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特里休·乌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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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那份名单基本上已经失去了用处，就被丢在了一边。被放在桌子正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彩色照片。
说是照片，那实际上并非是冲印出来的相片，而是由打印机彩色打印出来的纸张。的确，如果送去冲印店洗出来，就要经过好几道人手，时间也太久，并不符合他们掩人耳目的需要。
这是一张翻拍照片的图像，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子被特地截取了出来。对于收入平平的普通人而言，照相机并不是什么烂大街的东西，好在也不是特别稀罕，在一些特别的场合，人们也会拍照留念。
照片上的女孩子，就是处在类似这样的情形中。看周围的布置，这大概是某一次活动，少女的身上穿着闪亮的演出服，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光彩照人。她的目光没有看着镜头，而是投向了稍远处，手里紧握着话筒，一副正在专注地唱歌的模样。
她有着一头粉色的鬈发和一双宝石绿的眼睛，尽管经过了翻拍的照片看上去有些失真，那份青春的美丽仍能让人眼前一亮。
“她是什么人？”我问道，“看上去，她的年纪似乎和我差不多大。”
事实上，欧美人的长相通常较为早熟，她的年龄甚至可能比我还要小上一两岁。相似的年纪，让我想起了汐华初流乃。但比起那些照片里脸上带着的一丝阴霾的黑发少年，她看起来要活泼得多，和同龄人没什么区别，和那些黒帮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特里休·乌娜。约两个月前，她在卡布里岛发布了一条寻人启事，内容是寻找一个名叫索里特·纳索的男人。”
回答我的是梅洛尼，他把耳机还给了我，“据说，那就是她父亲的名字……啧啧，真是不负责任的『父亲』呢，我可不会像他那样，特别是在对待『孩子』上面。”
我把他这些和正事无关的垃圾话当作了耳旁风，因为我对小孩子一点也不感兴趣。我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翻译器』上——那居然是他的替身。虽然使用起来非常便利，但为了安心，我得找个借口物归原主才行。
“又过了一些日子，确切地说，在她的母亲病逝后，她就莫名地失踪了。这本来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但我们发现了『热情』插手的迹象，而且看样子还是『老板』的手笔。
“很幸运，我们偶然间知道了那个女孩的确是他的女儿；接着我们就发现了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情：索里特·纳索这个名字足够特殊，在意大利全境能够筛选出的人并不多。而其中，年龄差不多可以当她父亲的，恰好就只有一个人——然而他却是已经确认死亡的状态。
“我们常说，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那么，一个不想让人知道的身份，让它‘死掉’也是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所以，你们一定要抓到她的原因，就是想从她的身上获得她父亲的信息？”我问道，“但她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
“不，”他冷酷地说道，“我们如果能抓住她，就有可能知道『老板』的替身究竟是什么；而『老板』也同样不会放任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因为那必然会成为他的弱点。”
原来如此。孩提时代的记忆已然模糊，我花费了一段时间才能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但无论如何能够确定的是，我的父母和弟弟看起来并没有那种『才能』。
至于对自己的亲人闭口不谈的花京院，他仅仅向我细致地讲述了那场埃及之旅。他用廖廖数语带过了更早些时候被种了肉芽的经历，但同样没有任何关于家里人是否拥有替身的描述。
我猜测，他和我是一类人，是万千普通人中的唯一奇迹，但也令我们感到无比孤独。同时，我也了解到，除了像乔斯达家族那样身上维系着宿命的人，普通人之中的替身使者并不完全因为血缘而传递特殊能力。
