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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祈福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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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拾芜此次大败齐军,杀掉了齐国风头正盛的少年将军陈韦,再次印证了战神的称号。他被封为太尉,各种赏赐、献礼络绎不绝,将军府一时风光无量。
只可惜好景不长,太平日子只过了一年,齐国又开始骚扰周国边境,陈韦之弟陈闯还放出狠话必定打败周军,几场仗下来周军也是节节败退。胡拾芜领命出征讨伐。
周国皇帝相当重视这次出征,将军府更是重视,专门为此举办了祈福宴。
“这次宴会请来了东都所有有地位的夫人,小姐可要好好准备才是。”闺房中,钱麽麽正在教导胡拢烟礼仪,她语重心长地告诫胡拢烟。
“都有哪些贵宾呀?”侍奉在一旁的芳蹊好奇地问。
“据说淮安王妃、长寰郡主、温国夫人她们都会来。”
钱麽麽摆正胡拢烟行礼的手,又警告周围的丫鬟:“你们也都给我仔细着,要是在这些夫人面前失了礼,谁也保不住你们!”
“麽麽您说笑了,我们平日可是最听话的了,怎么会乱来呢?”小安立马讨好道。
等气氛缓和下来,郑荷衣关切地问:“麽麽,符宁长公主会来吗?”
这些年来,郑荷衣一直对陈洛念念不忘。
“这可说不定,长公主现在怀了孕。而且据说她与淮安王妃不和,现在淮安王正当宠,她怕是不来的。”
郑荷衣不免担心起来,小说中陈洛不两年便会醉酒溺亡,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得行动起来。
将军府前前后后花了一个月时间来准备这场祈福宴。
祈福宴上准备的全是素食,一半菜品是请全国各地的名厨制作,另一半是从东都、观麓等有名的佛寺、道观求来的。
邓凌芸每天都会认真检查宴会上的每一个步骤、每一道菜品,生怕出一点差错。下人更是遭殃,要做的事比平日多了两倍不止。
“真是累死我了,想我们好歹也是小姐内房的丫鬟,怎么成天干这些脏活累活?”郑荷衣将偌大的院子扫好,累得瘫坐在走廊上。
“你就别抱怨了,我们还算好的,只是包办了外院的工作。你不知道,外院的那些丫鬟呀,去林荫寺抬东西的都有呢。”芳蹊也坐在一旁擦汗。
“你说这祈福宴就那么重要吗?还不是走个样子。”郑荷衣十分不满。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可是太夫人交给夫人办的,是通知了东都所有有身份的命妇的。这祈福宴往小了说是为将军祈福,往大了说可是为国家祈福,夫人们都很重视。况且我们夫人这近一年来肚子也没啥动静,要是祈福宴再出差错,怕是会在将军府都呆不下去了。”
看着芳蹊严肃的样子,郑荷衣若有所思。
祈福宴在紧锣密鼓的筹划中终于举办了。这日,邓凌芸很早便在正门迎客。
“夫人,长寰郡主家车到了。”
小厮上前禀报,没过多久便有辆豪华的马车在将军府前停下。
邓凌芸忙迎上去。长寰郡主下车,两人相互行礼。
长寰郡主名叫李兰,鹅蛋脸,大眼朱唇,肤如凝脂,穿着浅橘色襄翠珠华服,看上去十分有灵气。
这长寰郡主虽为越王庶出女,但因从小养在宫中,为符宁长公主的玩伴,人又机灵懂事、八面玲珑,一直备受太后宠爱。
“长寰郡主里面请。”邓凌芸恭敬地请长寰郡主入府。
“多日不见,妹妹消瘦了。”
邓凌芸原与长寰郡主相识,二人相见难免寒暄。正说话间,下人禀报淮安王妃来了。
“哈哈郡主来得可真早。”淮安王妃隔得老远便在马车上对着长寰郡主喊道。
长寰郡主略一微笑,看着淮安王妃说:“如妹妹这次倒是很守时。”
淮安王妃名叫陆如儿,是当今皇后陆真儿的同父同母妹妹。她身穿黛色百褶裙、蓝色凤羽披肩,细眉凤眼,浑身佩戴着各种奇珍珠宝,看上去妩媚动人、雍容华贵。
淮安王妃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扶了扶发髻对邓凌芸道:“吉时快到了,一起进去吧。”
“这……”邓凌芸为难。
“怎么了?”淮安王妃身边的大丫鬟玉珍不满地问。
“长公主还没来。”长寰郡主微笑着回答。
