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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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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年拿着宋闻给他列出来的计划表,前两天还有宽裕的时间给他休息,之后的都是要逼死人的节奏。
头疼,要废了。两三个星期的课程要在一个周之内补完,简直就是强人所难。
耿年的脸皱成一团,抓着自己很久没有打理过的显得凌乱的头发。
宋闻看了他的样子,挑挑眉,在纸条上写到。
“我相信你,一班也不是那么好进的。”
耿年在纸上随手画一只简笔小猪。写到:这是我,只会噜噜噜
宋闻忍不住笑了。
他真可爱。
正想写,下课铃打响,宋闻直接说:“你给我画一只狗。”
“什么狗?”耿年问。
“那种小奶狗。”宋闻推了推纸和笔,“带花斑的,活泼可爱一点。”
耿年拿过他的纸笔涂涂画画,说:“你居然也会说出可爱这两个字,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有点刻板的人。”
“是吗,我在你这是这样,”宋闻站起来,“你先给我画完,我去和胡小谷谈谈。”
耿年抬头:“要不还是我自己去吧,毕竟也是我有错在先。”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对你有什么心思。”宋闻撇撇嘴。
耿年沉默一会,说:“那我还是和你一起出去,离你们远点,不说话。”
他觉得宋闻不会在意什么男生不打女生、男生要让着女生的话,特别是在胡小谷也不是宋闻什么人的情况下。万一把人家女生给说得狠了影响情绪耽误学习也不好,毕竟这个班确实不好进,她也是努力考进来的。
只是看她现在这种心思不放在学习上的情况,不知道期末考试后再分班她还能不能待在这个班。
他怎么对自己那么有自信呢?耿年把自己逗笑了。
他跟在宋闻后面出教室,宋闻居然回过头来问他在笑什么。他带着惊讶问为什么知道,宋闻说自己也不清楚,没听到动静也能感受到他突然很开心。
胡小谷已经等在走廊上了。耿年是新来的,最初当同桌那几天,耿年一言不发不表露任何观点,她也不清楚他的脾性,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才知道耿年貌似挺好拿捏的,她才敢对他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儿。
但是宋闻,据说他初中的时候辍学一年,当时的同学现在在这所高中读高三,他们都有权有势的,听说随随便便为宋闻两肋插刀。加之宋闻自己平时温和儒雅,传出来的某些事却有些过于狠辣,让人拿不准他的做事风格。
到现在,宋闻的地位在这个年级很高了,几乎所有老师都宠着他,巴结倒是看不出来。有些人说他家里边好像是干什么的,也有当初高一的同班同学说他家长从来都没有给他开过家长会,父母那一栏里填的也是只有父亲。
说起来,耿年双亲那一栏里好像是只有母亲。
一个丧母一个丧父。胡小谷看着出来的两人,不自觉地扯着唇笑一下。
“笑什么。”宋闻走近,低头看她。
胡小谷脸上没了表情,还没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在做什么。她想,要是他生气了,万一对着自己做了什么,她就可以直接去告诉老师,让两人受记过处分。学校里可是绝不容许校园暴力。
她又想到看的新闻里那些被校园暴力的女生如何如何地反抗不了,只能在绝望中等待着暴打之后的侮辱。她这才害怕起来。要是把宋闻放到社会上去,他绝对是个人人喊杀的土匪头子!
“说吧。”宋闻说。
“说什么?”胡小谷小心翼翼地转转眼珠子,发现耿年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她有些心慌。
旁边有几个女生聚起来了,本想路过去上厕所,但是看这架势……怎么能不顺便吃个瓜呢?
她们趴在走廊栏杆上,装作看着教学楼对面的人工湖,顺便聊几句的样子。
“从换位置那件事情说。”宋闻皱了皱眉,双手交叉着,好整以暇地等着胡小谷回话。
胡小谷带了点撒娇求饶的意味,还有一点鼻音,小声说:“就是,他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发脾气,有一天我终于忍受不了了,就求老师给我换座位。”
“把舌头捋直了,”宋闻严肃起来,“耿年发脾气是一个原因,据我所知,他和你做同桌的那段时间里,只有两次发脾气。那么另一个主要的原因是什么,亲口说出来。”
亲口说出来?他怎么知道?不对,他又怎么知道耿年一共就真的只发了两次脾气?
