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反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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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擦黑。除了一些繁华的街区，路上的行人正在逐渐变少。
回旅馆的路上，由于想得太入神，我并未发现身后有人跟踪，直到一条枯瘦的手臂架上我的脖子，同时有一只脏兮兮的手捂住了我的嘴，我才条件反射地拼命挣扎起来。
袭击者把我拖向了一条阴影中的小巷，同时死死地压制着我的行动。我迅速冷静下来，并未奋力反抗，而是只象征性地动弹了几下，以保存更多的体力。
——因为，我已经决心要杀死他了。
比起担心会暴露踪迹和特殊能力，眼下的威胁则更加紧迫。况且，这里的乱象我已经见识了些，暗巷里多出一具身份不明的尸体并不如何稀奇。
曾经打破一次的界限，想要再度跨越便变得无比容易，因为我早已享受过了“便利”与“特权”所带来的满足感。做下这个决定，并没有花费我超过一秒钟的时间，而“为了自保”即是最好的借口。
但我并不希望让花京院再次做下这样的事情，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破例的事情之所以是破例，是因为它只会有一次。他的骄傲，还有他的善良，不会允许他再度成为我的帮凶。
“给我钱……买药……”吸毒者的口中吐出了含混不清的话。他把我掼向一旁的角落，用力扯下了我的挎包，便开始如野狗刨食般疯狂地翻找着包里的贵重物品。
生理性的泪水溢满了眼眶，模糊了眼前的景象。但我很快就从疼痛中清醒过来，趁着这短短的空档，用手按着这栋建筑的外墙，发动了替身。
他看起来已经神志不清，即使是召唤他死去的亲人也没什么用，倒不如随便叫个死灵，最好是替身使者的灵魂出来，把他立刻就解决掉。
两个死灵出现在我面前，快速地凝聚成形。“杀死他！”我冷酷地下了命令。
几乎是一瞬的功夫，这个可悲的吸毒者，社会的渣滓，理所应当地死掉了。
我看着倒在地上的躯体，他被死灵干净利落地一刀毙命，鲜血呈放射状喷溅在古旧的砖墙上，血珠顺着砖缝蜿蜒流淌。
在那深陷的眼窝里，一双黯淡的眼珠直勾勾地看着我，它们已然失去了生命的火光，和死鱼的眼睛也没什么区别了。
我没有理会倒在一边的尸体，而是咬着牙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捡起了挎包，走向了那两个黏黏糊糊抱在一起的死灵。
“谢谢你们救了我，”我一边慢慢地接近他们，一边镇定地说道，“作为回报，你们有什么想对现世的亲人留的话吗？我可以告诉他们。”
走近了些，我才发觉他们其中一人身上那红色的奇怪纹路看上去很像刀伤，等距的干净切痕令人毛骨悚然，就好像超市里卖的切片冷冻牛扒一样……
不，或许只是审美比较别致的人体彩绘，我这么安慰着自己，但他身上在行动间隐约滴落的红色液体让我无法继续逃避下去。我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了不得的麻烦缠上了，后退了一步，想要再次发动替身，把他们送走。
但这时，其中金发的男人立刻看向了我，说出了一串语速颇快的意语，语气里带着威胁的意味。黑发男人则飞快地飘了过来，抓住了我的手腕，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凉意从那里传来。
我不想去思考那滑腻粘稠的触感究竟会是什么，勉强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话上。好在，这个人说的是英语，让我能够听懂。
“我知道我们已经死了，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给我的……好友们打个电话。”他抢先说道，之后又换上了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放软了语气，说他们只是太着急了，希望没有吓到我。
会讲英语的这个和我说，他叫索尔贝，另一个是杰拉德。我稍稍松了口气，他们看起来是可以理智交流的死灵，这能省去很多麻烦。而且，仅仅是打一个电话，而不是亲自上门拜访，这对我来说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我答应了他的要求。不过在此之前，我还需要他们替我“买”一件宽大的长外套，好盖住被溅上血液的衣服，免得惹上更多的麻烦。
从钱包里数出来几张大面额钞票，递给了那两个男性的灵魂，他们也照做了，很快便有一件品位不俗的外套披在了我的肩膀上。之后，我寻找起了无人的公共电话亭，他们则不远不近地跟在我的身后。
硬币塞进机器的投币口后，他们开始一个一个地报数字，我跟着按下了按键。在振铃的间隙，我垂着眼睛不去打量那两人，但仍然在用余光悄悄地观察着他们。
