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什么武侠》须臾知唔知

4、第四球·我不是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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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球·“我不是你娘。”

　　一双乌润润却带着些疏离的猫儿眼自下而上瞧她，她反看着瞳孔里自己板着脸不近人情的倒影。幼崽突然垂下眼睫，示弱似的眨巴眨巴，“娘，你要没钱把我玉佩当了吧，我好饿。”

　　晏滟几次试图捂住幼崽教主的嘴，又因为心理阴影不敢真挨上去。左顾右盼后连连讪笑着对当铺老板解释：“小孩子尽瞎说，我不是他娘，不是...”

　　幼崽正用肉肉的小爪子解开玉佩，听见“娘亲”这句话后，立时瞪大了眼，一把将玉佩丢到晏滟身上，背着手气鼓鼓地走出去。

　　晏滟刚追出去半步，又倒回来先典了玉佩。就连典当行老板都有些看不过，提点了句：“那么漂亮的孩子你也放心让他跑出去，不怕一出门便被人标草卖了？”

　　有苦说不出的晏滟只能顶着老板责备的眼神追出去。心里想的却是：你眼里这个漂亮的小孩，几刻钟前可是刚摘了一人脑袋，若真遇上人牙子，还说不准谁八字更硬呢。

　　『你说的是成年后的教主，现在他可只有八岁的记忆。』系统懒散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

　　“他们这些练武狂人，别说八岁了，打娘胎里八月入定我都信。”晏滟不以为意嘴硬道，她悠哉游哉地在人群里找寻幼崽，全然不把人走丢当回事。

　　『......可是根据情报，祁霜十四之前根本没有武功，他属于一朝顿悟的天选之子。』

　　“......”晏滟不自觉停下脚步，一张脸黑得能掉煤渣，“有情报为什么不早点给我？”感情她冒着随时被魔头摘掉脑袋的风险不说，系统也在坑她？

　　系统支支吾吾道：『这是要积分兑换的，你又没接任务……』

　　“那你先随便帮我接点任务。”

　　跟着系统的指示，晏滟绕进一条暗巷，见小祁霜红色的衣袂在转角一闪而过，她赶忙小跑着上前。

　　被人堵了去路的小祁霜将视线轻飘飘往上抬，那双线条弧度臻于完美的眼睛里隐隐透着威势，晏滟被这眼神盯得只想给他鼓掌，不愧是魔教教主，小小年纪就惯会装腔作势。别说八岁，系统就是给他削弱到八个月，也是个难缠不讨喜的小孩。

　　晏滟叉开腿蹲下来，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开口问道：“你要走去哪？”语气不自觉带了责备的意思。

　　祁霜小小的身子，却不靠不倚，势单力薄地危立在巷中。他眉毛微皱，眼中反复挣扎，似乎将要开口让他做出了巨大的妥协，“爹爹？”

　　细弱抱着试探语气的两个字音一出口，晏滟惊得马上立了起来，“你说什么胡话？怎么还到处认爹呢？”

　　她赶紧在脑中呼叫系统询问，这教主状况也太诡异了吧？就算记忆退回八岁也不该爹娘都忘了，随便逮着个不认识女人就乱叫爹娘啊，他怕不是失了智吧？

　　『这属于正常状态，宿主不必太过惊慌。』

　　祁霜刚想拽住晏滟衣袖的小肉手不可置信地僵在半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双眼很快憋得飞红，“我也不要你！”袖袍一甩挡着晏滟视线的功夫，人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你就不能对人好点吗，看把人委屈跑了吧。』

　　对系统的马后炮，晏滟不置可否：“我要是应了他，等他恢复成教主形态，可不得给我来个车裂啊。”

　　『万一你能刷上好感呢？』

　　“你什么意思？”晏滟明锐地察觉系统话里有话，预感他可能又要坑自己一把。

　　『祁霜的亲娘在他五岁时就死了，他父亲勒令全教上下不得再提起这件事。如此一来，祁霜并不知晓自己娘早没了，还以为只要自己乖，听话，好好练武读书，母亲就会早点回来看他。

　　他把你当成他娘，一看你各种不认，自然诚惶诚恐。又拿玉佩讨好你，又是顺着你的话不叫娘，却还是被你嫌弃成那样，也怪不得他委屈。』

　　静默半晌后只听得晏滟一声冷笑：“呵，我看你就是想我早点死换个宿主。总之，再感人我也不认他娘这个皮！”

　　系统被她气得意念跳脚，『狗咬吕洞宾！那么厉害任务你自己解决去，我不管你了！』

　　【叮——系统已开启托管模式。】

　　脑子里没了系统插科打诨，她乐得清闲还来不及呢，托管更有托管的好，免得情况危急时系统再来两句让她急火攻心。

　　寻着祁霜最后消失的方向，她拐进了一条幽暗曲折的窄巷，只闻见一阵阵不知哪飘来的酸腐气味。路上不时冒出些烂木板挡着去路，她战战兢兢踩上去，那木板竟比薄纸还脆，一下豁开个洞将脚腕套住。

