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桃俗李》洮邪邪

32、第 32 章

　　我们仨玩得投入，也不晓得顾白冼是什么时候醒的，站在小四川身后看了两局，见小四川输得惨，便拍了拍小四川的肩，帮小四川打。

　　顾二看着我们在那玩有情绪，但顾白冼高兴，就什么都没说，只是怎么都不肯走，站在旁边监视我们。

　　顾白冼是带脑子玩的，上手贼快，瞬间就脱离了虐菜的水平，莫离倒是没什么斗志，但莫离也不笨，连着几局都是农民，输了也不在意。

　　我越玩越吃力，斗地主的乐趣就是斗智，但光是斗智可没有乐趣，我见顾白冼又赢了一局，就跟顾白冼说，敢不敢带上注玩，顾白冼也来了兴致，一口答应了。

　　下一把，我跟他们解释了叫地主抢地主的规则，以及加倍翻倍的算法，就开始算赌注了。

　　顾白冼拿出了十两金子博个彩头，莫离便也出了十两黄金，我突然就想给自己两巴掌，我一个没钱的装什么富啊，莫离看着我笑了一下，“我替阿生出十两黄金。”

　　“好！”顾白冼说到。

　　游戏开始了，我们这局的底金是一两黄金，顾白冼的地主牌，他叫了地主，我跟莫离都没抢，我手里捏着一手的对子和一对王炸，心里忐忑不安，钱不是我的，赔了我可还不起。

　　好在这把顾白冼手里都是单牌，我拆了王炸压了他之后就开始甩对，顾白冼一张也接不上，这把我赢了，不过没有炸，也没人抢地主，所以底分不变，我和莫离各赚半两黄金，顾白冼输了钱也不难过，转身往小四川身上蹭了蹭接着玩。

　　我和莫离交换了一个眼神，我说道，“对面的秀恩爱，一会‘弄死’他。”

　　莫离一愣，点了点头，但天不遂人愿，第二把是莫离的地主牌，我让莫离放心玩，然后疯狂坑队友，最后有一个王炸底金翻倍，我跟顾白冼各输二两黄金，莫离赚四两。

　　玩到这，莫离明白了我的意思，反正就是不能让顾白冼赢，莫离摇了摇头陪我胡闹。

　　玩了十把，顾白冼当地主算是赢了两次，但农民一次都没赢过，他也笑了，问我俩要不要玩把大的。

　　我说，“我一个穷人瑟瑟发抖。”

　　莫离拍了拍我，说道，“我替你出一千两黄金。”

　　顾白冼笑了笑，“这才有意思嘛，我就用两家酒楼做注吧！”

　　莫离笑了笑，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哨子，“那我就用这个做注吧。”

　　我瞧了瞧那哨子有些骇然，那是类似之前他给我和小四川的哨子，但明显比我俩的要精致很多，绳子上还穿了玉珠儿，瞧着可不简单。

　　顾白冼也有些意外，他不傻不会不晓得这哨子意味着什么。

　　但这把我运气意外的好，地主牌不说，还有王炸和四个K，剩下的十四张牌，还是从三连到Q，以及一个A和两个二，你说这怎么输？嗯？这牌就离谱。

　　我赢得毫不费力，顾白冼和莫离也不拖沓，直接把哨子和地契给了我，我一个身无分文的玩的一阵凌乱，我这算不算被施舍了？

　　玩到这会天色也已经暗下来了，我们也不能一直赖在人家婚房不走，就跟顾白冼和小四川道了别走了。

　　没去顾家给我们准备的地方，莫离又带我去了那位蒋姑娘家，蒋姑娘也没觉得打扰，叫人给我们收拾了房间。

　　莫离叫我拿出来那个哨子，我乖地拿出来了，毕竟这哨子来历不简单嘛。

　　那位蒋姑娘瞧见我拿这哨子，看了我两眼，我大概明白了，这哨子应该是某个组织的信物。

　　莫离跟我说，无论我在哪座城，只要我吹着个哨子，就一定会有人来帮我，不管是金钱上的还是别的，当然了，仅限下庭。

　　我有些惶恐，觉得这哨子烫手，我不能收，便要还给莫离，莫离却说什么也不要，非让我收下，我实在是拗不过他，便只好收下了。

　　捏着那只哨子，我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涩，我知道，莫离在交代后事。

　　哀莫大于心死，我伤心也改变不了什么，这是无能者的苦痛，我问莫离，“你还有什么想做还没做的事吗？”

