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数五层楼》不言齐语

3、二楼

　　“小贝，要是无法退出的话你能不能坚持下来？”文思在后面试探着问了一句。
　　小贝挣扎了很久叹了口气说：“要是实在不行的话，我就继续吧，大不了游戏结束回家嘛。”她故意带上了菜菜说话时的乐观语气，“要是我成了拖油瓶的话你们丢下我就行了，我不怪你们的。”
　　文思和包凡交换了个眼神，觉得暂时不要告诉她这个世界的真相算了。
　　“嗐，说什么呢，我肯定保护你！”菜菜心大地上前揽过小贝的肩，“我们四个人要整整齐齐的！”
　　“嗯！”
　　包凡和文思也点点头。

　　四人从黑洞洞的门里出来的地点是一个石窟，四周墙上密密麻麻地镶嵌满了佛像，面对着的一面墙上画着巨大的壁画，有近十米高。
　　在他们全部出来后身后的门连同通道都一并消失了。
　　“这佛像，不对啊。”包凡喃喃说到。
　　壁画上的佛没有坐在莲花上，他的身下是一堆白骨，而他头上盘着一条大蛇，旁边上百佛龛里的佛像也各有各的奇怪，不如说是邪神更为恰当。
　　菜菜搓了一把自己的胳膊说：“我们还是出去吧，这里怪吓人的。”
　　四人一起出了这个石窟，然后看见前面有几队人也纷纷从旁边的厅里出来，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疲惫。
　　包凡大致数了一下，人又少了一半。
　　大家胆子再大现在可能都有点怵，于是自发聚在一起去找线索，没人提出要单独行动的。

　　一大帮人转过一个拐角后看见了一地的色彩缤纷，抬头看原来是教堂里的那种百花窗透进来的光。
　　这里不是顶楼哪里来的屋顶的百花窗？而且刚刚在上一层不还是深夜吗？包凡已经不愿意去细想这些不合常规的地方了，这个世界里没有常规可言。
　　“这耶稣是女的？”菜菜惊讶地问。
　　众人抬头看见教堂中央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是个赤·裸的女子，手脚处的伤口的血好像还在流。
　　“你们有信仰吗？”文思扭过头来问三个女孩子。
　　菜菜坚定地摇了摇头：“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文思：“……好吧，挺好的，不然在这里我觉得信仰比较容易崩塌。”
　　包凡已经走到了十字架下找线索，大家看有人领头于是纷纷跟过去看。
　　十字架前有个刻着字的石头书，上面写着：重塑信仰之力即为生门。
　　“没有时间限制什么的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包凡也似懂非懂地问：“是指要我们在这么多宗教里找到自己的信仰吗？但是这些鬼怪怎么信？”
　　文思摸着下巴说：“可能还有些别的线索吧，我们去其他邪·教，啊不，宗教去找找。”
　　四人迅速达成一致离开了大队伍，回头时看见大部队里那些人都踟躇着不敢离队行动。
　　“他们这样不行，太浪费时间了，在这里呆久了还不知道后面会出现些什么东西呢。”文思说。
　　“总之我们现在越快越好，这个世界呆久了我都要怀疑人生了。”包凡揉了揉额角。
　　菜菜笑着说：“饭桶你不会被吓傻了吧？这里面不都是假的吗？这有什么好怕的？”
　　这种情况下她都还觉得是游戏，包凡无奈地对她笑了笑：“真是不知道是不是傻人有傻福了。”

　　“我的理解是这个剧本要我们选一方站，然后在后面的冲突中想办法取得胜利。”文思走在前面说自己的猜测。
　　“我们要和这些邪神站在一起？开什么玩笑！我觉得他们没一方可信的，我要坚定我的唯物主义信仰。”菜菜撇了撇嘴，看着旁边墙壁上画着的金毛狮王，这狮王瘦得肋骨都能看清，但那个脑袋又大得吓人，一看就营养不良。
