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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查抄将军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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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房间内,胡拢烟靠在太夫人怀里抽泣。太夫人轻拍胡拢烟的肩膀安慰她,自己的脸上也满是悲哀。
“太夫人,灵堂已经备好,夫人和少爷都已经装殓入馆。消息也都发放出去了。”
周麽麽上前禀告,同时端上两碗药。
“这是您吩咐厨房煮的药。”
“好,你退下吧。”
太夫人的脸死气沉沉,此时的她仿佛已经只剩下麻木而残破的躯壳。
“祖母,弟弟真的离开了吗?”胡拢烟痛哭着问。
太夫人心疼地看着胡拢烟,又看了看桌上的毒药。
“烟儿,放心。你弟弟和母亲只是去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真的吗?”
太夫人点头。
“那为什么我们不去?”
太夫人看着桌上的两碗药,悲戚道:“我们马上也会去了。”
说完太夫人就端起一碗药一饮而尽,她老泪纵横,不舍地抚摸胡拢烟的脸。
“烟儿,是祖母对不起你……”
话还未尽,太夫人嘴里就吐出一口乌血,吓得胡拢烟忙喊周麽麽。太夫人突然用力抓住胡拢烟的手,坚定地道:
“烟儿,祖母实在不忍心亲手带你走,你只需记住,若想尊严地死去就陪祖母一起喝下毒药。若不喝,日后有幸活下去,也再不可自称胡氏后人,知道了吗?”
胡拢烟的手被抓得通红,她看着祖母悲愤的脸,痛哭着不断点头。
入夜,后院柴房内。
浑身是伤的郑荷衣饿得饥肠辘辘,她掏出怀中最后一颗蜜饯,满是辛酸的吃了起来。
“如果当时我叫上阿强阿忠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害死少爷了?”郑荷衣悲哀地想。
“阿满,阿满!”
突然,郑荷衣听到芳蹊在屋外小声喊她,她忙跑到破旧的窗户前去。
“阿满,你应该一天没吃东西了吧?这有个馒头,你先拿去垫肚子吧。”
郑荷衣接过芳蹊递进来的馒头,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怎么样?你娘知道她们要怎么处置我了吗?”郑荷衣关切地问。
芳蹊摇摇头:“还不知道。不过我娘今天特别怪,看见我还哭了,我问她,她什么都不肯说。”
“出了这么大事,她怕也不好过。”
郑荷衣呆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阿满,你要坚持下去。实在不行,我就去偷钥匙放你走。”
郑荷衣满眼含泪地看着芳蹊,感激得想跪在地上给她磕头。
“谢谢你芳蹊……”
“我先走了,呆太久被发现就不好了。”
“嗯。”
郑荷衣点头,目送芳蹊离开。
此时已是冬至,北风凛冽,寒气袭人。就在郑荷衣搭着几根稻草好不容易睡着时,窗外的哭喊声吵醒了她。
郑荷衣一开始还以为是在为胡不来哭丧,可听了一会儿才发现不对劲。
就在此时,柴房的门被踢开,几个官兵走了进来。
“这还有个!”带头的官兵说。
“押下去。”
“是。”
郑荷衣稀里糊涂地被他们架起来。
“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
郑荷衣挣扎着,心想怎么这么快就惊动官府了。出了柴房才发现,将军府所有人都被驱赶到了大院里。
郑荷衣被一脚踢进人群,她看着周围哭哭嚷嚷、黑压压的一片人,费了好大劲才找到芳蹊。芳蹊此时正躲在周麽麽的怀里哭泣。
“这是怎么回事?”郑荷衣急忙问。
“呜……据说将军打了败仗……”芳蹊哽咽着回答。
周麽麽拍打芳蹊的肩,含泪道:“生死有命,不必害怕。”
“不要说话,都给我跪在地上!”
官兵肆意挥动鞭子,好些人被打得皮开肉绽,纷纷跪地痛哭求饶。
“胡拾芜犯了叛国罪,现在你们都是戴罪之身,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或许还可饶你们一命。要是敢有任何轻举妄动,小心你们想去见阎王爷都见不到!”
主掌官员身边的官兵大声恐吓着。过了约有一个时辰,几名官兵押着几十个大箱子,和戴着手铐脚镣的胡拢烟走了上来。
“启禀大人,这些是从府内搜出的金银财物,这人是罪臣家眷。”一名官兵上前禀告。
郑荷衣抬起头看向胡拢烟,胡拢烟也正好看向她。胡拢烟憔悴的脸庞勉强笑了一下。
“怎么就一个小女孩?”刑部侍郎皱眉道。
“今天清晨罪臣幼子胡不来在集市上被人刺杀,罪臣妻子因感罪孽深重便投井了。他家老的刚刚服毒自尽,尸体都还是温的。”
“尸体都查过了吗?”
