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数五层楼》不言齐语

2、三楼

　　又是一道强光闪过，众人顷刻间转换了场景。
　　“这游戏的配置真是太高了，我回去一定要给我朋友都安利！”
　　“对对对，只是道具还有提升的空间。”
　　“我觉得那书的经费完全可以拿来做几只逼真的蝙蝠嘛！”
　　众人还在意犹未尽地聊刚才的情景，不过来到这一层的人已经比刚才少了三分之一。

　　包凡仔细地打量这一层的环境，雕花的木梁，彩绘的柱子，木雕精致的八宝阁，不远处的墙上还挂着一张工笔仕女图，上面的女子脸白得像雪，樱桃小嘴抿着笑，手里却拿着一把尖锐的金色簪子，簪子尾部在往下滴什么红色的液体，看上去像是血。
　　“看样子是唐代，这装修成本比刚才的只高不低啊！”菜菜由衷羡慕这土豪的生活，“你说他修个什么不好要修这密室逃脱，真是奢侈！”
　　“这里能看清了？”包凡问。
　　菜菜点了点头，包凡放心地松了手。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吗？”天使小姐姐犹豫着跟上来问。
　　两人点点头欣然答应了，菜菜热络地拉着对方说：“你以前玩这些有经验吗？”
　　小姐姐摇了摇头：“我胆子小，都不玩这个的。”
　　“那你怎么来体验这个了？我感觉接下来的主题可能都会比较吓人。”菜菜担心地说。
　　“我，我也不知道，就走在路上看见好多人往这边走，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进来了。”
　　包凡敏锐地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问：“你是说你对之前的记忆也模糊了吗？”
　　小姐姐点了点头，然后又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不过我这个人本来记性就不太好，可能是我自己忘了吧。”
　　“哎呀，饭桶你怎么疑神疑鬼的？就一个游戏你是不是被吓坏了？我们找机会送小姐姐出去吧，工作人员应该会帮忙的，不然等我们出去了一定投诉他。”菜菜提议道，“哦对，还没问你的名字，叫我菜菜就行，她是饭桶。”
　　小姐姐笑起来很好看，她客气地说：“谢谢你们啦，我叫小贝。”

　　三个人暂时组成了一个菜鸡小团体，往前面寻找这一层的线索。
　　“哎你们看，前面好多人，应该是发现什么了。”菜菜指着一道帘子后隔开的一个大厅，里面看上去聚集了不少人，五颜六色的衣服晃动着，好一派活色生香的样子。
　　她走在最前面满怀期待地挑开了帘子，结果另外两人在看见里面的情景后愣了一下，里面一个活人都没有，倒是立着很多衣架子，挂着各式各样的唐装，美轮美奂。
　　“哇，我看见人民币在燃烧啊！”作为一个资深汉服爱好者，菜菜对此毫无抵抗力。
　　小姐姐诚心附和了一句：“这些样式都好好看，挺适合你的。”
　　菜菜得意洋洋地一扬下巴：“对吧，我也觉得。”
　　两人自觉地跑过去在一堆衣服里开始欣赏，这里的衣服和市面上的感觉不太一样，料子很轻，拿在手里像是没有重量，颜色也比较梦幻，多以粉白紫为主，不是那种正统的唐装色彩。
　　包凡没参与她们女生的爱美活动，自己挨着墙根儿走希望能找到些什么，这层楼的逃离条件还不知道呢。没走两步她在一个衣架下面看到了一张纸的一角，其余部分被一条白色裙子的裙摆遮着。
　　包凡蹲下去捡起了那张纸，上面用小楷竖着工工整整写着：“寅时内找到正确的出口通往下一关，否则游戏失败。”
　　“菜菜、小贝你们过来看！”包凡站起来回头看，结果不过一晃眼，重重五彩斑斓的衣裙不仅隔绝了她的声音，连那两个人影都看不见了！
　　“菜菜！”包凡沿着刚才过来的路回去找，帘子还是原先那个帘子，但就是看不见两个活生生的人影。
　　她一直觉得这游戏有猫腻，现在独自一人后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明显，她不敢跑进这锦绣丛里找人，生怕越弄越糊涂，只好在这门口找找线索。

