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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入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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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咽了几下口水，安静如鸡。
不是，万俟风凪怎么会在这里？
安安看了面前的银发青年两眼之后，有种想问问他方才都看见听见什么了的冲动。不过她回首望了望远处的清莲河，距离这般远，纵然他是妖王应该也听不见方才她同谭达奚说的话。
只是那抹沧海镜的镜光，不知道是否被他捕捉到一角。想着想着安安明显失神。
万俟风凪的黑袍衣摆和银发发尾在河边风的吹拂下微微摆动，见安安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便往前再迈一步。
安安背在身后的手收紧，下意识往后挪了小半步。
“躲什么？”万俟风凪话语里带着探究之意。
安安干笑一声，左看右看，直到手心里的镜光完全消失她才暗自舒下一口气，小手从背后拿出来，一把扣住银发青年的黑色宽边腰带，反客为主：“你是不是在跟踪我？”
少女眯了眼睛往他面前凑近一分，像是审问嫌疑人。
万俟风凪微微歪了头，目光浅浅盯着少女，像是料到她会忽然来这么一出一样。
安安趁热打铁又提出一重假设：“或者你是用了什么术法给我定位了？”
听少女越说越离谱，他不急不慢的声音才堪堪响起：“那只藤精独自在竹笛居，哭天抢地的要寻你，你不若行行好回去堵了它的嘴巴，免得我亲自动手。”
安安怎地从这银发青年的话语中听出了一抹威胁的意味……
不过只怀疑了一瞬安安就识破他的谎言：“浮玉才不会对着你哭天抢地，它见了你跑还来不及。”
别人是慕强，小藤精是惧强，安安能不清楚么。
“承认吧，你就是跟踪我了。”安安揽住万俟风凪一边胳膊，站得离他更近了些，“吃醋啦？”
方才万俟风凪必然是看见她跟谭达奚泛舟同游了。
万俟风凪垂眸看着少女，大概过了那么五秒钟，他生硬的转移了视线，听不出什么情绪的两个字轻飘飘的从他嘴里泄露而出：“没有。”
好的，那就是吃醋了。
安安仰头凝视万俟风凪雕塑般精致的侧颜，从侧边一把抱住他。银发青年身形修长且高大，少女圈不住他，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却可爱。
“别嫉妒了，我跟谭达奚没说什么。”
“我没问这个。”
他还死要面子装大度呢。
既然如此—— “那我走啦。”安安说着就松了圈他的手转身要走，不出意外的立刻被他拉住小臂。
万俟风凪这双叫人琢磨不透的眼说难懂吧是挺难懂的，但是眼下，他的占有欲和不安感又着实叫她看得明明白白。
安安笑开，别开万俟风凪抓她小臂的手转而同他十指紧扣：“我不会离开你的，真的。”
安安未曾注意到，当她说这句话时，万俟风凪深黑的眼瞳微有一紧，不安感只闪现一瞬便被他压制而下。
“嗯。”他轻应一声。
少女拉住他往主路上去：“带我去吃东西吧，我饿死了。”
一辆红木小巧的马车缓缓行驶在集市大道上，白泽坐在外头驾马车，安安跟万俟风凪坐在当中。
万俟风凪素来对这些所谓的烟火气息无感，今日正好凑上了赶集的日子，外头再怎么热闹他都没有半分兴致，一手撑着额鬓，只注目车中少女。
安安实在活泼，一听见外头的新鲜叫卖声便忍不住探出头去瞅一瞅，看见模样新奇的糖葫芦之类的好吃的还会拜托白泽帮忙买一串进来，在车里是坐不安生的。
少女掏出腰间私房钱，还在数碎银子呢，银发青年已然搁了一包鼓鼓的钱袋到白泽手中。她要什么，买就是了。
安安兴致满满给万俟风凪介绍她掀开车帘看见的好吃的好玩的，他听了好一会，然后让白泽将马车停去小巷。
白泽早有准备，当即往马车内递了两顶一大一小垂着白纱的帷帽，安安接过小的那顶，猜到了些什么：“我们要下车了？”
“嗯。”
万俟风凪帮安安戴上帷帽，再是自己也戴上，牵着她手就往集市中央去，哪里热闹他便领着少女往哪走，总归她喜欢热闹。
安安其实早就想下来走一走了，但碍于万俟风凪这一头银发着实扎眼，她也不知道白眉有没有安插宫中人四下监视，为了安全起见才没有提这茬，却是不想她的想法万俟风凪都看在眼里。
白泽留在小巷看守马车，瞧着他家王这么些年头一回愿意与一人上街游玩，差点一把眼泪落下来。
而在集市最热闹的地方，安安正闹着万俟风凪去买老虎糖人，银发青年不甚想挤在一堆孩童中间排队等糖人，安安便拿出之前在红南国他随手把她亲自做的糖人赏给大妖的事来说理。
一起提那事少女便气鼓鼓，引得银发青年眼梢偷偷攀上一抹浅笑，淡淡辩驳一句：“我没给他们。”
安安不信：“哇塞，你是当着我的面跟白泽说找个大妖赏了糖人的，你这就不承认了？”
万俟风凪眸中笑意更盛，却偏生只浅言重复一遍：“没给任何人。”
安安仰头凝了他这抹纯情笑意好一会，然后果断选择相信自己亲耳听到的话，差一点就掉进他的微笑陷阱里了呢！