只见他们对视一眼，默契地打了个手势，便达成了一致：由索尔贝一字一句地念出来想要带的话，由我模仿来传话。
我一边点头答应，一边想着这两人八成是替身使者了，因为我即使在最开始的时候取得了近乎完全的控制权，但几乎在立刻，他们就恢复了神智。
他们看起来对我打扰了他们的安息没什么意见（话说，这样的死法真的会是“安息”吗？），也很快就明白了现在的状况。在问了我现在的年月日后就没有别的问题了，从他们的神情上看不出什么额外的信息。
对方接起了电话。我握着话筒，小心翼翼地复述了好几段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的句子，对面一阵沉默之后，就咔哒一声挂断了。
我听着话筒里的忙音，一副惴惴模样地看着他们，不过索尔贝笑着向我比了个拇指，我想这大约是“做得好”的意思。
但他们又抢在我开口提出送走他们之前说，希望可以在现实里再停留一段时间，他们会尽量不给我添麻烦的。
但是你们现在已经很给我添麻烦了……我腹诽道，但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一路上，我努力无视在我身后跟着的卿卿我我的两个男性，把他们想像成保镖、打手之类的角色。说起来，能用替身使者来当保镖的，大概得是黒帮的教父吧？我苦中作乐地想道。毕竟，之前听说的故事里的Dio，虽然手下也是有着一众替身使者，但埃及离这里相当遥远呢，还是黒帮更现实一些。
这样的“幸运”和“排场”对我来说还是有些超过了，甚至变成了令人头疼的困扰。直到我提出要回旅馆休息，无法再带着他们闲逛，他们才很是恋恋不舍地答应离开这里。
回到旅馆，我却还不能立刻休息，而是得先处理一下身上的脏乱。冲洗掉那些浮在表面的血迹和尘土，又用行李里带着的医药包处理了一番关节处的擦伤，我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一些舒缓。
我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思考着接下来的行程，畅想着在这之后该和花京院去哪里游玩才好。不过，一些事情无论拖延多久，总是要面对的。我不情不愿地分出了一部分思维给眼前的麻烦。
袭击来得如此突然，我也没什么机会去了解他背后是否会有什么势力，虽然这样的可能性很低很低。
而对于麻药的管理，这里看起来可是相当“自由”的呢。条子根本不管，或者说无力去管，那就说明，有很大的可能性是由本地的黒帮接手了这方面的生意。
既然在别人的地盘上杀了人，哪怕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都有可能引来灾祸。更何况，这附近还有特意为调查替身使者而来的日籍少年，又是另一重威胁。
这座城市，已经不宜久留了。我下定了决心，打算明天一早就出发，去米兰，去佛罗伦萨，去哪里都可以。而不选择现在就离开，是因为夜里还是相当危险的。如果不得不杀掉更多的袭击着，恐怕会更加引人注目吧。
尽管还是没有见到乔鲁诺一面，但以后总是有机会的吧？……眼下的这件事，还是优先级更高一些。
我不由得为自己的坏运气叹了口气，明明只是一场普通的探亲之旅，顺带开学之前游玩一下名胜古迹，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花京院不在，我又不小心犯了冲动易怒的老毛病，但我并不认为我的应对是错误的。药瘾犯了的人，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为过，及时解决掉威胁是相对明智的。
不过，除此之外，那两个幽灵打的电话也处处透着诡异。但在当时，冥冥之中一种压力迫使着我不得不照着他们的话去做，否则就会……等等！莫非他们的身份，就是黒帮？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他们会对杀人无动于衷，而他们身上的伤痕，或许是被『处决』而留下的。
我按了按怦怦直跳的心口，终于感到了一丝后悔。但事已至此，只能寄希望于我带着他们远远地乱逛，不至于找到这栋旅馆吧。
这一天经历了许多意外。或许是太累了，我难得地一夜无梦，没有被追杀的恐怖情景，也没有突然地打着寒战惊醒。
再睁眼时，天已大亮，我披着浴袍踩在了地毯上，换上了带来的换洗用的衣服。
对着昨晚这些并未完全毁灭的，非正常的痕迹，我感到有些头疼：扣子掉了一颗，车线处也崩开了一小截；没有特殊的洗涤剂，布料上大概会残留下淡黄色的血浆的印迹吧。
我一边考虑要用什么借口才能搪塞过花京院，一边弯下腰打算换鞋。但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冷淡的风从身边掠过。
带着些微的，属于金属的腥甜。
这是我在后颈受到重击之前，最后的记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反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