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数五层楼》不言齐语

4、一楼

　　“我们这是游戏结束出来了？”菜菜揉了揉眼睛，面前建筑里的装修和现实世界没有什么区别，而且还充满了高科技逼格。
　　文思看了看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摇了摇头：“不，我们只是进入了下一个副本。”
　　“还有完没完啊！我累了不想玩了不行吗？”菜菜绝望地哀嚎。
　　“没有退路可以选，再坚持一下吧。”小贝劝慰道。
　　包凡听见这话惊讶地看了一眼小贝，发现她其实还是害怕的，但是好像已经接受了自己出不去的现实，决定背水一战。
　　“这个家居城有几楼啊？”包凡记忆里回想不出来这个东西了。
　　菜菜突然转过头看她：“我靠，你不说我都忘了这是家居城了。”
　　再看另外两人困惑的表情，包凡明白这是这个世界又在扰乱大家的记忆力了，看来纠结几层楼是没用的，或许原来有三层楼但游戏里有十层都说不准。
　　“找线索吧。”包凡无奈地说。

　　这层楼的科技感非常足，整体简约大方，还搭配了好多镜面装饰，周围摆着的好多机器什么的大家都不知道是拿来干什么用的。
　　四个人走了几步遇上了前面一个到处巡视的机器人，这机器人长得和现实的人几乎一模一样，除了材质以外。
　　“欢迎来到未来体验馆。”机器人发出温柔的女声对他们说。
　　“请问这层楼是干什么的？”文思先问了。
　　机器人小姐姐脸上用标准客服笑回答：“您好先生，这是专门针对未来世界的展览。”
　　“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包凡提问后机器人转向了她这边态度良好地回答：“各位参加完我们的展出，闭馆时就可以离开了。”
　　“这里的所有东西我们都要体验一遍吗？”文思看着周围高科技的东西若有所思。
　　“按照规定每人可以尝试三件展品，由各位自行选择哦，但是每人的都不能重复，否则无效哟。”小姐姐脸上的笑还在得体地挂着。
　　“所以我们在这层楼的任务就是在闭馆之前每人体验完三样展品。”包凡总结到。
　　“这听起来不难嘛。”菜菜看了一圈周围设计感十足而且看上去很好玩的东西，有点跃跃欲试，但文思微微摇了摇头，他觉得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请问现在离闭馆还有多久？”
　　“还有一小时三十五分钟，各位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叫我，我叫小欣，祝大家体验愉快。”小姐姐弯起眼睛说，小贝对她印象还不错，客气地说了句谢谢后四人转头去寻找展品。
　　就在目送她们离开后，机器人脸上和善的笑容加深，嘴角的弧度渐渐有了渗人的效果，看上去像是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

　　“要不这样，我们一起走，一人一个展品轮着来，等这个人体验完了我们再一起去下一个，也好有个照应。”包凡提议道。
　　三人都没有什么意见，很快他们在前面看见了一个圆筒形的东西，灯带沿着筒的内壁一直蔓延到一片黑暗里，而圆筒的大小刚好可以一人通过。
　　“我要玩这个！”菜菜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
　　包凡拉了她一把：“这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要去，万一出事怎么办？”
　　菜菜却毫不在意：“我知道这是什么，这应该是个时空隧道，而且科技馆里的东西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多正常啊，本来就是体验嘛。”
　　“你还真当体验了，这个体验和我们平时理解的一定不一样，搞不好会有生命危险的！”包凡对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了了。
　　“那总不能干站着吧？我进去看看，有事叫你们就行了。”菜菜说。
　　包凡还想说什么，被文思拦住了，现在三人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点头答应。

