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栖华年》眷眷细语

18、十八没有告别

　　十八没有告别
　　乐海陪同曦儿接王妃回府，凤栖梧牵起曦儿的手，缓缓步入昔日牧原王府的大门，方正殿下与后宫佳丽出门迎接。
　　凤栖梧的目光所及，有不屑的，有艳羡的，有忐忑的，也有忿恨的，旧时的闺中朋友如今与她共事一夫，旧时牧原王府的王公大臣自然看不起她的卖主求荣，最后目光停在乐怡的脸上，两人忽然就看懂了，王妃的云淡风轻，乐怡的黯然神伤。
　　方正殿下给足了王妃的面子，无非后宫以王妃马首是瞻，一切听从王妃调配，凤栖梧浅浅一笑，“王爷圣明，只是臣妾身体虚弱，需调理一些时日，就劳烦乐怡姐姐打理后宫。”
　　乐怡忙起身施礼，“王妃妹妹抬爱了，我愿意协助妹妹管好后宫。”
　　王妃摆摆手，对众佳丽朗声道：“以后一切事宜都要听乐怡姐姐的，我身子不爽怕劳烦，以后每日的问候请安都要到乐怡姐姐处。”众佳丽俯首称是，方正殿下的目光深深注视着凤栖梧娇俏的脸，若有所思。
　　元宵佳节，彩灯高挂，又逢牧原新府新政，各方势力纷纷登场，王府宴会被乐海乐怡安排的空前盛大，方正殿下八面玲珑，面面俱到，在这顿大锅饭上，他让新旧臣子们都吃到了该有的美味，智能之士思得明君，良禽择良木而栖，牧原老臣不得不佩服凤府少主的眼光，日后的荣华富贵不可限量。
　　锦程在角落里默默喝着闷酒，疏离于众人之外，他不来宴会行为不妥，可他来了身份尴尬，崔朗小心翼翼地陪在旁边，锦陇城侧目看着着大殿上，闪闪发光遥不可及的美人，她坐在那里，明眸善睐，顾盼生辉，只是她的目光从未在他的身上停留，那夜他喝得烂醉如泥，宴会没结束就被崔朗架走了。
　　锦程的身影消失在殿外，凤栖梧垂下眸子，敛去满眼的星光，大殿内外的喧嚣与繁华隐匿了，她玩弄着手中的琉璃盏，置若罔闻。
　　“王妃你醉了！”方正殿下揽着凤栖梧的肩，众人只见王妃低眉顺眼的娇羞，齐齐举杯祝愿王爷王妃万福。
　　方正殿下喝得满面春风，他在凤栖梧的耳边低语，“王妃今晚你要陪我！”
　　凤栖梧看着大殿左面的一位大臣，又看看身侧的一位佳丽，低语：“殿下怕是忘了王都尉刚刚送来的千金。”
　　方正殿下揽住王妃的腰，“我只想要我的凤儿王妃，”在她耳边挑逗，“只有凤儿让本王欲罢不能！”
　　凤栖梧的身子一滞，下意识地看向乐怡，她正酸楚地望着这边，凤栖梧心下感叹，与方正相濡以沫，风雨同舟的结发妻子，应该就是乐怡了，就算凤栖梧不与她争风吃醋，谁知道还有多少女子要与她分享爱人。
　　再次垂眸，感叹世间女子的悲哀，男子的薄情，有时人类世界也有动物世界的法则，有些男人骄傲活成狮王啊，猴王啊，或者种猪的样子。
　　一夜的缠绵旖旎，方正满意地醒来，睁眼看着枕边人，是乐怡，昨晚难道不是王妃？乐怡蹙眉睡得不甚安稳，方正蓦地心生怜悯，风里来雨里去，乐怡是跟他最久的女人，他揽她入怀，轻轻安抚睡梦里不安的乐怡。
　　凤栖梧瞧见案上命锦程即可启程西林的诏令副本，他们已经在牧原城外整装待发了，心腹来报，锦程与副将来王府与方正殿下道过别了，他们已经出发了。这一去，怕是经年不会重逢了，咫尺天涯，各安天命了。
　　凤栖梧飞身上马，狂奔出城，除了官道上杂乱的脚印，就是漫山遍野的白雪，锦程大军已离去多时，信马由缰地走着，迎面来了一队人马，领头的她认识，方正身边的护卫长。
　　护卫长下马深施一礼，“好巧啊，王妃是要回城么？”
　　“回城，你们护驾陪我回城！”
　　“谨遵王妃命令！”
　　方正殿下刚下了朝，王妃就携了乐怡来陪他，吩咐厨房做了一桌子的好菜，难得妻妾和谐，方正乐的享受齐人之福。
　　酒足饭饱，又在正殿摆了茶点，方正也不急，他也想知道王妃壶里卖的什么药。凤栖梧从一锦盒里，拿出两个兵符，猛虎与凤凰军符，多少野心的君王梦寐以求的东西，她将军符捧到方正面前，“殿下英明神武，凤军将士愿听从殿下号令，与殿下共同守护牧原百姓。”