胡小谷有些想不通,现在也没时间给她去想。在宋闻的逼问下,她只好尽量地把声音大小保持在宋闻能听到的范围。要是让那些女的听到了,谁知道她们会传成什么样,她可受不了那些流言。
她说:“只是,我要他做我男朋友……他不同意。”
没等宋闻表态,她提高了音量:“不答应就算了,他还威胁我,说要是我哪儿碰着他了他就要割我哪儿!”
她带上了平常向那些男同学抱怨的语气,倒使得宋闻有些不自在。
“那你做了什么。”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声音又小了下来:“就是追他啊,我一直关心他,每天都和他讲话,还给她带早餐,上课的时候还给他说上到哪了,但是他一直叫我离他远点,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他凭什么那样做……”
宋闻叹了一口气,说:“你是不是看不出来耿年的状态,你在强人所难。”
“为什么,难道我追求他他还不高兴?”
“你觉得他高兴?”宋闻无奈地反问,“搭不到一个思路上……耿年和你做同桌,你看他那个样子,你觉得他有心思来理你?你过于自负了胡小谷。我现在在这里提前跟你说一遍,你今天回去,拿手机,到贴吧上,发道歉书,把你怎么骚扰他,怎么散播流言,怎么污蔑他,还有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部发出来,然后把链接发给我……能听懂吗?”
“凭什么?我又没做错,只是偶尔在背后说了他两句而已,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胡小谷想到一旦发了贴,自己会被那些讨厌的女生笑话,心里边马上烦闷起来。
“要是不好好地发,那我可以让你切身体会被你骚扰的时候,受流言蜚语攻击的时候,被别人堵在门口的时候,耿年的感觉。”他看着胡小谷,说到最后一字一顿。
“这……”宋闻肯定不会对自己下狠手的,只是想给耿年撑一下腰而已。耿年那烂性子,怎么又受宋闻的庇护了?!她忽然想起来不久之前宋闻给耿年撑腰的样子,就有些委屈。
“最后问你一遍,听懂没有?”宋闻的声音压下来了,低沉地可怕。
胡小谷瞬间带上了哭腔:“我我我我发,我发就是了你别凶我。”
耿年正撑着脑袋看他们。宋闻和胡小谷的身高差很萌的样子,和网上说的最萌身高差有得一拼,虽然宋闻和萌这个字沾不上一点关系。虽然,但是,但是现在替他质问胡小谷的宋闻,真的有一点点可爱啊。
宋闻看他一眼,发现他漫不经心地,突然就没了盘问胡小谷的心思。这女孩脑子太简单了,简单到活该被那几个男的利用。
宋闻直接向耿年走过去,一个眼神也没给胡小谷留下。
他看到耿年对他笑得灿烂,听到他说出胡小谷的心声:“算上今天,我一共发了三次脾气,那么,在你来之前,你是怎么知道,是三次呢?”
宋闻:“……什么……”
耿年翘起唇角:“我说,我的好同桌,在你来这个班之前,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夏日的夜色有星光,此刻它们在眼前这人的眼中流淌。
那些如星光闪烁的,全是怀疑。
“我听说的。你信吗?”宋闻直视他,那自信的模样,仿佛从他嘴里边吐出来的话是真的一样。
“你猜我信不信。”耿年笑了。
宋闻:“你怎么听到的。”
耿年:“有些人会唇语啊,不知道吗?”
