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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替身 ...

  •   窗外风光大好,翠柳鸟鸣、清池绿竹。但她却在风中凌乱,久久不回神,沉浸在“梦”里。
      贾斯廷说的很对,字字戳人心弦,将她内心深处埋藏已久的想法大方地说了出来,她那么高贵的一个人,被一个外国佬看得透透的,但她也迟迟不敢出击,她的顾及很多。
      就像贾斯廷说的那样,她如果迷上了这段感情,严重到了产生将对方变为自己的爱人的想法,她就必须不顾一切主动出击,什么家世、性别、遭遇,那都只是个包装袋,拨开这层包装袋,里面是颗纯粹炽热的心。
      其实这三样她早不看在眼里了,她喜欢的是那个令自己着迷的人,而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绑架。她很怕她的父亲,虽然她是个女儿身,也无法为白家传宗接代,但她毕竟姓白,还是独女……
      总之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自己:白正清是不会同意的……你可是他的独女……你怎么可以和一个妓'女结为对食啊……这从古至今都是不伦不类的……
      她不了解白正清,但她了解大中国人民的“父母”,他们腐朽、封建、俗不可耐……但那和她白香寒有何干系?不伦不类就不伦不类罢,人生就那么几年还不懂得好好享受,就知道照顾别人,那不缺心眼儿么?
      她白香寒无所畏惧,正因为她认为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是所谓“大清王朝”的亡国奴,不是仅仅封建和虚伪就可以绑架的。她是个独立的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人,一个自己的人生可以自己做主的人。
      她再次去找了殷兰,但是没有发信笺通知,也不打算坐轿车,她和陈终古谈好条件以后去叫了一辆黄包车。
      白香寒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却时常火急火燎往外赶,陈终古定是知道她的去向,可日子久了便也不管,贾斯廷也时常劝戒陈终古不要管她们 ,也不要总是像个老鼠一样在人家背后说坏话,那白小姐的“朋友”挺好的。
      陈终古恨不能“啐”一声,这洋鬼子肯定是色迷了心!果然天下人都一个样!男的女的都一个样!
      就他自己是清醒着,不被美色所惑、金钱所迷。
      白香寒看着眼前这栋阁楼,红柱瓦顶,还是焕然一新的模样。这样光鲜的红楼,当真是想不出它若是破败不堪、落漆碎瓦的模样。
      殷兰爱美也爱干净,百卉楼也不缺钱,隔一个月换一次漆瓦是常事,更是原则。高塔红瓦,云楼漫纱。
      走进这个阁楼却发现里头多了个不好惹的主儿——这不是她常画报里看到的那个交际花儿么……她怎地……来这做客?还是说美女都喜欢聚一窝?或者说这个大明星要来找不自在,非得和底层阶级劳动人民作对?
      她无从知道,但她的直觉缺是告诉她来者非善客。有时候竟是连自己的直觉都不敢信了,万一两人真的是朋友,那她岂不是很难堪?
      在一个袅袅熏烟、红纱漫天的阁楼里,这个不速之客,看起来就不像有好事的主,端坐在阁楼一角。身着昂贵外套和一条长款紫色舞裙,就连踩在地下的鞋都是无比奢侈,黑色丝绒的鞋面,肯定不是中国货。
      不奇怪,大明星总想把自己打扮得跟扇花孔雀一样,别说她这一眼就能认出来是外国货的鞋子,就单说她那一身,除了她自己是made in China以外,她身上要是有一件儿是中国玩意儿,那才是见了鬼了!
