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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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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沉不住气了,芷兰。”周乐清无奈地说。
“可是小姐,你看那个黎婉的样子,奴婢真的气不过。”芷兰心里也有点后悔,自己虽然逞了一时口舌之快,但似乎起到了反作用,让将军对小姐有点误会了。“对不起,小姐,我......”
周乐清并没有生气的神情,思索道:“她似乎并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这时外面有人通传将军来了,两人立刻终止了这个话题。
“将军还是在意小姐的,回来的第一天晚上,到底是来了咱们这里呢!”芷兰兴奋地小声说。
周乐清未置可否。
沈逸走进来,此时他已经换了便装,或许是回到家的缘故,俊朗的眉目松懈下来,少了几分战场上杀伐决断的将军气概,倒更像个闲散公子哥儿。
对于沈逸,她自然幼时便有耳闻,他并不似京中其他纨绔子弟那般荒唐奢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虽然没什么感情基础,但能够嫁给他,她还是欢喜的。只没想到,这婚姻刚刚起步,他便给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这些日子家中全靠夫人操持,辛苦了。”
“不必这么说,这不是我的本分吗?”周乐清说完,两人竟然尴尬地沉默了片刻。
沈逸似乎纠结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想跟夫人谈谈婉儿的事情。”
“好啊,说来听听。”周乐清虽然心中有点难过,但还是并未表现出什么。
沈逸愣了一下,他曾想过,带着黎婉回来,她会吵会闹,那她也有这个权利,她是相府独女,自幼娇生惯养,有些脾气也是应该的。但是从他回来到现在,她似乎并没有表露出什么,一直在静静等着自己的解释。要么她是个果真温婉贤淑的人,要么她并不在意她在他心中的位置吧!想到后一种,沈逸莫名有种淡淡的失落。
“五年前的上元灯会上,我曾经遇到刺客偷袭。当时我身上有伤,体力不支。就在我性命危急的时刻,是婉儿让我躲进她的马车,才救我一命。从那时候起,我一直苦苦寻她,直到一个月前,我们的大军在并州休整时,竟让我遇到了她。”
沈逸不禁回忆起五年前的那晚,街头巷尾灯火延绵,青年男女都带着各式面具盛装出游,这里面有平民百姓,也有王孙贵族,此时却不分身份尊卑,官民同乐。他却身负重伤,狼狈地四处逃遁。就在力气快用尽的时候,他倒在一架马车前,车头坐着一个小姑娘,带着白色的兔子面具。
“你是何人?”她的声音有点发颤。强装镇定的小小身形与头上两只长长的耳朵形成鲜明的对比,竟显出了几分可爱。
“受奸人迫害追杀,希望小姐能够搭救。”少年捂住还在出血的伤口,虚弱地说。
“万一你是大奸大恶之徒,救了你,我岂不是罪过一桩?你告诉我你的身份,我再行决定。”
沈逸一愣,他想过这个姑娘会因为害怕惹祸上身而拒绝救他,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个理由。偏偏他当时正在执行秘密任务,不能透露身份。听着渐近的脚步声,他咬咬牙说:“既然如此,那我还是走吧!姑娘放心,这里人多,我自会尽力将那些恶徒引到远处,免得待会打斗起来,伤及无辜。”
他刚强撑起一口气准备走时,就见马车帘门打开了。“能说出这番话来,应该不是坏人,那你躲进来吧。”
沈逸刚刚藏好,就听见有几个人纷纷而至。“小姑娘,有没有看到一个身上受伤的人?”
“看到了啊,你看,地上还有他留下的血呢!”
沈逸心头猛然一紧。
“那他去哪里了?”为首的人狐疑地看着马车的帘门。
“那个人刚才向我求救,简直笑话,我怎能让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进我的马车毁我清誉?看他全身是血好吓人,料想不是什么好人。他往那边跑了,几位大哥可一定要捉住他啊!”少女的语气跟刚才截然不同,透着完全的惊恐。
少女演技太好,那几个人竟不疑有他,向着另一个方向追去了。
那几个人一走,少女立刻驾车离开,未过多时,马车停在了一个偏僻的庭落前,黑漆漆的,没有任何招牌。她撩开车帘冲沈逸说:“你现在伤得很重,需要救治。估计那些人会到各大医馆寻你,这里是家江湖上的黑医馆,放心,医术并不黑,只要钱给到位。”说完,她面具下的眼睛弯了弯,露出俏皮的光芒。沈逸的心动了一动。
“姑娘放心,在下身上有些银两。”沈逸强撑着翻身下床。“不知姑娘高姓大名?”
