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探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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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梦书醒来的时候时间还早，晨光照进房间，让人的心情也明亮起来。
阮泽还在睡着，沈梦书被他虚虚圈住，她微微动了动身体，阮泽的胳膊更松了些，仿佛怕压住了她一般。
沈梦书今天的状态不错，至少她已经感觉不到大脑的刺痛和情绪的异常，之前每次狂躁症发作后，她都会被后遗症折磨至少三天的时间。
这就是临时结合的效果吗，沈梦书心想，怪不得哨向结合一经出现就受到所有人的推崇，连带着同性相恋都在短时间内被大众所接受，还出了那么多相关的法律文件。
沈梦书想到了沈园长和沈衡的结合关系，陆爸爸说她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她承认自己确实有些在意这件事情，心里知道不是沈衡和沈院的错，有时候却还是会想沈衡为什么不能自己扛着，有很多失去向导的哨兵都没有再次进行结合。
可如今真的亲身经历过哨向结合，感受到这其中的差别，她突然有些泄气。
沈梦书心里百转千回，盯着阮泽的脸出了神，后者一睁眼就看到眼前的女孩安静地看着自己在想什么，也没有出声打扰的意思。
沈梦书回神的时候迎上了阮泽的笑，阮泽的长相不是剑眉星目的那一挂，也许是受到了专业的影响，整个人带着一股书卷气，沈梦书看着他的笑，无端觉得此时阮泽的气质有时和妈妈相似。
“早上好啊小梦，”阮泽和哨兵打招呼，他从床上下去，在床边整理自己的衣服，离他们不远处，兜兜正从椅子上往下跳，霜羽站在椅子扶手上，一眼不眨地盯着他。
“早上好，阮老师，”沈梦书也不是赖床的人，一边利落地下了床，一边和兜兜打了个招呼，浑身雪白的垂耳兔立起身来用前爪揉了揉脸，然后消失在房间里。
兜兜又回了阮泽的精神空间。
两个人一起往洗手间走，洗漱完之后阮泽和沈梦书打了个招呼，出门去找陈理理，沈梦书则暂时留在了病房里。
现在白塔有太多精神力异常的患者，以沈梦书的精神力强度，她最好呆在这间有屏蔽设施的病房里，以免影响到其他患者。
沈梦书目前的任务是协助白塔进行相关研究，沈衡已经出发前往肯塔星，第四星系的独立军最近十分安生，各大军团都在积极准备严阵以待，三处的情报交流速度前所未有的提高，星网上的各类软件话题榜上也常驻与此次外交摩擦相关的话题，一时间联邦处处充满了风雨欲来的气氛。
在蓝星联邦建立起来的这几千年里，联邦鲜少与其他国家发生如此大的摩擦——不过也可能之前只是在养精蓄锐，现在终于到了要动手的时候，哪怕眼下的时机有些被动。
沈梦书处理完了军务，开始整理边境军发来的军报。
“贪狼星盗团的主舰失踪么···现在这个关头，难不成夏轶真的打算深入联邦？还是说，只是障眼法罢了。”
“我不在边境，总觉得这些线索很模糊，希望老沈早点到位。”
沈梦书正在思索贪狼的事情时，收到了门口站岗的勤务兵发来的信息，她的副官艾文正在军部值班，现在守在沈梦书病房外的是另外两位出身边军的勤务兵，他们昨晚接到消息后匆匆赶来白塔，负责沈梦书的安全问题。
“艾瑜要见我？”沈梦书觉得有些奇怪，艾瑜这个名字她知道，他是艾文的哥哥，艾妮的父亲，他刚刚结束义务兵役不久。
艾瑜怎么会来见我呢？沈梦书推测着可能的理由，他来的理由必定与艾妮有关，艾妮···
沈梦书突然想起来一句话，在昨天陈理理与他们会合时，他曾提到过艾妮的情况：
“艾妮的精神力暴动突然爆发了，但这不是最糟糕的事情。”
“最糟糕的事情是，负责观测她的两名防控组成员同步被引发了狂躁症，而且在极短时间里进入了神游状态。”
“精神力暴动”对于沈梦书来说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词，沈梦书自己就是狂躁症患者，艾妮被引发了应激性觉醒，陈理理的用词是“这不是最糟糕的事”，结果可想而知。
沈梦书没有做出什么表情，A3出声询问她的回复，沈梦书本来没有打算见艾瑜——她对对方的了解不多，而且和对方的会面很大可能没什么意义。
但是在出声拒绝的那一瞬间，沈梦书突然改变了主意。
“请他进来吧。”
“收到。”
门外的勤务兵收到了消息，在对艾瑜进行过简单搜身之后，打开了病房的门，请门口那位狼狈不堪精神萎靡的中年人进去。
这是沈梦书第一次见到艾瑜，虽然艾文已经担任了她的副官很多年，但是在现在的社会教育体系下，身为普通人的艾瑜在艾文觉醒之后就与亲弟弟聚少离多。
沈梦书站起身来同艾瑜敬了军礼，然后请艾瑜坐在了自己对面。
“您好，艾先生，初次见面，我为艾妮的遭遇感到抱歉，希望她能在治疗里快些恢复。”沈梦书态度温和，她看得出来艾瑜现在十分疲惫，想来已经很久没有休息好了。
艾瑜是很好的爸爸，这一点，沈梦书在之前去看艾妮的时候就从她的言语中感受到了。
这也是她之所以会见艾瑜的原因之一。