　　“只是个猜测，我们要按照剧本来嘛。”文思解释道，顺手拉开了旁边一扇破旧的木门。
　　“你怎么不往里走了？堵在门口干什么？”菜菜从文思身后挤了个脑袋出来看屋里的情况，然后连忙捂住嘴不说话了。
　　屋里不像刚才见到的那些富丽堂皇的宫殿教堂，这小屋破破败败的，好像还四处漏风，也不知道这漏的风从何而来，最让人意外的是屋子中间的蒲团上坐着一个人。
　　这人身上的衣服脏得快要看不出颜色，但包凡借门口照进去的微弱光线看见似乎是道服，底色是青色。
　　她和文思谨慎地迈步跨过了门槛，看见这道长用一个小盅在捣鼓些什么。
　　文思双手合十先有模有样地鞠了一躬说：“道长好，不知可否询问几个问题？”
　　“不行。”那道士干脆利落地回答，众人一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一路过来还从没见过这么不好说话的NPC。
　　包凡又问到：“请问道长此为何地？”
　　这回道长倒是回答了：“万法之源。”
　　这道士不会只回答女孩的问题吧？菜菜用眼神询问了文思一下，文思对她挑了下眉毛示意她自己试一下，于是菜菜抢在包凡前面问：“道长，请问这层楼怎么出去啊？”
　　文思、包凡：……好直白的问题。
　　哪知道道士抬头瞥了一眼他们四个人，没好气地说：“怎么是一帮小娃娃，一点都没意思。”
　　菜菜见道长搭理自己了，兴奋地想要追问，结果道长招了招手：“门关上坐过来。”
　　小贝看了一眼那摇摇欲坠的木门，轻声说：“关上会不会有事？这里只有这个出口。”
　　包凡对她摇了摇头，然后走过去关上了门。在门关上的一瞬间，这小破屋里突然亮起了烛光，照得四人的影子在四面的墙上微微摇晃，但四人环视了一圈也没找到光源在哪里。
　　“好久没这么亮过了。”道士感叹地说了一句，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凭空多出来了几个破碗，道士把小盅里的东西挨个倒进破碗里，然后对四人抬了抬下巴。
　　“这是，要我们喝下去？这什么东西啊？不会是毒药吧？”菜菜直接就说了出来。
　　包凡来不及捂她的嘴，只好小心地打量着道士的脸色，见没什么异常才观察起这四碗奇怪的东西。
　　虽然是同一个小盅里倒出来的，但四碗里的液体颜色和质地都不一样，每人面前摆着一碗，包凡面前的像是一碗清水，菜菜的则是绿油油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光从外观上看很难不让人想到鼻涕。
　　“饭桶，你愿意尝一下我这碗吗？说不定有惊喜哦！”菜菜凑过来小声说。
　　“滚。”包凡把她的脑袋推开纠结到底要不要真的喝下去，毕竟这个世界里的东西不知道吃了会有什么反应，之前楼上宴会时四人就忍着一口没动。
　　“我劝你们不要耍什么小聪明，贫道此举乃为一功德，或许你们要的答案就在里面。”
　　四个正有此意的人心下一惊，抬头想从道士脸上找到些答案，结果道士神神叨叨地说完后嘴里就不知念着什么经入定了，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怎么办？不会真的喝吧？”菜菜为难地看着这碗东西心理十分不平衡，文思的像黄色小米粥，包凡像清水，小贝的像白粥，就只有自己的看上去实在食欲全无。
　　包凡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说：“喝！不然估计我们出不了这个门。”
　　她率先端起碗一饮而尽，其他人也纷纷端起面前的东西开始喝，菜菜没有办法，只好捏着鼻子往嘴里灌。
　　众人在液体入口的时候都愣住了，这东西没有一点味道，像是在喝空气一样，要不是碗里东西少了他们都不确定自己到底喝进去没有。
