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仙门考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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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层间，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阶梯上，密麻麻犹如蚁群搬家般，皆是求仙之人。
“啊！救我！”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道惊呼声，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滚动声，人们开始大呼小叫，惶惶然。
童归跟没骨头似的，整个人都快挂在沈燕归身上，看起来像在欺负小孩。
她满头大汗，好奇的回头，这才发现原是有人腿软没站稳，直接从阶梯上滚了下去。
天啦，现在已爬过快一半了，这掉下去还能活吗？不得摔个肉泥？
童归汗毛竖起，完全不敢想。
她咽了咽口水，腿脚发酸，还隐隐打颤，“小七，我们要不要歇一会儿？”
从早上爬到太阳高挂，一刻都没歇息，她真的要累晕了。
沈燕归满脸通红，喘口气，“听姐姐的。”
童归笑眯眯，“那我们休息一下，等大部队快超过我们了再爬，怎么样？”
沈燕归点点头，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到衣领中，消失不见。
童归从怀里拿出一张手帕，好心的给他擦拭脸颊汗水。
沈燕归弯眼，狗狗眼水汪汪的，“谢谢姐姐！”
“乖！”童归拍拍他的脑袋。
强烈的阳光迅速穿过云层，爬到阶梯，攀至两人背脊处。
投下的阴影在阶梯上晃来晃去。
童归眼睛被刺得几乎要睁不开。
眨眼间，一大片阴翳覆盖上来。
二人知道该继续前行了。
童归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走吧，小七。”
沈燕归乖乖应了声。
*
走过七千阶，才算勉强踏入仙界大门。
待众人到达最高处，已是精疲力尽。汗水顺着发丝滴落，衣物没有一处是干爽的。
童归一屁股坐到地上，累成狗，“累死了累死了。”
沈燕归蹲在一旁，乖乖用衣袖给她扇风。
阶梯尽头乃天极门练习场，中央宽大，四周站立无数身穿门派服的弟子，个个昂首挺胸，精神饱满。
后方是辉宏的殿宇，上方刻着金灿灿的三个大字“拜师殿”。字迹龙飞凤舞，颇有威武气势。
偏殿名为食斋，众所周知，这是弟子每日的用膳之地。
正殿门前一白发如霜的老者负手而立，不苟言笑，衣袂无风自动，周身仙力浑厚磅礴，气势如虹，威压汹涌。
大师兄游落漠然的站在一旁，风扬起他的衣袖、飘带，像一尘不染、与世无争的画中仙。
他淡淡开口：“天极门拜师大会第二关，测试资质。若拥有修仙资质，方可成为外门弟子。”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累死累活爬这么久，要是连外门弟子都做不成，这别提多憋屈了！”
童归狂点头，表示非常赞同。
“唉，不愧是第一仙门，考核实在是难啊！”
“咳！”老者说话了，“好了，都安静。”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接下来由弟子引诸位前往涤尘仙泉，脱胎换骨，重塑仙基。”老者笑眯眯的摩挲着他的长胡须，“一个时辰后，来此处测试资质。”
因男女有别，泡仙泉前要兵分两路。这意味着童归要和沈燕归分开一段时间。
沈燕归拉着童归的手，眼泪汪汪，“姐姐，我好舍不得你。”
童归揉捏他滑嫩的小脸，笑眼弯弯:“没关系，小七，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快去吧，等会儿见。”
“好吧。”沈燕归眨巴眨巴眼，一步三回头的随众人离去。
童归笑着朝他挥挥手，也跟着女弟子去往仙泉所在之地。
路上有位女子蓦地凑到童归面前，朝她打了个招呼。
“我叫林檎，你叫什么名字呀？”女子眉眼含笑，“方才远远瞧了你许久，想着来认识一下。”
