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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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城吃完最后一口午饭，把水杯放在门口，穿上白大褂，洗了把手，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今天的日期，戴上手套和护目镜，坐在了通风橱前，准备大干一场。
张城被方向荣强行扭过了头。
方向荣喊道，“你还到实验室里来干什么？赶紧回家洗个澡，换身靓丽点的衣服，准备一下！”
隔壁通风橱，学妹惊恐地抬起头看着他们师徒二人。
张城无奈道，“导师……我已经洗过澡了。”
张城心虚道，“导师……我只有一件西装，靓丽也靓丽不到哪儿去。”
学妹被方向荣瞪了一眼，立刻假装低头记笔记，不时偷偷向张城投来怀疑的目光。
方向荣，“大佬本来明早才来出差，为了见你，特地把飞机改到了今天下午！你要是不认真打理打理，怎么对得起人家改机票的钱！”
方向荣指手画脚了一翻，勒令他立刻回家，然后回办公室去了。
张城问，“学妹，今天能帮我喂个老鼠吗？”
学妹说，“师兄，要是你被方老师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张城说，“太晚了，他马上就要把我洗干净论斤卖了。”
学妹打量了他一番，“凭你这张脸，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就是这两天你黑眼圈有点重，要不要来一片眼膜？”
张城，“……”
张城捏着眼膜回到了公寓，室友还没起床，他霸占着卫生间好歹把自己折腾利索了。又仔细地把现在还很有限的学术成果整理了一番，以免大佬当面考校。
晚上，方向荣领着张城去跟郑睿大佬吃饭。上下审视了一番张城的正装，勉为其难地给他过了关，“行吧，人模狗样的。多亏腿够长，还看得过眼。”
等上了桌，方向荣开始无死角讨好大佬，而张城自觉承担了人形倒茶机的角色。
“您吃，您吃，这个笋尖是我们这边的特色。”方向荣说。
“您上个月ENaC变异的基因表达那篇文章我拜读了，真是如雷贯耳，受益匪浅！”方向荣两眼放光地说。
“郑院长，今天我必须敬您一杯。”方向荣满脸红光地说。
张城跟在后面一起起立敬酒，心说自己还没见过自家导师这么狗腿的样子。
张城才知道这两位不仅是差了几级的校友，还有点七拐八弯的科研合作关系。郑睿虽然大了方向荣几届，头发也花白了，却反而显得更年轻，有长期健身留下的痕迹。穿着修身的衬衫和西装裤，讲起话来也斯斯文文，不慌不忙的。
再看方向荣，有点发黄的白衬衫和偏大一号的土黄色正装，配上用了二三十年的公文包，活像买保险的。
酒过三巡，两位老师的学术轶事也说的差不多了，郑睿转向张城。
“你的设想我读过了，”郑睿说，“非常创新，也非常严谨。有些思维模式已经远远超越我们现在使用的技术。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一步的，但是非常有意义。”
方向荣眼睛都亮了，连连称是，像是听别人夸自己孩子的老父亲。
郑睿又问了几个非常有针对性的问题。张城上辈子已经把仪器投入使用了，很多细节都经过了反复推敲，于是一个个阐述开来。在谈话中时不时又发现了新的思路，激动地拿出本子记起笔记来。三个人不知不觉讨论了两个小时，桌上的茶都凉了。
郑睿满意地吁了一口气，“真的非常优秀，很有实践性。张城，我从方教授那里听说了，你现在急着用钱。”
方向荣的屁股只沾了个椅子边，上半身前倾着等大佬开价。
郑瑞说，“可惜我不会买你这个创意。我也不觉得我应该把别人这样一个，可能会改变整个领域的技术据为己有。我建议你还是自己申请专利。”
方向荣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脸上还能看见两道横印，是他刚才笑得太用力，眼镜硌出来的印子。
郑睿又说，“不过我觉得你是个好苗子。我有一些流动资金，可以私人赞助你四十万，当做我个人对你的投资。不过，有一个条件。我现在招的学生不多了，不过实验室规模还是很大的。你要是拿了我这四十万，就得去我那读博。怎么，有兴趣么？”
张城呆住了，这是天上连掉下来两个馅饼砸在他头上了吗？
郑睿看着他目瞪口呆的表情，笑道，“这是自然的。像你这种优秀人才，到哪都会有人抢着要的。你看，我这就是在挖你方教授的墙角了。”
张城转头去看方向荣。方向荣的表情又像哭又像笑，最后重重拍了他一巴掌，“傻小子！快去给郑院长敬酒！”
张城笨拙地站起身来，一句感谢说得磕磕绊绊的，把自己那杯给干了。他也明白，郑睿就算一分钱都不给他，让他去读博，他也会答应的。这个私人赞助纯粹是在帮忙了。
郑睿拿出一份打好的协议书来，把钱数填上，又把名字签了，递给张城。又在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张卡来，放在他面前。
张城顿时觉得这场景有点奇怪。
大佬给完卡还要开玩笑，“老方啊，这就是包养别人的感觉吗！哈哈哈，第一次体验，还挺爽的。”
方向荣继续狗腿，“郑院长！您要想包养几个，那还不是最容易的事儿！”
张城，“……”感到谈话逐渐少儿不宜。
张城双手把卡拿起来，觉得有点颤抖，“郑院长，我一定会还的。”
郑睿说，“嗯，要是博士期间发满三十篇SCI，酌情减免。”
送走了大佬，张城跟着方向荣去取方教授的坐骑，一辆粉色捷安特牌自行车。