　　“唯我独醒记前尘。”
　　包凡耳边突然响起模模糊糊的一句话，像是那个道士贴着她耳边说的一样，她后背一下子冒出一层冷汗，放下碗就急急去看面前这道士，结果道士和刚才入定的姿势一模一样，显然没动过。
　　“你们，听见什么了吗？”小贝弱弱地开口问到，这下子看见另外三人几乎同时点头，她才松了口气，“我听见他说‘纤纤弱质心至纯’。”
　　“看来我们的不一样。我是‘君子之风仁义之心’。”文思说。
　　三人都说了之后都看向菜菜，菜菜挠了挠头说：“我怎么觉得和每个人的性格有关系呢？我的是‘难得糊涂径自安心’，是说我蠢吗？”
　　包凡：“挺有自知之明。”
　　“饭桶你过分！”菜菜扭头瞪她。
　　文思连忙拦在她们中间怕起什么冲突：“我们在这里找找还有没有什么吧。”
　　几人点头寻找起来，奈何小破屋实在乏善可陈，一眼就看了个全部，他们不死心地悄悄围着看了一圈道士屁股下面坐着的蒲团，见实在没东西了才打开门离开。

　　“天怎么突然黑了？”菜菜问了一句，他们刚才进去的时候外面还大亮，现在连走廊都要看不清了。
　　“看看其他房间里还能不能找到些什么吧，遇上些其他人也好。”包凡直觉这天突然黑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文思往两头看了看，发现走廊两头都看不见什么东西，一种恐怖的感觉逐渐蔓延上来，他镇定了一下问：“往哪边走？”
　　“往右边吧，我们从左边过来的，右边看看还能不能找到线索，就算出事也不一定会在前面，不如继续找找。”包凡说，三人都觉得有道理，于是摸黑一起走过去。
　　“我觉得尽量别碰墙壁，墙上都是画和雕塑，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刚才楼上的事现在还历历在目，文思在前面开路说到。
　　“好……啊！那是什么？！”小贝突然脸色苍白。
　　三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走廊尽头出现了两团火光，而且那火光正在向他们飘过来！
　　“是个骷髅。”包凡眼尖地先发现了火光下的端倪，往身后看了看预备逃跑，没想到身后有一团巨大的黑影从阴暗处逐渐走出来，是之前在墙上看见过的那只狮王！
　　“我们还是回刚才的小破屋吧！”菜菜建议到，众人纷纷点头脚下抹油了一样调头就跑，待他们推开摇摇欲坠的破门时四人吓到僵化了，门里的老道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正在逐渐变大的青牛！
　　里面的青牛显然发现了他们，蹄子刨了刨地面转身危险地面对他们，像是马上要冲出来一般，而走廊两头的怪物反而停下了脚步，好像在等待什么。
　　包凡脑中灵光一现，急忙转头去看文思，显然文思也想到了，之前看见的那句：重塑信仰之力即为生门！
　　“这是要我们必须选一边站了吗？”文思看着里面明显越来越暴躁的青牛说，“你们觉得哪一边靠谱？”
　　“当然是……”包凡不动声色地往两边看了看，突然大声喊出来：“自己才靠得住！”
　　四人很有默契地分散开往两边跑，那三个怪物愤怒地向他们的方向同时冲了过来，一副要把他们撕碎的样子！
　　“科学告诉我们这些东西都是不存在的，我们要保持理性，眼前一切都是视觉的欺骗……”菜菜嘴里一直在念叨什么，但脚下的速度不减，眼看那恐怖的骷髅已经到面前了！
　　“你给我闭嘴！”包凡不耐烦地骂了一句，提着背包往那骷髅的脸上砸去！菜菜后面跟上来接着看准了骷髅的腿然后踢了一脚。
　　“哎哟！”她惨叫一声，“这东西是石头做的吗？怎么做这么硬！”眼看着包凡从骷髅旁边的空隙绕过去了，菜菜不敢耽搁，马上加足了马力狂奔，在骷髅的大手拍下来前钻了过去。