　　晏滟蹲下去一点点掰碎木板，待到脚能勉强抽出来时，不着足衣的部分被木刺扎出细密的血眼。尽管阴森的景象让她惴惴不安，也不妨她在心里将祁霜反复骂上百八十遍。你说怎么多“陷阱”，怎么就没把那小兔崽子困住呢，还敢说没武功在身，一个小孩跑的比大人都快正常吗？

　　一个僵直的事物砸到晏滟头又被弹到地上，她疑惑的向那块漆黑的物体看去，等彻底认出那是一只死了太后久僵硬发直的死鸟，粗长的舌头还从撑开两喙吐了出来，立时抖了一地鸡皮疙瘩，手连连抽打被死鸟挨过的头发。

　　妈的，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复行数十步，暗巷似乎越发逼仄，青石砌壁逐渐被黄褐色的地藓侵入，用余光看去，时常产生藤蔓似心管脉络般起搏的错觉。四周寒气愈重，似乎有人不断向她颈间吹着冷气。眼前景象也越发迷糊，似是起了大雾。

　　白雾中闪着两点猩红的光，晏滟扶着墙向红光挪去。绵延的石巷一如嗔鬼被勾出老长的青舌，潮湿，恶臭。恶鬼藏身大雾中，两粒邪恶怨毒的红眼不怀好意地窥视着迷途者。

　　晏滟抬头，两顶大得足以蜷进一个成年男子的红灯笼高高悬在门匾两侧，上面盖着白张黑墨的“奠”纸。

　　脚下抵着的门槛足足高到了膝盖，惨红的涂层如枯叶般从大门上剥落，门上的铜环泛着绿色。阴风阵阵，似乎有人附在她耳边尖声呜咽。

　　完了。这样的场景她并非没见过，小时候和表哥在工地上看的鬼片里就讲过，会把门槛砌那么高，就是为了挡住尸变后腿不能弯曲的僵尸。当她意识到这是个什么地方后，立即打起了退堂鼓。

　　【叮！支线任务·胭脂鬼（01环）：进入义庄（状态：已完成）获得积分444 总计积分444】
　　【叮！支线任务·胭脂鬼（02环）：找到槐婆，接取守灵工作（状态：已开始）该任务不得放弃，消极任务会错过关键线索，陷入死循环。】
　　【叮！正在保存中……已成功设置重生点。】

　　我…日…不是说好的武侠世界吗。她开始后悔把1573气得托管了，现在连个给她壮胆的都没有。

　　四合鬼影幢幢，压着房檐的枯枝密如黑潮向中心伸长，脚下的红土粘粘潮湿，散发着一股不明的腥臭，四方白墙将人死死框成一个“囚”字。

　　院子中心是一口井，正对天上长毛的月。

　　晏滟只觉得浑身阳气被看不见的手揩走了，心底一阵阵发寒。

　　“你*一，我拍*，******胭脂****—————”银铃般尖细的童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她全神贯注也只听见了几个字，像是小孩玩游戏才会念的东西。

　　“月初一，鬼早起，归家左右寻公母。
　　月初二，铡两段，恩情一股仇一股。
　　月初三，步盲山，酒浇泉下泥销骨。
　　月初四，孟火燃，破腹饥渴嚼香烛。
　　月初五，贪嗔蛊，身如猪狗心似虎……”

　　晏滟悄悄用系统录下这段阴森森的念词，以免错过什么线索。这段词总共念了三遍，每次念到初五，后面字句就完全听不清了。等一切重归寂静后，她终于大着胆子靠着左边的墙向前走，随后眼前出现一方被槐树枝条挡了一半的门洞。

　　正当她要走进去时，一包软物砸到她头上，前有那只死鸟的经历，她下意识胡乱摇头想将东西甩出去，谁想那是个松垮系着的布袋，一下子被抖开后，不明的红粉洒了她一头。

　　一股浓烈到逼人窒息的香气，晏滟捻开头发上的红粉一看，是胭脂。

　　任务名字便提示她了，胭脂鬼。

　　听过落水鬼，长舌鬼，吊死鬼，抽肠鬼……胭脂鬼又是什么？还有这洒了自己满身满头的胭脂粉，难道是这鬼想找她当替身？

　　“跟我走。”

　　晏滟还没回过神，衣袖就被一身红衣的小祁霜扯住，浑浑噩噩地任由人牵了过去。

　　诶，这人是不是长高了点。晏滟凌空比划了一下，之前才到大腿根，现在都快到腰了。不是错觉！谁能告诉她，祁霜走丢的这段时间到底去干了什么？

　　说起来挺丢人，她个大人居然会因为被一个小孩牵着走感到安心。或许是教主单手拧下人头颅的战力天花板形象深入她心，就连现在他变成八岁小孩了，晏滟也对他既敬又畏。

　　左右有天命之子在身边助力，晏滟胆子也壮大了些，她到要看看是何人在武侠位面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