淮安王妃又扶了扶发髻,轻笑道:“原来长公主也来呀?不是说她好久没出府了吗?哦,对了,圣上对她的禁足已经到日子了,是该出来消遣消遣了。”
玉珍在一旁不满地说:“难不成要让我们王妃等不成?我们王妃可是千金之躯……”
邓凌芸急得汗都快流下来了,她觉得自己的地位甚至还不如一个丫鬟。
正在邓凌芸焦急间,下人通报道:“夫人,符宁长公主到了。”
“你们都在等本公主吗?”符宁长公主缓缓走来,她看着站在门口的众人,轻笑着问。
符宁长公主名叫李鹭宜。她柳眉杏眼,粉肌欲滴,脸略圆,长得标致而有福气。
符宁挺着大肚子,看得出来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
“不等妹妹等谁呢?只是希望妹妹下次能快点才是,让我们好等。”淮安王妃皮笑肉不笑。
“怎么?淮安王妃如此焦急,是肚子饿了吗?”符宁讥笑。
淮安王妃也不气,轻言轻语说:“我只是看长公主那么久不来,不免有些担心,要是长公主在路上磕了碰了,动了胎气,那可就不好了。”
符宁瞪了淮安王妃一眼,正要发怒时,长寰郡主突然打圆场:“好了,长公主,别错过吉时,我们先进去吧。”
邓凌芸大气不敢出,领着众人前往大院。
祈福宴分为三个步骤。
首先是祈福。由林荫寺方丈主持,八十一名佛家弟子念经。再由将军府太夫人领头、数十位命妇在临时搭建的祈福台祈福。
祈福后是素食宴,共有全国各地收集的一百零八道素食。食物虽为素食,但煮出来的味道却包罗万千,宴会上的各位夫人无不称奇赞叹。
最后一步是诗会,由邓凌芸主持。
座上,邓凌芸尽可能端庄大方地向众人介绍诗会规则:
“戌时将为太尉、为周国放天灯祈福。小妇早就听闻各位夫人都是知书达理、博学多才的,不若各位夫人各作一首小诗,到时将最好的誊在天灯上,既有雅兴,又有诚心。各位夫人觉得如何?”
“倒是极好的,当是饭后消食了。”各位夫人应和。
邓凌芸身边的丫鬟端上来一把七星宝石匕首,邓凌芸笑着道:
“这把七星宝石匕首是圣上赐给太尉的,由七色宝石装饰刀身,刀刃无比锋利,极其珍贵。就将此刀作为彩头。”
“那可有什么规矩?”一位夫人问道。
“所作诗需与战争有关,时间为一炷香。一炷香后,夫人们将诗写在笺纸上,不必署名,投入位于东南角的木盒里。到时候我们饮酒品诗,选出公认最好的诗,再询问作者。现在,请夫人们随意。”
说完下人就将淡粉色的笺纸和笔墨放在了夫人们面前,夫人们或思索,或三言两语地交流着。
“王妃打算写什么?我帮您磨墨。”玉珍小声问淮安王妃。
淮安王妃向左右瞟了瞟,嗑起了瓜子。
“你随便帮本王妃写几句吧,反正也不记名。”
“这……”玉珍犯难。
此时郑荷衣早已偷偷溜进内厅很久,天知道这些年她为了能去公主府见陈洛付出过哪些努力。
她与原本就被分配过来的芳蹊站在备用纸墨前伺候,郑荷衣正愁没机会引起符宁注意,她开始鼓动芳蹊。
“芳蹊,要不我俩也写一首吧?”
“这怎么行?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这有什么?刚刚夫人也说了,所有人,我们难道不是人吗?再说,反正都是不记名的,难道你以为以我们的实力能获胜吗?”
“嗯……这倒是……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了,就玩玩而已嘛。”
说着郑荷衣就拿起了纸笔,芳蹊也兴奋地抽出一张笺纸,但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可是我们要写些什么呢?”
“你认识李白吗?”郑荷衣突然问。
“李白?李麽麽的儿子李大白吗?”
郑荷衣得意地想:“既然她们不认识李白,那我就嘿嘿嘿……不过剽窃是可耻的,何况是剽窃诗仙的诗。”
于是郑荷衣剽窃了别人的诗。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邓凌芸缓缓读出这首诗。
“好诗!竟有女子能写出如此大气的诗,实为难得。”长寰郡主感叹道。
“好,那便将这首诗先留下来。”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邓凌芸拿起最后一张笺纸,还未读完,座中便有无数赞叹声。
“那这首与之前那首各位觉得哪首好一些呢?”邓凌芸问。
郑荷衣开心地看着她们讨论,这两首都是她抄的,不论她们选哪首诗,她都能获胜。
“好,那就后面一首。请问这首诗是出自哪位夫人之手?”