　　青牛追向了他们的方向，一眨眼的功夫就踩碎了刚才的骷髅追到了她们背后。
　　“我要是跑得过它是不是能创世界记录啊？”菜菜一边没命地跑还有功夫说话。
　　包凡在前面不断观察有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但可惜只有空荡荡的长廊和两边的壁画和小房间，房间是肯定不能进去躲了，就是不知道这些壁画有什么用。
　　“啊！！！”菜菜不知道在黑暗中踩到了什么，被绊了一下狠狠往前面摔去，包凡闻声立刻停住脚步要来救菜菜，但她眼尖地发现了随着菜菜一起摔过来的一个圆柱形东西滚到了自己面前，她直觉这个东西有大作用，于是果断放弃了菜菜先捡起了这个像是竹筒包着的东西。
　　菜菜伸出的手落了个空：“饭桶你无情！”
　　包凡尝试了一下往两边拽，她发现这东西好像可以打开。那青牛现在喘着粗气放慢了脚步用头上像刀一样锋利的角来对着她们，似乎已经做好了把她们给冲得人仰马翻的准备，包凡走到菜菜前面正对着这怪物，用力扭开了竹筒。
　　刹那间一点微弱的火光在黑暗的环境里迸发出来，像是一点有温度的希望。
　　果不其然，包凡发现那青牛退后了，在至少十多米远的地方虎视眈眈盯着她们。
　　“它怕光！这简直是正道的光啊！”菜菜刚爬起来兴高采烈得仿佛已经得救了一样。
　　包凡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告诉你一个悲伤的故事，这东西可能烧不过十分钟。”
　　菜菜的笑容立刻僵硬在了脸上，往周围看了看这地方空得实在找不出可燃物来续火，于是她吸了口气喊：“那还愣着干什么？我们快跑啊！”
　　这回是菜菜跑在前面拖着包凡夺路而逃，而后面的那头青牛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着她们，好像在等这火光熄灭然后享受自己的晚餐。

　　不知道又跑了多远，从上一个转角开始，两人就听见了模模糊糊的喧哗声，于是包凡在前面带路和菜菜一起朝着这喧哗声的源头走去。
　　等到通过了前面一个突兀的哥特式拱门后，菜菜和包凡一起震惊在了当场。
　　她们面前是一个大厅，厅里像个斗兽场，而无数巨大的邪神在里面互相厮杀，仔细看还能看见有些怪物背上驮着的人，是和他们一起进这层楼的人。
　　“看来有不少人已经选边站了。”包凡和菜菜在角落里悄悄围观这一场残酷的战斗，现在这里光线充足，倒是不用再担心青牛冲过来，她们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青牛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它们怎么不怕光？”菜菜好奇地指着斗兽场里的怪物问道，包凡沉思了一下说：“可能是因为有了信徒。”
　　菜菜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感叹了一句：“这简直是诸神黄昏啊。”
　　“不，是地狱再现。”包凡不认为这些东西是神。
　　很快，场里就有落败的一方，那些怪物嘶吼着成为了一缕黑烟飘散，而它们的信徒则横尸当场，没多久地上的尸体又变成了烂西瓜。
　　“所以说我们坚持自己的内心是对的。”菜菜抚了抚自己胸口说。
　　“我觉得这是某种先进的3D成像技术，能够活灵活现地把一个人瞬间伪装成西瓜，然后再把人悄悄转移走。”菜菜有理有据地分析起来。
　　“……你能不能消停点儿？你一个文科生装什么行家？”包凡对这人的粗神经实在是忍受不了了。
　　“你不能歧视文科生啊？对于社会的发展文理科是旗鼓相当的！你有这样的偏见说明你的思想很有问题……”菜菜不满地念叨着，包凡管不了她干脆蒙上了自己的耳朵，然后贴着墙边走。