　　好在这层楼随时可以看见钟表，在菜菜进去的时候三人都在外面提心吊胆地看着不远处一个缠绕的藤蔓形状的数字时钟，那藤蔓好像还在生长，钟上分钟的那一格每跳过一个数字大家就会更紧张一点。
　　“要不我们找点事情来打发时间？这么干站着也没用。”文思察觉到紧张的气氛不受控制地在三人间发酵，这不是个好事无奈地提了个建议。
　　“不如我们找找看周围有没有什么道具吧。”包凡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从时空隧道口和那个钟上挪开。
　　于是三人转头开始在这个展区里到处看看，有一说一，展区的整体设计艺术感很强，墙壁的流线型装饰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这层楼确实和之前的很不一样时常会给人自己真的只是在看展的感觉。
　　“你们来看看这个有用吗？”小贝在墙边叫他们。
　　两人走过去发现是个放在墙壁凸出来的水滴形装饰处的线团。“这里怎么会有个线团呢？”文思拿起来看了看，这周围都是一尘不染的白色现代装饰，这个黑色的线团放在这里怎么看怎么不协调，像是有人刻意的。
　　“拿上吧，可能有用。”包凡把背上的包取下来打开，她的包原本在上一层楼对抗骷髅头时扔出去了，现在这层楼又莫名其妙回到了自己的背上。

　　大概十分钟过去，大家看到菜菜从隧道里优哉游哉走了出来。
　　“怎么样？里面有什么？”包凡走上去问。
　　菜菜瞥了她一眼：“我就说什么事都没有吧。我在里面就像看了个电影一样，把我从出生到入土都看完了。”
　　“就没了？”文思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哦，还有每一个我都想把我拉进她们的那个年龄段，太热情了，要不是我既不喜欢穿开裆裤的年纪也不喜欢躺着养老的年纪，我可能就去了。”菜菜回味到。
　　文思、包凡、小贝：……
　　“走吧继续下一个。”包凡觉得这人可能是不太正常，可以放弃治疗了。

　　下一个大家看到了一个单独的小屋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有人想去的吗？”文思问了一句。
　　“我来吧，我们可能要抓紧一点了。”包凡看了一眼钟，还有一小时二十分钟。
　　她干脆利落拉开门走了进去，其他人继续在外面找道具。
　　刚进来的瞬间包凡就感觉到了一阵眩晕，闭上眼才感觉好一些，再次睁开眼时她找到了眩晕的来源。
　　这整间屋子都是镜子。
　　包凡看见无数个自己出现在了四面八方，但诡异的是每一个“她”都正面凝视着站在屋子中央的自己，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高科技，到了一定程度像是灵异事件。
　　包凡觉得她们会主动和自己搭话，于是把手揣进了裤兜里等着。
　　“包凡，我是那个不屑一顾的你，我就是看不惯平时你和那些傻逼相处的时候，世界上明明自己就是最好的，凭什么人生要不断妥协？”先开口的是头顶的镜子，这里面的包凡笼罩着一层阴影，有点阴翳的感觉。
　　包凡仰起脖子回话：“我还看不惯现在高高在上的你呢，凭什么我要抬起头回你的话？人生之所以要不断妥协是因为我们仍然有浅薄的一面。”
　　“哎呀，大家都是一个人，一开始火气就搞这么大干什么？包凡，我是那个最善解人意的你，我们只是来和你好好聊一聊，你觉得我这样说话怎么样？不好的话我可以改。”左边一个笑盈盈的“自己”说道。
　　“呵，不怎么样，善解人意的我？你确定不是卑微讨好的我？”包凡看着镜子里自己脸上出现这么大幅度的笑就受不了。
　　“哟，这嘴和我倒真是有得一拼，没错，我就是阴阳怪气的你。你瞧瞧，你那些队友哪个有你机灵？有人现在都还以为在玩游戏呢，所以我们才是有共同语言的。劝你站对位置，珍惜生命啊朋友。”左前方的镜子脸上似笑非笑。
　　包凡朝她走了一步，抱着手说：“阴阳怪气是吧？我就讨厌阴阳怪气，好好说话学不会吗？别说我们两个是同一人这种话，我就骂我自己怎么了？”
　　“如果你一直这样不合作的话我们也没有办法了，出不出去都是你自己的事。”
　　包凡转身看向背后那个面无表情的自己：“你又是谁？冷漠的包凡？一天摆张扑克脸给谁看？建议面瘫尽早治疗。”
　　“哈哈哈哈哈，你真可爱！我觉得我们两个可以在这里聊一天，生命多无聊，找个有趣的灵魂聊天才是正经事嘛。来来来，我们从哪个话题开始呢？不如聊八卦吧！女生都喜欢聊八卦……”
　　“打住打住，你要是实在闲得慌建议你去学习，或者你在这里找她们聊，恕不奉陪。”包凡敏锐地发现这个小屋子四面八方的镜子有朝着中间挤压的趋势，要是自己一直耗在里面的话可能最后会变成一个夹心饼干。
　　她目光在周围快速搜索着，再有镜子找她搭话她也不理了。
　　这些镜子很聪明地知道她发现了这个屋子的秘密，于是齐声说到：“凭什么我们只能是你身体里的一部分？今天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以后我们会代替你活下去！”一阵渗人的大笑从四周传开，不断在这个小屋子里回荡反射成扰人心智的魔音，连带着镜像里的画面都混乱起来。
　　包凡伸手从包里掏出两团纸堵住了耳朵，冷笑着说：“我好歹是你们所有的结合体，就凭你们也想困住我，还是学会怎么模仿真正的人再来吧。”
　　话音刚落她就伸手拉开了面前伪装成镜子的一扇门，成功走出了房间。
　　刚才在她的观察中，这个镜子和自己的姿势完全一致且全程都没张过嘴，因为自己始终正对着这面镜子，所以一时没有发现和其他魔镜的不同之处。

