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食浪漫》天光微亮

18、舔食

　　短暂休息后，一中的学生再次迎来周一。
　　普通的一天，与往日并无相同，只是一向刻板严苛的物理老师一反常态，整整一节课，都眉眼带笑语气柔和，下课时也没拖堂，松松快快的布置了作业，哼着小曲走了。
　　惊得三班众人面面相觑。

　　觑着她不会再回来，王恺立刻和张宸议论起来。
　　“严师太今天怎么回事，买彩票中奖了？来了第二春？”
　　他贼眉鼠眼的打量四周，生怕被人听到自己在背后说大BOSS的坏话。
　　“不知道，反正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高兴。”张宸摇头，末了想起什么，有些迟疑：“物竞预赛的成绩是不是出来了？”

　　王恺一怔，不由看向前排两个空落落的位置。
　　听说本周起，物理和数学两科的竞赛生都陆续停了课，全力备战复赛。
　　“裴予光那个学霸就算了。”王恺喃喃道：“许峥竟然也不来上课了，莫非已经过了预赛？”
　　他向张宸寻求认同：“我记得物竞预赛的难度比高考要高一点吧？”
　　张宸点头。
　　“我们现在还有两本选修没学吧？”
　　张宸又点头。
　　“那他能过预赛？？”

　　“在说什么呢？”
　　忽的一个泼辣的女声在两人身后响起。
　　王恺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就见到杜泉泉正瞅着自己。
　　“我靠，吓死我了，以后咱们把后门关上吧？”王恺抱怨一句。

　　和许峥换了位置后，他坐到了教室后门门口。
　　虽然远离讲台，但时不时从身后冒出个人，还是挺惊悚的。
　　这回是杜泉泉，下次是严师太怎么办？那还不逮个正着。

　　杜泉泉白了他一眼。

　　“在说你男神。”
　　王恺没好气：“猜他是不是过了物竞预赛。”

　　“真的？”
　　杜泉泉眼一亮：“我说他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不仅长的帅，学习还这么好……”

　　“都说是猜了。”张宸冷静的打断她的妄想。

　　“我去问问！”杜泉泉一时兴起，火急火燎的从后门蹿了出去。
　　她是正儿八经的八卦女孩，收集八卦的触角遍布高二，活动空间是整个学校。

　　“哎！”
　　王恺意图叫住她的手还未放下，她就没影了，又过两秒，怏怏的重新出现。
　　身后跟着流星阔步的陆立韬：“都要上课了，你还往哪里跑？”

　　见她吃瘪，王恺窃笑，下一秒被陆立韬用一沓卷子敲了敲脑袋。
　　“笑什么笑，你看看你考的。”
　　卷子没有重量，敲在头上也不重，王恺却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开学第一次月考，三班倒退严重，陆立韬十分不满，拿了套现阶段知识点的理综卷子让他们重新考一次。
　　还特意把在集训室自习的裴予光和许峥喊了回来。
　　两天过去，这次补考的成绩也出来了，王恺对自己是个啥水平心知肚明，自然要在陆老师面前卖惨。

　　“哼。”陆立韬没戳破他，只是站在教室后头把那沓批好的卷子丢他桌上。
　　下节不是他的课，陆老师不打算进去影响学生的状态。
　　“等会课间把卷子发下去，今天的作业加一个记录错题。”他吩咐。
　　王恺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乖巧极了。

　　陆立韬一走，周遭的学生们就围了上来。
　　“哎，看看成绩看看成绩！”
　　“急什么，又不是正规考试。”
　　“补考成绩就不是成绩了？对任何分数条都保持敬畏，这才是学生应有的素质，懂吗？”
　　张宸也在旁边催促：“你干啥呢，麻利点。”

　　王恺打开卷子，抽出最上面放着的成绩单。
　　习惯性的从后往前，最后在倒数第十的格子上找到自己的名字。
　　胯着脸，横向去看各科成绩和总分。
　　66，61，79，206
　　王恺泪流满面。
　　窒息了啊，猜到最后时间不够，题没做完，肯定分低。
　　但他没想到居然这么低！

　　“我操！！”
　　不知道是谁骂了一句，硬把成绩单抢了过去。
　　“他考这么高？我艹艹艹！”

　　“她不是一直都强吗。”王恺哭丧着脸，死气沉沉的应着：“这回又是多少，250？260？”
　　“操！我说那个转校生，许峥！”那人骂骂咧咧，把成绩单塞回王恺手中，翻起了那沓试卷：“帮我找找他的卷子。”

　　“嗯？”王恺还没回神，下意识的重新看向成绩单。
　　这回是从上往下看。

　　裴予光，96，89，94，279
　　许峥，98，92，83，273
　　周子凯，88，75，86，249
　　……

　　王恺瞬间清晰，眼睛珠子瞪的圆滚，差那么一点就要掉出来。

　　那天闲聊，许峥漫不经心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我连一张高中物理卷子都没做过，也不知道自己放国内到底是什么水平。”
　　“我真没信心。”