　　这个斗兽场的墙壁上也满是壁画浮雕，但是画的东西很杂，看不出是哪个宗教的，但风格却是整齐划一的暴力血·腥。

　　菜菜这个时候担心地在后面问：“不知道小贝和文思他们跑出来了没有，他们会捡到这火种吗？”
　　包凡见她终于正常了，放下了捂住耳朵的手说：“我觉得这个火种可能和我们喝下去的东西有关系，要不就是上两层楼完成任务所以在这里掉落的道具。”
　　菜菜惊讶地睁大双眼：“你是说那道士在帮我们？怎么可能！他都变成青牛了！我比较赞同这是我们上两层楼攒下来的功德。”
　　“没有人说过这游戏里NPC都是坏人啊，而且你怎么知道他就是青牛？我之前看他蒲团的时候还看见了上面绣着什么东西，现在想想好像就是那只青牛。”包凡记忆里的东西现在一点点浮出水面。
　　“那给我们的四句话是什么意思呢？不会是他真的在提供出去的线索吧？”菜菜还是不相信。
　　包凡却没回答她，因为她看见另一边文思和小贝跑过来了。
　　“这什么情况？百团大战？”文思气还没喘匀就问到。
　　“你们是不是也找到了这样的火种？”包凡把自己手里已经熄灭的拿给他们看。
　　文思连忙拿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来：“太好了，我还以为是我们两个运气好，还一直担心你们呢，刚才分开之后回头看青牛冲你们那边去了我们两个又跑回去找，还好没出事。”
　　“你们有出去的思路了吗？”小贝畏惧地看了一眼场内的惨状回头来问道。
　　包凡指了一下场内，大家顺着看过去，“你们看地面。”
　　三人看过去只见地上好像有什么浮雕，但是现在都被鲜红的西瓜汁给涂上了，不知道原来的是什么东西。
　　但异常的是地上被沾上的污迹重一分，这里的所有浮雕壁画就会扫过一阵光芒，包凡为了确认自己不是眼花，还专门到背后的浮雕面前查看，结果发现每一阵光芒扫过的时候上面的鬼怪表情会发生细微的变化，就像是吃饱了的餍足一般。
　　“难道多死一个人这些邪神的力量会更强大一点吗？”文思也发现了这个事，到包凡旁边来和她一起研究。
　　“所以这一关其实也是有时间限制的，至少我们要赶在这些邪神吃饱前逃出去，否则他们的力量一旦强大了，我们都要死。”包凡紧皱着眉头。
　　“可是出去的条件是什么呢？”小贝也克服恐惧开始和他们一起分析，“一路过来这层楼明显是一个‘回’字，这里应该是中心了，没见过什么通道啊？”
　　包凡却灵机一动：“等等，之前的两层楼我们是不是都在楼的中央找到了出口？”
　　“上一层不好说，但最开始的那层楼确实是在中间。”文思边说边回头看地上的那些浮雕。
　　“那多半就是要对那些浮雕做些什么了。”包凡往前走去，另外三人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饭桶你干什么？前面太危险了！”菜菜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我速去速回，我动作快，他们现在打得热闹，顾不上我的，小心一点就能避开。”
　　“我也去！”菜菜往前一步说。
　　“你别添乱了，刚才才摔了一跤。”包凡嫌弃地说。
　　“我和你一起！”文思跑到她旁边说，“总不能让一个女孩子自己去冒这个险。”
　　包凡这回倒是没有反对，两人就这样进了地面全是浮雕的角斗场。

　　刚进来包凡就发现了不对劲，她站上斗兽场带着浮雕的地面的一瞬间眼前的东西全都变了，那些高大恐怖的邪神都消失了，只剩下满眼通红的人在挥舞着东西自相残杀。
　　这些人明显都失去了理智，包凡觉得他们眼中看见的东西或许就是他们在场外看见的场景。
　　这些人集体发起疯来威力不可小觑，包凡好几次差点被尖锐的刀具给刺中，险险才避开了。路上她回头看了一眼想找文思，但很奇怪地没有看见文思的身影，她不敢耽误，迅速往中心跑去。