　　“哎，菜菜，你说为什么这游戏里有这么多衣服啊？是不是有什么剧情？”小贝突然问了句。
　　菜菜摸着下巴煞有介事地说：“真相只有一个！按照我多年行走剧本杀的经验来看，在这种剧情下我猜这些衣服或许都是死人生前的衣服。”
　　小贝赶紧抓紧了菜菜的手：“你别吓我了！我们还是出去吧。”
　　菜菜笑了笑，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
　　正害怕着，小贝回头看了一眼，她刚才好像听见了布料摩挲的声音：“菜菜，你有没有听见什么人过去了？”
　　菜菜回头看却什么都没发现，她挠挠头说：“有吗？咦，饭桶哪里去了？”
　　“她好像，一开始就没跟着我们进来。”小贝越想越害怕，拉着菜菜说：“我们快走吧！”
　　菜菜抽了下自己的手：“你轻点，问题不大，大不了我们触发了剧情然后和NPC斗智斗勇一下。”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菜菜还是带着小贝往外走，出去的过程中两人都时不时感觉周围有奇怪的气流涌过，像是一直有什么东西在暗中观察着她们两个，那种背后有视线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她们背上不由自主起了一层冷汗。

　　“被服罗裳衣，当户理清曲。我不会这个啊。”包凡苦恼地念着这个厅前两根柱子的牌匾上的古诗，恨自己的文学素养现在一点都不够用。
　　她听见后面有人的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是个穿着广袖长袍的小哥哥，是汉制的衣服，好像是他们的人。
　　“你在这里找到什么线索了吗？”小哥哥走过来问。
　　包凡把自己捡到的一张纸以及自己同伴在这绮罗堆里消失的事情同他说了，他也若有所思地看向这副牌匾：“我刚才找到了一个更漏，算起来现在离寅时还有一个多小时，我们要快点了。嗯……这个诗，是要在这里面找一件衣服吗？我个人倾向于把这诗里的经历一遍后这关才算过了。”
　　“但是要找哪件衣服呢？”包凡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
　　两人在周围到处看，连地毯的花纹都没被放过。
　　突然小哥哥出声了：“你过来看看，是不是这个？”
　　包凡连忙放下手里正在研究的一个小香炉跑过去，看见这人指的是一个插着假花的花瓶，那假花红得诡异，颜色活像是新鲜的血染的，花瓶上面画了个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女子在弹古筝。
　　“死马当活马医吧。”
　　包凡急着往里面走，被男生拦住了：“我们别冒冒失失地进去，万一困在里面怎么办？留点什么她们能认出来的标记吧？”
　　包凡觉得有道理，扯着书包带想了想说：“把我们路过的每个衣架上第三件衣服的袖子打个结吧，三是菜菜的幸运数字，她应该猜得出来。”
　　她说完想了想菜菜那智商，又保守地加了句：“的吧？”
　　两人一拍即合一起再次进入了大厅里，男生负责找衣服，包凡紧跟在后面留标记。

