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栖华年》眷眷细语

21、二十一锦瑟茶楼

　　二十一锦瑟茶楼
　　再说自由王国叶城，同样上演着不同的戏码，叶城正大街一老字号茶楼，无缘无故易了主改了名，改了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牌匾写着‘锦瑟茶楼’，两边竖批‘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好美的意境，吸引着文人骚客结伴而来，一时间茶楼人满为患，茶楼老板竟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高高束着一头秀发，一身素衣，没有浓妆艳抹，不戴金叉首饰，浑身散发着少年的英气，哪里有一丝市井商人习气。
　　就这么一个姑娘家，茶楼开张一个月来，新鲜节目层出不穷，今天请乐坊的姑娘抚琴，明天请舞坊的舞娘跳舞，后天请香香苑的头牌出台，大大后天请武馆的剑客舞剑，清一色的靓男俊女，好好的一个茶楼，让她经营成了娱乐场所。
　　崔朗和小慧也像陀螺一般，被凤老板支配的团团转，难得空闲下来，私下里小慧对崔朗说：“少主怕是担心将军，心慌得紧，才会如此折腾，那么喜欢安静的人，弄得一天像走马灯一样。”崔朗心里感叹，怪不得将军被这丫头迷得晕头转向的，这不就是一妖孽转世么。
　　都说树大招风，锦瑟茶庄生意的红火，招来叶城第一大□□势力天云帮的觊觎，这不帮主季天云亲自带人来砸场子了。
　　这日，茶楼上下三层都坐满了人，一楼大堂当中的圆形舞台上，有一群舞女正在轻歌曼舞，一曲歌罢，有一英姿少年手拿一把折扇，一身浅蓝色束腰衣裙，伸手拽住楼顶垂下的丝带，从三楼飘然而下，秀发飘飘，裙摆飘飘，犹如一凌波仙子降落凡尘。
　　凤老板如此华美的出场方式，大家是百看不厌，齐声叫好，凤老板轻飘飘地落到舞女中间，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温柔地挑起一舞女的下巴，神情轻佻风流，朗声道：“窈窕淑女，琴瑟友之，有哪位公子有幸请此佳人喝茶呢？”
　　茶楼里的的客人，纷纷举手，还有的出高价钱，凤老板环视四周，指了指一位文雅男子，道：“就这位公子吧，风雅之人，风流不失风度。”
　　“风流而不下流。”有人声如洪钟，大堂里一阵骚动，从外面闯进七八个人，舞女们一见来人，纷纷跑下台去，有人低声对凤老板说：“天云帮帮主季天云来了。”
　　叶城有一不成文的规矩，只要经商就要给天云帮交保护费，否则买卖就不得安生，一月一交数目不等，如有不服者拳脚伺候。
　　帮主季天云是一个高高壮壮的汉子，一看就不是吃素的主，他大咧咧地坐到一把椅子上，七八个壮汉围着他，虎视眈眈地环视着四周。
　　唯恐天下不乱的茶客们，竟无一人离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目光齐齐看向舞台上的凤老板，凤老板将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大家禁声，别看她长得娇小气场不小，啪地一声合起折扇，抱拳道：“不知季帮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天云帮在叶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不能失了礼数，季天云拱手还礼：“听说凤老板经营有方，锦瑟茶楼生意兴隆，兄弟们今天特来捧场。”
　　听他这样说，有人故意在人群里嘀咕，是那种让你听得见的嘀咕：“捧场，我看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没安好心！”有人随声附和。
　　凤老板啪地一声又打开折扇，从台子上轻轻一跃而下，后面不知何时崔朗跟了上来，凤老板轻摇折扇，走到那群彪形大汉对面的茶桌坐下，崔朗忙进前斟了一杯茶双手奉上，她接过茶轻轻呷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眼睛亮亮地盯着季天云，话锋陡然一转道：“季帮主，怕是来收保护费的？”
　　季天云心里暗道，好个胆大包天的女子，不由得哈哈大笑：“名人不做暗事，兄弟们最近手头是有些紧，请凤老板接济一下。”
