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一只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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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尘迈进病房，随手带上门。
他虽是世家子弟，却因为毫无天赋而从不曾解决过类似问题，这会儿便有些无措了，望向殷於白：“怎么办？”
殷於白微微蹙起眉：“你看不见吗？”又恍然自答：“也是，刚刚开眼，还没有稳定下来，你确实不该看见......”
他伸手点了点萧尘眉心：“好了，眨眨眼。”
萧尘依言。
再睁眼，眼前不过数寸处，便立了一个与床上人生的一模一样的男人。
萧尘及时憋回去险些跟鬼魂脸怼脸的一声惊呼，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反倒压低了声：“这是......魂魄离体吗？”
殷於白瞧着男人，眸中泛出些兴味来：“不错。”
萧尘便有些想不通：“生魂离体，应该会与身体有所联系，一般一两个小时就会自己回去，他这样，应该已经离体挺久了了吧？”
殷於白道：“那是一般。”
顿了顿，他又道：“他约莫不是一般......我如今暂时无法判断他到底是几般，需得等到送他魂魄归位的时候再看。”
萧尘点了点头，不再答话。
殷於白的魂体绕着那生魂飘了两圈，若有所思：“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将他唤醒过来。我现在没有身体，没办法画符，可能得需要你的帮助。”
既送了佛，那便送到西去，只是：“我没有朱砂，而且我没有灵力，画不出符。”
殷於白随手从他的衣摆处撕下一条长长的布料来。那布料离开衣裳，便成了些轻轻薄薄如云似雾的东西，而衣摆却没有丝毫损伤。
他将那些东西随手一摁，团成小小一团，递过去：“不妨事，用这个。”
萧尘没接：“我画不出符。”
殷於白笑：“画不出，不是没画过对吗？”
萧尘沉默下来。
的确不是，甚至还曾学过不少——那时候他年纪尚小，刚刚被检测出毫无灵力，自是心怀不甘，试遍了所有法子，只有画出的一张符纸误打误撞起了些效力。
他便疯狂地练习画符，可惜那张符约莫真的是误打误撞。那之后，无论他画出的符咒多么完美，多么通畅，也再不曾发挥过半分效力。
但这些皆是些不足与外人道的事罢了，他于是仅仅轻描淡写道：“练过些。”
殷於白笑了，再伸手，将那一小团递了递：“练过，就试试。”
“尘尘，”他微微放轻了声音：“试试吧。”
不论如何，萧尘心中微动，终于接过了那小块白雾。
他问：“我要画什么符？”
殷於白又伸手，点了点萧尘眉心：“这个。”
萧尘脑海中展开一道繁琐的符咒来。那符咒落入萧尘眼中，却自动被层层拆解，一笔一画，一起一承，皆是清晰得如同练习过无数次一般。
心念微动，手自发的在空中落下一道道印记。起承转合，一气呵成，一条细细雾线贯彻始终，血脉不绝。最后一笔落下，那白雾还剩余大半。
萧尘掂了掂手上白雾，成功画出这道符，他心中竟无甚激动——也许是激动过头，便成了诡异的平静。
他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出的符。总之，八九成应皆是这白雾的功效。
于是他将这片白雾收了起来。
殷於白笑笑，由他去，一指按上雾符，轻轻一推，口中轻呵：“去！”
那雾符飘飘荡荡顺着殷於白力道去了。触及那道生魂，穿过去，又轻飘飘碎了。
那生魂却似大梦初醒一般忽然抬起头，四下张望着，神色中迷茫并未尽皆褪去，触及那明媚天光，便扬声唤：“老陈，什么时候......”