　　“哇！饭桶你怎么出来这么快？”菜菜回头看了下钟，才过去了不到五分钟。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逛游乐园呢？”随后包凡转身对上文思询问的眼神，说：“难度不大，只不过和无数个我打了场辩论赛，她们都没说过我。”
　　文思：……
　　接下来文思和小贝依次体验了一个VR眼镜和一个太空舱，都顺利度过了，除了小贝从太空舱里出来时脸色有点发白以外，一切正常。

　　“我觉得我们三个守着一个这样效率太低了，现在还有不到一小时了，我们分成两队吧。”包凡看着那钟上所剩无几的时间皱着眉头提出了想法。
　　另外三人都没有意见，于是包凡和菜菜一组，文思和小贝一组大家约好了碰面地点后往两边走。
　　“饭桶，我刚才找到了这个！”菜菜边走边给包凡展示自己手里的东西。
　　这是一根纤细的羽毛，同样也是一眼就可以看出不属于这里的东西，包凡点点头：“可能在这层楼里还有隐藏任务，先收好吧……对了，你手肘怎么回事？”
　　她到这层楼的时候就看见了菜菜左手手肘处一个很明显的淤青，形状是奇怪的槽型，所以她留心问了一句。
　　“哦，这个啊，刚才楼上逃命的时候摔的，刚好这里磕在了浮雕上。”菜菜不在意地回答。
　　包凡见不是什么要紧的伤便松了口气，两人又开始依次体验这里千奇百怪的展品。
　　下面的东西难度倒是比之前的一个要大些，但是对万事不在意的菜菜和心细如发的包凡来说倒是算不上什么。
　　可意外出现在菜菜的最后一个项目，这项目从外观看上去是类似于天梯一样的设备，菜菜很感兴趣地独自爬上去了，没两步就不见了身影。
　　包凡在外面边找线索边看时间，等十五分钟过去后，她皱了皱眉，之前用时最久也不超过十二分钟，不会菜菜在里面出事了吧？
　　现在她也不能进去，NPC规定了每个展品只能有一人体验，自己要是进去了还不知道会触发什么呢，包凡感觉看着那个钟的秒数跳动不由自主把自己的呼吸都屏住了。