童归抬眸看向她。
这女子羞涩的抿唇微笑，双颊红润，宛若三月桃瓣浸了晨露，一双凤眼宛若盈盈秋水。一身淡紫直裾，添了几分温柔古韵味。
一阵微风袭过，她缓缓用纤纤手指勾起耳畔几缕散落的青丝。抬手之间衣袖划落，露出羊脂般白嫩的手腕。一缕清甜的桃花香幽幽飘来，不浓不淡，却足以让人沉醉。
好香。
童归有些变态的用力闻了闻。
她眨眼，一副单纯模样，“我叫童归。”而后感叹，“你真美。”
林檎双颊更红了。
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声音略微结巴，“你，你也是。”
童归凑近，眸光闪烁，带着一丝狡黠，“你的脸怎么这般红？”
“是，是吗？”林檎抿唇，“可能是走路走热了罢。”
哈哈哈，真可爱哩。
童归恢复正经，拉起她的细手，“走吧，姐妹，咱去泡仙泉！”
林檎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盯着握紧她的那只手，害羞点头，“嗯、嗯”。
*
水雾氤氲间，女人们的玲珑身段若隐若现。
童归躺在泉水里，背靠青石，温热泉水漫过肩头。一身疲惫渐渐消散。
一旁林檎脸红得吓人，像熟透了的虾。她眼神躲闪，眼睛瞟来瞟去，看起来滑稽极了。
童归想笑，于是也笑出了声。
“你，你笑甚？”林檎瞪着眼，眼里盛满水雾，柔柔弱弱的，莫名让人激起保护欲。
童归语气也不由得软了下来，“没笑什么。”
“对了，你可否察觉身体异样？”
“异样？”林檎垂眸思索，睫毛微颤，“有一点。”
“有点热，还感觉浑身经脉都舒畅了。”
童归了然的点点头。
林檎望向童归，“说起来，你想加入哪派修行？”
“这个啊，”童归微愣，“我倒是没想过。你呢？”
“符修。”林檎笑吟吟的，脸上透着一股傲娇劲，“此乃我毕生追求。”
“符修？倒是不错的选择！”童归捧场的鼓掌。
林檎垂眸，嘴角微弯，“是呀。”
朦胧雾气间，两人有说有笑，身形渐渐隐没。
*
半个时辰后，众人回到练习场，整齐排队，一一测试。
不少人测试后，陆陆续续回来。
有人高兴，有人愁。
高兴的人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自己过关了。
愁的人不住摇头：“唉，看来是与仙道无缘了。”
林檎紧紧攥着衣角，指尖都泛了白。
“我好紧张啊。”她捂着心脏，声音细若蚊蝇。
童归完全不担心，毕竟她可是魔尊用心头血幻化而成的血莲。但她还是轻轻拍着林檎的肩膀，安慰道：“深呼吸，你的资质肯定没问题的。”
“姐姐！”
不远处传来清脆的童声。
童归往声源处望去，只见小少年像只欢快的雀儿，灵巧的从人群中挤出，朝她飞快奔来，衣袖在阳光下翩翩起舞。
他眼角眉梢都洋溢着掩不住的喜悦，两颊透着红晕，清澈眼眸忽闪忽闪，没有心机没有顾虑，像是丛林间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精灵。
沈燕归跑到她面前，乖乖站着，脸上写满得意，像是在等待夸赞。
“姐姐！我过啦！”
他眼眸弯弯似月牙，洁白牙齿在阳光的映射下闪着光泽。
童归心头一软，捏了捏他的脸，又揉揉他毛绒绒的脑袋，弯眼笑，“我们小七真厉害！姐姐为你骄傲。”
沈燕归笑得见牙不见眼，心中却被落寞填满。
要是娘亲在的话，会不会也会这样温柔抚摸他的发，替他感到高兴呢？
“这位是？”林檎疑惑出声，好奇地打量眼前的小少年。
“啊对，忘了介绍，”童归一把将沈燕归揽在怀里，“这是我弟弟，沈燕归，你叫他小七就好。”
而后转头对小少年柔声道：“小七，这位是林檎姐姐，我新结识的朋友。”
“见过林檎姐姐。”沈燕归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声音清亮。
“原来是你弟弟呀。”林檎恍然大悟。
“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童归得意地扬起下巴。
林檎掩唇轻笑，“小七弟弟确实可爱。”
沈燕归的耳尖顿时红得像熟透的樱桃："那...姐姐，我先去后面等你们了。"
“好，去吧。”
*
很快测试就轮到两人。
童归下意识看向高台上的游落，只见那位冷面大师兄微微颔首，眼神依旧淡漠如霜。
