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桃俗李》洮邪邪

27、第 27 章

　　“我想在他杀够他需要的人之前，抓到他。”我直言。

　　“那你现在的重点不应该是查顾惜辞的行踪和老巢吗？”莫离反问道。

　　“我怂啊，我这么菜，万一我真查到顾惜辞的老巢，到时候是谁抓谁还不一定呢。”我答道。

　　接着又补充道，“而且这个事吧，也不用我查，那么一帮名门正派都上赶着要抓顾惜辞呢，也不缺我这种的小鱼小虾，那我还不如搞点儿破坏，让凶手玩儿不下去。”

　　莫离点了点头，“但你这样很容易就会引起真凶的警惕，到时候反而会引火自焚。”

　　我笑了笑，“只要被我发现的黑衣人全死完，不就没人能发现了？”说罢我才惊觉，我是什么时候将杀人这种事情看得如此稀松平常了？

　　莫离到没有注意到我对杀人态度的变化，只说：“但凡你又一次失手，就有可能会被凶手抓住，你不怕吗？”

　　我不怕，我不怕疼，还自带金手指阿珏，实在打不过了，我就放阿珏，保命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就是可能会一夜回到解放前，苟且偷生。

　　“……不是还有你们吗？”我笑着说。

　　莫离愣了一下，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好似失了方寸，但他收拾情绪收拾的很快，迅速扬起了一个温柔的笑，“那我可要保护好你呀。”

　　我莞尔一笑，“承蒙关照。”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天对莫离的话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可接下来的几天里，莫离却像是喜当爹的父亲一般，带着我四处游历，夜里趁我们都睡着的时候，就一个人去围剿黑衣人。

　　起先我们到一个地方，刚晓得了些黑衣人的下落，结果第二日，那些据说被黑衣人抓走的孩子们就都被人给救了，我们还因此得了大量的信息，被救回来的孩子里，还有些是身上刚插上管子，没放多少血的。

　　可以说，那次我们收集到了大量关于黑衣人和阵法的信息，我们找到被围剿的黑衣人的老巢的时候，祭台还很完整，边上照明的火把都还没有灭，从刚被抓来的小孩，到已经被放完血的小孩，几乎每个阶段的信息都补充完整了。

　　当时我还没想到是莫离，但这一程二十余日，次次如此，这实在是想不注意到都难，原本是打算全副武装打boss通关的，结果却成了郊游。

　　我们一路向西，大大小小的村子也见过了十几处，黑衣人的选址多是些不起眼的小村镇，然后自选址处向外扩散，呈散射状覆盖周围临近的村子。

　　但我们越往西走越发觉，黑衣人的人数在不断变少，不仅如此，第二十八日，我们来到了一处山谷里的村子，这里的黑衣人明显没有我们之前见到的黑衣人小心谨慎，他们直接攻占了那座小村子，在村子里作威作福。

　　而且这里的黑衣人还什么都不知道，盘问了半天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他说出了一个令我们都很意外的信息，他说他们只要交够足够的小孩，就有人把他们领进仙门。

　　我问他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被仙门众人通缉的，那人明显愣住了，他说这不可能，他们可是为了进仙门百家才干这个的，怎么可能会被仙门百家通缉呢？

　　我盯着那人看了一会，皱起了眉头，跟仙门百家有关系？还是说黑衣人在用这种方法，把毫不知情的人拉近这趟泥水中？

　　莫离听了那人说的，也皱起了眉头，这种事情一旦扯上仙门，问题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很快，小四川也收到了狄长老传来的消息，狄长老确认了，祭台上画的正是防止灵力散掉的阵法。

