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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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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几杯酒,气氛缓和了些。
太子缓缓道,“说来,你成婚不过一月。父皇一向喜爱你,怎这次就不体谅你,还让你整日劳心劳力的。”
“是啊,有如此仙女做妻子,竟然不好生疼爱,反而天天处理朝政,我说你还是休息下吧。”二皇子附和道,“我可不信,这泱泱大晋没了世子就转不了?”
卫翊淡淡一笑,“多谢两位殿下关心,但臣蒙陛下厚爱,自当赴汤蹈火,内子自然会体谅微臣。”
“觉悟够高,父皇果然没有看错人。”太子笑道。
“孤还记得少时,宫里的哪个皇子都没有你得父皇喜爱,果然父皇的眼光不是一般的好。”
“孤的眼光就差了许多,不然你与孤早就亲如兄弟,孤也不会如今手下无一员猛将。”太子看了他一眼。
卫翊不接茬,“殿下过谦了,微臣觉得殿下的眼光极好。”
太子嘴角的笑意浅了,与二皇子对视了一眼,又笑道,“也罢,好久未聚,那咱们今日就不醉不归。”
悠扬的舞曲恰好停止,舞女们妖娆地迎上来,被太子和二皇子搂在怀里亲昵调笑。
倒是有眼色,再是贪恋郎君美色,也没有人有脸来卫翊这桌献丑。
“别喝了。”江婉拉住他,“吃点葡萄吧。”
她都给他剥好了。
卫翊捏捏她鼻子,“真贤惠。”
江婉羞涩一笑。
卫翊拿起一颗,却是喂入她嘴中,眼里带着宠意,“好吃吗?”
江婉脸更红了,呆呆地吃下,只能听到自己纷乱的心跳声。
卫翊一颗颗喂她吃下。
这边柔情蜜意,恰巧落入上座太子的眼中。
太子此时已经醉意上头,生生被这仙女娇羞颜色迷住了心神,竟然唰得一声站起来。
他大力推开身边的几个女子,一路跌跌撞撞地晃到江婉面前,痴痴道,“仙女,仙女,婉儿妹妹…”
江婉吓到花容失色,卫翊迅速将她拉在身后。
“婉儿妹妹,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太子哥哥啊…”太子不依不饶地向她伸手。
“皇兄!”二皇子反应快,上前制住了自己的兄长。
卫翊护着江婉,脸色很难看。
回到江府时已天黑,卫翊先送她回去了,不放心地陪了她一会儿,才抬脚要走。
却从身后传来一句,“别走,翊郎。”
卫翊脚步顿住,下一刻又抬步。
“别走!”江婉坐起来。
卫翊手指动了动,没有回头,“我有些事要处理。”
他径直往外走。
又拿这个搪塞她。
江婉今早就已下定决心,今晚决不能让他走。
她下床,小跑着一下子抱住他。
“别走好吗?”她哀求道。
“求你。”
卫翊默然了很久。
江婉感受他的沉默与婉拒,搂住他腰身,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是因为她,你才不碰我的吗?”
卫翊心一颤,“胡说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碰我,我是你的婉儿啊翊郎。”她绝美的面容上满是凄惶与不安,紧紧抱着他。
许久,他终于有了反应,他回抱了她,将她抱起来,有些缓慢地,一步步走进内室。
内室里渍渍水声渐渐响起。
江婉热烈地与他亲吻,紧紧搂住他的脖颈。
他亲了一会儿突然停住,移下亲她的脖颈侧。
却,洛镇海的声音从屋外响起,“世子,前线出事了!”
宛如一丝惊雷,炸醒了里面的两人。卫翊立刻从她颈侧离开,翻身下床。江婉愣在那。
卫翊要走,她一把抓住他的胳臂。
“别闹了,有事。”他的声音很冷,下颚绷得很紧。
让她浑身寒冷彻骨。
她一下子就放了手。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那背影真是一点留恋也没有。
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白日里那个对她爱宠有加的人,现下竟这样对她,只因为她想和他圆房,做一对名副其实的夫妻。
她脑海中一片混乱。
离开的卫翊也同样思绪混乱,他不愿承认他因为凝儿竟然会不碰自己的妻子,但与江婉亲吻心中总有莫名的抗拒,以至于走的时候就像卸掉一个大包袱,被她拦住时更是不耐至极。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喜欢婉儿了。
心里的混乱在看到洛镇海时瞬间压了下去,“什么事?”
洛镇海浑然不觉自己打扰了主子和夫人的好事,神色急切,“主子,容连失守了!”
“什么!”卫翊脸色一肃。
“快,备马!”
深夜,灯火零星,马蹄声惊醒不少院落,一骑黑影,直入深宫。
翌日清晨,边关大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
街头巷尾都有人在议论,卫国公这一败,可以说动摇着整个京城的局势。即使国公府深受皇上宠信,但这丢了容连城的罪责也是逃不掉的,再加上朝里各派勾心斗角,怕是兵权都得丢。
几日内,朝野上下一片问责之声,皇上始终不发一言,却在第三日,任命卫翊为神武大将军,即日率军二十万,前往谷城。
这一诏书宣读完,底下的臣子个个傻眼。
“陛下怎能如此,难道这天底下除了这卫家人,就没人能打仗了!”