　　方正伸手要接，却又缩了回来，“何必多此一举，军符放在凤儿处也是一样。”
　　凤栖梧将军符塞到方正手里，“凤儿累了，不想操心了，恳请殿下允许我暂住凤府，我想修祠堂祭拜超度亲人的亡灵。”
　　乐怡握住凤栖梧的手，颤声道：“妹妹这是何苦，莫要再为难自己！”
　　王爷迟疑了一下，“回凤府祭拜可以，就是不要忘了回王府，风儿记住了，你永远是本王的王妃。”听闻此话，乐怡微微垂下了头，凤栖梧欲言又止。
　　再说锦程大军，走走停停一个人月已过，越往西林天气越暖，来到了叶城，已是阳春三月，这里微风习习，春暖花开。叶城可是个自由的王国，它地处西林与牧原之间，却不隶属任何一方，它像一位独侠客，入了江湖却不入世。
　　锦程一行人虽是归客，却也不急着赶路，如此春光美景，莫要辜负了。大部分的士兵驻扎城外，其余重要头目保护芳华长公主夫妇与玉荣公主入住叶来客栈，因为他们的到来，一时之间本就繁华的叶城，热闹了许多。
　　叶来客栈已是叶城最好的住处，安顿好大家，锦程命崔朗要了下酒小菜，在一处临街的客房独酌，窗户打开着，倒垂柳的枝条在风里摇曳，街上的行人熙来攘往，杯中酒一饮而尽，有人在旁为他斟满，是玉荣公主，舟车劳顿，她清瘦不少。
　　“谢玉荣公主，你也坐吧！”锦程起身施礼。
　　“谢将军！”玉荣含羞落座，锦程望着窗外，她望着锦程，“不知将军是否记得，初次见你时我是十三岁，你在牧原王府养伤的日子历历在目，我不曾忘了。”
　　锦程收回目光，神情柔和了许多，“这就是我一直以来，守护牧原的原因，它是我第二个故乡。”
　　“敢问将军，母妃是真的将凤栖梧赐给将军了？”玉荣公主突然画风一转。
　　锦程眼前不由浮现出春光乍显，活色生香的小栖躺在帷幔的大床上，她柔弱无助又□□难耐，他轻揉额头拭去脑中的影子，“安王妃已仙逝，过往恩怨不宜再提。”
　　玉荣公主的脸色有些难看，依旧追问：“将军当真与她在一起过？将军如今对她也是念念不忘。”
　　锦程不置可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正色道：“公主慎言，凤少主如今是牧原的王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尊贵，岂容他人诟病。”
　　“将军还要如此维护她么？就因为她，我和兄长有家不能回、、、、、”玉荣公主哭道，“将军可有一丝一毫的顾念于我。”
　　锦程默然，不知如何安慰梨花带雨的美人，取了帕子递给她拭泪，玉荣接了帕子更加委屈，“将军护我去西林，前途未卜，不知将军如何安置我？”
　　“玉荣公主莫要担心，有西林长公主的护佑，定保你衣食无忧，一世太平。”锦程劝导。
　　“将军是不是装糊涂，父王在世时，已经将我许配于您，将军难道忘了？”
　　锦程叹息，“玉荣公主，难道你不明白，那都是安王爷拉拢我的权宜之计，当不得真的。”
　　玉荣公主哭的更伤心了，“将军可知，每次您过府，我都要偷偷望上一望，母妃不允我见您，可是忽然有一天父王要我为您献舞，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锦程起身深施一礼，“公主您不要再哭了，锦某一介武夫，西林有太多优秀的王侯将相，您是金枝玉叶，我怎可趁人之危。”
　　“金枝玉叶？”玉荣公主擦干眼泪，自嘲一笑，“将军心里怕是被那凤栖梧填满了，容不下其他人了吧！”由爱生恨，由恨生嗔，风水轮流转，世事无常饶过谁。
　　玉荣公主伤心离去，锦程再次干了一杯酒，窗外夜风习习，夜色渐浓，一轮明月当空，心未曾远离，人已经走远，一开始就是错的，如何走的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