　　果不其然一路过来她并没有引起这些人的注意，有惊无险地跑到了中间凸起的一处石头边，打量了一圈她发现这石头刚好在整个场地的正中心，是一块圆形的石头，上面雕着字，沾上了红色的西瓜汁看不太清。
　　包凡一想到这些西瓜汁是什么就忍不住心头发毛，但还是忍着恶心和害怕伸手大概擦了擦，上面的字总算是露出来了，是“恶”。
　　无论什么宗教，只要是一定信众并且被大众认可的，不可能出发点是“恶”。
　　包凡思索了一下看向自己手里烧完的火种，一头焦黑，刚好可以拿来当笔用，也不知道把上面的字改了有没有用，她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要往上写字。
　　结果在她手掌触碰到石头的一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传遍全身，分明周围的景象都没变，但她直觉有点不对劲，奈何找不到源头。
　　直到焦黑的笔尖触碰到石头时，一阵头晕突然发作，一个近乎于蛊惑的声音在包凡身边传开：“人之初，性本恶。”
　　“不如加入我们吧，世上哪儿来的好人啊？”
　　“以前外面的宗教都是骗你们的，我们这里才有真理。”
　　“大家都是坏人，你以为自己就干净吗？我们的神能给你一切想要的。”
　　包凡用力甩了甩脑袋，想把这个恼人的声音给排出去，但是一点用都没有，她咬着牙说：“我是无神论者！去你的！”
　　她艰难地在石头上开始写字，每一笔下去头上传来的眩晕和疼痛感就更强烈一点，她从来没觉得“善”字这么难写过。
　　还差下面最后一个“口”时，那个声音换人了，变成了文思的声音。
　　“我找到出去的方法了！我们不用改字了！”
　　包凡愣了一瞬，随后觉得有些蹊跷，文思不会这么突兀地说这种话。
　　那个伪装文思的声音还不放弃：“你不要白费功夫了，这是没用的，不然我们合作一起出去。”
　　“刚才回头看都没找到人，现在你就突然冒出来合作了？当我是傻子吗？”包凡愤怒地将最后一笔写上，一瞬间周围都清净了，她脱力地趴在石头上揉自己的脑袋，一转目光看见了面前同样处境的文思。

　　“这里的鬼怪太吵了。”文思揉着脑袋先站起来。
　　包凡马上对他说：“你先别说话，我刚才听了好久你的声音，现在还没缓过来。”
　　“我还不是。”文思同样一脸难看。
　　他们转身突然发现场里互相厮杀的众人停下来了，一个个都坐在地上捂着伤口哀嚎，场边的菜菜和小贝见状急忙向他们跑过来。
　　“你们没事吧？”小贝担忧地问。
　　“没大事。”包凡现在已经好多了，勉强扶着菜菜的手站起来。
　　“对了，你改了什么字？”文思突然想起来问。
　　包凡说：“我改了‘善’，你呢？”
　　“我改了‘仁’，看来是我们改什么就会变成什么，你看墙上的东西。”
　　听了文思的话大家都往四周看过去，只见那些诡异的浮雕壁画都变正常了，气氛一下子变得庄严肃穆。菜菜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就在你们趴在石头上的时候我看见墙上的那些鬼怪好像非常痛苦，好几次我都以为他们要从墙里钻出来了。”
　　“所以保持为善的本心才是最终的信仰吗？”包凡若有所思。
　　“反正这回回去我要巩固我的思想教育，先把核心价值观背诵一百遍！”菜菜自信地说。
　　包凡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要我给你数着吗？”
　　“你别小看人啊！”菜菜不服气地说。
　　“好了好了，我们先出去吧。”小贝到中间把他们两个岔开，四人顺着面前的扶梯一起走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