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风，欲摇》垢玥

2、第 2 章

　　随着嬴枫和小厮走的路越来越远，夜也越来越深了，这让嬴枫不由得开始怀疑
　　“你确定没有听错？如今怎么还会有人约我在这明王府相见？”
　　明王府是明德皇帝曾经的住所，不过自从他被立为太子以后，明王府就空出来了。
　　下人听到嬴枫这么问，也有些惶恐，急忙回答说确定。嬴枫也没法追问就让他走了。遣散下人后，嬴枫独自走了一段路后就进了王府里。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心中难免衍生出从前住在这明王府的光景，如今虽然下人还是那批，府里的风景也没有变过，可对于嬴枫来说，已经没有从前的意义了。
　　这时忽然有人悄悄走到嬴枫身后，一下子捂住了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啊？”
　　嬴枫拿下那个人的手，转过身去宠溺地对她说:
　　“早就知道是你，不过你怎么会想到约我来明王府呢？”
　　她听到这话，明显有些不开心，略微撅起嘴道:
　　“你难道忘了，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呵呵……”嬴枫握起她的手“自然没有。”
　　可她还是不高兴，嬴枫无奈，只能是慢慢说起咯：
　　“十岁那年，父皇还是明王的时候，若溪将军来见父皇，还带来了他唯一的女儿。父皇十分喜欢这个小丫头，便问她名字的由来。”
　　话还没说完，他们就异口同声地说着:
　　“若有人兮山之阿，然便是顺其自然的意思。”说完，两个人相视一笑。
　　“是啊，好像冥冥中注定了一样。我当时还在想，我一向敬佩屈先生，但却鲜少有志同道合之人，这是什么机缘巧合啊。”
　　嬴枫望着天空，又缓缓说道。
　　“所以你便跑过来问我，下一句是什么？”若然小声地问着嬴枫。
　　“是。”
　　他坚定地回答到:“我原本以为你定然是不知道的，只是我空欢喜一场罢了，谁曾想你竟然答出来了，这便让我很是欢喜。”
　　“可我也很纳闷呢，我那时候还以为你只是一个书呆子，所以才会对这诗这么感兴趣。”
　　若然又撒着娇跟嬴枫说到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嬴枫就牵起了她的手
　　“那你一定也还记得，小时候常去的观景楼吧？”
　　若然应了嬴枫，说她记得。不过嬴枫怕是怎么也想不到，是若然先到的那……
　　到了那观景楼上，可以说整个咸阳城的景色都尽收眼底。当他忽而抬头向上看时，漫天的烟花绽放。嬴枫显然被惊叹到了
　　“是你准备的？”
　　若然没有回答他，不过这一切他心中早就有定论了。他一直都是紧紧地牵着若然的手，另一只手还不忘向若然指着好看的烟花。
　　咸阳城的百姓们可都看得见这些场面。还有人在下面大声起哄:
　　“真是托太子殿下之福，我们才得以看到这么绚烂的烟花啊！”
　　“太子殿下和若然小姐郎才女貌，又是青梅竹马，本来就该在一处才是啊！”
　　百姓们起哄的声势太大，原本在茶楼里喝茶的嬴盛和玉辰兄妹听到了，也忍不住出来看看。他们看到了嬴枫和若然在楼上赏景的场景，别人倒也没什么，但玉辰未免有些帮妹妹打抱不平。他扭头看向嬴盛，一脸不满地说到:
　　“殿下，我虽人微言轻，不知道太上皇和皇上究竟如何打算。虽说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很正常，但我就只有这一个妹妹，我才不忍的看着她嫁给一个不是对她一心一意的男人。哼！”
　　嬴盛感觉到场面的尴尬，也只得是找借口为嬴枫开脱:
　　“枫儿和若然是青梅竹马，在我们知道的情况下，绝无半点越界可言，还请玉兄放心就是。”
　　不过也许赢盛早就知道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只是不好违背惠贤皇帝的意思，也不能拂了玉家的面子，才随意找了个借口开脱罢。
　　可就算是嬴盛再怎么解释，也抵不过百姓们的传言。本来一早就是郎有情妾有意，说什么不让他们在一起呢？嬴枫自然也是这样想的，他当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当即牵起若然的双手
　　“可有归处？”
　　“出了若府，便从不曾有。”
　　“日后，我在的地方，便是你的归处。”
　　面对嬴枫的含情脉脉，又有哪个女孩子能抗拒呢？话音还没落，他们就相拥在了一起。
　　就算是一旁的玉垚看到这一幕，也会忍不住感叹。但她又何尝不知道，就算她和嬴枫在一起，也不过是政治联姻罢了，到头来也不是空虚一场。
　　她低下了头，也不想再看下去了。
