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桃俗李》洮邪邪

22、第 22 章

　　夜幕下的安国府燃烧着熊熊烈火，火舌吞噬着安国府的荣华与富贵，大火淹没了藏在安国府下的肮脏和残忍，我们还是来晚了。

　　走水了！快来人啊！街上救火的人来往嘈杂，奇怪的是，安国府烧这么大的火，却没有一个人从里面跑出来，人们一盆一盆的水泼在火脚，火势却未见有一丝消退。

　　“张与生，你会火系法术吗？”莫离问我。

　　我摇了摇头，莫离却道不会也没关系，我教你。

　　只见莫离立于屋檐上，手上一缕一缕的光凝成了一把剑。

　　“将灵力凝聚于一点，把火吸过来，召来！”莫离言简意赅，只见安国府的火如听懂他的话语一般，丝丝缕缕聚集到他的剑上。

　　我没敢多耽误，照葫芦画瓢聚起灵力，凝神观火，“召来！”丝丝缕缕的火凝聚于我的灵力球上，想不到才一个多月就长这么大了，我的球从乒乓球长成了网球大小。

　　火不断向我和莫离聚集，安国府的火势却未见一丝减弱,阿珏突然开口叫我们收手，我一愣没反应过来，阿珏突然放出一股强劲的灵力强行掐断了我熄火的进程。

　　只见被我吸过来的火竟在我面前爆炸了。来不及逃跑，索性阿珏在我面前撑起了一道灵力护盾，我赶忙转头看向莫离，只见莫离面前火球已大如铜钟，我大叫不好，欲阻止莫离，却见他身前的火球骤然爆炸开来，一切都为时晚矣！

　　“莫离？”爆炸的余威殃及池鱼，莫离待着的地方塌了一半，索性没再烧起来，我离莫离也不算太远也受到了波及，爆炸的余威在我身上刮出好几道口子，我顾不得其他，赶紧去看莫离的情况。

　　莫离倒在血泊里，本来柔和的面容此刻却尽染血色，身前被炸的血肉模糊，就连他的双腿都被炸得翻了皮肉。听到我叫他，莫离便要睁眼，我瞧着他充血的眼，赶忙从自己脸上扯下黑纱带将他的眼睛遮住。

　　“先别睁眼，一会再把眼睛熏坏了！”

　　小四川自人群中挤过来，替莫离处理伤口，都忍不住咂舌，这得亏是莫离反应快，不然就这爆炸跟前，不把他炸成泥都是好的。

　　莫离伤得太重不好在现场治疗，小四川就先给他做了紧急处理，叫两个救火的青年先将莫离送回客栈，之后，小四川就开始处理善后工作。

　　伤的轻的，小四川就直接开方子叫人去最近的药铺抓药，伤的重的就和莫离一样先处理，再集中起来医治。

　　吸出来的火发生了爆炸，一群救火的人也不敢再靠近安国府，一时间大家都僵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应对。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快速冲向安国府，救火的百姓赶忙拦下那人，却不想那人力气大得很，愣是四五人才拦下。

　　待那人被拦下，我才看清，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小世子，只见他泪流满面悲痛欲绝，疯狂挣扎想要冲进安国府，却被五个壮汉死死压着。

　　“放开我！我要去救我爹娘！放开我！都给我撒手！再敢拦我我就把你们都砍了！”小世子狂嚎着，嗓子都扯哑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僵了一会，还是走上前去安抚小世子。

　　小世子被人拦着不能动，就想张口咬人，原本拉着他左臂的青年一瞧他要咬人便松了手，失了束缚的世子，发了疯的推开身边的人，眼看着他不听劝就要冲进火场。

　　我做不得他想，迅速拦下他，却被他张口咬上胳膊，还好我没有痛觉，我死拉住他，那几个青年见我拦下他，便快速找来绳子把他给捆住。

　　可他却咬死我的胳膊不放，众人也是拿他没办法，便一棍子把他给打晕了过去。可这厮就是晕过去也死咬着我的胳臂不放，众人去掰他的嘴，才发现他已经把我的胳膊咬出血了。

　　将世子带走时，小四川方从伤患那出来，我瞧见小四川眼里映着一道血红的身影，浑身都是炸开的伤口，胳膊上还印着一块刚被咬破的血牙印子。

　　小四川怒急了，周围声音嘈杂，我听不见小四川的声音，却瞧的真切，小四川在说，你他妈不知道疼吗？

　　我笑了笑，想说一句我不怕疼，却感觉脑袋昏昏沉沉，接着眼前一黑，我没了意识。

　　我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只是再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客栈的床上。发现我醒了的是荣荣，荣荣抱着一堆中药，瞧见我醒了，竟然还有些怕我。

　　“哥哥，你醒了……”荣荣走到我床前，却隔了一段距离，声音里夹杂着我不理解的小心翼翼，我想张嘴却发现嗓子烫的冒火，想说话没成，反倒是咳的像是得了绝症。

　　“哥哥，你别咳的这么用力，会把嗓子给咳坏的！”边说荣荣边帮我倒水过来，我喝了一口水就发现从嗓子一直到肺都烧的厉害，我晓得，我这是吸入灰烬太多，支气管和肺都伤坏了。

　　我没再急着开口，慢慢坐直身子，接过荣荣手里的碗，小口小口把碗里的水喝完了，荣荣在旁边局促不安地看着我，搅了好一会手指，才小声说道，“那个……哥哥，我帮你把身上的药换一下可以吗？”