　　“菜菜，现在怎么办？我完全记不得刚才的路了！”小贝惊慌地说道。
　　“没事没事，我们直接找线索吧。”菜菜胆子很大地直接把一条一条裙子撩起来检查，笨人总有笨办法。
　　“哎，你看这裙子的袖子怎么是扎起来的？”菜菜突然出声说，而小贝神经一直绷着，一直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嗯？什么样子的结啊？”小贝凑过去看，菜菜把手里的那片袖子举起来给她看，小贝却细思极恐：“是不是有什么鬼故事里有妖怪故意释放错误信息来误导人的啊？”
　　“别紧张，我们看看是不是巧合。”菜菜拉着她继续往前走，看上去丝毫不慌。
　　小贝努力把脖子和身体固连，目光固定在上下左右浮动不超过一米，生怕一个余光看见点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哎！这里也有！我们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规律吧！”菜菜对于这个新发现很自豪，但是马上又耷拉下脑袋：“要是饭桶在这里就好了，她脑子好使一些，肯定比我们效率高。”
　　小贝磕磕巴巴地说：“那那那她，她现在在哪儿啊？她会，会不会也进来了？”
　　“对哦！那她怎么找我们啊？她会不会也迷路了？”菜菜皱着眉担心地想着，然后一拍脑袋：“她一定没有我这么笨！她肯定给我留了线索的！是不是这个！”
　　小贝又看了一眼那个诡异的结：“这这这，真的不是鬼留下的吗？我们是不是中了，中了什么圈套？”
　　但是菜菜完全不考虑这种可能性，她举起最近的一个黄衣服的袖子给小贝看：“你看，这结打得这么潦草，肯定是饭桶干的，寻常鬼哪会像这么随便？一点不讲究，真是的，好歹不要伤料子啊，这熨都熨不平！”
　　小贝：……

　　两人顺着打了结的路线走了没两分钟就看到了最开始的那个帘子，松了一口气之余同时觉出了一点不对劲，这好像和一开始众人预想的不太一样。
　　“呃，所以饭桶这是想把我们引出来？那她人呢？”
　　菜菜和小贝不约而同转头看了一眼好不容易绕出来的迷魂阵，面色复杂。
　　“我累了！就坐这儿等吧！”菜菜破罐子破摔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地上铺了地毯，还挺舒服。
　　小贝有点放不下：“那她一个人在里面有没有危险啊？”
　　“嗨呀，你多虑了，饭桶胆子大得很，大不了游戏结束呗，我和她就可以回家了。”菜菜不在意地说，随后突然脸色一变：“对了，回家，现在几点了？！学校是不是关门了？”
　　菜菜突然从地上一下子站起来，一惊一乍之下差点没把小贝脆弱的小心脏给吓坏了，半天捂着心口没缓过来，过了会儿才说：“学，学校？今天不是放暑假吗？”
　　“暑假？暑假我怎么会和饭桶在一起？怎么我记得现在离暑假还远呢！”菜菜有点迷糊了，怎么两人印象里的时间差了这么远？
　　“算了算了，我们还是别说了，越想越吓人。”小贝搓了搓自己全是鸡皮疙瘩的手臂。
　　菜菜觉得好像包凡之前的一些怀疑是有道理的，虽然她仍然觉得只是个游戏，但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和小贝商量说：“我们要不还是进去找一找吧？顺着打了结的路走，这次方向不该错了。”
　　小贝点点头硬着头皮又和菜菜进去了。

　　“哎，你看那边是不是一把古筝？”包凡刚打完一个结抬头看见前面的墙上挂着个东西，还蒙着黑布，不过从外形来说应该是古筝。
　　小哥哥走过去踮脚拿下了那个东西，轻轻把布揭开，确实是一把古筝，只是这与寻常古筝不同，筝上没有弦。
　　“就差衣服了。但是找齐之后呢？我们要自己弹出来吗？”包凡为难地看了看从布里露了一个角出来的秃毛古筝。
　　“或许，不是给我们弹的。”小哥哥皱着眉说，“我总感觉这一关里还有很多东西没出来。”
　　“我也有这样的预感，而且这个出口可能也不是我们理解的那种寻常出口。”包凡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我们是不是在这里面一直没见过镜子？”
　　“镜子？”小哥哥不知道她突然提到这个干什么。
　　“你看，这里设定应该是什么大户人家衣帽间，那不应该有镜子吗？”
　　小哥哥点点头：“准确来说，这里应该是织造府之类的，结合那首诗来看，故事的主角可能为一名浣衣女，但是我们连这人的一点线索都没有。”
　　“说不定找到那件衣服就有了。”包凡继续往前走，小哥哥在她后面抱着琴跟着。