张城满心感激，“导师……”
他还以为方向荣上次要帮他想办法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这个平时看上去随随便便的导师真生生给他想出了没有办法的办法。
方向荣感到自己已经登上了事业高峰，整个人都很亢奋，“好儿子！表现真不错！你那脑子怎么长得，似乎比为父先进了很多！”
张城，“……导师，我们真的不是那种父子关系。”
方向荣冷静了一下，“啊，是导师飘了。”
张城感谢的话堵了一肚子，只可惜在这种充满喜剧效果的气氛下说不出来。
方向荣开了自行车，“张城啊，以后跟了大佬，多带我发两篇文章，啊！”
张城，“导师您喝多了，别酒驾啊，推着回去吧。”
方向荣招着手跟他说大话，“回家我也转给你两万！算我老方私人赞助！”一边健步如飞地推车走远了，老西装的两条肥裤腿在身后晃荡着。
张城，“……”别了，他还想在师娘手里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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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于倾雷还趴在床上打手游。时少尧跟大中交了班，从别墅里出来，跳上公交车打算回店里看看。
今天于倾雷小朋友非常骄傲地宣布，小胖子同意周末来家里写作业了。
时少尧心说这倒是意料之外，问他，“你是怎么做到的？”
于倾雷掰着手指头数，“我今天一天都对他特别好！没叫他外号，也没藏他橡皮，还借他草稿纸。今天他小测验考得好，我还夸他说你好聪明哦。”
时少尧说，“嗯，不错。”熊孩子的可塑性还是很强的嘛。
于倾雷又喊，“啊，我忘了，还有放学之前我跟他说，要是他不来，我就不把借来的放大镜还给他了！他只好答应了，嘿嘿。”
时少尧想，要教育好可能只能打一顿了。
时少尧一进店，就被浓郁的烟味熏得连打了几个喷嚏，觉着自己戒烟以后已经闻不惯这个味儿了。几个花枝招展的小姐姐路过他，“时老板，时老板”地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时少尧上楼喝了口水，新老板徐风今晚也在，坐在办公室里跟他打了个招呼。
走进小厨房里，时少尧听到二疤在跟另外一个小弟全儿吵架。二疤结巴，吵不过人家，气得把盆儿给摔了。
“哎，干嘛呢。”时少尧走了进去。全儿一脸莫名其妙，二疤涨得满脸通红。
“我要接个热水，他就不干了。”全儿说，“神经病。”一边走了出去。
“热、水都给你接走了，我喝、什么！”二疤在他后面喊。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来，抖着手点了几下没点着，二疤发狠地把打火机一扔，“艸！”
时少尧皱了皱眉头。二疤一个从不发脾气的人，今晚有点不对劲。
“你吃火药了啊？”时少尧问。二疤抬头看着他，眼睛里有点儿血丝。
二疤好像冷静下来了一点。
“没事儿，时哥。”他说，“今儿、气不顺。”
晚上剩下的时间，时少尧留了颗心在二疤身上。这小子一晚上都有点坐立难安的样子，烟抽的也凶。
等到晚上回去了，二疤进了屋就直奔床底，从一个绿塑料袋里扒拉出几根烟来，“时哥，给你看个好东西。”
一边说一边就要拿一只点上。
时少尧看了一眼，又闻了闻，脸色变了。一把将二疤嘴上拿一根拽下来，“是谁给你的？这他妈违法！”
二疤皱着眉头看他，“时哥，你干嘛啊。就欢子他们那天、让我试试的。这个跟那些、硬的不一样。不上瘾。”
时少尧心里怦怦跳，问他，“他说不上瘾你就信？”
二疤跟他推销，“真的，抽了吃什么、都香。而且，我抽了，都不结巴。”
时少尧冷着脸问他，“你多少钱买的？”
二疤开始觉得气氛有点不对，“……送的，给我尝尝的，没花钱。”
时少尧咬牙切齿地说，“你要再敢碰这个，我把你也打成瘸子。”抓起塑料袋冲到厕所，把几支自卷烟抖落到马桶里，直接下水冲了。
二疤追过来，差点要伸手下去捡，万幸没来得及。他看着那几根宝贝消失了，急上了脸，“你干嘛啊！”一拳招呼过来。
三个二疤拼起来都不够打一个时少尧。时少尧一把把他按在厕所墙上，“你觉得我是在害你啊？你想毁了自己一辈子吗？”
二疤喊，“我这一辈子、还能怎么样？还、还不如快活一下。”
时少尧把他转过来面向自己，在他肩膀上狠狠拍了一巴掌。二疤背后撞在墙上，人已经蔫了，但眼神还挺凶狠地等着时少尧。
时少尧问，“你不想找女朋友了？你不想结婚了？你不想赚大钱了？”
二疤嘟囔了一会儿，说，“我想啊。我还想要、儿子，还要一个、闺女。可是我想、有什么用？”
时少尧说，“你想的话，就别让他们有个吸毒的爹。”
二疤低头不做声，喘着气。
时少尧把马桶盖放下来，跨坐在上面，“傻兄弟，你当这么好的东西，也不上瘾，别人就真能不花钱白送你？就是等你上勾了，求着找他们花钱呢。”
二疤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时少尧说，“等你抽习惯了，还想不想要更爽的？药片吃不吃？粉吸不吸？针打不打？你死了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二疤嗯了一声，躲开了他的目光，也不知道被说服了没有。
时少尧问他，“别的我不管你，这他妈不能碰。答应你时哥，行么？”
二疤闷闷地说，“行，时哥。”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