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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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牌室里嘈嘈杂杂，烟雾缭绕。前屋棋牌室，后屋按摩店，地下室里还藏着一大片，相当成规模。才过午后，就已经熙熙攘攘了。
时少尧坐在墙角沙发旁边的圆形凳子上，靠着墙在手机上看小说。他旁边就是去后屋的过道，谁进进出出了，就拿眼睛瞟一眼。他穿着一件灰蓝长袖，一条黑色工装裤，左手无意识地在大腿隐隐作痛的地方揉着。
两个三十出头的黑丝女人在沙发上无聊地闲侃；现在下午，她们不忙，有些百无聊赖。
时少尧只听她们一个对另一个悄悄说，“……可惜了，腿没长好，瘸了半边。”
“就算瘸了我也不嫌弃，你看那脸，多秀气啊。”
“你不嫌弃有什么用？人家是那个，玻璃。”
“你怎么看出来的？”
“没见我们这边的人，他一个都没碰过，连看都没正眼看过？”
“说不定人家男女通吃呢……”
“男女通吃才不是这个样子呢，那些眼神乱飘的……”
时少尧听着那边传来的一阵阵偷笑声，看手机看得越发专注了，就差没把“莫挨老子”四个大字写在脸上。
半大小子二疤凑到他跟前来，“哎，时，时哥。看啥呢时哥。”
时少尧抬起头来，把手机往他面前一戳。上面净是些少儿不宜的情节，亏他刚才看得那么冷静。可二疤文化水平欠俸，认识的字只够他跳着念的。
“哎，这个我认得，美女！她……下……不是……快，快什么来着？”二疤把眼睛拿开了，“时哥，你这文绉绉的玩意儿我看不懂，不如看视频爽快。”
时少尧觉得能把这种东西也叫做文绉绉，他原来高中语文老师得吐血身亡。
“看店无聊吧？”时少尧收了手机。
“哎，无聊，小姐姐们都不爱跟我聊天。”二疤说，“时哥，时哥，借我个火呗时哥。”
时少尧笑了一下，这小子最近勾搭着前台新来的一个小妹，可惜人家看不上他。他掏出打火机，又递给二疤一只烟。
“谢，谢谢时哥，就你最大方了。”二疤笑嘻嘻地把烟点了，猛吸了一口，“金哥我问他借个火，都，都像偷了他们家、老母猪似的。”
“别这么当面说你金哥，”时少尧说，“他记仇。”
金茂作为这一片的小头目，胆子是不大的，要不他早就在时少尧前两个月被人打成猪头的时候补上一刀让他不治身亡了。可是他心里那本账上记满了人家得罪过他的地方。自从他某一任前女友对时少尧移情别恋了之后，金茂就总憋着一口气要整一回他。时少尧没钱住院的时候，金茂也没表示，就让人把他扔回床上去了。现在腿长歪了，时少尧不看也知道，金茂心中肯定是又喜又怕，防着他呢。
“时哥，我，我怎么听说，今晚大天儿那帮人要来砸我们场子呀。”二疤还在漫无边际地唠嗑。
“砸的不是我们，我们去搭把手。”时少尧慢声说，“你这种给人送人头去的，就搁边上贴墙站好了，没人管你。”
二疤嘿嘿挠头，“哪，哪像时哥这么厉害。”又担心上了，“时哥你腿刚好，也要往后站，好跑。”
时少尧转着手机浅浅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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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逸飞心猿意马地开着车，张城默不作声地坐在副驾驶上。
邱逸飞觉得今天这顿饭吃的跟往常的饭都有点不一样，今天的学弟也跟往常大有不同。好像和煦了不少，也平易近人了不少，一顿饭下来，两个人竟然能你来我往地说上几句。但是刚被警告过，又不敢更进一步。
大少爷觉得自己很久都没吃过这么一顿快乐的饭了。他开车酝酿了一路，终于斟酌着开口，“我说，张城。”
张城嗯了一声。
邱逸飞说，“你跟我去我家吧。”
张城想也不想，“不去。”
邱逸飞说，“你跟我去，我给你时少尧的手机号，怎么样。”
张城的第二个不去没说出口。
邱逸飞心说有戏，“你得跟我待一夜，不然这个手机号我没法给你。”
张城嗤了一声，“那我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邱逸飞连忙找补，“你想什么呢，不做那种事，我就是想跟你多呆一会儿。”
张城瞟了他一样，“什么都不做？”
邱逸飞急着把人引上钩，“不做，当然不做。我是那么龌龊的人吗？我什么都不做。”
张城又不说话了，邱逸飞心里七上八下的，他知道在张城这自己谈不上什么信用。
张城半晌说道，“……行。”
邱逸飞喜得差点把车开到人行道上。趁等红灯的功夫，他掏出手机给家里佣人发短信，让他们把药准备好。又瞟了一眼张城，只见他还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做什么是不可能的，邱大少爷根本没那个自制力。
等到了家，下车邱逸飞就要搂上张城。张城把他手打开了，“你要是这样动手动脚，我就不去了。”邱逸飞只好叉起手来，领头进去了。
