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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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城在前面教授的滔滔不绝和后面韩文琳的滔滔不绝的夹击下上完了一整节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特点，还记了笔记。也不是说他有多想听课，可是学霸的本性让他不记难受。
下了课，张城去食堂打了个饭，跟遇见的同组的师姐讨论了一下新读的论文，又一道去了实验室开组会，在组会上新的实验计划还被导师方向荣表扬了。
学习生活就是这么简单而快乐，只可惜张城还有个不回他短信的大麻烦。
张城顶着导师殷切的目光，不好意思总把眼睛往手机上飘。
下午在实验室，张城一边滴定一边心不在焉地盘算怎么才能找到时少尧。除了之前邱大少爷告诉他时少尧现在就在同一座城市里，他唯一的线索就是时少尧会去棋牌室。
这找起来可就大海捞针了。
张城想再发一条短信追问，又怕时少尧直接把他拉黑，写了一半想想又删了。
一下午张城苦恼得频频叹气，试剂都搞混了两次，引得旁边通风橱的学妹看了他好几眼。
学妹眼看着他差不多做完了，上前跟他搭话，“师兄，一会儿活干完了我们出去喝杯咖啡呗，看你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张城也知道这个学妹暗恋他不短时间了，还特地跟人换到了他的隔壁。
张城严词拒绝，“下午五点之后不要喝咖啡，容易造成内分泌紊乱。”
学妹干笑了两声，回过头翻了个白眼，暗暗吐槽，“铁直男。”
张城隐约听见了，寻思着什么时候跟她暴露一下自己铁gay的身份。
时少尧怎么就不叫他出去喝咖啡？深更半夜，长亭对坐，你一口我一口，多浪漫哪。
别说咖啡，硫酸铜他都喝。
走出实验室，张城本想回家的，也不知怎么的，两只脚不听使唤似的就拐到街上去了。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不知道去哪找棋牌室，只好上地图胡乱搜一搜，向着大致方向漫无目的地找了过去。听邱逸飞的意思，时少尧待的多半也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张城在路口环视一圈，插着口袋朝着最黑的小巷子里面溜达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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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少尧在床上躺了大半天，又是生龙活虎一条好汉。二疤中午去店里了，给他请了个假。他下午醒了，目光扫过睡得横七竖八的一屋小混混，扶着腿站了起来。
还行，虽然疼得还厉害，好歹是酸痛，不是昨天晚上骨头要断了那种疼。
时少尧瘸到厨房里，踩着满地撒落的包装纸和方便面袋，点了根烟，透过油腻腻的小窗子看着对面灰色的楼房。
这种日子过久了，就好像变成了生活唯一的形状。他都快要想不起来住在一个干净的家里是什么体验了。
一根烟抽到头，时少尧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另一只手拎起灶台上脏兮兮的水壶，准备给自己冲个泡面。
“喂，奶奶。”时少尧撕开泡面袋，找出来一个不锈钢盆，在水龙头底下涮了涮。
“……嗯，我挺好的，就那样。”时少尧说，“那些人又去堵门了没？……行，那就好。要是他们再去烦你，就把钱给他们，回头我再给你寄。”
时少尧切了一声，“他们不敢……那就犯法了，别担心……行，我有钱。晚点我给你转账。”
时少尧挂了电话。水壶咕噜咕噜地响着。时少尧叹了口气，又点了第二根烟。
吃完泡面，时少尧去了店里。二疤递给他一个红包，“金哥给的。”
时少尧接过来瞟了一眼，“打发要饭的呢。”金茂昨晚可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后面几周都能抬着下巴走了。
二疤说，“给我的还少呢，少五十块。”挺起胸脯，很骄傲的样子。
时少尧瞅了他一眼，“这五十不是你自己算出来的吧。”
二疤挺起来的胸膛又缩回去了，“小，小张姐告诉我的。”
时少尧从口袋里摸出二十五给他，“拿着，吃点好的。”
二疤瞪着他，“时哥，你、干嘛给我二十五啊，你骂我二百五吗？”
时少尧嗤笑他，“给你二十五，你就没比我少五十了。算算？”
二疤抠着手指头，算得满头大汗，“我、我找小张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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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城天黑透了才回家，又冷又饿，已经被冻透了。抓瞎找棋牌室肯定是没有结果的，只有在小说里那种转角遇到爱的情节才会发生。
张城没遇到爱，遇到了挺多坐在店门口看不出年纪的小姐姐，穿着到大腿根的小皮裙和黑里透粉的丝袜，大冬天一件紫色假貂毛裹着小吊带，叼着烟冲他招手，“帅哥，进来看看呀。”
也有些小姐姐看出来他一脸尴尬，不像是会花钱的样子，给他一个不屑一顾的白眼走开了。
张城气馁地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又跑回电脑面前，打开地图把今天走过的路都标记起来。
