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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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妹斜眼看着她最近几天精神似乎都不太正常的师兄。
张城没发现有人看他，还在快乐地涂培养皿。他左手拿着圆形的小碟子一下下转着，右手熟练地用棉签上下滑动，发出歘歘歘的声音。张城对着培养皿傻乐着。
张城又在喂老鼠，一边填饲料一边哼着走调的儿歌，“快快长大~快快长大~”
张城又在往PCR管里面滴培养液，一边按着移液器一边嘴中发出“piupiu！”的弱智声音。
学妹的白眼已经翻累了。
学妹问，“师兄，你这几天怎么这么高兴？跟吃了大力丸一样。”
张城吃了一惊，“这你都能看出来？嘿嘿，我前几天做了个好梦。”
学妹扭过头去嘀咕，“我看你是做春梦了吧。”
张城继续操纵移液器，还用脚打着拍子。他没注意邱逸飞从窗口脸色阴沉地走过去了。
做完实验，张城难得有了兴致，不想再吃食堂了，想去校外吃顿好的。他朝南门走去，打算去吃个麻辣烫，再给自己加两根火腿肠。
快走到校门的时候，他远远听到有人在吵架。张城逐渐走进了，看到一个阿姨和一个年轻女生站在校门外。
阿姨背对着张城，没注意有人走过来了，还在高声叫骂，“你弟弟正是要用钱的时候，你不仅不往家寄钱，还在外面花钱！染头发，学坏，跟女同学拉拉扯扯，没羞没臊，搞得都是什么幺蛾子！”
张城的脚步顿住了。他虽然不认识这个阿姨，但是他认得对面女生那一头飘逸的蓝色短发。
不就是几天都没来上课的韩文琳么。
张城不是善于管闲事的人，可是韩文琳毕竟是上辈子和他假结婚的好战友，而且阿姨的用词渐渐开始不堪入耳了。他上前刚想找个借口把韩文琳支走，就看见韩文琳抬头瞪了他一眼，然后避开了目光。
一副不想让他掺和的样子。
张城暗道那好吧，要是韩文琳觉得不是他帮忙的好时机，那他就再找个机会和她谈谈。正要避开两人走过去，张城突然听到清脆的一声，韩文琳的脸已经被对面人扇到了一边。
张城可是最见不得这种打脸的场景；在电视剧里看见了他都气得换台，更没想到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敢在他眼前这么打人。
他眼看着阿姨又举起手来，大喊一声，“干什么呢！”
气势是挺足了，但是没掌握好音量，把那边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阿姨转过身来，惊慌了一下，但是马上又理直气壮起来，“琳琳是我女儿，我管我女儿，关你什么事？”
张城现在认出她来了；上辈子他和韩文琳婚礼的时候，这个女人比现在老得多、瘦得多，跟张城的母亲相互周旋彩礼的份额。
张城吵架实在不是强项，可是箭在弦上只能强行反驳，“谁知道你是哪个？你当街打人我都录下来了，你再不走，我马上就报警！”
录下来是不可能的，110大约也不会管这种事，张城话一出口就开始唾弃自己应变能力太差。不过韩文琳的妈似乎当了真，尖叫着一些脏字说他狗拿耗子。
张城被她骂得硬是后退了两步，掏出手机，“我打电话了！”
阿姨看着他的手机，又看看自己的女儿，最后抓紧了自己的挎包，“琳琳，我在你那儿等你！这次你必须跟我回家。”
韩文琳在整场冲突中一言不发，低头站着。
对手消失了，张城也蔫了。他回头后怕地问韩文琳，“你，你没事吧。”
韩文琳语调僵硬，“你过分了。那个真的是我妈。”
这欠揍的语气，张城真是太熟悉了。他忍不住又跟当年一样开始教育韩文琳，“你应该谢谢我。”
韩文琳懒得理他。张城把她带到麻辣烫店，买了瓶冰可乐给她敷已经肿起来的脸。韩文琳直挺挺地杵在店门口，张城叹了口气，“……我是来吃麻辣烫的。你吃不吃？”
韩文琳，“……吃。”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轮流往自己碗里加红油。
张城问，“之前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学妹怎么了？”
韩文琳把可乐扭开，喝了一口，“我妈进城，刚好撞见我和她在一起，就挺亲密的。我妈上来就要撕她头发，一边骂她，哎，就是那种，你也听见了。”
张城露出了惨不忍睹的表情。
韩文琳说，“之后她就把我拉黑了。”
张城咬着丸子问，“那你妈知道你喜欢女生了？”
韩文琳想了想，“不知道具体的，不过她应该有所察觉。”
韩文琳又说，“本来她过来只是找我要钱，现在好了，天天在我公寓里闹，我室友都吓得借住到别人家去了。”
张城问，“那你有地方住吗？”
韩文琳说，“没。我也不能躲她一辈子，是吧？她好歹也是我亲妈，我弟也是我亲弟。”
张城不知道说什么好。上辈子的韩文琳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唯独对家里人一退再退，把柔软的肚皮敞给了两个不把她当亲人看待的人。她爸倒是对她很好，在一个重男轻女的闭锁村落里，还一意孤行支持女儿上学。可他性格远不如妻子刚强，而韩文琳渐渐长大，也不能什么委屈都跑去跟父亲说，最后一步步踏入和家人互相欺骗的绝境。
张城寻思着怎么给韩文琳找个住处，就只听对方问自己，“对了，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张城，“？”
韩文琳说，“就是那种，在我失落的时候故意安慰我，趁机骗我心，骗我身。我跟你说，我只喜欢女生，不形婚的。”
张城，“……”真想跟她说说上辈子他们都干了什么形婚的好事。