张城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进邱逸飞的住处，一个两层的小别墅，还挺符合邱逸飞铺张浪费的风格。
邱逸飞让他随便坐，又拿出红酒要庆祝他第一次来做客。
张城捧着酒杯跟他干杯，也没喝。他晃着杯里的红酒，看着对方。
邱逸飞喝了一口，“怎么了？”
张城说，“邱逸飞，你给我下药？”虽然是个问句，但是张城说得相当确定。要说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上辈子已经发生过一次了，在他的公寓里，连红酒牌子都是一样的。
上辈子他心里也存了借酒消愁的念头，把那一杯红酒一口干了。要不是拼尽最后一口力气捞起拖把把邱逸飞砸晕了，又把自己用冷水冲成了一座冰雕，他可能就真的贞操不保。
邱逸飞的脸变得雪白又变成猪肝色，“我，我没有！”
张城疲惫地看着他，连生气都懒得气了。这样的邱逸飞，他还在期盼些什么？邱逸飞的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
“就这点胆子，你还敢搞这一套？”张城问。
“你不要胡说八道！”邱逸飞怒吼。张城发现所有佣人都躲起来了，空荡荡的客厅里回荡着邱逸飞的吼声。
张城把手里的高脚杯递给他，“那你喝，喝完。”
邱逸飞被张城把杯子怼到手里，嘴唇哆嗦着，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算了，”张城叹了口气，“你倒了吧，我走了。”
邱逸飞见他要站起来，粗暴地把他按回沙发里，“你别动！你等着！”说罢一头怒火地跑上了楼。
张城不知道要等什么，也没动。难道邱逸飞想拿拖把也把自己撂倒？
邱逸飞脚步沉重地下来，好像冷静一点了，塞给他一张便签纸，“给你。你可以走了。”
张城展开一看，是一个电话号码。
“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联系了。”张城说。
邱逸飞恶狠狠地看着他，眼睛通红。“我今天晚上就联系你。”他恶狠狠地说，帮张城打开了门，又在他身后重重把门甩上了。只可惜这门太高级了，怎么甩都甩不响。
张城出了别墅。一个司机追过来，说附近不好打车，邱少爷让他送张城回公寓。
张城觉得挺苦恼的，他宁愿大少爷不要在小事上不要这么体贴，在绝交这种大事上体贴自己一点。
张城把手里那种便签纸摩挲了一路。这纸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不光厚重，还有暗纹，邱逸飞的狗爬字写在上面多多少少有些侮辱。张城觉得这纸看得眼熟，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在哪见过。
回到公寓，张城几乎是飞奔回自己的房间，锁上房门，拨出了手机号。
按下通话键的一瞬间，张城只觉得自己喘不上起来。上次跟时少尧说话，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太久太久以前的事情了。
手机响了三声，对面有人接了。先是非常嘈杂的背景音，然后有一个微微沙哑的声音说，“喂？”
张城手心出汗，手机都差点滑掉了。
他用力吞咽了一口才说得出话来，“……昭昭，是我。”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张城只听得到那儿有人洗麻将的声音。然后他听到时少尧的声音对他说，“不好意思，你打错了。”
短暂的挂断声，然后一切恢复了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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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少尧放下手机，站了起来，眼前眩晕了一下，左腿险些绊倒。
二疤扶住他，“时，时哥，你没事吧。”
时少尧站稳了。五年来他第一次又听到有人喊他，昭昭。
恍若隔世一般，又好像是在叫别人。
“走了，干架去。”时少尧招招手，几个一起看店的小年轻也站了起来，一水儿的朋克皮夹克，油腻腻的斜刘海，紧身牛仔裤，看得时少尧眼睛疼。金茂说今晚跟大天儿斗要搞大场面，那就由不得他们这些虾兵蟹将偷懒了。时少尧裹上一件沙发上搭着的军大衣，都发霉了，是店老板从阁楼上翻出来不要的。
“时哥，你一股、味。”二疤说。他一紧张就结巴得厉害。
“没事，省的穿羽绒服划坏了。”时少尧说。他从门后捡了一根有点弯的铁管，揣在怀里。
“我也得搞件军大衣去。”后面一个鸡冠头说。
“等我穿完了，这件就传给你。”时少尧笑着说。他虽然腿瘸了，这些人现在却都知道他是个能打的狠货。
“传家宝哪！”二疤嘿嘿笑着，跟在时少尧后面拿着家伙什出了门。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