      那花枝招展、衣着华丽的女子抬起了头,那竟是和殷兰有着五分相似的面容,但又不是很像。她眉尾高挑细长,眼神深邃,鼻梁骨看起来也比殷兰要挺拔,嘴唇鲜红,抹的应当是日本进口胭脂。或许,换句话说得更精确:她妆容精致是精致,可就是太精致了,倒不像一张人脸,却有着面具虚伪、十全的特点。
      细长高挑的眉毛和挺拔的鼻梁,让她看起来与殷兰相比,多了一些锐利刻薄,也或许她本人没有那么犀利的眉眼,但她的华丽衣着和精致昂贵妆容让她看起来与人难以亲近。
      大中华的儿女没有长这样的。
      “你好,我是殷兰的……姐姐。”那张扬且高调的女人站了起来,本就不矮的身高,现在配上一身贵重物理和化学产物,显得她更是尊贵,好像所有人都得仰望她。
      女人看似有礼貌地伸出手,眼神却闪过一丝戏谑,白香寒没有捕捉到,但也能猜出来者不善。她就连伸出右手时动作都僵硬地要命,但还是装作毫不在意地回了一句:“看出来了。”
      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这是纨绔子弟的说话方式,很欠打。
      “您是……白香寒,白小姐吧?……我此次来找殷兰,有要事需要她帮忙,希望她不要推脱,您能帮我劝劝她么?”
      她一脸的孤高傲世,丝毫没有求人的态度,面容波澜不惊,好像是别人在求她似的。
      白香寒心中有些反感这人,不就是区区一个歌姬么?有点名气罢了,还不是靠讨好别人赚来的?敢和她摆臭架子?!
      “高小姐说这话我有些不懂,殷姑娘平日里都是无条件帮助别人,困难再大都是尽力而为,除了一些……见、不、得、人的要求……”
      说到后面她便不再说,她希望高涟倾可以自己体会。这一段话她竟是端起腔子来,尤其是“见不得人”这四个字更是刻意地重读,耐人寻味。
      “你……!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要强迫殷兰干见不得人的事?!……你污蔑!……你胡说……”高涟倾心虚起来藏不住,脸上的神情更是丰富。
      她这种人哪里都好,有气质、有魅力、有漂亮的外表和一颗孤傲——瞧不起人的心……但她这人身上最显著、最不能出现的一个缺点,毁了她所有。她太容易教人看穿,藏不住心事,即便不说出来,还是教人瞧了出来。或者,她根本不想藏,就是想叫人看穿她呢?不过这个猜想太过于荒谬罢了……
      “呃……高小姐,我还没说完呢,您这么着急“辩解”做什么呢?”
      高涟倾反应过来之后,大怒道:“你套我话!”说着就想上手解决 。
      白香寒被她这一不做二不休的举动震惊到了,还没等反应过来,脸上便火辣辣地疼……
      妈的!!!这老娘们儿长得凶神恶煞,打人都毫不犹豫的!她不是知道自己是官府的人么!知道还下死手啊!操了……
      一身的教养和小姐的身份让她无法自如地暴粗口,她开始环视楼内,试图寻找殷兰的身影……当初殷兰被陈终古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可是她的出现才阻止了这场火药的延续!这关键时候……她都教人打了……殷兰还没有出现!!……
      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殷兰从楼门口走了进来,她步履仓促,从隔着楼有十米多的路程她就听到了楼里有人在撕打,进了楼就瞧见叹为观止一幕……
      两人倒地撕在一起,均是披头散发、衣衫不整,不过高涟倾看起来惨多了,这不说句活该都过不去……
      她仓促地看着两人的架势,忽然瞧见白香寒左脸颊上有一道红色印记,她就猜出来了,高涟倾打了她……不是失手,就是故意。
      她上前一脚将高涟倾从地上踹到另一边,扶起地上的白香寒。那少女没有来时那么衣冠楚楚了,纯白的衣料染上了污泥和灰土,发丝凌乱,发间也同样卡着一些尘土,以及那脸庞白皙皮肤上的一抹显眼的掌印……
      她有些怒,凭什么?到底是凭什么?高涟倾是个什么东西?她凭什么这么做?她有什么资格?