　　“她是不是在找什么啊？你看这路线弯过去扭过来的。”菜菜在转了好几个弯之后猜测到，“要不我们也帮着找找？”
　　“算，算了吧，先和她汇合再说，我们也不知道要找什么啊。”小贝往后面衣架靠了靠。
　　结果她突然感觉身后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一股外力在拉她背后压住的这件衣服，小贝急忙转过身拉住菜菜：“菜菜，我，我觉得有点不对，这，这件黄色的衣服我们刚才是不是见过？”
　　“怎么……”
　　“啊！！！”
　　菜菜话还没说完就被小贝尖锐的尖叫声给打断了，她吓得腿一软，连忙捂住小贝的嘴：“别怕别怕，怎么了？”
　　小贝恐惧地伸手指了指那才那排衣架对面，顶上一个黑色的东西在动！而且好像马上就要穿过衣架到她们这边了！
　　菜菜紧张地准备随时拽着人跑，她左右看了看想找一个看上去对方追不上来的路，小贝已经不会思考了，整个人都缩在菜菜后面不敢看。

　　“别怕！”一个男声响起，“我们是自己人！”
　　菜菜马上收回自己已经冲出去了的一条腿警惕地看着那个黑色的家伙。
　　包凡先从衣架那边拨开重重衣服过来了，顺手摘下了刚才小贝压住的那件衣服，她后面跟着那个抱琴的小哥哥，小贝看清楚了那是一把琴才终于松了口气下来。
　　“饭桶！可终于找到你了！我们都出去了，结果担心你又忍着害怕进来的。”菜菜把脸上摆出一副非常关心的样子跑来拉住包凡。
　　“你少来，我才一转眼你就带着小姐姐不见了，我看你胆子大得很。”包凡又扭头过去把手上的衣服给小哥哥看，正是鹅黄色的：“我们刚才从这边过来怎么没有见过这衣服？”
　　“所以，这里的衣服会变颜色，所以才会在里面迷路？”小哥哥猜测到。
　　“对对对，这件衣服我们见两次了，只不过上次袖子上打了结。”菜菜补充到。
　　而包凡听了却是大松一口气：“幸好我给你留下的是结，不会跟着跑，不然衣服颜色一变又找不到路了。”
　　“不知道这个小哥哥怎么称呼啊？”菜菜看着这男生好奇地问道，这时包凡才想起来自己一直没问对方的名字，对方好像也忘了这件事。
　　小哥哥笑着说：“我叫文思。”
　　大家自我介绍后包凡把现在掌握的线索讲了一遍，四人一起往外走去。
　　“不行了，要是遇上哪里有监控或者NPC的，我要退出了。我真的太害怕了，这样下去会拖你们后腿的。”小贝现在双手里都全还是冷汗。
　　另外三人把她尽量围在中间走，一路都在安慰她。
　　包凡：“我们不会丢下你的，等会儿我们也帮你找找能不能退出吧。”
　　菜菜：“现在我们四个可以成立一个小团体了！就叫一根绳上的蚂蚱队！”
　　文思看了包凡的白眼决定还是给菜菜一个面子，于是他出于礼貌地笑笑：“哈哈，还挺贴切。”