“我不管，反正我听见了，你休想骗我！”说着，安安拉过万俟风凪手臂排去孩童队伍尾巴，“今日你得赔我一个。”
万俟风凪由少女拽着，并不使劲，垂着眼眸瞧少女气鼓鼓的脸颊，他心上总在这种平凡却珍贵的时刻柔软一次又一次。
银发青年笑开，抬手往安安发上轻轻一揉：“好，赔你一个。”
*
春末尾巴时节，晚风习习穿庭而过。
竹笛居内，安安带着浮玉坐在小亭里吃今日从集市买回来的新鲜果子，浮玉很喜欢新鲜果子的枝叶，吸收当中精华能让小藤精保持好精神。
“所以你们就在街上排队等老虎糖人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小藤精飞来飞去，元气满满。
安安咬一口清脆的红色果子，坐在白玉凳上晃动长腿：“没办法，小朋友比较兴奋总插队，我们两个成年人怎么能跟孩子抢？”
“哦~”浮玉落在安安肩上，好奇问：“那你今日是干什么去了，你最近对我有秘密了哦。”
安安拍拍小藤精，选择性跳过这个话题。
白泽正好过来，朝安安微微一颔首，搁下今日买回来的新种茶叶泡好的茶。
“安四小姐好像开心了不少。”白泽布茶之际同安安闲聊几句。
安安笑道：“或许是因为玉面不在？”
此言一出，小亭后方树木从中掉落两颗罂粟花钉，那戴着罗刹面具藏身在此之人可耐不住脾气了。
安安当然知道玉面就在附近，快到她跟玉面约好的取血时间了，今晚便要布阵。她就是故意逗玉面玩，谁让玉面说她们并不是朋友呢，分明都一起做要命的事了。
白泽显然没想到安安会提起玉面，手一抖差点打翻茶杯，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笑：“安四小姐真会说笑。”
“我认真的哦。”安安两手托着下巴，真不像说谎的样子。
白泽知她并无恶意，但思忖一瞬后还是想说：“若此前妖君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安四小姐，还请安四小姐莫要往心里去……”
白泽顿了顿，眸光有些悲伤：“妖君与妖王后人有仇，炎国人也曾欺-辱过她，所以……”
“我明白的。”安安很快接话，转了方向朝着后边树木说道：“我这个人不记仇的，她本性不坏，我知道的。”
白泽放心一分，布好了茶再同安安唠了几句闲话便退下了。
然白泽一走，安安只觉一股痛感瞬时攀上她五脏六腑，一时没忍住捂着心口吃痛了一声，眼前竟是有片刻的迷离。
那一瞬间，安安什么都看不清了，好在那重感觉转瞬即逝。
“安安？”小藤精捕捉到她的不适。
方才吃痛得有些明显，此刻也不好再瞒着浮玉，安安说：“心脏有些疼，你知道的，老毛病了。”
小藤精马上用妖力为她缓解疼痛，正如当初安安被困炎国时它每天都做的那样。
“献祭出了三分之二的灵魂必然是要损你气元寿命的，”浮玉略有担忧，“见你好一阵子不疼了我还以为你至少养好了一点，怎么忽然间又开始疼了？”
安安有一瞬沉默。
想必，是因为她以自身鲜血绘制血符的事吧。
“应该是最近太闹腾了。”安安笑着说，眼睛变成了好看的弯月形状。
小藤精跟她贴贴：“那浮玉不闹你了，你好好休息，浮玉最近都会很安分的！”
安安面上笑意加深，而看向树林的视线却一派深沉。
深夜。
小藤精在窗台外的盆栽里早早歇下，安安等到半夜，万俟风凪果真还是没回来。
其实前几次万俟风凪深夜回房时身上还是带着淡淡的血腥味，虽然他刻意在取血后沐浴过，企图遮盖住伤口的血气，但那血符的威力安安也是亲自体验过的，一旦融血入内，是会反噬的，伤口会变得极其难以愈合。
安安有玉面给的灵药，压制血气的效果会好很多，但很明显，万俟风凪没有那药。又或许，是他取血的次数较她而言更频繁，所以身上带着的血气味更重。
再是盘腿坐在床榻之上等了一刻钟，确定不见万俟风凪的身影时，安安才从里衣里掏出玉面给的十日香，于案桌之上燃香。
这香如其名，会接连不断烧上十日。
安安算着时间，心中默念倒数十个数，当数至零时，房门因沧海镜的镜光之力而开，戴着罗刹面具的红衣玉面靠站在门旁，投给安安一个眼神。
安安点头，深呼吸一口，于腰间取出最后一张空白黄符。
这一次，她没有绘制符咒，而是猛地将匕首扎进心口，取了一滴心头血坠于黄符之上。
瞬间而已，黄白镜光于竹笛居大盛，同一时刻同样的光景亦发生在炎国皇宫内。
一面巨大的镜子将所有沾染过沧海镜镜光之人无形吸入其中，造出一方与炎国红南国以及周边村镇树林一模一样的世界。
只是，除去沾染镜光之人，其余一切都是虚幻之物。
玉面告诉安安，启动沧海镜需要大妖妖丹以及生人心头血。妖丹她出，心头血便落在了安安身上。
沧海镜里的时间只有十日，若十日内她们能达成结缔时的目的，在保全镜子的情况下全身而退，则妖丹不损，心头血归还。
而若十日耗尽任务并未完成，所有入镜之人都会永生永世被困其中，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十日重复，不老不死，直至疯魔。
安安闭眼，任由镜光将一切吞没。
所以啊，这一次她只能赢，不能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