『箭』能够激发替身，『老板』大约早就试过了。那么，这个女孩，是否会是一位替身使者呢？没人能给出确切的答案。但这毕竟是他们现在唯一能找到的新线索了。
“现在你们又有了新的办法，”我了然，“让我召唤她母亲的灵魂来获取情报，是这样吗？”
里苏特颔首，他回答道：“但是『老板』的动作很快。等我们追查到她们原来的住处时，那里已经因为‘瓦斯爆炸’而变成了一片废墟。一个月过去，剩下的残骸也早就没了情报价值。”
“也就是说，只能想办法找到这个女孩才行了。”我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下了结论。而定格在画面上的人像，当然也无法提出任何异议。
我对他们这种简单粗暴的朴素作风接受得很快，虽然计划缜密的阴谋也有可取之处，但果然还是这样更加爽快些。
对于即将降临在她身上的危机，我并没有任何触动。在我看来，她能够无知无觉地长到如今的年纪，这既是一种幸运，又是不幸（又或许，我的潜意识在羡慕、嫉妒着有人愿意为她遮风挡雨）。
每个人都有将要面对的命运，一无所知并不见得是件好事。如果想要和命运抗争下去，那至少应该知道即将到来的危险，努力争取与之抗衡的力量。这些，在母亲羽翼之下受到庇护的她，能够做到吗？
“波尔波死了，有可能继承他的位置的是他手下的几个小队长，或者是『老板』临时指派的人。”他们露出一副“当然如此”的神色，快速地把话题推进到了下一阶段。
“那么，他会派什么样的人来？”我问道。
“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一定会来回收『箭』，还有波尔波这么多年来搜刮的财产。”梅洛尼的脸上挂上了一丝讥诮的笑意。“他从来不会浪费任何东西。”
“哈，他难道想用这个来钓我们出来么？”加丘愤怒地用鼻子喷着气，“傻x才会上当！我们想要的可比那多多了！”
“有消息了。”里苏特的目光一凛，快速在笔记本键盘上输入了一串密码。那应该是他的线人发来了消息。“贝利可罗秘密前往那不勒斯，但无法查到其具体行踪。”
“贝利可罗？这个名字听起来很耳熟，但我完全想不起来是谁。”霍尔马吉欧皱着眉头抓着他浅灰色的寸头，活像一名在考场上死活做不出题目的学生。
“他替『老板』做了很多年的事，”里苏特的话令大家的精神一振，“最重要的是——他，没有替身。”
起初我还有些不解，但随后将自己代入『老板』的视角再做考虑，我便有了一丝恍然。想要加入黒帮的人，经历了『箭』的考验，才获得了特殊的能力。这本是利于帮派发展的好事，但他们的本性难测，换句话说加入黒帮的大多都是反骨仔，不一定会愿意听命于他。因此，赋予他们的强大力量，便成了一把双刃剑。
比起难以掌控的替身使者，看不见替身的普通人更加令人放心。是否有在替身使者中周旋的能力，更体现出他的价值。而最令人难以割舍的理由，当然是即使他有了背叛之心，清除起来也比身怀绝技的替身使者容易许多。
“啊，没错，据说这位先生马上就要退休，最近一直在交接手上的工作——能活到这个岁数，在黒帮里也的确是少见了。”梅洛尼用手支着下巴，稍作沉思，便立刻想起了他的信息。
其他人听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是了，这些亡命之徒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短命，他们只在乎手里拥有的东西，还有当下的危机。
至于未来，没人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因此即使是被迫在狭小的房屋内度日，他们也相当注重生活的品质，甚至可以说花钱有些大手大脚。
“那么，就由我来打头阵吧。”霍尔马吉欧露出八颗牙齿，自信的笑容洋溢在他脸上，“我的替身隐蔽性很高，去调查和暗杀再合适不过了。”
“请等一下。”我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或许有更好的方法也不一定。”
“时间紧迫，尽快说。”在其他人不赞同的目光中，里苏特却给了我一个说话的机会。
我无视了其他人脸上不作掩饰的不屑，抛出了一个炸弹般的想法：“这个情报，如果共享给其他人，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呢？”
“你是想背叛我们吗？”普罗修特质问道，即使在发怒，他也很注重仪态。他原本想要揪住我的衣领，我猜他经常对他的小弟这么做，但不巧的是我换上的裙子领子很低，他只得硬生生缩回了手，转而一掌拍在了桌上。
“当然不是。”我整理思绪，全神贯注地尝试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特里休·乌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