他想好了。他得有系统有目的地找。把每条街都逛上三遍，转角遇到时少尧的可能性总归要大一点吧？
别问，问就是学霸精神。
张城手机响了。他爸妈每周四晚上十点会给他打个电话，检查本周的学习工作情况，顺便对他的生活方式进行一些批评，简直比他导师的周会还要准时。
“喂，妈。”张城说。
“哎，城城，你最近怎么样啊？”严翩翩问。
“还行。”张城说。
“学校的课都认真听了吗？有没有考试？考的怎么样？实验做得怎么样？”严翩翩一连串的问。
“嗯。没，就那样呗，还行。”张城说。
他听到他爸在后面喊，“给他交那么多学费，他有脸不认真上课么！”
“去上课的时候，要记得多问老师问题。”严翩翩教导他，“不要在下面玩手机。还有做实验那个老师，你下次从家拿点茶叶给他送过去。说是现在不兴送礼了，可是说到底还是谁送礼，谁就有捷径可以走。”
“老师不喜欢他是他自己不争气！”他爸说，“凭什么还要我花钱给他送礼？”
“不了吧。”张城说。
严翩翩寻思着问得差不多了，进入她一直琢磨着的正题，“城城啊，你觉得你那个毛病，还是没好吗？”
张城没说话。
严翩翩说，“要不，你还是找个女朋友试一试，说不定就没事儿了呢。”
张城还没回答，对面传来一声巨响，估计是他爸又砸了什么东西。
“哎呀，你干嘛呀。”严翩翩对着那边说。
“你还问他干什么！”他爸大吼道，“他已经没救了！你看他那个德行！我早就应该断了他的生活费，我不信治不好他的神经病！”
严翩翩小声说了点什么，但是被男人的怒骂声盖过去了。
张城说，“妈，我还有实验报告没写完，我先去写了。”
严翩翩一叠声地答应，“行，行，你忙，学习任务第一，妈妈不打扰你了。”
张城挂了电话，累得不想动。
上辈子时少尧退学的时候，他实在藏不住心事，直接跟家里出柜了。这件事直接引燃了他和父母本来就不咸不淡的关系。他爸觉得他丢祖宗的脸，还丢他在老家乡亲面前的脸，几次企图把他绑进精神病院。他妈不知道哪儿教育错了才得了这种病，总梦想着过几年就会痊愈。
到了二十六七岁的时候，他被家里的威逼和邱逸飞的死缠烂打弄得忍无可忍。碰巧那时候韩文琳因为拒绝和男人相亲，被没收了手机锁在家里，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便和她一拍即合，自导自演了一场假结婚。
他们坐在村里的土炕上，外面搭满了吃酒的棚子。张城看到了父亲久违的畅快大笑，母亲愿望达成的欣慰泪水，村人们将信将疑的窃窃私语，还有奶奶握着他的双手和无奈的目光。
成婚之后，他们终于过上了几年消停日子，他和父母的联系也是从那个时候起越来越少，直到奶奶去世之后消弭殆尽。
当时他结婚半年就听说了时少尧去世的消息，后面很长一段时间与世隔绝，拒接父母的电话，而他们也意外地没说什么，只是见到他的时候，母亲越发小心翼翼，而父亲更加冷脸相对。
那个时候，张城终于意识到，当他对父母彻底失望的时候，也就可以彻底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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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几天，张城每天晚上都在坚持不懈的寻找棋牌室中度过。他脸皮越发厚了，贴在玻璃门上朝里面探头探脑，看看有没有长得像时少尧的身影。
时少尧是没有的，他倒是给轰出来过几次。还有一次，正巧遇到一个癞子头的未成年小混混出来，以为他是别人派来砸场子的。小混混瘦得干巴巴的，可是往里一招手，就有好几个小子呼啦一声堵了过来，吓得张城连连摆手，转头就走。
后来他再经过那家店，都只敢站在街对面眯着眼睛往里偷偷观察。
二疤上了楼。楼上是店里的小厨房，做些果盘什么的，还有两个休息用的折叠椅。时少尧正站在窗边，叼着根烟，黑灯瞎火地不知道往外面在看什么。
二疤说，“时哥，你也在看那个、煞笔呢？”
时少尧，“嗯？哪个。”
二疤说，“就前两天给我们吓，吓跑的那个呗。还来、缩头缩脑的，估计给吓破胆了。”
时少尧没搭腔，烟头一亮一灭的。
二疤问，“要不我们整、整个大的，省的他鬼、鬼鬼祟祟，天天都来转悠。”
时少尧说，“别管他，他不是大天儿的人。”
二疤问，“要是条、子呢。”
时少尧说，“嗯。不是。”
二疤不知道他怎么这么肯定。但是时哥都说不是了，那他也不用废那仅剩的几个脑细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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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下来，张城觉得自己快放弃了。每天走得两腿酸痛，爱还是不在转角。他不禁怀疑起自己。要是时少尧那天是在家里打麻将呢，或者在哪个门面不在街上的棋牌室，他就算走断了腿也找不到。
但是他总觉得不会。他印象里面时少尧最讨厌麻将，也不喜欢人多的环境。要是去了那种地方，可能就是在工作。
张城盘算着，再坚持一周，要是还找不到就算了，大不了把邱逸飞从黑名单里面打出来再严刑逼供一次。
他抖抖索索地往家走，拎着半路买的一碗炒河粉。走到公寓门口，突然看到一团黑漆漆的东西盘踞在楼道台阶上。
张城吓得一个哆嗦，直接把声控灯哆嗦亮了。原来是个人，黑羽绒服加黑色工装裤，两手揣在兜里，大喇喇地蹲坐着。
张城脑子里一片空白，就想：真他妈帅啊。
时少尧抬起锋利的眉眼，嘴角挑着一点没有笑意的弧度，“好巧啊，前男友。”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