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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一只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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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尘回:“别急,我们不是什么坏人。我只要你独自一人来见你们总裁,顺便把床头平安符带过来。不能带人来,否则后果自负。”
殷於白啧了一声,开玩笑似的:“撒谎可不好,他能有什么自负的后果?”
萧尘头也不抬:“治不了病,不是后果自负?”
殷於白哑然,半晌摇头失笑。
老陈来的极快,不过一刻钟,一道人影便已经气喘吁吁地倚住了门。出乎意料,虽被口口声声称呼老陈,人却是个颇俊的青年,至多不过二十八九年纪。
他当真是独自一人来的——或者表面如此。
老陈四下环顾,眸光接触到静静躺在床上的人时略略松了口气,旋即又厉了颜色,对着这病房中不速之客冷冷道:“你是什么人?”
萧尘悠哉笑笑,毫无惧色,反倒问:“平安符来了吗?”
老陈冷笑一声,手指不经意般在袖扣上按了按,萧尘便听得身边鬼魂样的人急道:“那个按钮是联系保镖的。大师,若是老陈有所得罪,我先替他道歉......”
话音未落,便有三两保镖破门而入,一个眼色功夫便冲着萧尘扑过来。
在普通人看不到的维度,殷於白面色微冷,一抬手,红线游蛇一般窜出去,将几位五大三粗的保镖捆了个结实。
那几位保镖冲到半道,忽地被什么东西牵扯,又碍于惯性一时停不下来,多米诺骨牌似的一连串栽倒在地。
他们即刻便想要挣扎起来,却像是被束缚着般,明明很简单的动作却愣是做不出,似在尽力与空中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做着斗争。
这一幕对于普通人而言应当是十分惊悚的。他们看不到那些保镖身上的红线,于是那挣扎便也变得诡谲起来——如同一场无实物表演。
老陈的面色凝重了些,暗骂自己不应当轻敌,有些懊恼,勉力平下气来,神色冷且警惕:“你想要什么?”
萧尘自顾自重复:“你带平安符了吗?”
老陈摸不透他的路数,抿紧了唇,半晌,慢慢从兜中摸出来一张泛着黄的符纸,半抬了手臂,是一个不情不愿的递姿。
萧尘有些好笑,没有走近前去,对殷於白道:“你要的平安符。”
这一幕落在普通人眼中便是对着空气说话,十足诡异。
落在老陈眼中,叫他眸色微动,暗暗挪了挪,占了个半挡在病床前的位置。
殷於白轻笑了声,指尖隔空遥遥一点,口中低喝:“天眼,开。”一边飘飘忽忽,倏然便到达老陈近前去。
眼前突兀出现一只鬼魂必定叫老陈唬了一跳,四顾看见自家老板的鬼魂又叫老陈吓了第二次,他颇不利索地道了几个:“我.....我.....我.....”到底我什么,却是最终也没能说出。
殷於白打了个响指,于是地上几位保镖便即刻停止了挣扎,纷纷昏睡过去。
他笑道:“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老陈惊疑不定地望了他一眼,心气倒是平了些。似乎一切与他想的有些出入。
殷於白倾身去探那符咒,手在接触到的一刻却忽然呈现出一种半透的色泽,直直穿过符咒,被惯性带着,又穿过了老陈一节小臂。
他愣了愣,笑叹着摇摇头,对老陈道:“劳驾把符纸放到那边桌上去。”
老陈紧了紧手指,有些茫然,也不知在问哪个:“这是怎么回事?”
不必殷於白开口,那人便已走到近前来,来龙去脉如此这般为他讲了一番。
听毕,老陈面色方才好了些,一股风度翩翩的儒雅便从举手投足间透出来。他彬彬冲一人一鬼点头,眼中些许歉意:“方才不清楚情况,多有冒犯。”
殷於白已经沉浸在符咒的世界中了,于是萧尘只好担起沟通的重任,礼貌地笑笑,对着他点头:“没关系。如果有人莫名其妙给我发短信,我大概也会是你这个反应。”
相互客套几句,二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许是都在紧张地等待着殷於白的结果——瞥见殷於白凝肃的面色,萧尘似乎也紧张起来了。
半晌,殷於白抬起身,微微拧着眉叹息一声。
老陈立即问:“大师,是很棘手吗?”