      那人嘴上说着叫殷兰小心官府的人,但一边却和东洋人勾搭,甚至还……求她一些所谓的“帮忙”……想到这里她越是气。愤怒可以让一个暴躁的人所胆怯,也同样可教一个温顺没有任何逆鳞的人变成恐怖分子。
      身后这个穿着染满泥土的华贵衣裳的女子,此刻,在她心中已经变成了这封建的社会里最不能容忍的最低等的生物。她为什么不去死呢?是啊,她那么低俗、那么混蛋、那么自私的生物体,甚至不算一个合格的人类!就更不论中国人了。
      她为中国发展做了贡献?为百姓生活流离失所提供了有限的能力?还是说她什么都不做,只要从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她什么都没做,什么都做不到,她凭什么活着?!她凭什么有资格打白香寒!操了!
      “高涟倾!你他妈给我去死!”她转过身一脚狠狠地踹进高涟倾的腹部,甚至不顾自己的尖跟鞋子可能会给她致命一击。
      高涟倾倒地接下这一脚,瞬间什么也感觉不到,腹部被尖跟鞋子穿破,瞬间腹部一凉,有些麻了。而后鞋跟上的泥沙尘土钻进她的伤口,撕心裂肺的痛感由腹部传至全身。
      高涟倾腹部被尖跟鞋戳开一个洞,疼得站不起来,还是殷兰找来一帮子人给她扛去了医馆,她不打算为高涟倾付医药费,没有把她打死是仁慈,这么个祸物留在世上毫无用武之地,死不足惜!
      虽说私底下杀人只要不被政府发现就不是犯法,但一想到自己杀人了,心里却是无比难受。那种不出于愧疚,而是厌恶,至极的厌恶。
      “殷姑娘……刚才,你姐姐……说你要帮她完成一件事情,我方便问么?”
      “为什么不方便?我们没有必要那么见外,你我之间什么秘密都不需要有,就算你问我什么罩杯我也如实回答。”她心里还是芥蒂着高涟倾此次前来的目的,虽说她不可能再对高涟倾言听计从,但还是因为她方才不顾白香寒的身世而莽撞地上手感到愤慨,她真心不希望高涟倾在外惹是生非把她也拉上。
      “流氓……谁要问你……”白香寒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她给套了进去,明知道别的女人听到这话都会跟玩笑一样哈哈几句,但她这副模样明显像是被调戏了似的。虽然事实的确如此。
      “高涟倾……她不是我姐姐,她的父亲……也不是我的父亲。”她这话说得朦胧有力,什么也没有交代清楚,却又表明了态度。
      “你是收养的吗?……”这话若是传到别人耳朵里,大抵意思就是“你是个外人”,白香寒也怪自己嘴快不过脑,只希望殷兰不生气。
      “是,也不是。我是一个个体,我不是谁的孩子,更不可是谁的资产。我既生于中华,也便是大中华的儿女了。”她摸了摸白香寒的头,温柔至极,和方才那个狠劣想要夺人性命的判若两人。
      殷兰面前这个少女比她矮了一个头不止,但也没有特别矮,主要是殷兰高,还很欠揍地穿一双高跟鞋,走在街上像根挺拔的柳树。
      “其实,她提出来的那个请求,她在曾经向我提出过很多次,我都答应了,她自己最后选择了去接洋生意,我现在不可能帮她。她这个人说来可笑,一边想着钱,一边不乐意吃亏。”殷兰说得很从容,仿佛那三年的时光也一样从容,高涟倾在她心里埋下的怨念也亦如是。
      白香寒心里有了猜测,但她不确定,她只知道这个叫高涟倾的不是个好东西,殷兰不给予帮助应该。她从来就接受殷兰是妓'女,自然也不在意那事,但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殷兰曾经在百卉楼里给高涟倾挡了很多嫖'客。
      等到殷兰将那些“说来话长”的陈年往事交代出来的时候,她心里不淡定了。
      她猜错了,殷兰不是给高涟倾挡了很多,而是全部。
      全部,这什么概念?意思就是说殷兰给高涟倾挡了所有嫖'客,但是钱她自己揣进了腰包。年年复一日地这么过了下去。她在白香寒白吃白喝白住了很多年,最终也是毫不犹豫地丢下殷兰和百卉楼,将目标转化为东洋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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