少女一笑,“我救你可不是图回报的。我们萍水相逢,如今事情已经解决,互不相识,各自离去,岂不省了日后许多麻烦。”
沈逸一怔。刚才在车里,他注意到这架马车虽然外面低调,但内里装潢奢华,像是官宦之家的作风。但这少女的驾车技术熟练,出门也未带随从,甚至熟知江湖上的黑医馆,实在与闺阁大小姐有所不同。如今听了她这番有些江湖气概的话,她的身份竟然更加成谜了。
眼看少女要驾车离开,他忙叫住她:“姑娘等等。”他摸出自己的随身玉佩,“虽然姑娘这样说,但救命之恩,不可不报。这块玉佩你且收着,来日也可作为信物。”
“你这人可真有意思,我说了不图回报。也罢也罢,我收起来,权当了你一桩心事吧!”少女随手收起玉佩,轻快地驾车离开了。白色的兔耳一晃一晃,月光之下真如玉兔下凡。
从此,沈逸心中就住进了一个人,一个他怎么也寻不到的人。他甚至有时候怀疑,那晚的事情是否真实,是不是上天派了玉兔仙子在那危急时刻来拯救他,她的使命完成,就回到天上去了。直到一月前,在并州他遇上被恶少当街调戏的黎婉。他救下她,偶然发现她身上有他的玉佩。他欣喜若狂,认为一定是他精诚所至,感动上天,让他再次遇到黎婉。
“所以,你认定黎婉就是当年救你的那个姑娘,就是因为那枚玉佩?”周乐清问道。
“那枚玉佩是母亲留给我的,我绝不会认错。”沈逸坚定地说。
看着沈逸一副“恋爱脑”的蠢样子,周乐清暗暗翻了个白眼,耐着性子说:“玉佩自然没错,那当初的细节,你核对了吗?”
沈逸气愤地站起来:“周乐清,你不要把婉儿想得这么阴暗。她这些年一个人走南闯北不容易,头部受过伤。再说五年前的事情,谁能保证记得那么清楚?”
“头受过伤?也是她跟你说的?”
“她独身在外的苦,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怎么会懂得?”沈逸怒道,“今天来这里,我本是同你商议,我准备娶婉儿为平妻。现在也不必多言了,一个月后举行典礼。你作为当家主母,好好准备一下吧!”
周乐清也霍的站起身,一字一句地问:“商议?敢问将军真的是来商议的吗?还是来通知我一声?好一番郎情妾意,情深意重!我且问你,既然你如此心悦于她,当初为何同意相府提亲?我与你无冤无仇,难道当初娶我过门,只是为了今日折辱于我?”
沈逸哑口无言,当初丞相府提亲他也曾犹豫过,但他等不及了,在皇上和那一众迂腐的大臣面前,他一日不成家,便还是那个毛头小子。他要去更大的战场,更多地建功立业,他要重振沈家的辉煌。与相府联姻,必定是一个最佳的选择。那时候,他已经决定将那抹月光永远藏在心里,好好跟周家小姐过日子。可惜,命运永远这么阴差阳错。
半晌他才说:“是,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你放心,婉儿过门后,你会一直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
周乐清当然明白这话中的意思,他会一直给她名分,但她永远也不会得到他的爱。她冷冷一笑:“莫非在你沈逸的心中,我贪图的是这将军夫人的名号吗?”
沈逸沉声道:“你还想怎样?我知道丞相府是你的倚靠,但我也绝不会让婉儿受半点委屈!”
这时,门外响起梨落院侍女急切的声音,“将军!将军!婉姑娘说她不舒服,您过去看看吧!”
沈逸瞪了周乐清一眼,忙抽身离去。
“小姐,他怎么这样!”芷兰一脸气恼,狠狠跺脚说。
“芷兰,收拾东西,明天我们回相府。”周乐清此时已经恢复冷静,说道。
“对!咱们回去,让老爷替我们做主,最好让老爷,让少爷去皇上那里狠狠参他一本!”芷兰狠狠地说。
周乐清扑哧一声笑了,“参他什么?参他带了个女人进门?这世上男子三妻四妾何其多,只怕到时候他倒没怎么样,你家小姐这妒妇的名号可传开了。明天回去,是有其他要紧的事情。”
芷兰实在想不通还有什么能比这件事还重要,她的小姐从小就主意大,常有惊人之举,就连少爷有时都自愧不如,她更只剩下佩服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