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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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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宋从云出门见人都在脸上抹了东西,还是俊秀,但不会让人一眼就印象深刻。
“小小年纪,做事倒是稳妥。”那日早晨李安看见宋从云的时候评了这么一句。
“这张脸容易招惹是非,隐藏起来总归是好的。”宋从云对李安点了点头。
宋从云对李安是有感谢之情的,宋从云与他非亲非故,总是对他多加照拂。
“行了,过几日得空,我带你去济世堂给你配些能短暂易容的药膏。”
“真的能起作用吗?”
“你把脸涂黑,然后再用易容膏,除非亲近之人,一般人看不出端倪。”
“多谢。”
“不差你这一声谢谢,领了工钱,请我喝酒就行了。”李安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他看得出来,这宋从云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一定。”宋从云捡起斧头准备继续劈柴。
蓬莱酒楼的生意的确好,不过也离不了酒楼最普遍的规律,比如过了饭点,酒楼要轻松不少。
“宋景,走,买东西去。”李安收拾完最后一桌的盘子,在外面敲了敲宋景的房门。
“就来。”宋从云收拾好这几日整理的消息,放到了柜子后面。
“稍等,我拿上砍柴的,等会买完药我再去砍柴。”
“不急,时间还早的很。”
......
这个时候的街道并不拥挤,不过吆喝声还是此起彼伏
“你以前来过京城吗?”
“来过,家中在这里做过小生意。”
“京城的商铺可是寸土寸金,想必家中应是不错的。”
“……都没了。”宋从云的声音低了下去,李安看出宋从云不想说,便没有再继续下去。
“周王出行,闲杂人等退避。”
突然一阵马蹄声轰隆作响,李安连忙拉着宋从云到路旁。
宋从云抬眼,尘土飞扬中与周念远对视上,看着周念远少年人特有的潇洒,恍惚间似乎与从前的自己重合。
满街嘈杂中,周念远一身白衣,与宋从云远远对视了一眼,人如惊风而过。
“周念远。”宋从云轻声吐出几个字,吓得一旁的李安慌忙堵住他的嘴。
“你不要命了?周王的名讳你也敢直呼?”
“对不起,一时激动。”
“宋景,我好心劝你一句,不论从前你家是做什么的,你又经历了什么变故,你只要记住,你现在就是一个砍柴的就足够了,否则……其中利害,你应该比我清楚。”
“我知道了,多谢。”宋从云低头自嘲的笑笑,想起了背上箩筐和斧头。
“走吧。”
宋从云跟在后面,没忍住到底回头看了一眼远去的周念远,看一眼过去的自己。
济世堂并不忙碌,李安很快就拿到了易容膏。
“这张脸……啧啧。”大夫没说什么,但其中意思没人不明白。
宋从云生的实在是足够惊艳,尤其是周身的气质,更是让人难以疏忽。
“去吃点东西?”
“好。”
宋从云对京城没有多大兴趣,这里的每一条街他都走过,比起这里,他更喜欢长河落日圆的大漠边疆。
宋从云只管低着头跟着李安,突然听见李安叹息一声:“唉,造孽。”
宋从云还不知为何,抬头看见的便是将军府,门口挂满白绫。
见宋从云呆住,李安道:“你也知道吧,宋将军一家,只剩将军夫人与尚未及笄的小郡主了。”
“嗯。”宋从云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没有听起来很奇怪,他只知道,若是再待下去,自己便会忍不住冲进去。
“不是要吃饭吗?走吧。”说完宋从云便率先跨步离开。
“急什么,又不是没饭吃。”
宋从云仍是不说话,只顾着走,想逃离此处。
“我跟你说,这宋家二十万大军呢,全没了。凉关朝的太平,危险了。”李安对宋将的事似乎感触格外深,没注意到宋从云的脸色。
“凉关朝是宋氏守护下来的,不会出事。”宋从云站定回了李安这么一句。
“我知道,这不是猜测一下嘛。”
“你这么紧张干嘛?你也姓宋,不会也是宋氏的什么亲戚吧?”
“不是,我祖上多少代,和宋将军都没关系。”宋从云故意用一种惋惜的语气说道。
“啧啧,可惜可惜。”李安摇摇头,拍了拍宋从云,“想这做什么,吃饭!”
宋从云自打经过了将军府神色便一直不虞,他很久没有见到母亲与妹妹了。
只怕过了这么久,连自己的户籍都消去了,往后宋从云就是凉关朝战死的侯爷。
“李大哥,我来时户籍找人做了假,怕以后被人查出来,想问问李大哥可有门道?”
“作假?胆子不小啊。”李安喝了口酒,低声说道:“这人不可能凭空多出来一个吧?”
