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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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间是第一个发现她准备要考秀德的人，不过坐在自己旁边的人每天都在埋头写秀德入学的模拟题，不如说想要不发现才比较困难吧。
他们几个被各强豪递橄榄枝的消息已经在校刊上登过了，因为不想以后再成为队友，甚至不管那些学校是不是还在东京，他们都那样决定了。绿间固然是不喜欢离家远的学校，所以当秀德第一次联系他的时候，他便一口答应了，更何况考虑到父母的校友身份，他对这所学校本身就很有好感。
成濑突然把笔放下，抬起头来问旁边的绿间：“从东京坐新干线去秋田是不是要四个小时？”
“是，准确说是三小时五十分。”绿间正在很认真地给自己的左手缠胶布。
“啊——真是伤脑筋，”她垂下头把按动笔在自己的头上戳来戳去的，“管他什么阳泉的，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考上，为什么秀德的题目出得这么偏门，这么多私立就属它卷子最难。”
他很久没有听到她这样碎碎念了，或者说自从成濑和紫原在一起以后他也很久没有去在意过她说的话了。
“青峰，你可真好啊，拿到免试资格直接就能升高中了。”她趴在桌子上狠狠拍了一下青峰的后背。
“喂喂喂，别拿我撒气，”青峰皱起了眉头，回头看她丧着一张脸又叹了口气，“别搞得像是我欺负你了，来来来，给你打吧。”他把胳膊伸了过去。
绿间看着他们缓缓摇了摇头，继续对付自己的手指。
说实在的，进秀德这件事当然不是成濑的主观意愿，她对未来没有什么打算，对学习没有兴趣，对自己没什么要求，反正总归会有高中读，去哪里都一样。
每天都是只考虑当天的事情，自己大概还没能从过去的时光里逃出来，在失去了那些来自另一个名字的强压之后，她到底应该活成什么样子。
她不知道。
坊间总是传闻赤司自小就一直在接受各种精英教育，其实这都是真的，因为她也经历过几乎相同的生活，学习已经是最基本的了，言行举止都会被严格规定。
出生时就是提线木偶的人，要花很长时间学会自由。
那年跟着妈妈搬到东京之后，良子总是希望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样看起来是给了她选择，但偶尔地，成濑也会从妈妈的眼神里看出一些不甘心。
所以尽管她对自己毫无要求，成濑也不想让妈妈失望，她必须要比在父亲身边时表现得更优秀，才能证明良子的离开是有价值的，而妈妈同样也是秀德出身，所以考进这所学校便成了成濑的使命。
“所以就是这么个情况，我现在没得选了。”成濑解释了一长串后看向黄濑长叹一口气。
“你也别给自己太多压力了，说不定阿姨没这么想呢，”黄濑扣好上衣最后一个扣子，“我倒是担心小紫原不一定能听得懂你这些话。”
“你又提醒我了，让我做只鸵鸟吧。”成濑按了按眉心。
他们现在拍摄的是《New》今年最瞩目的圣诞特刊的封面，前段时间黄濑接受了海常的奖学金以后，New Impression也同他签了约，毕竟他现在不仅是帝光中学篮球部出身还是名校看中的新星，而且更是长着一张各大时尚杂志喜欢的脸，对于New Impression这种刚刚成立的经纪公司来说是最适合吸纳的人才了，搭档入社以后人气就稳步上升的新人模特成濑凛，这次双人封一定很有话题度。
“话说回来，你和小紫原在一起以后就没剪过头发了哦。”黄濑看她绑着的高马尾这么说道。
“以前留着短发也是上一个经纪公司要求的，西田那个家伙觉得我就应该是留着背头穿西装的样子。”成濑侧过身换了个pose。
“Here,Kise.And could you two keep a little closer？”摄影师是个美国人，为了拍摄顺利也只能用非常简单的英语和黄濑指方向，没办法，谁让黄濑的英语水平和青峰也差不到哪里去。
幸好成濑多少算是受过半桶水的精英教育，而且又常常和外籍摄影师合作，外语流利对话不是问题。
“Ah——”她单手勾着黄濑的肩膀，两个人就像是亲近的老友一样，“is that ok with you,Thomas?”