　　隔壁，张宸探着脑袋，把许峥的成绩念出来，惊叹的说：
　　“又和裴予光一样，天降紫微星？”
　　“这他妈都是哪里来的怪物啊？”

　　如沸腾的热水，所有人都挤着过来抢王恺手里的成绩单。
　　上课铃恰在此时响起，强行对三班破了一通冷水，有几人犹自不肯离去，最后成绩单被杜泉泉抢走，带回了她的位置。

　　一人的身影在后门外一闪而过。
　　裴予光独自一人，默默的向物竞集训室走去。

　　今天开始停课备战，她直接到了数竞集训室，数论授课结束后校队开始自习，直到这轮自习结束，都一直没见到许峥的身影。
　　这么多天以来，许峥就和一个人形挂件似的，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整个数竞校队都习惯了他的存在。
　　许峥不在，连一向看他不爽的萧与歌也凑过来，问他今天怎么没有黏着裴予光。

　　裴予光咬着唇，以沉默回答。
　　萧与歌只是顺口八卦，见她不说，耸耸肩就走了。

　　只有裴予光知道自己是忐忑的。
　　物竞预赛的成绩当天就出来了，他轻轻松松的拿到复赛资格，两人辅导学习的约定也告一段落。
　　何况，他用来“胁迫”裴予光的项链，也早早的还了回来。

　　手摸上了颈边，隔着校服下意识的捏了捏棱角分明的粉钻吊坠。
　　裴予光垂下眼睛，突然站起来。

　　萧与歌诧异的回过头：“你写完了？”
　　数论朱教授布置了一套命题，要求整理出解题的思想与方法并小组讨论，校队几人都还在奋笔疾书，对裴予光提前离场的行为很敏感。
　　裴予光点点头，叠好桌面凌乱的稿纸和笔记本，扒拉一下书包，把印着卡通小猪的小钱包塞进兜里。
　　“下午4点开始讨论。”苏华的提醒从另一头传来。
　　“嗯……”裴予光应了声，转身离开集训室。

　　老师们相信竞赛生的自觉性，除了授课，不会过多干预学生的时间规划。
　　所以实际上，校队几人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萧与歌却皱起了眉头。
　　她看着离去的裴予光，摸出手机和苏华发了条微信：
　　“她有点反常啊。”
　　一会儿，对方回复：
　　“是有点。”
　　“不过再反常，她也不会在联赛上失手，关心你自己就好。”
　　“麦克劳林的漠然.jpg”

　　萧与歌一哽，拇指狂点，秒回。
　　“蚌埠住了。”

　　不知道这么场官司的裴予光在默默盘算着心事，以老马识途的本领在教学区游荡，不自不觉就走到了三班所在的楼层。
　　犹豫一会，她走到后门，想偷偷看一眼许峥是不是在教室里。
　　恰好听到张宸等人的嚷嚷。

　　怕被同学看到自己，裴予光的视线飞快的在两人的位置上扫过，清楚看到那两张并在一起的课桌上没有任何个人用品。
　　很明显，他和她一样，压根就没来过。

　　想明白这一点，裴予光低着头离开。
　　上课铃响，许多人顺着走廊走向教室，纷纷奇怪的打量这个逆行的女生。
　　裴予光的头埋的更低了。
　　直走到偏僻处的拐角，才微微松了口气。

　　她抬起头，眼里犹自惊疑不定。
　　理综总分273？
　　许峥？

　　那自己呢，考了多少分？
　　一向把第二远远甩在身后的裴予光，产生了一总从未有过的微妙感觉。

　　想起前天夜里，许峥淡淡的朝她挥手，说再见。
　　这种微妙感更复杂了。

　　咬咬唇，裴予光看一眼楼层，转向另外的方向。
　　她要去物竞集训室，路过竞赛组办公室时，恰好撞到物理严老师。

　　严科云正拿着竞委会下发的物竞预赛成绩表，一边哼着金蛇狂舞，一边享受般的查看前排那一串一中学生的名字。

　　今年物竞一中形势大好，39人参考，34人通过预赛，一队6个人齐齐进入前十五，其中何伟勋、裴予光、张可分列一二三名，章涛第七，何漱第十，就连先上车后买票的许峥，都拿到了十一的名次。
　　考虑到他的特殊情况，临时拉来训练不到半个月就能取得这么好的排名，让冒着危险进行操作的严科云大感欣慰。

　　拎着成绩表，她脚步带风的走到竞赛组办公室，正挺直了腰板，抖擞精神准备进去大干一场，抬眼看到远远走来的裴予光。
　　看到是她，严科云一怔，眼里的喜意消散了些。
　　“裴予光啊。”她淡淡的说：“你这是准备去集训室？”

　　“……嗯。”裴予光上前，低头问好：“老师好……”
　　拖长的尾音，听着怯怯的。

　　严科云顿时神情更淡。

作者有话说

　　修文施工中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