　　一切仿佛都在按照我的猜想往下进行。而且我们越往西走，黑衣人的数量和核心人员在逐渐变少，这说明黑衣人的老巢很有可能在东边。

　　我们到一座小有规模的城镇从黑市买了副舆图，开始标记我们一路上黑衣人的祭台位置和人数，但一条线还没办法确定黑衣人的行踪。

　　这个时候，顾白冼就用上了，顾白冼顾家是经商起家，在下庭的各国交汇处捡起了一座城，但顾家没有称王，而是以世家自居，与各国都有往来交易。

　　顾家虽然在一些敏感消息上不如“鳆书”和“百年欢”，但顾家的消息传递速度却也极快，于是我们便借用顾家的手，将近三个月，黑衣人出现过的地方，以及出现多个孩童对视的地方都整理出来。

　　于是我们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结果，黑衣人所有的行动地点都是接近各个国家皇亲贵胄的地方，所以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黑衣人很可能在各个国家的皇宫里都有线人。

　　而他们的中央枢纽很有可能就在顾家附近。

　　我将我的猜想告诉了小四川他们，顾白冼也在其中，我想看他的反应，但他意外的很平静，看着我在舆图上点出的顾家的位置。

　　顾白冼说：“你们不要看舆图上顾家顾城这几个字写的这么大，其实整个顾城人员最多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与彰德府差不多的城。”

　　“那附近地形地貌差异还挺大的，从草原到沙漠戈壁，再到高山谷地少说也有十几处，而且有好几个比较出名的仙门也在那，三年一度的各国门派交流大会也是在那附近开的。”顾白冼解释道。

　　顾城附近除了顾白冼这里也没其他人了解的了，所以我们也只能听顾白冼的。

　　我摩挲着下巴，我还是觉得黑衣人的老巢应该就在顾家附近，但那个黑衣人的话联系到那附近有仙门，还是比较出名的，我有点拿不定主意。

　　“怎么样？要去找顾惜辞的老巢吗？”莫离看着我问道。

　　我浑身一个机灵，莫离这是当爹当惯了？

　　“我在想，其实黑衣人抓的小孩大部分都就近处理了，那我们去了顾惜辞的老巢好像也找不到什么吧……”

　　“你觉得他需要多少孩子？”莫离问我。

　　“……我不知道。”我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我觉得他需要很多，不然他也没必要在这么多国家里同时抓小孩，甚至已经引起很多人注意了，但他仍没有收敛。”莫离说道。

　　“在顾城，有一个独有的市场，就是奴隶市场，那里也可以通过合法途径获取很多有灵力的孩童。”莫离接着说。

　　“而且他之前还跟仙门约战三月后，恐怕他想做的……快要完成了。”我听了莫离说的，想了想补充道。

　　莫离听完却愣了愣，才点了点头，“也对。”

　　小四川扒拉了一口饭，咽下，才接上我们的话茬，“而且他以前还是顾家的！我觉得他老巢很有可能就在顾城。”

　　荣荣吸溜完面条也抬头看了一眼顾白冼。

　　顾白冼被众人看着，气得直跳脚，“你们干嘛？我都跟你们说了顾惜辞已经跟顾家恩断义绝了！他怎么可能还会在顾城建基地嘛！”

　　我有点好奇，“顾惜辞是因为背叛了师门才跟顾家恩断义绝的？”

　　顾白冼被问的一蒙，气焰瞬间消了下去，两只手也乖乖放在腿上，“也……也不是，他进仙门之前就跟顾家断了。”

　　他张了张嘴，又咽了口唾沫，好像挣扎了很久，才说道，“是我娘……成了顾家主母后，害怕他会继承顾城，我娘她……就在顾惜辞的娘亲病了的时候，把他娘的药给换了……”