　　“前面好像是个宴会厅。”文思转头回来看三个女孩子，这回这个厅里人倒是不少，所有有线索的人好像现在都进行到这一步了，各自在厅里找了个小案桌坐下来。
　　“这是干什么？等开席吗？”菜菜好奇地探出头去看。
　　包凡看见两边墙上画着夜宴图，只是右边的是以前美术课上见过的那幅，左边的画面里描述的事件一模一样却是一幅地狱般形状，参加宴会的是青面獠牙的鬼怪，他们烤的是人腿，喝的是鲜红的血，精致的盘子里装着眼珠子。
　　而坐下的人都很兴奋，似乎很期待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仿佛对两幅画视而不见，这样荒谬的场面实在奇怪。
　　待包凡四人坐下，从厅外远远来了很多人，莺歌笑语声朦朦胧胧地飘过来，好多人都伸长了脖子去看，只见一个个云鬓楚腰的美人端着托盘渐次进了这厅里，个个都是顶尖的美人，坐着的人中有人开始喝彩起来，有几个猥琐男眼珠都不转了。
　　“诸位远道而来，略备歌舞以助兴。”为首的一红衣女子笑盈盈地说道，那声音好似天外仙乐，但余音绕梁间又有些诡异。
　　包凡皱了皱眉，她看向文思，发现文思也在思考什么，这些美人美则美矣，可一旦移开了目光，脑海中却完全回想不出她们长的什么样！
　　“不能久留。”文思对包凡悄悄做了个口型，包凡点点头观察起周围有没有什么可以溜走的地方。
　　忽然一个素衣女子旋转着走到了她们面前，伸出手来要拿文思旁边放着的古筝，文思抬手按住了古筝不给，这女子反而笑了。
　　“这是何意？拿了奴家的东西还不物归原主，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文思悄悄和包凡交换了一个眼神，转头对女子说：“要还可以，你告诉我们出口在哪里。”
　　女子正等着这句话，指了一下他们背后那幅画，笑盈盈地说：“琴和衣裳都有了，几位帮我把这琴的弦给找到，出口自然得知。”
　　“她的意思是，那琴弦，在画里？”菜菜挤到他俩中间问。
　　两人也是一脸不可思议，但那女子已经飘远了，几人在舞动的人群里看了一圈竟然没有找到是哪个。
　　“那就找找看吧。”包凡先站起来走到背后那副画前，和一个狰狞的夜叉大眼瞪小眼。
　　“嚯，这画真不错，这么细致，成本肯定高。”菜菜也过来和她并排，顺便对小贝说：“你就别看了，免得留下心理阴影，等会儿这关过了我们一起去问问能不能退出。”
　　在她说话间包凡突然察觉这画好像有点不对劲，里面的人物仿佛会呼吸，头上纤毫毕现的毛发微微颤动着，于是包凡伸出手想验证一下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饭桶呢？！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菜菜惊慌地叫起来，引来了周围一堆人的注意。
　　刚才明明包凡就在她旁边，结果扭个头的功夫就消失了！
　　“她是不是进画里了？”文思刚才也在仔细查看，余光瞥见包凡好像伸手触碰了一下这幅画，“是不是碰到这幅画就会被吸进去？”他边说边伸手想试一下。
　　菜菜下一秒再次见证了大变活人，这次她清晰地看见文思的手触碰到墙壁的一瞬间，整个人就不见了！
　　周围也陆陆续续地有人被吸进了画里，菜菜环顾了一周说：“这应该是必须进去了，我们走吧。”
　　小贝看了一眼面前这幅画里的鬼怪弱弱说了句：“我们能不能去对面那一个？”
　　菜菜看见不少人都选择了对面那幅正常的夜宴图，这次她很理智地摇了摇头：“我觉得不会有那么便宜的事，而且刚才那女人说在这里面，我们应该只能在这幅画里找到。别怕，你拉着我就好，把眼睛蒙上吧。”
　　小贝点了点头和菜菜一起进了画。