“您好，少将。冒昧打扰您实在不好意思。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艾瑜的声音有些低沉，夹杂着一些嘶哑，他的眼中也布满血丝，下巴和脸侧冒出了许多青色的胡茬，这些胡茬和眼下的青色一起昭示着他最近糟糕的生活状态。
“如果有什么事情我能帮得上忙的话，我一定会做点什么的，但我并不是医生。”
沈梦书其实能推测出一些艾瑜的目的，她是现在唯一的出现了先兆应激、由精神力暴动引发应激性觉醒却没有失去精神力的觉醒者，但是她并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原因起了作用，目前只是有些猜测。
“我想知道，”艾瑜坐正了身子，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沈梦书，“你是怎么通过应激性觉醒的，艾妮很早就处于白塔的观测之内，为什么，”他突然停了一下，喘上一口气，“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很抱歉，关于应激性觉醒的解决方案，目前白塔已经参考我的情况有了一些新的研究方向，但是这个研究项目才刚刚开始，我也不能确定我能够保留精神力的原因。”
沈梦书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和盘托出，“只是有了新的推测，没有办法确定，事实上，我刚刚在昨天发过一次狂躁症，所以我···”
沈梦书忽然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了下去，“所以我很抱歉，没有办法帮助您做些什么。”
“我相信白塔已经尽力为艾妮提供帮助了，只是有些事情事与愿违。”
沈梦书说完后，艾瑜并没有再开口，他坐在椅子上时依然佝偻着身子，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沈梦书听到了轻浅的摩擦声，霜羽不知为何有些躁动，也许昨天的精神力暴动还是让霜羽有些不舒服。
沈梦书安静地等待着艾瑜稳定情绪，艾瑜再次开口的时候音量很小，小到沈梦书凭借着哨兵敏锐的五感才听清楚他说的话。
“算了，算了。我没有办法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艾瑜似乎在喃喃自语，他缓慢的站起来往门口走去，他进来时还能妥善礼貌的与人交流，虽然情绪低落但还算清醒，现在却已经有些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那么，艾先生您注意休息，白塔会努力帮助艾妮的，希望她早些恢复正常生活。”沈梦书将人送到门口，考虑到艾瑜的状态，她还派了一名勤务兵送他回去。
阮泽和陈理理正在往沈梦书这边赶来，在他们来之前，沈梦书已经将自己在病床上安置好了，她在与艾瑜谈话时就给陈理理发了消息，接下来，沈梦书需要接受全方位的精神力状态检查。
精神力暴动影响了她的思维，让她放松了警惕，在和艾瑜谈话时，她提到了自己刚刚发过狂躁症，在那一刻她原本想说“所以您今天才会在这里见到我。”
那句话即将出口的瞬间她突然清醒，醍醐灌顶，意识到了一系列问题。
艾瑜并非军方人士，沈梦书的行程基本只有军部知道，况且她是半夜到的白塔，她和阮泽都还没来得及了解艾妮的具体情况，艾瑜却能一大早就来拜访。
艾瑜为什么会知道沈梦书在白塔？如果说他知道沈梦书在哪间病房是因为门口站岗的勤务兵，那他是如何知道沈梦书所在的楼和层数的呢？
他又为什么一直重复“没有办法”这句话。
沈梦书躺在病床上努力思考，她的思路比之前稍微清晰了一些，但是她仍然感觉到自己思维的迟滞，这种情况并非刚刚出现，只是刚刚被她意识到。
这真的是因为昨天的狂躁症么？
沈梦书开始回想那个瞬间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改变了主意让勤务兵请艾瑜进来。
因为他是个好父亲？因为同情？还是因为什么她没有注意到的漏洞。
她突然发现，很多事情很不对劲，自己的反应不对劲，事情本身也是。
沈梦书发现了更糟糕的事情。
她的视线，出现了模糊。
哨兵出色的五感让她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也能清晰地看到天花板上微小的缝隙，通过窗子向外看更是能看清楚另一栋楼内房间里的物品，而她现在向外看时虽然仍然能看到对面房间里的陈设，却感觉那些东西上仿佛蒙了一层水雾，轮廓模糊不清。
沈梦书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只写满疯狂的眼睛，那是夏灼的眼睛。
“我给你留了礼物，小书。”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探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