　　我看着荣荣点了点头，示意他换就行了，可不知为什么荣荣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搞得好像我能吃了他似的。

　　荣荣给我换药，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也积极配合，他要我抬胳膊我就抬胳膊，要我翻身我就翻身，要多听话有多听话，但荣荣还是大气都不敢喘。

　　待到身上该换的药都换完了，荣荣便迫不及待地想跑，却被我拉住了，我看着荣荣的身子明显一僵，不知内心做了多大的抗争，才扭过头来，面露菜色也不看我。

　　“小四川死了？”我做出口型给荣荣看。

　　“没！没……那个席公子去照看伤员了……那个他不是扔下你不管啊，他一直守着你守了一晚，天将明才走的。”荣荣连忙解释道。

　　可我听他越解释越不对味，他这是以为我在生小四川的气？我一时不知该做什么，楞在那连荣荣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晓得。

　　“阿珏，我昨天受伤可有伤到脸？”我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去探我的脸，阿珏意外的半天没动静，就在我以为阿珏没听见，打算再叫她的时候，阿珏的声音却幽幽响起了。

　　“昨晚你突然五感全失，我就暂时撑了一下。”

　　我愣了一秒，瞬间想明白了，荣荣怕的恐怕是阿珏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势吧。但这事却让我觉察到一股强烈的不安，为什么我会突然五感尽失，我感觉我痛觉和视觉的消失，应该不是阿珏所说的简单的诅咒。

　　“先别想那么多了，我目前并没有在你身上感受到任何诅咒的气息，应该是要某些特定的条件才会显现出来，我不是很懂诅咒，真要解开你身上的谜题，我们还得另求高人。”阿珏说道。

　　我突然就烦躁了起来，诅咒就像一把刀架在我脖子上，它不会立刻要了我的命，却像个定时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就在我烦闷之时，荣荣去而复返，手上还托着一个托盘，上边放着一碗中药和一碗白粥。荣荣战战兢兢地走到我身边，将托盘放在我旁边，放下托盘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哥哥，药有点苦，要给你拿些去味的零嘴吗？”

　　我叹了口气，看着托盘上的两只碗，摇了摇头，一手托住药碗，仰首就是一个英勇就义，一碗药倒进嘴里登时就从嘴边流出两道中药水。

　　天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才没有把一嘴的中药连带胃酸喷出来，一嘴中药全咽下肚的时候，我清晰的感受到，我的肠子都在打结，我的嘴里鼻尖除了药味已经尝不出别的味道了。

　　一碗中药喝的我都有心理阴影了，我缓了好久，才端起白粥一饮而尽，一碗白粥下肚没有冲散药味，反倒是搅得胃里翻天覆地，几欲倾泻而出。

　　荣荣见我喝药喝得着实痛苦，还是出门去给我找了些解味的零嘴，我捻了几枚山楂就往嘴里送，一嘴下去，酸味瞬间压下了满嘴的药味。

　　我被酸的浑身一颤，继而往身后依靠，荣荣见我没事了，端起托盘便溜出去了。房间里安静下来，我开始胡思乱想，突然想到一个很奇怪的点。

　　张家好像没有这个所谓的“少主”的住所，我被带到张家的时候只顾着快点出来，却忽略了一个细节，从我进门开始，领着我们往里进的人，说的就是老太爷已经在等着了，张家的仆役好像没有与少主相熟的。

　　是什么原因导致张家几乎没有认识少主的呢？我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少主是不是几乎不回家？

　　我身上没什么重伤，只是有些失血过多，温养了两日就又是生龙活虎的了。关在房里一直没想透的问题被我记在心里，我下楼吃了碗阳春面，想了想又找来小二，问他张家以前的少主这人平时如何。

　　小二被我问得一脸古怪，咕哝了一句，“你自己咋样你自己不知道啊。”说完就借口还有别的事溜了。

　　我没问出话来也就作罢了，本来也事不关己，只不过好奇想了解一下而已。能走动了我便去小四川搞得救济坊瞧瞧，救济坊就在安国府附近不远处，我到时还见着了几位张家的长辈，张家是世家，地方出了事他们也是要尽责的。

　　我也没四处溜达，直奔小四川身边走去了。小四川见我来了，眉头就皱了起来，训我不好好养伤跑这来干嘛，我乖乖认错不跟他老人家顶嘴，洗了手就跟在小四川身边帮他打下手了。

　　安国府的火烧了三日，待火势终于消退时，安国府已经化为一片废墟了。木质的大门梁柱都已烧断成碳灰了，石砌的墙也不负往日的色彩，火灭之后，我和小四川便打算去安国府看看有没有可用的情报。

　　原本莫离也要跟着我们一起去的，但他伤得太重了，说话呼吸都很疼，再加上他的腿被炸的都翻了皮，下地都难，所以我和小四川就勒令他待在客栈专心养伤。

　　说来尴尬，在我瞧见莫离伤成那样的时候，我还偷偷问小四川，莫离还能不能繁衍后代了，小四川拿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看着我。

　　“你这娃别是真喜欢男的吧！你管人家这个干嘛？”

　　被小四川这么一说，我就尴尬的不敢再问了，本想转换一下话题，小四川却摸了摸鼻子，说“人家好着呢，就是被炸的破了几道口子，我给了他药按时换药，不出一月就能好了，用不着你操心。”

　　我僵楞了好一会，才忍住自己没有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的冲动，天晓得小四川这厮竟然说得这么详细，直接跟我说没事不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