　　“兄长，早些回府吧，明日一早还要筹备大婚事宜呢！”
　　就这样，玉垚和玉辰回府去了。第二天一早，惠贤皇帝就召见了嬴枫和嬴盛，让他们亲自去玉府筹备嬴琳的婚事。她毕竟是嫡长女，惠贤皇帝也十分疼爱这个孙女。
　　嬴盛和嬴枫又一同来到了玉府，但玉辰也知道嬴枫和玉垚多半是没有再发展下去的必要了。这一次，他准备在嬴盛身上找找希望。果然，他们一进玉府，就是玉辰亲自来迎接的。他甚至还有些卑微地说到:
　　“二位殿下，大婚事宜不容得半点马虎。不如这几日，二位殿下就先在玉府暂住可好？”
　　嬴盛也有些似懂非懂，便答应了。
　　说是来筹备嬴琳的婚事的，但真正一直在操心的也只有嬴盛罢了。至于嬴枫，他巴不得随时赖在床上呢！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倒是错过了很多。嬴盛第一天筹划完已经近了晌午了，吃完午饭，正准备到玉府到处逛逛。忽然听到远方传来阵阵琴声，他走近去细细听了一番，鼓手叫好:
　　“玉垚姑娘好琴技啊！”
　　玉垚看到嬴盛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了，急忙从琴凳上起身来行了个礼:
　　“殿下过奖了，要说技术，听闻殿下琴技过人，玉垚怕是自愧不如。”
　　这句话虽然不乏有些奉承，不过嬴盛倒是觉得她有点意思。再加上他已经很久没有碰琴了，也正好回味一番。他嘴角微微上扬
　　“那姑娘可愿同在下切磋一番？”
　　“荣幸之至。”
　　就这样，他们光是斗琴都有半个时辰了吧。嬴枫这才浑浑噩噩的从客房里出来，还险被嬴盛教训一顿，不过好在玉垚出言解围。
　　下人急急忙忙地叫走了嬴盛，也不知道是否是出了什么纰漏。玉垚见嬴枫站在那儿发呆，又微微笑了笑说到:
　　“太子殿下可是也喜欢抚琴？”
　　嬴枫却有一些不屑:
　　“相比于抚琴，我到更喜欢舞剑。不过从未尝试过，边听琴声边舞剑是何等心境……”
　　话还没说完，玉垚就已经会到他的用意了
　　“那殿下可否愿意一试？”
　　起初嬴枫还没明白玉垚的意思。
　　“怎么试？”
　　“前半段，殿下尽管按自己喜欢的方式舞剑，我则是随殿下的招式而变换旋律……”
　　玉垚这一说倒是激起了嬴枫的兴趣。
　　“这么说还有后半段？”
　　“这后半段嘛，殿下要随我的音律而变换招式，殿下可要一试？”
　　嬴枫眼睛忽而往上一抬，应了玉垚。
　　“不过这有什么意思，不如这样，我们来打个赌。”
　　“赌？”
　　“就是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怎么样？”
　　玉垚略微思索了一下，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相反还有些好玩，便答应嬴枫了。
　　嬴枫剑一起，丝毫听不见风和着剑发出的声音。他如蛟龙般轻盈地在地上肆意舞动长剑，忽而轻，忽而重，花样也变化多端。玉垚也没有怯场，她的琴声随剑起，随剑落，跌宕起伏，十分耐人寻味。现在换成是玉垚弹奏，不过她的曲风也并不柔和:蜿蜒中又不失一股铿锵，随意中又略带一抹庄严。随着玉垚的琴声不断变幻，嬴枫开始有了些犹豫。这一次他明显慢了下来，忽然一阵微风拂过树梢，树叶落到了嬴枫手上，剑柄便从他的手中滑落了。
　　“是我输了。”
　　玉垚看着嬴枫，觉得他明显是心不在焉。
　　“殿下有心事？”
　　嬴枫也没有隐藏自己刚刚的想法。
　　“并无，只是在想为何你方才弹奏的曲子中，又似悲伤，又似欢快呢？”
　　玉垚放下手中的琴，走到嬴枫面前说到:
　　“公主嫁入我玉府，这自然是蓬荜生辉；只是以后不能时常见到长姐，这于殿下来说，并无可乐。至于殿下方才说的承诺，待我想想吧。”
　　玉垚这话倒是一语双关，也一道警醒了嬴枫让他对婚事上心。
　　就这样，嬴枫和玉垚也慢慢熟识起来
　　“姑娘，下午还要去太学，姑娘可愿随我们一道？”
　　这还是嬴枫见了这么多次玉垚，第一次邀请她同行。玉垚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的，便出于礼貌地答应了。两人正走到玉府门口，又见到除嬴盛外的一个女子活蹦乱跳地走到嬴枫面前
　　“知道你到这来筹备公主的婚事，便想着过来找你，一道去太学。”
　　没错，若然早就知道嬴枫的行迹，在玉府等着他了。
　　玉辰见状，觉得反正玉垚和嬴枫没戏，还不如好好撮合一下她和嬴盛。
　　“既然如此，那二位殿下和这位姑娘不如同我一道去太学吧。”
　　眼前的景象却让玉垚觉得实在有些为难，她也不得不这样做了。
　　可就算是这样，嬴枫还是让嬴盛和玉垚坐马车，自己和若然步行前往。好像是知道了玉家和皇室的联姻，为了自己不娶玉垚，便有意撮合嬴盛和玉垚。嬴枫和若然一路上边打闹边走，走在马车前面，驾车的下人也不敢超前。