　　莫离愣了一下，看了我一眼，笑了起来，“真巧，我想做的都已经做完了。”

　　我忍住眼泪，望着莫离说道，“可我还有想跟你一起做的事，还有没有讲给你听的故事，还有……还有想跟你一起去的地方。”

　　莫离摸了摸我的头，“等我们把顾惜辞给抓住了，你想去哪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好吗？”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生出一丝恐惧，莫离的话就像是赴死前的留言。

　　我的预感很准，这种恐惧在三日后应验在了莫离身上。

　　看着在自己面前轰然倒塌的房子，我觉得脑子里的一根弦断了，莫离和黑衣人被埋在了倒塌的房子里，我突然好想像那个世子一样冲过去，但冷静地那半左脑制止了我。

　　我感觉我浑身发冷，再感受不到一丝温度，双腿像灌了铅动不了。

　　就在一天前，莫离说他摸到了黑衣人的老巢，我就去顾家给小四川和顾白冼递了个信，于是昨晚我们四人便潜进了这座房子。

　　就像莫离说的，这里有很多被抓的孩子，有不少还是奴隶。除了孩子，这里还有百十个黑衣人，我们被发现了，莫离跟他们打得难舍难分，让我们先把孩子们带出去。

　　我和小四川依言，顾白冼留下来想帮着莫离，我和小四川好不容易将孩子们带出来了，准备回去帮顾白冼和莫离，可我们回去时却发现，莫离和顾白冼被黑衣人给围了。

　　小四川放出去一把毒虫，放倒了一片黑衣人，也将黑衣人的视线分散开来，约么五十多个人在密室里打的火热，可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我们四人越战越疲。

　　莫离见我们三个状态越来越差，便护着我们往出口方向跑去，黑衣人也发现了我们想逃，不知启动了什么装置，整个密室眼看着就要被封住了。

　　好在在出口被封住之前我们逃了出来，刚松了一口气，莫离就被后边的黑衣人给套住了脚，我和顾白冼一愣，不过一秒，我们便错过了去救莫离的机会。

　　莫里被黑衣人给拖了回去，铁门也嘭的一声将整个密室封住了，我努力回想着密室的结构，想到密室的房顶好像是木质的，我和小四川顾白冼便开始找密室的房顶。

　　但我们还没来得及找到哪块地皮地下是密室，地面就开始震动，接着地面就裂开了一道裂缝，顾白冼连忙将我和小四川拉到安全位置。

　　接着，整栋房子就在我们面前沉了下去，然后整栋房子就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引燃了，废墟上又燃起了熊熊烈火，顾白冼脸一白，将我拉开了。

　　我找来水，想把火扑灭了去救莫离，却发现这火浇不灭，是了上次安国府的火也是这样，也是这群黑衣人放的火。

　　我觉得喉间一股腥甜，心口堵的喘不过气。

　　我就在那宅子前站了一日一夜，头难受的发蒙，火烧到第二日下午停了。

　　我走到废墟上开始翻，一下一下翻着一块砖头，一块烧黑了的木头，一块烧的冒烟的铁皮，我毫不犹豫的就要上手去搬，被顾白冼和小四川拦住了。

　　被我们救出来的那帮孩子，看我在翻废墟，有一个男孩便走了过来，蹲在我旁边帮我一起翻，孩子们找了木头把那铁皮给撬开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尸体，衣裳什么的都烧烂了，人也烧得焦黑。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把那具尸体拖出来，接着往下挖，一具又一具冒着热气的尸体被拖出来，一直到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我挖出了莫离的尸体。

　　莫离的手里还握着他的剑，整个人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脚上还缠着半截铁索，正是昨日将他拖回地狱的铁索。