　　我看着顾白冼，一阵无语，这种不光彩的陈年旧事，也亏得他还能从自己口中说出来。

　　其实我还是不太赞成去顾城，顾惜辞与仙门越战的地琼山算是整个下庭极东一些的位置了，琼山再往东不远处，就是断崖。

　　断崖是崖也非崖，断崖将整个下庭围起来，就像是下庭的墙，断崖以外是中庭和上庭。但整个断崖，只有以东以北的方向有陆地接壤，以西出断崖，便是汪洋大海。

　　而顾城的位置，正是在整个下庭的中心偏东，但与琼山也是相隔甚远，足足横跨整个国的距离。顾惜辞真的会大费周章地横跨一个国家去约战吗？

　　自顾惜辞养颜与仙门约战至今，已经过去一月了，如果说顾惜辞还没有完成他的计划，那他应该很赶才对，而且如今仙门百派都在打压他，他的计划应该也会受到影响。

　　但奈何其他几人都有去顾城的意思，还说我，既然我没打算找到顾惜辞，那咱们老盯着他干嘛，知道哪有被抓起来的小孩，就去找嘛。

　　我叹了口气，人家人多人家说了算。

　　我们商议好了隔天上路后，便寻了客栈住下，顺带一提，带着顾白冼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顾家的生意真的是做遍天下，到哪都有顾记的影子，装备啊干粮啊啥的都不用操心。

　　越是临近边关，顾记的店铺越多，临到我们所在的国家的边界时，便能望见一帜高高的锦旗，“顾”。

　　是顾家的客栈，好家伙，我有一种我们进了贼窝子的感觉。

　　当天夜里，我们便宿在了顾家开的驿站里，这里已经出关了，是纯纯的塞外，我上辈子是没来过这种地方，就算来过，跟现在的心情也是不同的。

　　我看着漫无边际的沙丘戈壁，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古人喜欢吟诗，这可真的是，太他妈震撼了！就是那种，就那种，我这辈子还能来到这种地方！的感觉。

　　这种冲击就跟第一次见到大海，和第一次身处草原的感觉是一样的，原谅我才疏学浅，只会一句牛逼。

　　我站在驿站外感慨塞外至景，莫离则在旁边喂鸟，虽然不知道是哪来的大鸟，看看莫离喂鸟，再看看周围的荒漠，突然觉得，我也想吟诗一首了。

　　咱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咱好歹会高考64篇，想到这，我决心秀一下，我绞尽脑汁回想跟塞外有关的诗句，想了半天，就想起了两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后边的还想不起来。

　　我郁闷的敲了敲自己的脑壳，这里边是就剩浆糊跟水了。

　　“唉……那什么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啊！”我努力动用自己的脑子，试图调动起一点自己少的可怜的文化底蕴。

　　莫离在一旁喂鸟，听着我这么说，抬头看了看我，他现在戴着面具，我也不晓得他面具下是啥表情，不是要笑我吧？应该不是，这可是中国诗词里的代表之一，应该是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么牛逼的话吧。

　　莫离看了我一眼，便低头继续喂鸟，将手里的谷子喂完便拍了拍手，朝我走了过来。

　　“想家了？”莫离的声音很和缓，虽然看不见表情，但不难听出他的声音里夹杂的温柔。

　　“想也没用啊……我又回不去……”我颇为惆怅，怎么可能不想家呢？

　　“你家在哪？为什么回不去？跟家里吵架了？”莫离难得这么好奇，莫离跟着我们一路走来，话并不多，也很少问什么。

　　我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塞外的银河，“我家啊……我家应该是在另一个宇宙里，那是我即使走一辈子也走不到的地方……”

　　莫离坐在驿站门前的长椅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我瞧了瞧莫离，笑了一下坐到了莫离旁边。

　　“宇宙是什么？有什么地方是一辈子都走不完的？”莫离看我坐下了，便接着问道。

　　我转头看了一眼莫离，突然来了心思，“你把面具摘下来我就跟你说。”莫离愣了一下，见周围没人，便取下了面具。

　　我看着莫离的脸，越看越喜欢，不由得感叹道，“你长得真是太好看了。”

　　莫离被我这话整得哭笑不得，不过也不知是他今日心情好还是怎么的，竟低低的笑了起来，本就潋艳的一双桃花眼此时更是勾人的很。

　　我有心调戏，说道，“还好你平时带着面具，要不我都想娶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