殷於白摇了摇头:“棘手不至于......不过有些麻烦。”
话虽如此,他的眉头却并无丝毫要松开的趋势,反倒越皱越紧了。
半晌,他猝然回身,将那鬼魂招过来,似自言自语,又似说给其余两个生人听:“试试吧......管那么多作甚,反正不会损害灵魂。”
总裁的鬼魂被他团成一团塞进身体,却在他放手的下一霎被弹开,狼狈地跌到地上,又聚出一个人形——虽有些灰头土脸,却如殷於白所言,毫发无损。
倒是殷於白掩唇咳了几声。
他却没有管,拧着眉头靠着床沿不动了,仿佛再度陷入沉思。
许是时间太久,萧尘不禁有些焦虑,忍不住出声:“怎么了?”
殷於白顿了顿方才蹙着眉回答他:“隐约记得曾见过这般体质......却想不起来了。”
萧尘也皱了皱眉,心中不禁生了几分焦急——
殷於白忽然道:“有了。这般体质......天生斥灵。”
萧尘怔了怔,惊到:“我还以为天生斥灵是传说,原来天底下真有这种体质?”
殷於白摆摆手,依旧没松开眉头,低声道:“你所言与这个不同,那是纯阳之体,死魂一旦近身便会被阳气灼伤,乃至灰飞烟灭。虽然少,史上也曾有三五记载——而这体质斥灵并非因为阳气,不过单纯排斥灵魂上阴气罢了。”
萧尘脑筋转了几个弯,听明白了,老陈却依旧是疑惑的模样:“这有什么区别吗?”
殷於白叹了一声,道:“纯阳之体可伤魂魄,而阴气越重越会被灼伤。似那般陈年厉鬼,怕是近不得十米便得魂飞魄散,而威胁少的生魂即使接触也并无大碍,若是自己的生魂,那么基本便是来去自如,自不会生出他这般问题。”他示意了一下那总裁鬼。
“这体质却不同。他的身体单纯不叫阴气近身罢了。不论阴气多寡,只要有,便近不得身。他自己的生魂亦是如此——但与身体契合的生魂终归是有些优待的。兴许阴气轻到一定程度,我可以试试叫他还魂。”
话音刚落,老陈便迫不及待般抢过话茬:“那劳驾大师了!”
殷於白慢悠悠摇摇手指:“别急,这削弱阴气之法也是有些弊端的。一则,我立刻便需要一块雷击木,祭给我;二则,这法子会对魂魄有损。”
前半句没叫老陈改了面色,后半句却叫老陈迟疑了,目光不自觉投向身边的魂魄:“许总?”
那魂魄——许总——微微怔了怔,然后笑了,毫不迟疑地点了头:“还能有比现在更糟糕的局面吗?”
“有,”殷於白道:“这便是我要提醒你的。若是这次不成,你恐怕再无法回到身体中,换句话说,便是彻底死了。是毫无呼吸心跳的那般死。”
许总愣了愣,低下头陷入沉默。
半晌,他终于抬了头,摊摊手,笑得洒然:“那就试试吧,反正现在结果也差不多不是吗,不过我留着一口气而已。”
殷於白似是出了神,半晌,慢慢点一点头,轻道:“好。”
这声好似乎把他的魂魄唤了回来,他又点了点头,长身而起,笑道:“好,我喜欢你的性子。”
萧尘望向殷於白:“你准备去哪里找雷击木?”
老陈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雷击木......我就可以提供,我们公司门口正好有一株,是前些天打雷劈死的。”
殷於白忍不住笑:“这可不能算是雷击木。雷击木,需得是雷击之后依旧为木——雷击之后依旧活着的木头。”
他复又征询似的望向萧尘:“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取得雷击木,但需借你身体一用。”
萧尘挑了挑眉,心中亦生出几分好奇来,便颇爽快地答应了。
他想知道,雷击木这种可遇不可求的材料,这人为何那般断定,他所说地方就有?
殷於白弯起眼,冲萧尘摊开一只手,另一只手按在虚空当中,那处空间缓缓波荡着,慢慢在他手下形成了一个暗色漩涡。
他轻声笑道:“尘尘,来。”
萧尘伸出手,虚虚搭在殷於白半透的手上,满手温暖的触觉。这让他愣了愣,他还以为殷於白是完全碰不到的
下一霎,殷於白手倏然一紧,于是二人便跌进了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