　　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盯着凤老板，为她捏了一把汗，不知她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只见凤老板不紧不慢又呷了一口茶，浅浅一笑道：“好说，好说，有钱大家一起赚，我倒有个更好赚钱的主意，季帮主可有兴趣听听？”
　　崔朗在她身后紧握拳头，随时准备出手交涉，听她这样说不由得心里打鼓：“这妖孽，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奥！”季天云也睁大眼睛，竟然还有人想和他天云帮做买卖。
　　“既然天云帮为叶城第一帮派，自然是人才济济，武艺超群，我们不妨在锦瑟茶楼摆下擂台，为期五天，五局三胜制，天云帮若赢了，保护费我月月奉上，如若你帮输了，不准天云帮到我锦瑟茶楼挑衅闹事。”凤老板见季天云颇感兴趣的样子，继续说道：“这五天打擂赛，锦瑟茶楼卖茶售票的收入，分你们天云帮三成。”
　　天云帮的那群汉子，听的都傻了，呵呵，这丫头片子做生意都做到他们头上了！季天云哈哈大笑：“凤老板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我想要五天收入的四成。”
　　“四成就四成！”凤老板合拢扇子啪地敲在茶几上。
　　天云帮里有个粗鲁的汉子忽然插话道：“若比武输了，凤老板不妨来天云帮做我们的帮主夫人。”
　　只见凤老板脸色一寒，瞟了一眼身后，崔朗倏忽间窜到对面，以迅疾不及掩耳之势啪啪左右开工，狠狠给了那个汉子两记耳光，凤老板冷哼道：“阁下，小心你的舌头！”茶楼里一片嘘声，天云帮的汉子脸红一阵白一阵，那么多人看着，也不敢发作失了风度。
　　凤老板站起身向四周拱手抱拳，朗声道：“锦瑟茶楼与天云帮，摆擂台比武切磋，各位父老乡亲给个见证，点到为止不准伤人要害，大家只当看热闹图个乐子，现如今我锦瑟茶楼公开招聘保镖，有武艺超群者踊跃报名，守擂成功者重重有赏！”
　　此话一出，楼上楼下议论之声嗡嗡一片，当即有人跃跃欲试，有人问了：“凤老板，是不是报名就可以参加打擂啊？”
　　凤老板展颜一笑，指着身后的崔朗道：“想打擂可以，先打赢了我这店小二再说！”
　　崔朗白了他的老板一眼，倒也配合着冲着人群挥了挥拳头。
　　小栖坐在茶楼的最高处，看着楼顶的月色胡思乱想，已经两个多月了，西林传来消息，大将军锦程狱中身亡，他不可能真的身亡，他一定是逃出来了，如果说他逃出来了，算算时间他也应该来了，她弄这么大阵仗为什么他还不来？
　　小栖揉揉发涨的太阳穴，竟不敢往下想，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绝望，心就像掉进深不见底的深渊里，看不见光，看不见希望、、、、、、夜很深了，当小慧和崔朗寻到小栖时，她手里拿着一罐没喝完的酒，靠着冰冷的墙睡着了。
　　而此时锦程已然到了叶城，投宿到一家客栈，叶城地处西林与牧原之间，交通便利消息灵通，是进牧原的必经之路，锦程连日奔波，难得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下楼点了小酒小菜，店小二见他丰神俊朗器宇不凡，腰间还配着一把宝剑，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主，赶忙殷勤上前端菜倒酒，锦程递给他一些碎银子，说：“小哥，陪我聊聊牧原最近的新鲜事吧！”
　　小二满脸堆笑，接过银子连连道谢，欠着身子在旁边坐下，道：“牧原前一阵子有件大事，就是凤王妃就被火烧死了。”小二把身子往前凑凑，压低声音又道：“有说自杀的，有说他杀的，说什么的都有，可惜喽红颜薄命啊！”
　　锦程一扬脖子，将一杯酒干了，店小二忙为他斟满，又道：“公子爷好酒量，要说新鲜事，还得说咱们叶城，公子爷不妨多住上两天，最近锦瑟茶楼和天云帮杠上了，打擂台呢热闹得很。”一说叶城的新鲜事，店小二的眼睛放光：“锦瑟茶楼的老板是一姑娘家，长得那叫一个盘儿靓，偏偏胆子还大，敢做天云帮的生意，摆了五天擂台，明天是第四天——”
　　“锦瑟茶楼，女老板——”没等小二说完，锦程若有所思，问道：“锦瑟茶楼怎么走？”