她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不是紧张，而是对大师兄威压的本能畏惧。
当童归的手掌贴上测试石镜的瞬间，镜面骤然迸发出刺目的白光。
“过。”值守弟子高声宣告。
“童归，你通过了吗？”林檎小步走来，裙裾随风而动。
“当然啦，你呢？”童归笑眯眯的。
“太好了！我也过了。”林檎拍拍胸口，呼了一口浊气，“总算是放心了。”
“不不不，不对，还不能放下心来。”她又道，“听说还有内门弟子考核，据说特别难……”
啥玩意儿？
童归瞳孔地震。
“那有没有说考核内容？”
林檎摇头，“这我就不知晓了。”
不过很快她们便得知考核内容了。
资质测试结束后，长老声如洪钟：“天极门拜师大会第三关，内门考核。有意者，需经五日修习，五日后入秘境斩杀妖物。若斩杀数量排列前三十，且能在一时辰内全身而退者，方可入我天极门内门。”
“现在，由你们自行选择修习派别。有意参加内门考核者，来此处报名。”
童归只觉得一道晴天霹雳直击天灵盖，太阳穴突突直跳。
愁。
太愁。
万万没想到成为内门弟子这般艰难。
她没法子，若要复活魔尊，只得硬着头皮上去报名。
林檎选了符修，沈燕归去了药修，而童归非常迷茫，犹豫半天，最终随手捡了法修的牌子。
三人就此分别，去往不同的修行之路。
*
天极门立于云山雾海之间，青灰色的殿宇在流云中若隐若现，宛如天上宫阙。空中不时有鹤群盘旋，清越的鸣叫声穿透云层，在山间层层回荡。
拜师殿往上走，有七条大道，分别通往六个派别，还有一条蜿蜒盘旋，直冲云霄，乃仙尊所住之处，极少有人敢前往。
法修所在的混元山终年飘雪，鹅毛般的雪花无声坠落。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红梅一片又一片，远远瞧去，像染了鲜血。风吹，抖落一地花瓣，混杂着雪粒，竟分不清谁是雪，谁是血。
弟子们踩着厚厚的积雪穿行于梅林之间，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足迹。寒风将他们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红梅簌簌，打着旋儿落入发间。
童归拾起花瓣，放入手心，而后，风一吹，花瓣便如轻鸿般去了不知处。
她抬头望天，呼出一口冷气。
“你们都是新来的？”不远处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童归闻声回头，只见一位穿着淡紫法袍的女子立于梅树上，在一片红中格外明显。她眉目如画，神情疏离，发间别着一支梅花发簪，肤色与皑皑白雪融为一体。额前一朵黄梅花钿，衬得她越发冷艳。
“我乃法修大师姐，霜降。”
弟子们连忙行礼，“弟子拜见大师姐。”
霜降微微颔首，“随我来。”
她脚尖轻点，飘飘然落地。
众人随其前行，却发现大师姐走过的雪地上没有留下一点足迹。
胆子大的开口询问：“师姐，我们要去哪？”
“静心堂。”霜降头也没回，“法修弟子每日都要在那里静心参悟一个时辰。”
往深处走，风雪更为刺骨。松柏被积雪压弯了枝头。
一阵强光闪过，童归眯眼。
待缓缓睁开眼时，她瞳孔微缩。
一座完全由寒冰雕刻而成的殿宇矗立在山中，透明的冰墙折射着天光，将整个建筑映照得如同水晶城堡般璀璨夺目。
数十名穿着白紫色法袍的弟子盘坐在里面冥想，周身环绕淡淡光晕。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就是传闻中赫赫有名的冰宫，如今见到，大开眼界。”
霜降微微勾唇，轻挥手，众人手中便出现一件衣物、一块玉牌和一本书。
“玉牌会指引你们前往自己的住所。明日辰时，换上门派服后，来此处修行。”
话毕，霜降的身影已如冰雪消融般消失在原地。
童归捧起冰凉的玉牌，只见上面逐渐浮现出几个蓝色字迹:西苑第六阁。
沿着蓝色光线穿过一道又一道走廊，童归发现混元山的建筑竟都由寒冰雕琢而成，室内却温暖如春。
西苑坐落在静心堂西边，数十座精巧的阁苑分布其中。
童归跟随指引来到第六阁前，只见门楣上悬着一块冰匾，上面浮现出她的名字。
阁内陈设简洁，一床一桌一衣柜。桌上摆放着插满红梅的瓷瓶。房间内淡淡梅香蔓延。
童归直挺挺的往床上一倒，“哎，真舒服啊。”