“Perfect!You genius!”摄影师不停地按着快门，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下来。
“不愧是你啊。”黄濑感叹道。
“想要快点结束的话不看透他们的想法是没有用的，凉君。”她回了一句，然后转身对着摄影师、灯光师和其他工作人员都鞠躬说了谢谢，便快步走出了摄影棚。
工作结束了成濑还得去补习班，今天时间紧张她连妆都没卸衹是换了身衣服就往地铁站跑。
黄濑则是要直接去新宿和女朋友约会，和成濑在公司门口分头走的时候他还荣幸地得到了她的一个巨大的白眼。
哎呀，备考生的怨气真的好重，黄濑在心里念叨着。
刚刚提到紫原的时候成濑就已经开始焦虑了，这会儿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她挣扎了许久，才长舒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敦，我马上要去补习班了，有什么事情吗？”
“凛你是不是……”紫原顿了一下好像正在把嘴里吃的东西咽进去一样，“高中要去秀德？”
没想到他这么快知道了，成濑一直觉得还能多拖一会儿的，她拿着手机的手指节有些发白，沉默了两秒才又开口：“你在哪里，我去见你。”
说完她走到路边，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紫原家离帝光不是特别远，而拍摄的摄影棚靠着池袋，坐车过去还要一段时间，成濑正好可以在路上考虑一下到底要怎么说。
车停下来，紫原就站在路口，他穿着一件白色的拉链帽衫，缩着脖子，鼻子被风吹得有点发红，看起来像是一头巨大的北极熊。成濑朝他跑过去，紫原和往常一样用一个拥抱代替了打招呼，她被他包裹在加绒的外套里，身上有着巧克力的甜甜的香味，一时间差点忘记了自己来找他的目的。
“爸妈和姐姐回老家参加婚礼了，家里没有人，所以我们上去说吧，呼——外面真的风好大，”紫原紧紧抓着成濑的手放在自己裤子口袋里，“而且凛你穿的太少了啦。”
上一次来紫原家里时，叔叔阿姨和姐姐都在，能感觉到他的家很热闹也很温馨，成濑也就明白了紫原这单纯天真无公害的性格是从哪里来的了。
顺手抱起床上那个大号的靠枕，她坐在了床边，自己一时热血冲动就说要来找他，现在心跳得却像是刚跑完一千米。
结果还是完全没想好要怎么说。
深秋的天气，怕冷的紫原房间里异常的暖和，成濑脱了外套只穿了一件薄衬衫。紫原在她边上坐下，从后面轻轻环住她的腰，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服，成濑确确实实感受到了来自紫原身上的体温和肩上来自他的重量。她除了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以外，耳旁就是紫原一贯略重的呼吸声，和过去没有什么不一样，但是今天她在紧张。
“所以是为什么呢？”紫原拖长了音，伏在她耳后问道。
“这个……这件事很复杂我不知道要怎么说，”她微微歪过头用手抚摸着紫原的脸颊，“我只是必须要考上秀德才行。”
“为什么啊，”紫原不情愿地撇了撇嘴，“可是我不想和凛分开。”
“秋田太远了，我不放心妈妈一个人在东京，而且这是她的母校，她会希望我这么做的，所以敦能不能原谅我？我很想和你在一起，可是妈妈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成濑低下头。
“唔，我又没有怪你，妈妈当然重要，”他小声地说着，“我只是觉得，如果你和绿仔在一个学校的话，就不会再和我在一起了。”
“不会的，我答应你。”成濑是足够心软且贪心的人，和紫原恋爱的这些日子她得到了她期待的所有爱意，这填满了那个空空如也的她，所以怎么会轻易就放手呢。
“其实我知道的，凛总是看着绿仔，好像他和别人都不一样，但是……但是啊，凛明明应该最喜欢我的，”紫原抱着她的力气稍微加大了点，“你明明应该只看到我。”
她一直以为自己这样的自私永远不会被人发现，一直以为只要有所回应紫原就不会觉得失望，但是她不能控制过去的自己是什么样，她又不是机器人。成濑把手放在他抱着自己的手臂上，却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太紧了，她快要喘不上气了，她拍了好几下，紫原都没有松开手。
“但是敦，我真的是喜欢你的，你相信我。”
她在劝说谁。
回头看到他那双眼睛的时候，她再一次清晰地意识到，紫原从来分不清占有欲和喜欢，很多时候他把占有欲当做喜欢，更多的时候他用喜欢来表达占有欲，
然而讽刺的是她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她只是想得到不落空的感情而已。
于是她主动去吻他，像是个安慰。
印下这一个轻轻的亲吻，下一秒成濑听到了紫原用着单细胞又天然的表情说出的真心话。
“你总是对我很好，却从来都不坦诚，我很不喜欢凛这一点，但是又没办法讨厌你，因为看到那样笑着的你，我想到的只有一直把你留在我的身边。”紫原说道。
她伸手去碰他的手，这个人的手掌上有着常年打球留下的老茧，厚实却带着温度，虽然看起来力气很大好像要把所有人都捏碎，对她却总是温柔地像对待易碎的琉璃一样。
突然地，紫原低头回应刚刚的吻，笨拙的、仿佛闹脾气一般的，他的表达总是直接。
这个吻里有巧克力的甜味，一时间仿佛自己的脑海里也都是甜点的味道。
而房间的暖气果然还是太热了，成濑缩在紫原身边开始有些昏昏欲睡，她喃喃说：“我会留在你身边，我也会完成妈妈的愿望。”
“凛，我最喜欢凛了。”紫原又重复说着，只是怀里的人已经因为这一日的奔波，累到睡着了。
他便小声地不停念着她的名字，每次成濑在他身边时他都开心极了，尤其是当她像这样紧紧地抱着自己的时候，好像就完完整整地变成了自己的一切。
成濑以为自己是松了一口气才会睡着，细想大约也是在逃避，她可能没有更多的精力和心思再掩饰自己的一些情绪，越是不想被看出来，才会越是用拥抱挡住自己的表情。
逃避的时刻就好比躲在云层里，她这样想着，假如永远不会掉落的话应该很幸福吧。
同时间书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次又一次，上面成濑良子的名字亮了一次又一次，最终恢复了平静，就像是躺在紫原怀里安静睡着的她一样。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