宋从云知道这是为难李安了,可是除去从前的关系,这京城里,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
“罢了罢了,我帮你一回。”李安找了招手,示意宋从云靠过来。
……
“我这么说你可懂?”李安问。
“嗯。”宋从云一直不知道原来后厨的孙掌勺这么大的背景,原来竟是在宫里当过差的。
“你这初来乍到,有钱吗?”
“有。”宋从云庆幸那客栈的老板多给了自己那么些钱。
“有钱更好办,我今晚替你问问去,正好用我从前那个侄子的户籍。”
“多谢。”
“哎行了行了,这么久,你说的最多的就是多谢,再说多,还能多到哪里去呢?以后发达了不要忘了我就好。”
“一定。”
待二人回到
蓬莱酒楼时天色已是不早,正好迎了那些达官显贵的吃饭的时候,孙掌勺忙的是脚不沾地。
宋从云在院里劈柴,为了端菜方便,厨房的门打开,偶尔可见孙掌勺走动的身影。
虽说是找到人帮忙了,但宋从云却不知如何开口。
李安忙里偷闲溜到后院,发现宋从云仍做着闷葫芦,恨恨地跺脚:“跟个黄花闺女一样!”
说完,李安便自径去找了孙掌勺,宋从云跟在后面,扒着门看。
“孙掌勺赶明一起喝酒去啊?”
“哎呦,今儿太阳从东边落的?你李安还能找到我喝酒去?”孙掌勺看了眼李安,继续炒菜。
“瞧您这话说的,孙掌勺什么时候想喝了,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找我什么事?”
“一点小事,孙掌勺您动动嘴皮就行,您看成不成?”
宋从云正想听孙掌勺回答,忽然前面风风火火来了个跑堂的:“孙掌勺,前面催了。”
“就来。”孙掌勺加快了颠勺,想着李安也不能有什么大事,便随口答应了去好打发人。
“那孙掌勺您先忙。”李安笑着退出了厨房,看到宋从云的时候,瞪了眼道:“出息!”
“多谢李大哥。”宋从云认认真真行了个礼。
“哎呦,还整起这些虚把式了,记住户口弄好了,以后叫我声叔,也算是不亏我帮你一次了。”
“行,安叔。”宋从云从善如流地叫了声叔。
“这会倒是大方了,刚才怎么不见你出声啊?”李安撇撇嘴回了大堂。
宋从云也不回话,只是笑。
……
第二日一早,李安便拿了酒去拍孙掌勺的门,拍的是轰隆作响。
“哪个天杀的扰人好梦?”孙掌勺骂骂咧咧的开了门,浑身只一件白色亵衣。
“孙掌勺。”李安赶在孙掌勺开骂之前就将酒递了去。
“哼,急着娶媳妇?”孙掌勺接了酒,“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能成吗?”宋从云问。
“今儿只要喝了酒,就没有不成的,吃人手短的道理,他还不懂了?”李安胸有成竹拍了拍宋从云的肩头。
十七岁的宋从云已经很高了,从前是是一阵风吹过,后来二十万的尸骨压在肩头,将宋从云压成了一棵正在度过生命最后时日的枯树。
不多时,孙掌勺拿了那一盅好酒开了门,“酒不错,进来说。”
李安跟着进去,示意宋从云站在门外。
待孙掌勺坐定,李安开口道。
“孙掌勺您知道的,我无儿无女,家里人都死没了,孤寡了半辈子了。”
“嗯,想娶媳妇了?”
“哪里有人能看上我这种人呢?今天不是为娶媳妇的。”
“那还能为了什么?”孙掌勺看了一眼门外的宋从云。
“为了宋景那孩子。”李安顿了顿继续说道:“家中得罪了人,也没父母了,我想着把人写进我名下,我俩也做个伴。”
“所以找我作甚?”孙掌勺打量了会宋从云。
“宋景得罪了人,原先的身份不能用了,我想着孙掌勺您神通广大,想让您帮忙说个话。”
“一壶酒就想我做这杀头的大事?算盘打的倒是挺响。”
“那哪能,这事成了以后宋景还不是对孙掌勺您感恩戴德,哪里是一壶酒的事。”李安给孙掌勺倒了杯酒。
这孙掌勺说的难,对他来说,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罢了。
“您看,这酒可是好酒。”
“罢了,怪我姓孙的嘴馋。”孙掌勺认命似的喝了口酒。
李安喜笑颜开,知道这事成了。
“有劳孙掌勺了。”
李安退出了孙掌勺的屋子,对门外的宋从云点了点头。
二人边走边说,李安的脸上也浮现出欣喜的神色,多了这么个人应该也是开心的。
“孙掌勺大概也是想帮你的,不然一壶酒哪里够呢。”
“孙掌勺是个好人。”宋从云应声。
“你啊,年轻,受过磨难,却没见过人心。”李安叹了口气。
“安叔这是何意?”
李安压低了声音:“先前同你说过,这孙掌勺实在宫里当差的,无缘无故的为何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