张城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打着安慰别人的幌子搭讪……也太没道德了吧。”
韩文琳说，“啊？是么，我经常这样勾引被渣男欺骗的女生。”
张城，“……行。我佩服。”
张城补充道，“而且我只喜欢男的。”
韩文琳吃惊地张大了嘴，又被自己的脸疼得龇牙咧嘴的，“你是gay？那你怎么比直男还直男？整天一件格子衫套帽衫配你那个八百年没换过的双肩包……”
张城低头看了看自己觉得挺好看的黄色格子衬衫，“穿这个直男吗……哎，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就喜欢过一个人，他还是个男的。”
韩文琳心情振奋起来，“行吧，那我们以后就是姐妹了！”
张城，“我……你……”
韩文琳兴高采烈地说哦，“来，快叫姐姐！”
张城，“你……我……”
张城突然看见邱逸飞戴着棒球帽路过了麻辣烫店，发现张城在往外看，赶紧又低下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张城莫名其妙。他知道要是没事儿的话，邱大少爷才不会来南门这种一排不上档次的快餐店的地方，估计是过来找他的。可是以张城的粗神经，又想不出对方为什么还要躲着他。
其实邱逸飞也没什么理由，他就是别扭。
张城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他突然想到，邱逸飞不就是给韩文琳帮忙的最佳人选吗！
他赶紧站了起来，说，“等等，我叫个人过来。”
韩文琳一愣，“啊？什么人？”
张城说，“能给你找新住处的人啊。”
他怕邱逸飞已经走远了，快步走到门口把门拉开。
邱逸飞正找了个隐蔽地角落探头探脑，想听张城和别的女同学在说什么。突然门一拉开，邱逸飞差点和张城迎头撞上。
邱逸飞大声辩驳，“我我我就是碰巧路过！才不是来找你的！”
张城找到了办法，十分高兴，“学长，我有事找你帮忙！”
邱逸飞一听，张城居然还有主动找自己帮忙的时候，当即心里一喜。可是嘴上还要说，“你的良心呢，张城？只有找我有用的时候才想着我。”
原来还是有怨气的，想着张城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也不主动跟他道歉，求他把偷拍照删掉之类的，现在也瞬间消失无踪了。
两个人走进店里，邱逸飞和韩文琳两人大眼瞪小眼，都对对方充满了怀疑。
邱逸飞问，“这个蓝头发的假小子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韩文琳问，“你说这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可以给我找住的地方？”
张城笨拙地缓解尴尬，“学长，你要不要也吃点？”
邱逸飞看着两个人飘着红油，浸泡着老油条、疑似塑料做的粉丝、各色淀粉制品的丸子的碗，很怀疑的问，“这……能吃吗？好吃吗？”
张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傻话。按照邱逸飞的标准，麻辣烫基本属于强行咽下去就会拉肚子一周的毒药。
邱逸飞观察着他的表情，“我不管你饭的时候，你就吃这种东西？”
张城把他拽着坐下，说，“要是你能帮我同学一个忙，我就请学长吃好的。”
说完了又有点肉疼，邱逸飞都觉得好的可能得让他伙食费清零。
邱逸飞摆摆手，“算了吧，你不是忙着赚钱给你梦中情人还债么？再说，你那点钱请的估计也难吃，本少爷还看不上。说吧，什么事？”
张城看了看韩文琳，见她没反对才开口，“她现在被她妈追着要钱，回不了家了，我想给她找个住的地儿。”
邱逸飞以富二代的高度艰难理解平民的家庭纠纷，“……你妈亲自来找你要钱？”
韩文琳开口了，“我家是邻省偏远农村的，一个村就三十几户，重男轻女非常严重。我妈本来过来是因为我弟考了个民办二本，家里出不起学费，想让我来供。我自从上大学就没拿过家里一分钱，都是靠打工和在网上卖化妆品赚的钱。现在我妈威胁要让我退学给弟弟赚钱，每天在我家里守着我。这次过来又发现我跟一个女生谈恋爱，气得天天摔碗。今儿在校门口揍了我一巴掌，结果被一个傻大个给吓跑了。”
张城木然道，“谁是傻大个？”
韩文琳纠正自己，“好姐妹，好姐妹。”
邱逸飞一脸迷茫，“民办二本很贵吗？要多少钱？”
韩文琳说，“一年要两万三。”
邱逸飞，“为了两万三，千里迢迢跑到校门口来打人？这点钱我随手给了不就解决问题了。”
张城和韩文琳同时开口，“不行！”
张城抱着胳膊，“她弟就是个社会渣滓。”
韩文琳说，“说的对，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城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啊……哎，听起来像。”
他当然知道，上辈子这位弟弟长期在家啃老，不定期通过他妈找韩文琳要钱。在一个风俗如此传统的村落里，硬是连韩文琳的嫁妆都没有置办，全被她弟弟花完了。
韩文琳说，“我弟他去年就高考了，考上了说不想去。今年又要去了，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要去上学。”
韩文琳又说，“给了这一次，还会要下一次，而且还会一边拿钱一边说这个钱不知道是哪来的，不干不净。”
邱逸飞目瞪口呆，平生第一次见识到另一个阶级的重男轻女。
邱逸飞又看了看两碗麻辣烫，感到了自己的优越感。
邱逸飞义愤填膺。
邱逸飞说，“这事儿交给我！蓝毛，你有地方住了。你们俩，这周日晚上给我空出来，本少爷要让你们体会一下什么才是优质的食物。”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