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黑夜藏不住》与怀

3、数学课

　　盛年和江顼瑞在网吧包个夜，一前一后来到机位前。
　　盛年猜破江顼瑞来网吧的意图，突然起了点坏心思，想拿他擅长的游戏逗逗江顼瑞。于是他笑眯眯看江顼瑞，“江哥，来一局?”
　　江顼瑞挑了挑眉，“劳烦盛哥点两份泡面?”
　　盛年对这句盛哥很受用，两手撑着座椅两侧的柄站起来就往前台走去了。
　　小盛啊小盛。
　　道行太浅。
　　江顼瑞勾唇一笑，把键盘和鼠标往显示屏推了推，双臂交叠趴在桌面上，面朝盛年走开的方向。
　　他知道，如果背对盛年，不论他睡没睡着，都得被盛年一掌推醒。所以他很坦然地给了盛年一个正脸，挡都没挡。
　　等盛年回来时，人是真睡着了还是装睡不知道，反正闭着眼睛没反应了。
　　再到后半夜老板推着餐车，挨桌低声问，要不要泡面、可乐和薯片时，两个人已经都睡着了。
　　江顼瑞的电脑屏幕上放着电影，盛年的电脑屏幕上是游戏应用界面。

　　“盛哥早。”
　　有个男生给盛年打招呼，手里还拿着油条和豆浆，唇边一圈油渍。
　　“早，”盛年道。
　　盛年咽下口中的白粥，顺便从江顼瑞手中袋子里拿了个香菇包菜馅的包子。
　　两人并肩走到四楼拐口时，有个匆匆往楼下走的女生叫住了他们。
　　“盛年。”
　　“嗯。”
　　“李老师让你带着江顼瑞到后勤处领书。”。
　　女生的目光飞快的在江顼瑞脸上瞥了一眼，“我先下去找英语老师了，你们快点。”
　　女生走后，盛年才介绍道，“英语课代表连梦。”
　　江顼瑞道，“嗯。”

　　“桑亓，桑亓，”前前桌的男生举了张纸冲着桑亓摇晃。
　　“盛年还没来，你帮他们填一下座位表吧。”男生把纸递给桑亓。
　　“他们?”桑亓疑惑地接过了A4纸。
　　“文科班转来的学霸，江顼瑞。估计坐盛年旁边，咱班也没别的空地儿坐了。”男生解释道。
　　“奥。”
　　沈忧在桑亓旁边睡觉，于是两桌四个人的名字都是桑亓写的。
　　江顼瑞，昨天晚上那个男生。
　　桑亓想着，落笔在沈忧名字前的那个空格上写下“江许瑞”三个字。
　　她的字小巧秀气，在一张龙飞凤舞的字样里显得尤为突出。
　　座位表传到后一位，桑亓从桌肚里摸出昨天没写完的数学题。

　　周四，上午第一节数学课。
　　盛年和江顼瑞踩着上课铃打响的前一秒从后门走进教室。
　　“第一节学习新课，大家先预习课本。”徐老师带着教案从前门进教室。
　　“趁这个时间，我来说说昨天小考的情况。”徐老师说，“你们知道你们写的那套联考卷是什么时候的卷子吗？去年和职高联考的卷子。所以你们最后一面大面积空白是什么意思?都不会?”
　　“这张卷子人家文科班有得满分的，知道是个什么概念嘛?”
　　“难题不会，我们不讲。那简单题呢，简单题也不会?”
　　“连简单题都拿不住分，你们在这儿学什么了，不如早点回家，回家干点活还能给家庭分担一下压力是吧。”
　　末了，徐静往盛年的位置看了一眼，“盛年，下课来趟我办公室。”
　　“奥，”盛年回道。
　　“盛哥，求罩。”一旁始终安静看笑话的江顼瑞突然嘴有点痒，想欠一句。
　　孩子的成长需要督促，像某些张狂的言论该压还是要压一下的，他江哥心眼小，有些话记得就特别清楚。
　　“你丫的嘴欠?”盛年低声骂了句。
　　江顼瑞扬起唇角，没说话。
　　“赌不赌她下课也会叫你去办公室?”盛年低声道。
　　“不赌。”江顼瑞道。
　　盛年还想再说什么时，对方已经进入学习状态了。

　　这一刻，讲台上的徐老师打开ppt，正式上课。
　　盛年心里的草泥马挡都挡不住，可该上的课还是得上。
　　盛年背挺得板直，桑亓上课习惯性驼背。
　　江顼瑞懒散一坐，出于对老师的尊重，没有单手撑腮，不然他能把慵懒演示的更极致。沈忧耷拉着眼皮，半趴在桌面上，把一节课听了个七七八八。
　　上午第一节课，本来就是睡意最朦胧的时候，班里其他位置也是松松散散的状态。
　　如果老师问“对不对”。
　　讲台下会拖长调子，整齐地说，“对。”
　　若问会不会，那声音就会很集中地出现在中间区域，第二排到第五排。
　　一节课洋洋洒洒四十五分钟，很快就结束了。
　　出教室前，徐老师回头往班里望了一眼，道，“江顼瑞，你也来。”
　　接着，转身抱着教案出教室门。
　　两人默契起身，一同走出教室。

