是在坐进汽车的驾驶席时，被埋伏驾驶席后座的杀手用绳子勒脖子勒死的。
对应此刻坐在驾驶席后的北岛，可以说威胁之意溢于言表了。
松田：“……”
他张嘴正要说些什么——
“砰！”
车顶传来被重物砸击的怦然巨响。
“哗啦！”
挡风玻璃开始碎裂。
“滋咔！”
紧急刹车时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系着安全带的松田好悬没被甩出去，但北岛的头却被惯性带动，猛地砸到了前座硬邦邦的椅背上，额头瞬间青了一块。
两个人的耳朵被突如其来的巨响震得耳朵嗡嗡作响，松田大口大口喘着气，快速平复好心跳后，他拦住了要下车的北岛：“你坐车里别动，我下去看看。”
北岛要说些什么，却被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研二制止了，待松田下车甩上车门后，他轻柔地拨开北岛的额发，观察一番后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流血，怎么样北岛，能听到我说话吗？头难受吗？用不用叫救护车？难受赶紧说，别硬挺着，震出脑震荡来很麻烦。”他在北岛面前比划两根手指，紧张地问，“这是几？”
“八。”
“……救护车，快点叫救护车——”
“行了，一口气这么多问题你让我回答哪个。”北岛拨开研二的手，“要那么容易出事儿我早死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研二放下手，神情还是有些忧心忡忡：“好像是有人从天桥上跳下来自杀，正好掉车顶上了。”
“……”北岛喃喃道，“这种事，就连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研二哭笑不得：“我感觉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遇到。”
北岛看向窗外。
黑黝黝的人行天桥沉默冷酷地横贯车顶，将视线内的夜空残忍地撕裂成两半。
她不由问道：“从高处坠落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
现在从北岛家离开方式日常为跳楼的研二想了想，说：“该怎么形容呢……北岛以前飙过车吗？”
“以前被人带着骑过机车。”
“和那个感觉有点像，两边的景色飞速后退，耳边呼啸的风声很大。但是和飙车不一样，失重感让人很不安，因为知道自己是必死的结局，可能无法让人体会刺激带来的快乐。”
北岛不言不语。
研二看着她黑色的发丝柔顺地披散在肩颈，覆盖住软软的黑色外套兜帽，黑暗的笼罩下，她的皮肤苍白，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死。
“但是，跳楼其实是很糟糕的自杀方式。”研二说，“因为不能保证当场就会死去，可能要痛苦挣扎忍受折磨许久才会失去意识，而且如果没死的话，骨折或者半身不遂，行动不便的后半生会带来很多痛苦。你要真想尝试的话，现在兴起一种运动叫做蹦极，做好安全措施的前提下可以去试试。”
刚刚那一瞬间确实产生尝试冲动的北岛思索一番，道：“太麻烦了……临死前尝试下吧。”
研二：“……”
据说发丝柔软的人都很温顺，但北岛明明固执地一点人话都听不进去，可见这条常识就是人们想当然胡编乱造的。
谈话间，车前隐约出现一个青色的人形，正神情茫然地环顾四周。
研二不由叹息：“从天桥上跳下来，有车做缓冲也死了，命运到底没有眷顾与他。”
“那倒不是。”北岛收回望着窗外的视线，也跟着看向车前那个幽灵，“一个人死后，视尸体的完整程度，灵魂形成的时间大概是半小时到一个小时之间。”
研二愕然地睁大眼睛：“也就是说……”
北岛抬起右手托腮，看着变形塌陷一大块的车顶，碎成蛛网的挡风玻璃，检查现场后站起身神情凝重的松田阵平，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也就是说，你那发小，被人当冤大头碰瓷了。”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