　　小二热心指引，“也在这条街上，往东千八百米就是了。”见锦程起身要走，又说：“公子爷，你这饭还没吃呢，天都黑了，茶楼早就关门了。”锦程挥挥手走出了客栈。
　　叶城的夜晚灯火幽暗昏黄，街上的行人并不多，丝丝微风吹过，树叶哗啦作响，锦程寻到了锦瑟茶楼，两个大大的红灯笼挂在大门两边，清清楚楚地映着李商隐的那两句诗，‘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锦程呆呆地立在紧闭的大门前，他有种叩开那扇大门的冲动。
　　第二日，吃过早饭，锦程从上到下很仔细地收拾一遍，然后稳稳心神，退了房出门直奔锦瑟茶楼，他以为他来的算早的了，一进茶楼才知道，人们已经候场了，据说这场比试对锦瑟茶楼来说尤为重要，已经输了两场，今天再输就彻底出局。
　　锦程买了入场票，找了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坐下，就听‘当——当——’两声锣响，有人喊道：“第四场比武即将开始，先上台的是天云帮四大当家的，叫------”人声鼎沸，名字都没听清楚，‘当当’又是两声锣响，有人高呼：“今天锦瑟茶楼守擂者凤老板，有请凤老板——”所有人都齐齐抬头看着三楼。
　　一身葱绿色束腰衣裙，手拿一把折扇，英姿飒爽的小栖，从三楼拽着丝带飘然而下，茶楼里的人一阵叫好，角落里的锦程，非常清晰的看清了那张脸，日思夜想的那张脸，瞬间眼圈一红别过脸去，锦程也是见过大场面上过战场的人了，可是小栖总是如此让人不可思议，总是如此让他震撼。
　　锦程平复激动的心跳，慢慢往擂台附近靠拢，他知晓小栖那三脚猫的功夫，中看不中用，防身可以，真上擂台可不行，何况台上那个四大当家的一脸横肉，一看就不像好人。
　　小栖手持他送到那把宝剑，脆生生地站在台上，那男人拱手出拳，小栖灵活躲过，宝剑并未出鞘，既是点到为止，自是不能出剑伤了人，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茶楼老板只是走走过场，谁知那汉子一拳紧似一拳，拳拳逼人要害，竟无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小栖被他逼得节节败退，眼看就要到擂台边上了。
　　锦程拿起两粒花生米，手指用力一弹，花生米带着力道，狠狠打在男人的眼睛上，男人吃痛捂脸反问：“谁偷袭我。”小栖见他忽然停手，用剑柄横扫他的胸膛，四当家的被人偷袭心生恼怒，闷声扛下了剑柄的力道，反手抓住剑柄气急用力摔了出去，小栖连人带剑直挺挺的被抛了出去，众人都惊叫出声，忽然有人高高跃起，抓住悬垂下来的丝带，一把拦腰接住被抛出的小栖，眨眼之间发生的事情，所有人看的目瞪口呆，然后一片哗然。
　　惊慌失措之间小栖脑子一片空白，这力道要是被甩出去，不得摔得缺胳膊断腿了，忽然硬生生的在半空里被人抱住，起初她以为是崔朗，再仔细看看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忽然嘴吧一撇把脸埋在那人的怀里，双手紧紧环住那人的腰，委屈的哭起来：“你怎么才来，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锦程下巴抵在小栖的脑袋上，低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两个人像连体婴儿般，在空中旋转了几圈，然后稳稳落下，锦程一手环住小栖，低声说道：“丫头，我帮你收拾这家伙。”
　　四大当家还在愣神的时候，锦程腰间佩剑寒光一闪，所有人不由的心一寒，对面人的腰带齐齐断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锦程收剑回鞘，抬起头厉声道：“比武到此结束，还有谁敢闹事，本人的剑绝不留情！”
　　站在三楼的崔朗，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又是哭又是笑，听锦程说完话，边抹泪边大声喊道：“大掌柜的威武，大掌柜的威武！我们大掌柜的回来了，今天到此为止，所有人都散了吧，今天茶楼歇业，都散了，散了——”
　　顾客都蒙了，茶楼说关门就关门，一场好戏草草落幕，让人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