　　“桑亓，我作业抱不住，你能帮我抱一摞嘛?”连梦抱着一摞作业在桑亓桌边站着。
　　“好。”桑亓拿起桌面上剩下的三分之一的作业本，和连梦一起走出了教室。
　　二楼是数学、英语、物理三科老师的办公室，三楼是生物、语文、化学三科老师的办公室。
　　盛年和江顼瑞刚刚去的是二楼，她们现在要去的也是二楼。

　　未进门就听到徐老师语重心长的声音，“江顼瑞，你是从文科班转到理科班的。你的文科数学成绩不错，但是文数和理数有一定差异。我希望你可以抽出一定的时间补补数学。如果需要帮忙随时来找我，我一般都在办公室。如果我不在办公室，你也可以找盛年。他的数学成绩一直很稳定。”
　　江顼瑞道，“好。”
　　“我说你成绩稳定是在夸你，但是你是耐不住夸，还是开始飘了盛年，昨天晚上上交的答题卡里为什么没有你的答题卡?”徐老师锋利的目光转向盛年。
　　他的答案还没有给出，桑亓的右手臂被连梦戳了戳，连梦问道，“你在发什么呆，走了。”

　　比较奇迹的是，桑亓和连梦明明是先从办公室出来的。回到教室时，盛年和江顼瑞已经坐在座位上了。
　　江顼瑞在翻数学资料，盛年正从容不迫地写下一节课要检查的作业。
　　“盛哥，行不行，检查的快走过来了。”旁边一男生催促道。
　　检查作业的课代表距离最后两排还有五六位。
　　“盛哥，化学作业。”沈忧一边揉着眼睛醒盹，一边空闲的那只手已经敲上了盛年的背。
　　“下一节英语课，”桑亓小声提醒道。
　　她也在写英语书面表达。
　　“化学课是第三节，”桑亓又道。
　　“奥，”沈忧的声音还是闷闷的。
　　“还要化学作业?”盛年扭头看沈忧的同时在第三十二道题题号下画了个“D”。
　　“不要了。”沈忧道。

　　她从自己杂货堆似的卷子堆里抽出要检查的那张，不到三分钟蒙完两道阅读理解，一道完形填空。
　　所谓的做题痕迹画的有模有样。
　　然后接着趴着睡觉。
　　好在文理科的英语报纸还是一样的，江顼瑞他们班的昨天就发下来了，老师已经评了一半。
　　目前，他也是个闲人。他还在钻研手里那本高考数学资料。
　　盛年的报纸给了旁边的男生后，从桌肚里掏出一套化学卷子。

　　他们处在重点高中的平行班，氛围懒散。抄作业，上课开小差，或者开小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对待学习的态度。
　　他们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结局会是如何。但很明显，此时此刻没有人提自己是否后悔。
　　青春没了热血、奋斗与狂欢，却还是青春。
　　甚至趋向于青春常态。
　　这就是现在的他们。

　　可谁也没法否认，他们确确实实是这场青春博弈里的主角。

　　到了第二节英语课，该松懈的都松懈下来了。
　　沈忧不听英语课，盛年和江顼瑞昨晚网吧没睡好趁这节课补觉，桑亓撑着听了一会儿，没多久也趴下了。
　　沈忧昨晚睡了一半不知道怎么突然醒了，醒了就开始哭。桑亓半跪在床上，抱着她的脑袋，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好一遍遍的顺毛。
　　她是那种一旦醒了就很难再睡着的人，简单来说，就是她也挺困。
　　有没有一种效应叫只要发生一件坏事，就会有坏事在短期内接连发生。
　　桑亓刚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的，每次离桌面只有几厘米，马上就能磕书上，又强打精神抬头。
　　课是左耳朵糊弄地进，右耳朵囫囵的出。
　　可能是觉得她睡得比其他三个人辛苦，英语老师段老师很点她起来回答问题。
　　首先是老套路，“桑亓，我讲到第几题了？”
　　桑亓先是看了看报纸，红墨水洇出一团又一团，笔记飘逸到飞起，她都有点怀疑以后自己看不看的懂这笔记了。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英语老师讲到第几题了。
　　她以前上课没睡过觉，这是第一次，很巧就被抓了个现行。不知道是委屈还是不好意思，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发颤，因为不知道到底是哪一题，她只能结巴道，“是……是……”
　　“没听清是么，我问你我现在讲到的是哪一题。”英语老师说话声音很平缓，可能是以为她真的没听清，就重复了一遍问题。
　　“第三十四题。”
　　是江顼瑞的声音。
　　“选C。”
　　这一声是盛年的声音。
　　两个人谁也没有抬眼，一手撑着报纸，然后压向耳后，另一手压在报纸上。
　　“三……三十四题。”桑亓还有一点点地紧张。
　　“那这道题你讲讲看。”英语老师顺水推舟道。
　　“我找的依据在……”

作者有话说

　　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