　　嬴盛却对嬴枫这样也是见怪不怪了。
　　“姑娘莫见怪，枫儿从小便是这般不羁，有时候就算是祖父来了都管不了他。”
　　嬴盛神情露出了尴尬，他也不喜欢玉垚，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玉垚微微点点头，望向马车外，又接着回答:
　　“殿下宽心就是，玉垚不是这般小肚鸡肠之人。”
　　嬴枫听他们聊得正开心，好像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嬴枫心中霎时有了一个想法:
　　“喂！你想去太学上课吗？”
　　见若然摇了摇头，他又接着说到:
　　“跟紧我，把马车甩开再说。”
　　说完便紧握住了若然的手，不知怎的走着走着，前面的路越来越窄，直到了马车不能通行的宽度。嬴枫便顺势对车夫说:
　　“烦请绕路吧，前面怕是过不去了。”
　　嬴盛听到后，不免地知道了嬴枫的心思，急忙叫住车夫说:
　　“罢了，若玉垚姑娘不介意的话，我们下来走路就是了。”
　　说完看向了车里的玉垚，玉垚也没有不识趣，只得是找理由搪塞过去:
　　“殿下，我今日身子有些不舒服，这……”
　　嬴盛也有诸多无奈，不过总归是自己的弟弟，还是得自己来帮。
　　“罢了罢了，掉头吧。”
　　嬴枫见计划得逞了，脸上一下子洋溢出高兴的笑容。
　　“这下终于甩开他们了。”
　　“那我们去哪？”
　　“去……城外那条河里捕鱼吧！”
　　来到城门外，嬴枫和若然终于卸下了包袱和伪装，尽情地玩耍了起来。时而你泼我，时而我泼你。嬴枫还有些不熟练地抓到了一条鱼，急忙向若然邀功:
　　“你看，我抓到了。”
　　他忙抱着那鱼说，可是光忙着炫耀，一个不注意，鱼便溜走了，这可把若然逗得捧腹大笑的。
　　好巧不巧，正当他们玩得尽兴的时候，嬴枫这才想起来今天是玉华峰查看兵防 。可当他反应过来准备去跟若然说的时候，玉华峰便已经看到他们，还同他打了招呼。他知道已经来不及走了，便从容地等着玉华峰过来。
　　“太子殿下好兴致啊，哈哈哈！”只见他先是行了个礼，又对嬴枫说到。
　　“不知殿下怎会突然到这城外来游玩啊？”
　　嬴枫见状，一秒收回了刚刚的嘴脸。
　　“闲来无聊罢了，不值一提。”嬴枫也是出于对长辈的尊重，回了他一礼。
　　玉华峰好像也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他，又意味深长地捋了捋下巴。
　　“噢？可我怎么记得，殿下今日应该是去太学修学的第一日才是啊？”
　　玉华峰本身就看好嬴枫，一心想把女儿嫁给他。如今却看到他身边带着别的女人，心里自然是不乐意的。
　　听到这，嬴枫才开始有些慌了。他倒是不打紧，主要是还带着若然，况且玉家一向和秦王室交好，嬴枫也不能无礼。见嬴枫开始梗塞，一旁的若然也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玉华峰也不能然嬴枫觉得没面子，这才说:
　　“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嬴枫看看了若然，交代她在这等自己，便跟着玉华峰去了。
　　“今日的事老臣权当没看见，殿下也从没来过这城外。”
　　玉华峰又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又拘着礼不起来搞得嬴枫还不适应，只好先把他扶起来:
　　“玉大人您这究竟是何意？”此时嬴枫问的也够直白了。
　　玉华峰也没有再拐弯抹角:
　　“小女玉垚，方过及笄。若殿下不嫌，可与之多加往来。”
　　玉华峰这番话着实让嬴枫摸不着头脑了，一边是玉辰撮合她和赢盛，一边又是玉华峰想要自己和玉垚……
　　嬴枫出了一小会神：
　　“我与令嫒同在太学，自然会有交集。这点，大人可尽管放心。”
　　不过玉华峰对嬴枫搪塞的回答似乎并不满意。
　　“殿下知道我说的不只是这个。”
　　嬴枫又怎么会听不懂玉华峰说的是什么，他只好拿玉辰撮合嬴盛和玉垚的事来搪塞玉华峰:
　　“大人的心思本宫明白，只是玉少将军似乎更看好皇兄与令嫒，这……本宫也是无可奈何。”说完还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
　　“这……”
　　玉华峰心中一悸，开始有了顾虑，知道还不好和嬴枫道明，就只能先拜别了。嬴枫当然也是高兴的，毕竟又能回去继续游玩了。可若然也很不放心，询问嬴枫怎么了他也不说，搞得很没有心情再玩下去了。嬴枫和若然本想着还能回太学赶上个一两堂课，谁知在回去的路上就被拦下来了——是穿的盔甲的士兵:
　　“殿下，奉太上皇之命，召您和若然姑娘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