尾音渐弱，到最后看清楚自己所处环境之后，便仅余了气音。
他猝然退了两步，贴上病房的墙面，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殷於白无声地叹息，示意他看一眼旁边。
那人警惕地侧过头去，望见病床上躺着的躯体，霎时愣了。
半晌，回过头，似是心念已经急转过一回，面上表情平静下来，声音也平和的多，虽是一样的话语，却失了攻击性：“你们是什么人，我怎么了？”
殷於白笑道：“巧了，害你如此的人与我们有仇，因此我们是来帮你的。”
此话出口，那人还未如何，萧尘便先面色古怪地望了他一眼。
这人......也不是不会委婉嘛。
殷於白对上他的目光，冲他笑了笑，复又对着总裁道：“我们准备对付他，巧是他把你变成这般模样，我便顺手助你一臂之力吧。”
那人愣了愣，许是没想到殷於白会这般作态，有些犹疑，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又怕说了这些反倒得罪了高人，遂并不曾出口。
萧尘道：“你有什么顾虑吗？”
那人又是一怔，看萧尘通身学生气，似是比一旁殷於白好说话太多，便道：“二位大师能够救我，我自是感激不尽，不过......不知道，”他似是还有些犹疑，却深吸一口气，话语索性一口气峭楞楞横冲直闯出来：“不知大师需要什么报酬！”
这是殷於白解决的问题，他没办法替殷於白做决定。于是他偏过头，将这问题抛给了殷於白：“你要什么报酬？”
殷於白似正思索着什么，闻此微微一怔。思索的节奏被打乱，也并没有不悦，反倒顺着萧尘那话沉吟半晌，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些......曾经我要的报酬是故事，现在......便延续我这传统罢。”
萧尘愣了愣：“一个故事？”
“唔，”殷於白点头，解释：“我解决问题后，委托人须得为我讲个故事——编的，听的，自己的，什么都行，只要是个故事便好。”
真是个奇怪的报酬——与殷於白为他留下的印象一样。一个奇怪的人。
但这是他的委托，于是萧尘保持着沉默。
那人愣了愣，点头道好。
殷於白似是一直在试图想起什么来，却终是无果，放弃般长吁一声，冲那人道：“好吧，看来我是靠不住了......你为什么会昏迷？”
那人愣了愣，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这大略是在殷於白预料之中的，他紧接上：“你昏迷之前，有没有感受到什么异常？”
那人似是有些无法理解：“异常？”
“接触的人，接触的物，”殷於白道：“与平日不同的种种，皆可说来听听。”
“昏迷之前接触到的，与平时不同的......”那人沉思片刻，道：“还真没多少，我上了车便直奔公司，公司这几日也没有招新人，所以应该没有接触什么新人，至于接触的东西......”
他眉头拢得更紧了些，似是在回忆。
“我记得我那天穿了身从前没穿过的衣服，但是那衣服大概是搁了几周的，我那天还买了一包新烟，我不常抽烟，所以这个记得还算清楚，还有个蒸汽眼罩，最近总感觉疲乏，老陈买来助眠的......哦，还有老陈为我求的平安符，叫我挂在床头，说是能催眠。”
殷於白无波的眸光终于动了动，沉声道：“你那平安符，还在你身上吗？”
“大师是觉得老陈有问题？”那人愣了愣，急道：“不会的！老陈从小跟我一道长大，知根知底，他绝对不会背叛我的！”
殷於白无奈道：“没说他背叛了你，万一他也被蒙骗了呢？”
那人又怔了怔，眸中闪过一丝恍然。他并非不觉这家中最接近玄学的物什极为可疑，不过对于那位老陈的信任蒙蔽了双目罢了。
而此时，前情提要不复存在，他便能够以客观的立场去看待这一切了。
害人之物找到了，那人反倒平静下来：“不知......大师，有什么好法子吗？”
殷於白道：“我须得先看看那所谓平安符是个什么东西......你这状况我颇觉眼熟，许是曾经接触过，不过我不记得了。”
他顿了顿，似是兀自陷入沉思，半晌，重复：“我得看看那符。”
那人苦笑：“那个平安符，应该还挂在我床头呢。”
殷於白有些苦恼地皱起眉：“唔......那就难办了......尘尘下午还有课呢。”
得到平安符的法子许是有不少，但迅速的怕是凤毛麟角。殷於白微微蹙着眉，那人也凝着面色，不断在病房中兜圈。
萧尘有些想笑，心中又有些说不出的触动。他动了动手指，头次生出些想要“管闲事”的念头。
“并非不可，”他忽然出声，见病房中两鬼同时看来，从兜中掏出手机来，话是冲着那人去的：“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我试试能不能入侵一下给那个老陈发信息。”
那人眼前一亮，口中飞速报出一串号码：“大师，你还懂这个？”
萧尘手指飞速敲打着手机屏幕，应了一声：“有些兴趣，就学了一点，不过还没用过......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我拿我手机打过去指不定被认为成骗子。”
这句话毕，便是一时沉默。病房中两鬼皆是屏息敛声，严阵以待。
其实这点事对于萧尘不过小菜一碟，但见殷於白严阵以待的模样，他不禁起了些促狭的心思，拖长腔道了个：“我——”字，待得二鬼面色愈发凝重，方才笑道：“好了。”
一边说着，一边随手编辑了一条“。”并定位发过去。
殷於白面色舒缓下来，摇着头，低笑一声：“净会促狭我。”语毕，连自己都愣了愣。
萧尘没听清：“什么？”
殷於白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投向窗外，答：“没事。”
手机震动一下。
萧尘将目光投到手机上。
隔着屏幕，都感受得出那边人既惊且怒的情绪：“你是什么人？你想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一只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