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们的峥嵘岁月》垃圾收容所

5、第 5 章

　　耿年看看一直吃饭，不参与谈话的宋闻，有些惊讶。这一个周以来，一直是他在发脾气制造噪音，甚至还把宋闻给咬出血，宋闻也没对他做过什么。想想刘姑说宋闻容易打人，那他岂不是受宋闻特殊对待？
　　这时候宋闻停了筷子，抿抿嘴，回味一下鲑鱼清淡的味道，命令道：“闭嘴。”
　　“看吧，就是这样，想想他小的时候还是个阳光小男孩，成天蹦蹦跳跳的，一年没见着他，就变成这种阴晴不定的样子。”刘姑直哼哼，带着点小嘚瑟，挤眉弄眼地朝耿年说话。
　　宋闻淡淡地回应她：“别以为耿年在这，我就不会怎么样。”
　　听两人这么拌嘴，耿年笑了，说：“谁小时候不调皮捣蛋的，我小时候……还骑在我爸头上作威作福。”
　　宋闻不显眼地看了他一眼，刘姑毫无察觉地说：“宋闻不一样，他那么乖，现在真是，唉，你看宋闻对你那么好，还专门给你去校门口拿了外卖，你就帮阿姨看着他。要是他和别人打架，你多劝着多拉着。对了，你会打架不？”
　　“我身手好着。”耿年放下筷子比划几招，心跳突然加快，一阵一阵的眩晕冲击大脑。
　　“别逞强，你本来就虚着，先养养身体。”刘姑给耿年夹了一块排骨，“身手再好也不要和宋闻比划，他真是，力气大得出奇，要是一个不好还得来我这儿正正骨什么的。”
　　“谢谢刘医生。”耿年笑着。
　　刘姑笑道：“叫什么刘医生，跟着宋闻叫刘姑。”
　　宋闻：……
　　耿年：……？
　　耿年突然反应过来，姑妈是父亲的姊妹，但一个姓刘，一个姓宋？
　　宋闻咳一声，说：“叫她刘姑吧。”
　　“哎呀，这不是，又多了一个侄子。他宋闻不叫我姑妈，总得有一个人叫一叫。”刘姑吃着饭，断断续续地说。
　　宋闻：“就叫刘姑。叫姑妈她指不定要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耿年乐了：“那我叫您一声刘姑吧，以后还麻烦您多照顾了。”
　　刘姑假装不高兴：“嘿，礼貌啥呀这孩子。我跟你讲，只要你还是宋闻朋友一天，啥事儿都可以来找我。”
　　宋闻皱了眉头：“要是来点小酒，您是不是可以上天了？”
　　“你小子怎么说话呢，啊？”刘姑眉眼一扬，“我有多大的本事你宋闻还不知道？”
　　“行我知道。”宋闻轻轻提了一口气，看到耿年还有大半碗饭，想着以后不点这家酒楼的外卖，又说，“别忘了一会还有晚自习。今天该年级英语听力练习了。”
　　耿年想了一下，才一脸的明悟。他来这里后从来就没有听过什么听力，只是觉得夜晚降临的时候偶尔会有闹心的声音出现。
　　桌子上谈笑的声音静下来了，只有餐具偶尔相碰发出声音。不说话之后，几人展现出来餐桌礼仪仿佛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
　　暮色中，耿年向刘姑挥手告别，宋闻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
　　这个男孩，超出他预想的美好。
　　他趴在课桌上睡着时会放下一切暴戾和悲伤，蜷缩着，像一只没有人安慰的受伤小兽，露出一点点脆弱。他看向窗外树上高高的鸟巢时，流露出的眷恋，让人想把他招过来，给他说，不要强撑了，你可以脆弱，或许你正在经历绝望，你抬头看看我，也许我会带你走出来。
　　他看起来，怎么也不像一个性格太差的人。他平时从不越界，也不大吼大叫，和外边流传的完全不同，总是乖乖地待在自己划出的小地盘内，不问自己以外的事。
　　他连失控的时候都还在竭力保持冷静，有时候因克制肌肉不断用力，肌肉的颤动穿过桌子直达宋闻。
　　自己看得已经够多了，耿年也似乎到了忍耐的极限。今天他想打破耿年身上带的绝望。
　　宋闻第一次升起恻隐之心，听说糖治愈，于是他去挑了糖，听说温柔暖心，于是他极度忍耐，听说对视让人平静，于是他注视不堪一击的耿年。他做得足够多了，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范围。
　　两人不快不慢地往教室走。天已经暗了，黑夜披上了两人的肩头，将两人笼罩在模糊的幢幢树影中。
　　和刘姑告别之后，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只有偶尔认出宋闻的同学向宋闻打招呼，宋闻才淡漠地发出几个简单的音节，别人看他旁边还有一个耿年就快步走开了。
　　两人走到白羊湖边。人工湖面上飘着一些叶子，被涌动的鱼叼着，一上一下，激起阵阵涟漪。在两人不远处的是靠着围栏给鱼扔面包屑的几个女孩子，嘻嘻哈哈的笑声在湖上回荡。
　　两人极为默契地停下，耿年靠着围栏，宋闻双手交叉搭在带着热气的围栏上。两人挨得不算近，也不算太远，看着红的白的黑的鱼抢食，看乌龟使劲地往鱼群那边划。
　　耿年叫了宋闻一声，说：“给我看看你的手臂。”
　　“有什么好看的。”宋闻看着湖对面那簇在夜色中还开得极为耀眼四季海棠。
　　1原句：人事太忙了，不许我们全神贯注，无间断地怀念一个人。《围城》
　　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