宴会上的夫人们面面相觑,迟迟没有人回应。
“这……”邓凌芸实在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尴尬地坐在座位上不知如何是好。
“既然无人认领,那不如……”
长寰郡主刚准备出来打圆场,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七岁左右的小丫鬟冲出来跪倒在地上。
“对不起!奴婢罪该万死!”郑荷衣惶恐地跪在地上。
“你这是怎么了?”邓凌芸慌张而又茫然地问。
“奴婢自小呆在将军府,认过些字,便从书上东抄西凑写了这首诗。刚刚夫人说所有人都参加,奴婢就一时昏了头,把这首拙作抄了上去。没想到竟获得夫人们赏识,奴婢实在是罪大恶极,还请夫人惩罚。”
“……”邓凌芸头都大了,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长寰郡主看邓凌芸为难,忙说:“祈福宴本来就是心诚则灵,你有这份心应该奖励才是。长公主和王妃怎么看?”
符宁不置可否,而淮安王妃刚刚连诗都没交,只要获胜的不是符宁她就很开心了。
“那……就奖励她吗?”
邓凌芸疑虑地看向长寰郡主,长寰郡主点头。
“谢谢夫人们。”
郑荷衣赶紧叩头,她接过七星宝剑,随即看向符宁,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只是对方那冷漠的目光里,似乎透露着一股不悦。
“哇,阿满你真棒。”放天灯时,郑荷衣退到后方,芳蹊兴奋地凑上去跟她道喜。
“没有,都是夫人们怜爱。”郑荷衣的任务还没完成,开心不起来。
两人正在说话,突然,殊喜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她怒气腾腾走上来,直接甩了郑荷衣一巴掌,冷笑一声:“真以为自己变凤凰了?我看你呆会是怎么死的!”
说完殊喜就离开了。
“她怎么这样啊?阿满你没事吧?”芳蹊担心地问。
“没事。”
郑荷衣捂住发红的脸。她原本就知道这是步险棋,不成功便成仁,她必须继续为自己争取,她一定要改变陈洛的命运。
放灯结束后,各家夫人陆陆续续离开。
邓凌芸原本想送符宁出府,却被淮安王妃拖下。
几个将军府下人领着符宁与她的随从离开将军府。突然,郑荷衣从小路冲了出来,跪倒在符宁等人面前。
“哪来的野丫头?敢妨碍长公主,不要命了吗?”符宁身边的丫鬟郁茕吼道。
“启禀长公主,我是将军府下人郑阿满,我有重要的事想告诉您。”
“这不是刚刚拔得头筹的丫头吗?”符宁身边另一个丫鬟茂儿说道。
“你有什么事?”茂儿问。
“其实刚刚那首诗是我在昨晚梦到的。梦中有人告诉我,让我今日在诗会上献上。那人还跟我说,一定要获得长公主的信任,服侍长公主。”
“哦?”符宁饶有兴趣地看着郑荷衣。“那你要怎么取得本公主的信任?”
“这……我知道长公主腹中怀的是一位千金,我还知道……长公主日后能得到更大的权力。”
“更大的权力?”符宁笑出声,现在的她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抬起头来。”
郑荷衣听话地抬起头来。
“你们觉不觉得她像一个人?”符宁刚刚在诗会上就觉得郑荷衣很熟悉,现在仔细一看更有这种感觉。
“我知道了,长公主,你不觉得她像郑……”茂儿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忙闭上嘴。
符宁轻笑一声:“郑明瑶,郑阿满……你们什么关系?”
郑荷衣心想完了,她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步。
“当年郑明瑶也是这样花言巧语的。”郁茕大翻白眼。
“郑明瑶那贱人害完了长公主,现在你这小贱人又想来害长公主?”茂儿也十分愤怒。
领路的将军府仆人忙出来给了郑荷衣一巴掌。
“你这死丫头,竟敢以下犯上、口出狂言!”
郑荷衣欲哭无泪,她还想解释什么,符宁却径直离开了。
“呆会再收拾你!”仆人甩下这句话便追了上去。
“长公主,要不要给那丫头一点教训?”茂儿问。
“不必,她已经在这个府里呆不下去了。”
月黑风高,符宁阴沉着脸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