“查过了,确为其人。而且今天满集市的人都说亲眼看见胡不来被刺杀。”
“好,就把那些当家管事的抓去大理寺,其他人先关押在刑部,等候发落。”
“是。”
官兵又开始从人群中拉扯一些平时管事的下人,周麽麽低下头紧紧抱住芳蹊,身体不住颤抖。
“放开我!我是冤枉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官兵首先就抓了钱麽麽,钱麽麽哭天喊地,指向周麽麽嘶吼道:“抓她,她是老太婆的心腹!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官兵顺势一把扯起周麽麽,芳蹊拼命拉住她。
“不要!不要带走我娘!”芳蹊大哭。
周麽麽甩开芳蹊,任由官兵抓走自己。她不舍地对郑荷衣哭喊道:
“阿满,你比芳蹊小两岁。但我知道,你向来比她聪明灵巧,希望你以后能帮我照顾一下她……”
“放心吧周麽麽,我会好好照顾芳蹊的。”
郑荷衣拉住想追上去的芳蹊,芳蹊难过地抱住郑荷衣哭泣。
他们这群下人被关进了刑部大牢,虽然十几人挤在一个小牢房里,监狱还是人满为患。
监狱内臭气熏天,老鼠、粪便遍地,此时又寒气逼人,如坠冰窖,郑荷衣和芳蹊两人只能抱着取暖。
过了好几天,就连狱卒都开始抱怨起来。
“你说这些下人会被怎么处理呀?”一个狱卒问。
“那些管事的发配边疆,这些小的,估计就是卖人了。不过都是戴罪之身,正经人家是肯定不敢买的。应该就只有那些老鸨、人贩子来买。”另一个年长的狱卒回答。
“想当年将军府何等风光?外面的人巴不得进去做只狗,现在可好,什么都没啰。”
“谁说不是呢?不过要说大将军叛逃,我可不信。”
“嘘,现在可别讨论这个,要是被别人听到我们就完了!”
“对,喝酒喝酒。”
某天下午,郑荷衣正在教芳蹊识字。狱卒突然打开了她们的牢门,牢里的丫鬟们立刻兴奋地向门口涌去,却被狱卒踢了回来。
“谁是郑阿满?快出来!”狱卒大声喊道。
牢里的丫鬟们都看向郑荷衣。
“我!我是!”
郑荷衣忙站了起来。
“你可以出去了。”
郑荷衣惊讶地看着狱卒,芳蹊也忙站起来。
“太好了阿满,你可以出去了!”
郑荷衣激动地点点头,不可置信地走出牢门。
牢门再次关上,芳蹊看着走出去的郑荷衣不舍而又害怕地喊道:“阿满!”
“芳蹊,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郑荷衣留下这句话,就在狱卒的带领下偷偷溜出监狱。等走出监狱才发现,自己的父母和弟弟阿饼正在监狱前的柳树下等她。
“爹,娘?”
郑荷衣不可置信地跑上前去。
“是你们救了我吗?”
“阿满,你受苦了,都是娘不好,娘来接你了。”李汝抹泪。
这些年来郑荷衣与父母相见的次数并不多,她完全没想到关键时刻他们竟然会来救自己。
“你们买通了狱卒对吗?你们哪来那么多钱?”
郑含章把她抱上马车,道:“回家再说。”
回到家后父母和祖母对这件事避而不谈,但郑荷衣却发现自己家虽然还住着之前的破房子,却添置了许多贵重物品,餐桌上吃的也全是美味佳肴。
李汝不停往郑荷衣碗里夹菜,叙说着对她的愧疚和思念。
饭后,郑含章、李汝开始收拾东西,将灵牌、一些贵重物品等都打包起来。
郑荷衣感觉此事绝不简单。
“娘,你们这是要干嘛?”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快去睡觉吧。”李汝敷衍道。
“我们是要搬家吗?”郑荷衣继续问。
李汝停下手中的活,转身看向郑荷衣。
“对,但你现在先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是姑母要接我们去齐国了对不对?”郑荷衣突然想到这茬。
“嘘。”李汝忙去将窗户、门都关掉,生气地责怪郑荷衣:“都说了不要声张,要是被人发现,我们全家的脑袋就不保了。你也快去收拾东西吧,过两天就出发。”
“爹、娘,我想求你们一件事情。”
郑荷衣突然十分严肃,郑含章也不免看向她。
“求求你们救救那个和我一同关押的丫鬟吧,她曾在将军府救过我好几次。现在她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管。”
“这……”李汝为难。
一直崇尚儒家文化的郑含章开口了:
“没事,就当给阿满买个丫鬟吧,也算是对她的补偿了。从明瑶,不,从贵妃给我们的钱里匀一点就行。”
就这样,郑荷衣从监狱赎回芳蹊。她原本想同芳蹊一起去探望胡拢烟,只可惜郑含章说这样太危险,而且剩下的钱只够去齐国的盘缠,只能作罢。
没过几日,一家人便踏上了前往齐国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