“叶殊，想不到这天极门待遇还不错嘛，连外门弟子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房间。”童归翻了个身，不住感叹。
窗外风雪依旧，屋内却暖意融融。
玉镯内，叶殊慵懒地靠在海棠树下，一片花瓣散落到他的衣襟上。他透过镜面凝视着少女恬静的脸庞，声音里带着些许玩味，“五日后便是内门考核，你倒是一点也不害怕。”
“哎呀，我怕什么？”童归笑得没心没肺，“这不是还有你吗。”
叶殊悄悄勾唇，“哼，若是我不帮你呢？”
“可别吓唬我了，”童归哧一声，“你要是不帮我啊，你还怎么指望我帮你复活魔尊？”
镜面忽的荡起波纹，童归的身形也模糊一瞬。
叶殊微微叹气，眼底却漾起细碎笑意。
这小莲花倒是日渐胆大了。
“不行了不行了，我饿了。”童归爬了起来，“不和你说了，我要去寻找吃食了。”
她推门而出，一阵裹挟着梅香的寒风迎面扑来。
不成想已是黄昏时分。
暮色中的混元山更是美得令人窒息。天边残阳如血，将整座冰宫染成瑰丽的琥珀色。几名弟子踏雪而过，衣角带起点点金光。
童归连连惊叹。
“叶殊你看到了吗？好美呀！”
玉镯里传来一声慵懒的冷哼，“不足魔宫万分之一。”
童归脑海里浮现出那座黑漆漆的魔宫以及宫外的漫天黄沙，尴尬的缩了缩脖子。
还是算了吧。
暮色渐浓，少女踩着积雪不断奔跑，带起阵阵冷风，惊扰了两边红梅。
*
童归刚踏进食斋的门槛，就被两道身影一左一右拽住了衣袖。
“姐姐，好巧啊！”沈燕归眼睛亮晶晶的。
“童归，你来啦。”林檎用手指蜷了蜷耳边发丝。
“哇，你们都在啊。”童归震惊。
“是呀，姐姐，等你好久了。”沈燕归拉着她的手晃来晃去。
“是我来晚了。”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吧。”林檎提议。
童归扫了一眼四周，拉着两人去了角落。
她实在饿得厉害，便拿了许多吃食。
没想到这天极门的伙食这般好。
她拿了猪蹄、叫花鸡、桂花糕……
"姐姐……"沈燕归看着接连递来的菜碟，小嘴张得圆圆的，"你拿得是不是有点……"多？
“咳咳。”童归呲牙一笑，“今日多吃点，明日才有力气修习，知道不？”
“是这样啊。”沈燕归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三人正谈论着自己派别的人文风景，突然被四周的骚动打断了动作。
“瞧，这是谁啊？”
“这不是我们三师姐沐禾兮吗？”
三人好奇抬头，只见食雪斋内的弟子们纷纷侧目，窃窃私语声如涟漪般扩散开来。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那位被称作"三师姐"的沐禾兮缓步走来。她青色的药修服在人群中格外醒目。身后还跟着两名同样服饰的女弟子。
女子束着利落的高马尾。她眸光冷峻，红唇紧抿，眉头紧皱，似乎有化不开的愁绪。
“这不是我们药修的师姐吗？”沈燕归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你们药修的？”林檎疑惑。
“嗯嗯。”沈燕归肯定的点头。
有弟子不解，“三师姐怎么了？”
另外一名弟子给他解惑:“听说啊，这三师姐本是药修备受宠爱的小师妹，性子活泼得紧。后来随二师兄下山云游，结果……”
“结果怎样？”
“结果只有她一个人回来。”那弟子紧张兮兮的左右张望，“只知这位二师兄在山下逝世，她却对此闭口不谈，此后性情大变，整日不言不语。大家都猜测啊，这三师姐与二师兄的死脱不了干系。”
“既如此，为何她未被赶出师门？”
“听说药修长老亲自下的令……”说话间，那弟子突然噤声。
沐云兮的目光正淡淡扫过这边，身后跟着的两位师妹立马柳眉倒竖:“休得胡言！”
她轻抬手，“罢了。”声音轻得像一阵春风，却让嘈杂的食斋安静下来。
童归忍不住细细打量这位师姐。
沐禾兮腰间系着的白山茶早已干枯发黄，花瓣边缘蜷曲着，却仍被小心地系在丝绦上。她指尖无意识地轻抚花瓣，修长的手指竟带着几不可察的颤抖。
黄昏映衬下，身形如此消瘦。倒影被拉长，孤零零地投在地面上，被来往弟子踩碎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仙门考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