宋闻沉默了,他以为离得远点就听不清在说什么,没想到还有这茬。
“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只要不害我就行了。”耿年做出昨日那种恹恹的表情,“毕竟今天我咬你你也没生气,姑且就把你当成同桌吧。”
宋闻有些不知所措,明显地还有些着急:“那,那伤口……”
耿年笑了:“我答应的事情肯定做到啊,我耿年,四好青年本尊。”
宋闻:“我猜你给我上药的时候肯定有点重。”
耿年咧开笑:“不会呢,好同桌。”
宋闻搂搂胳膊:“有点渗人……”
耿年默了默,趴到栏杆上看着晦暗不清的楼下。
“听他们话,你应该是那种冷少爱上我里边的霸道高冷矜贵的大少爷,怎么现在看着像个小媳妇似的?”他抚上宋闻的胳膊,在伤口旁边无意识地蹭。
宋闻僵着身子放松手臂,口气讨好:“不是,他们可能说的别人,你看我那么对人亲切,还热心地帮助老师。”
耿年怪异地看他:“你觉得自己是这样的?”
旁边好像有人听了一耳朵,哥俩好地说:“他就觉得自己是小媳妇。”
“你找死。”宋闻冷冷地看过去。
“找什么死,小媳妇,跟哥哥撒尿去?要不要带上这位帅气的小朋友?”段博远打了个唿哨,和几个男生笑着往厕所那头去了。
耿年扭头看着过去的背影,说:“嘿,我有点想和你哥们做朋友。”
“不行。”
“为什么?他看起来很不错。”
“你还没去看心理老师,会被他带坏。”宋闻皱着眉头。
耿年反问:“这有什么关系?”
上课铃一打,耿年本能地住嘴,乖乖地进教室,宋闻也只能跟在后面,进去的时候还不轻不重地踹一脚门槛。
宋闻的脸冷得实在,浑身上下都是怨气。
该不会被那疯子气着了?下午被他咬,晚上被他气,那疯子还真够行的。
耿年看着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同学,感觉莫名其妙。路过已经坐在位置上萎靡地玩笔的胡小谷,手指在她桌子上敲了敲。
他做错的他会弥补,但她泼的脏水,宋闻擦了也于事无补。
之前不打算让宋闻和胡小谷谈,只是怕他暴力行动,没想到宋闻对这人不屑一顾。他来这个班没两天,不了解胡小谷,依胡小谷那么久来在他耳边说的那些话,估计不来点狠的她不知道怎么回事。
或许该看心理老师的不是他,反而是胡小谷。
他在她桌旁顿了一下,胡小谷双眼迷茫地看向耿年一眼,开始惊喜。耿年是有话对她说吗?她刚刚被宋闻威胁得好惨,让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等帖子发布出去,肯定有人要骂她。
胡小谷刚张开嘴,耿年却飘开视线直接走了,自己对上的又是宋闻那双怖人的眼。
她立刻转头,双马尾再次扫掉了后桌的笔。
“你信不信老子把你头发剪了?!”后桌女孩骂到。
“你个臭婆娘!”胡小谷没敢骂出口。
空调制冷奇奇怪怪,吹到的地方一片寒气,其他地方燥热得不得了,杵在中间的同学一边短袖,另一边却套上外套。
耿年和宋闻坐下来,享受空调这一角适宜的温度。
耿年拿起桌上的计划表,从抽屉里翻出一摞书。它们过于崭新了,毕竟拿到后就被搁置在了抽屉里。
耿年快速地写上自己的姓名。
耿——这是父亲的姓;年——这是母亲的姓。这就是爱情啊,他叫耿年,可为什么姓年的总是妄图摆脱姓耿的留下的痕迹?
这也是一种爱情?
他越写越快,直到笔尖划破书页发出嚓地一声,那只不听使唤的手才被攥住。
那只手温热干燥,紧紧地包裹自己发凉的手。
那种双眼酸涩的感觉又来了。
那只手从虎穴插入,连着笔握住自己的手掌,大拇指小心翼翼地摩挲。
真是……像小媳妇一样啊……
耿年微微一笑,手指蹭了蹭那人的手指,表示自己安定下来了。
真可怕,他想。自己的失控真可怕。他又想到更可怕的事情,如果自己爱的人离开,亲人,朋友,爱人,那么他会怎么样?
他们始终都是要离开的,没有人不会离去。
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