　　文思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包凡在一个铜镜前想些什么，于是走过去说：“这应该是画中的世界了，我们一起去找琴弦吧。”
　　包凡点了点头，但一路上都在盯着文思身上的汉服看，像是无意一样提了一句：“你今天怎么穿这么多啊？这个季节不是穿短袖吗？”
　　文思很明显地愣住了：“什，什么？我只穿了一套运动服啊。”
　　包凡心里一凉，继续问：“你看着周围这些人穿得奇奇怪怪的不好奇吗？”
　　“我以为你们都是被邀请过来参加活动的，但是，但是我为什么没问呢？”文思停下了脚步把包凡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
　　“对啊，我们为什么都没问这个问题呢？在进这幅画之前我都没想过要问一问，直到刚才看到那个镜子，我今天穿的白色短袖，但镜子里面是动漫里那种黑色的特种作战服。”包凡脸色异常严肃。
　　文思立刻理解了她的意思：“所以，这或许不止是一个游戏，又或许，这个游戏在我们进来前就开始了……”
　　“饭桶！你们杵在那里干什么啊？快来看看这是不是琴弦！”不远处菜菜激动地叫着，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他们交换了个眼神暂时不提这件事。

　　“来了，你发现什么了？”包凡过去看菜菜手里的东西，走进了才发现是一截看不出是什么的几根线，像钓鱼的线一样，但上面沾着黑黑红红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在哪里捡的？”文思伸手接了过去想仔细看看，然后就听见菜菜说：“从那边架子上取下来的。”
　　包凡抬头去看了下她说的那架子，差点没吓得抖三抖。
　　古代有人为了得到鲜美的鱼肉，常用锋利的细线来把鱼肉一点点刮成肉糜以剔除鱼刺，这幅画里那个架子上还滴滴哒哒地往下滴鲜红的液体，旁边挂着一具露出了白骨的身体。
　　文思也看见了，默默收回了要去拿线的手，还刻意往后退了一点。
　　“怎么了？你们觉得这个不是吗？”菜菜把那线凑近了研究，没看出什么异常来。
　　“先拿着吧，万一呢。我建议你最好找个东西包一下。”包凡好心提醒到，菜菜闻言点点头：“有道理，万一被我用手拿久了就不好使了呢？”
　　包凡内心：……你以为这开过光吗？
　　“哎，从其他的琴上卸下来的行吗？”文思看着一边靠着柱子立着的箜篌问。
　　另外三人也没有主意，包凡挠挠头说：“要不，先带着？”
　　于是文思走过去要把那箜篌给抱起来，抱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琴弦，一声清脆的声音像涟漪一般渐次在这幅画里传开，回荡了很久才完全安静下来。
　　下一刻，那些原本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的鬼怪们像被按下了开关一样纷纷苏醒过来，一看见活人就两眼冒着饥饿的绿光冲来！
　　众人：！！！
　　“跑！”
　　包凡拖着还傻乎乎站着的菜菜拔腿就跑，菜菜手里拽着的小贝不得不睁开眼看路，几乎是睁开眼的同时她的尖叫就在这个空间里传开了，文思抱着一大个箜篌断后，四人一路自带音响地开始乱窜起来。
　　“我算是知道他们吃的从哪里来的了，不会是上一波进来的人吧？”菜菜边跑边说。
　　“你的意思是，在我们这批人之前不断有人进来过？”包凡觉得这个猜测很有道理，谁知菜菜刚才只是随口一说：“我没这么说啊，刚才这叫什么，哦对，福至心灵。”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怎么出去呢？总不能让我们全军覆没吧？”文思插嘴到。
　　包凡在前面看见一个黑色的鬼头从走廊转角处冒出来，情急之下从旁边墙壁上摘下来一个冒着蓝绿色鬼火的灯笼扔过去，谁知道还真让她瞎猫撞上死耗子砸中了，那鬼火迅速吞噬了那鬼的身躯，在被烧成灰烬前大家听见了鬼凄厉的惨叫。
　　“这画里的东西有用！”包凡兴奋地说。
　　大家纷纷开始寻找能拿到的东西，毫无章法地往鬼怪身上招呼。一时间碰翻的烛台、打掉的灯孔等在地上散落得到处都是，遇上帷幔和木结构的房屋开始迅速蔓延，形成了一场小型火灾。
　　“我们不会被活活烧死在这里吧？”小贝已经被吓到哭不出来了，现在虚弱地问了一句。
　　包凡：“不会，我刚才碰到了那火，没有温度，应该只对画里的东西烧得起来。”
　　“你们看！”大家顺着文思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黑漆漆的天上出现了一张巨大的美人脸，那美人捂着嘴欢快地笑着，脸却变得越来越白，像是死人脸上才有的那种灰败，她的瞳孔里倒映这这一场大火，众人见状身上都起了一层冷汗。
　　“这应该是我们刚才的那个大厅吧？这人应该也是刚才跳舞的，她们外面能看见我们画里发生了什么。”包凡猜到。
　　原来他们画里的生死一线竟然成了那些人下酒的节目吗？