“卫世子年岁不过十九,就算曾经一战成名,但经验阅历毕竟不足,如何执掌二十万将士,陛下怎么如此轻率!”
但不管臣子如何劝谏,皇帝也不改变想法,反而是这些言论激怒了他,“朕的翊儿能力如何,朕最清楚,他十四岁那年就能领兵打仗,从无一场败仗,更是曾以三千兵力诱敌深入将十万骑兵尽数歼灭,一战成名!如此足智多谋,胆识过人,用兵如神,满朝文武谁人能及!朕任他为大将军,有何不可!”
皇帝心意坚决,臣子们也只能接受。
“算了,陛下对那小子,那是比对亲儿子都要疼爱啊,说这小子不行,那可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上拔须,嫌命长喽。”
大殿外,高丞相叹息一声,先行离开了。
被他落在后面的大臣们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翊郎回来了吗?”江婉迫切地迎上前。
“奴婢见瑛华苑的厨房开火,想必应是回来了。”莫婆婆说。
江婉听了,很久不语,突然干笑了笑,“我这夫人做的可真没意思,连夫君回没回府,也只能靠猜测。”
“夫人这是想多了,世子行踪怎能轻易被人得知。”莫婆婆劝导。
“我可不是什么别人,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们本该休戚与共,荣辱一身。”江婉执拗道。
莫婆婆还要再劝,这时秋莹快步走了进来,“夫人,凝怡苑的小桃被刘管事绑了,罪名说是与外男私相授受,这要请夫人过去呢。”
“凝怡苑”三字一出,江婉的秀眉蹙起来,声音罕见地严厉起来,“秋莹!”
秋莹一顿,忍不住接道,“夫人,这是好机会,运作一番,就可以把那贱人赶出府去了。”
“愚蠢!”江婉斥道,“秋莹你怎会如此天真,连我都摸不清她在夫君心里的地位,你却去动她!”
秋莹被她呵斥得连忙摇头,“没有夫人,是刘管事为了讨好您自作主张——”
“行了,”江婉打断她,深吸一口气,“我们去看看。”
到严正堂大门不远处,就听到里面的喧闹声。
“说,你认不认罪!”
“我没有,我根本不认识他!”
“不认识他,那这手帕香囊难道不是你的吗?”另一个尖利的女声道。
“是,但是——”
“这手帕香囊是我的。”一个沉稳的女声打断了她。
“是我的,”她说,“管事你觉得如何?”
江婉步子一顿。
孟凝。
跨过门槛,大堂里一个瘦小的丫鬟被人绑着跪在地上,她身边站着一个挺立的身影。
刘管事一噎,正巧看见进门的夫人,就像找到救星一样,谄媚上前道,“夫人来了,夫人这边请。”
江婉看都不看她一眼,只落在站在大堂中央的人身上。
孟凝转过头。
两人对上视线。
江婉不是第一次见孟凝,却是自那件事后第一次见她。
以前孟凝不过一个丫鬟,她连她的长相都没正眼瞧过。这次她盯着她,一直盯着,将她从头到尾,认认真真地,瞧了个遍。
就是这个人,得了她的夫君。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是钻心挖骨,是像有无数虫蚁在心头啃食,让她无一刻安宁。
从此,与这个人有关的一切都成了她的梦魇。
孟凝也看着她,承受着她的审视,声音平和却有力,“夫人,我的丫鬟是被冤枉的。”
江婉紧捏着手中锦帕,压下心头翻涌的痛意,冷声开口,“你说冤枉的就是冤枉的,怎么证明?”
“我亲手绣出的手帕和香囊都会有我独特的标记,旁人是如何也绣不出来的。”孟凝缓缓道。
“请看,”她走过去从一个妇人手里拿过证物,指着右下角的隐蔽处找到了一个“凝”字,“打这个标记的技法可是我的独门绝活。”
刘管事睁大眼睛,“你…那就是你——”
江婉冷冷看她,“这么爽快就承认是自己的,你就不怕吗?”
“您来了,我就不怕了。”孟凝敛眸道。
江婉笑了声,声音苍凉。
“秋莹,把他压下去。”她这才撇一眼身侧的刘管事。
秋莹小小应了声。
刘管事瞪大眼睛,挣扎着,却被身强体壮的家丁们堵住嘴巴拖了下去。
孟凝看向江婉,“感谢您。”
江婉朝她轻蔑地笑了笑,逼近她,“你不要得意,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永远都会是他的妻子,而你,永远什么都不是。”
孟凝一眼不眨地回视她。
“咳咳。”江婉捂住胸口,冷冷睨她一眼,“走!”
华贵的裙摆旋开,她踉跄了几步,推开上前搀扶的秋莹,重新挺直了背,一步步走出大门,走进长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