　　我将莫离的尸体拖了出来，不再去挖废墟，顾白冼和小四川在傍边一直帮着我挖，此刻见我没了动作也不再去挖废墟，就在旁边守着我。

　　剩下的事情由顾二公子来收拾，不管怎么说顾城都是归他们顾家管的，顾白冼叫顾家的仆人去准备一副棺材，我没阻止，看着这具尸体。

　　外人可能没办法理解，刚挖出莫离的时候我是真的伤心难过，但想在我的大脑却冷静的可怕。

　　这不是莫离的尸体，所有的事情在我的脑子里串联起来，我已经知道了莫离的身份。

　　我问小四川，莫离现在死了能不能查出来他身上的毒，小四川愣了一下，跟我说那得切开他的皮肉，看骨头的状态，会破坏尸体。

　　我问他要了小刀，切开尸体胳膊上一块烧焦的皮肉，露出里边的骨头，骨头沾着血是青白的。

　　小四川看着焦尸的骨头，瞪大了眼睛，这不是莫离的尸体，别人不知道，我和小四川不会不知道。

　　小四川看着我想问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顾家的人清理了废墟，将所有陈尸都摆在一旁，我跟小四川看了一圈，没有莫离的尸体。

　　小四川百思不得其解，“咱们一直都在房子前边啊，怎么可能人间蒸发了呢？”小四川白了白脸，“他该不会是被那帮黑衣人给用药烧化了吧！”

　　我摇了摇头，跟他说，回去再说。

　　虽然我们已经知道了那具尸体不是莫离，但还是把他当场莫离葬了，因为莫离这个名字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葬完“莫离”我们回到了顾家，顾白冼挥退了顾家的下人，就我们三人坐在桌子前。小四川看着我欲言又止，大概是问题太多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了。

　　我闭了闭眼，开始复盘整件事，“死的那个人不是莫离，但莫离也算是死了。”

　　小四川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

　　“莫离就是顾惜辞。”

　　莫离就是顾惜辞。

　　我早该察觉到的，莫离说他找黑衣人是为了救自己干姐姐的孩子，可一路上他却从没关注过救回来的孩子。不对，其实端倪在更早的时候就出现了。

　　在江南的“百年欢”，莫离要见焦玉儿，却又避人耳目要拿红绡去找，这说明焦玉儿认识他，而他不想让焦玉儿认出自己。

　　他应该是在哪听见了我和小四川要找黑衣人和顾惜辞，所以才和我们俩联手，从相遇开始就是被算计好的。

　　接着他见了焦玉儿，却什么都没做，还说他也是在找顾惜辞，这是因为魔都出了问题，或者说他猜到了黑衣人出自魔都。

　　他在排查魔都的人，但他很快就知道了问题所在，就是在那个崖边小镇，我说那人会御物腰上也没佩剑蒙着脸，他就知晓了那人是谁。

　　从崖边小镇分别后，顾惜辞应该是回去处理魔都的事情了，他回魔都后做了两件事，一件事是确认凶手，他后来与仙门百家约战可以推测他确定了真凶，还帮真凶背了锅。

　　另一件事就是彻查黑衣人的行踪，然后逐一清剿，莫离会跟着我们一路向西，应该是因为人手不够，但他手里握着“鳆书”和“鬼影”两大组织怎么会人手不够呢？

　　除非那些黑衣人就是他手下的人，黑衣人是“鬼影”和一些临时找来的人组建的队伍，“鳆书”才是直属顾惜辞管理的人。

　　于是这两个多月，顾惜辞用“鳆书”的人挨个搅毁了黑衣人的据点，自己人来不及的就把消息放出去，让名门正派来，现在让“莫离”死去，恐怕是为了即将到来的，与仙门的约战。

　　其实这个猜想有很多漏洞，但莫离对顾府的反应以及那晚莫离与那仙门的武灵的对话，似乎都在印证莫离就是顾惜辞这一事实。

　　其实还有一个更简单的证明方法，我拿着莫离之前给我的哨子去找蒋辛夷对峙，她肯定不会否认，这就是“鳆书”的联络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