　　他们能看见外面的歌舞还在继续，有几个人已经喝得上头了，包凡看见了之前那个要给他们隐身衣的东北口音老哥，原来他活到这一关了。
　　她看见那老哥脸红彤彤的，站起来都不太稳当，醉醺醺地伸手去抱跳舞的美女，简直不知今夕是何年。
　　一个女子娇笑着钻进他怀里，男人顺手就揩了几把油，而那女子好像丝毫都没有察觉，仍然和他调笑，包凡皱起眉头去看被大火侵蚀的雕梁画栋。
　　等她听见小贝的一声尖叫回过神来看天时发现外面那女子仍然是笑着，但周围的人恐惧地跑到了一边，之前的男人太阳穴处插着一把簪子，簪子进得很深，尾部金色的流苏还在轻轻摇晃。
　　男人瞪大了双眼张着嘴趴到地上死了，女子轻轻巧巧拔下了自己的簪子重新插回发间继续跳舞，这些女子们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载歌载舞。
　　“我我我，我现在不想出去了。”小贝哆哆嗦嗦地说着。
　　“我也是。”菜菜微微举起了手。
　　包凡叹了口气：“来不及了，这里已经要被烧完了，我们马上就要出去了。”
　　她话音刚落四人面前的景象就变了，他们仍然在刚才看歌舞时坐着的席子上，只是所有人现在都异常警惕。
　　包凡看了一眼刚才男人死的地方，地下只有一个被戳了个洞的大西瓜，而身后的画里却又恢复了原样，只是怪物们的食物有几个明显是刚才进去的人，衣服都还没褪去，他们并没有变成西瓜。
　　“这里是真还是画里是真？”文思惆怅地感叹了一句。
　　“都是假的，只有人是真的。”包凡冷冷地说到。
　　文思如梦初醒一样抬起头来，看见一个素衣女子又施施然走到他们面前：“几位的琴弦可带出来了？”
　　菜菜从怀里掏出被包起来的鱼线扔到桌上，文思把手里抱着的箜篌放下，那女子笑着拿走了沾着血的鱼线，说：“几位真是守信，那奴家在此弹奏一曲吧。”
　　她手一挥那鱼线就穿到了刚才的古筝上，女子披起鹅黄色的衣服坐下开始弹琴，流水一般的乐声激荡开来，勾得所有人魂牵梦萦，同时文思惊讶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箜篌变成了一张薄薄的纸片。

　　“你们看！”菜菜指着刚才进来的地方，有个地方突然多了个小门，像是凭空出现在空地中央一样，门里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
　　“这就是出口？”
　　包凡马上站起来要进去，被菜菜一把拉住，她这回难得谨慎了下：“瞎走什么？万一是假的呢？”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们看她的手！”文思在后面推着三人说。
　　结果众人回头一看拔腿就跑，哪里还有心思管这门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们看见那女子的手指被锋利的琴弦一节节削了下来，露出森森白骨，而她感觉不到痛一样还在继续弹奏，鲜血流了满地，优美的乐曲好像都被带上了血色。
　　再拖下去这手可能就没了，一旦乐声停下，这门可能就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