　　菜菜满怀兴奋地爬上了十几级楼梯进了一扇门，结果发现这门里是望不到头的白色阶梯。
　　“这是要我锻炼身体呢？”她抱怨了一句开始沿着楼梯继续走，但奇怪的是明明走的上坡路，而她却感觉自己在往下走，因为脚下没有上台阶那么累。
　　又走了几十阶后菜菜觉得这样下去太慢了，她干脆跑了起来，没几步就看见那个刚来时的门出现在了前方，她高高兴兴地跑过去，结果等到了跟前才发现自己脚下的路竟然在那个门的下面！
　　这是个巨大的莫比乌斯环！菜菜意识到这一点后一下子停下来了，这样下去要再跑完一圈才能回到原点，但过了门就是出口吗？会不会那一头也改变了？
　　菜菜一下子没了头绪，又怕自己盲目地跑会离出口越来越远，一时只好站在原地冥思苦想，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要干什么。
　　就在她站在原地的过程中，她发现身后彻底黑暗的环境里伸出了好多手，像是要抓住她，菜菜瞬间灵机一动。
　　按照套路来说，越困难的路就是通向出口的路，所以自己现在应该往后跑！
　　她瞬间做好决定往后跑去，只是这往后就是上坡路了，才跑了几十米菜菜就觉得自己累得不行。
　　“回去的任务又多一条了，我要坚持锻炼身体！不能再像个菜鸡被鬼追着跑了！”她边跑边咬牙对自己说。
　　前面伸出来的手越来越长，几乎要挡住了前行的路，像丛生的荆棘，菜菜沉着地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把雨伞，然后把伞柄拉长，狠狠对着前面的手打下去。
　　菜菜觉得自己又要逃命又要打鬼真的太累了，好在真的有用，她打下去之后前面的手就会条件反射地缩一下，能刚好空出来一个容她通过的通道。
　　“要不是知道你们都是道具的话我不会打这么狠的，一个个就不能有点眼色吗？棍子都打过来了还往前伸，打的就是你！”
　　菜菜一路披荆斩棘终于再次看见了那个门框，然后铆足了劲冲出去，结果忘了出去是个下坡，她一个踩空滚了几阶楼梯下去。

　　“菜菜！”外面焦急的包凡一看见菜菜连滚带爬地出来了，连忙上去把人接住。
　　菜菜气喘吁吁地扶着她缓了好久，才开口： “妈呀累死老娘了，哎哟，骨头都摔散架了。”
　　但包凡一点都不体谅她：“快起来继续走了，我们去找这层楼的出口，现在只有十分钟了。”
　　“你太过分了！我才跑了八百米冲刺都不让我歇会儿！”虽然嘴上不情不愿，但她还是死皮赖脸地趴了一半身子在包凡身上往前走。
　　到了约定的地方两人看见文思和小贝刚好也走过来了。
　　“我觉得有点不对，我一路都没看到出口在哪，可能这是隐藏任务。”文思严肃地说。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现在一起找吧，不然一方找到了另一方跑过来也来不及了。”包凡看了看分割开每个展区的白色墙面，这场景像极了一个巨大的迷宫。
　　“我们手里现在有哪些道具？”小贝突然问道。
　　四人整理了一下发现他们现在有一根羽毛、一团毛线、一个红色记号笔。
　　文思分析到：“记号笔拿来在墙上标记，免得我们原地转圈，毛线可以拿来封住我们走过的不通的路，至于羽毛……”
　　“如果这里是最后一层楼，那出口就是室外，一定有风！”小贝突然想到。
　　“对！羽毛来判断风向！”大家激动地说着。
　　“快走吧，还有八分钟。”包凡皱着眉看钟。
　　四人一起拔腿小跑着进了这纯白色的迷宫。

　　小贝在前面拿羽毛，菜菜和文思在最后面用毛线封路顺便看时间，包凡拿着记号笔标记，一切看上去有条不紊，运气好的话一遍能走通，但运气不好的话……要是时间能再充裕一点就好了。
　　在文思和菜菜再次封了一条死路时，大家悲哀地发现时间只剩下三分钟了！
　　“怎么办啊，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菜菜拿着毛线团生无可恋。
　　文思眉头也死死地皱着：“再试试，总不能放弃希望。”
　　“一定可以出去的。”包凡回头给他们打气，小贝在前面一声不吭地继续探路。
　　大家抱着视死如归的心继续往前走着，两分钟，一分半，一分钟……
　　只有半分钟了！
　　“找到了！”在转过一个拐角之后小贝突然惊喜地叫出来，前面泛起白光的出口充满了生的魅力，那光温柔地吸引着他们往前。
　　“太好了！”
　　“快跑！时间要到了！”
　　大钟上仅剩十几秒！
　　四人奋力拔足狂奔，这一百米左右的路在眼前不断缩短。
　　包凡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她没有精力再去管那个钟上的倒计时了，眼前充斥的白光已经占据了她大脑的一切。

　　终于，她冲了出去，周身瞬间被温暖的白光环抱，像是落入了一个怀抱，一整晚的阴冷黑暗都被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