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妆夫妇［玲珑同人］》苌草

11、第 11 章

　　赵忆在房里看着书，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扭了扭脖子有些奇怪。

　　银妆闭着眼，一开始什么都感觉不到，直到意识中亮起一抹莹莹绿光，画面才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眼前是一处破落的农户，除此之外并无其他，银妆好奇的迈步走了进去。

　　灶台旁，一个瘦弱的男孩正在收拾刚刚劈好的柴火，一个中年男人蹒跚着脚步回到了家，刚饮了几碗劣酒的他，此刻酒意上头，看着那个孩子，再想起酒肆那些人对他的隐晦态度，神色阴沉下来，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个忙碌的身影，终于他下定了决心，迈着稍显沉重的脚步，一步步的接近那个孩子。

　　案板上，一把刀被提了起来，高高举起。

　　“小心！”银妆看着那个男人举刀劈下去，急忙出声警告，可是没人看见她，更没人听见她的警告。

　　千钧一发之际，一块码好的木头掉到了地上，男孩俯身去拾，失去目标的刀剁在了高高垒起的柴火上，‘噼里啪啦’倒了一地。

　　男孩被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目光徐徐往上，他的父亲拿着刀，目露凶光的看着他，他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当即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往外逃去。

　　男人醉酒，速度和力度上都有所欠缺，男孩凭着灵活的身形几次刀口脱险，连银妆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她本想上去阻止，一双手却从男人身上穿了过去，也对，这些只是过去的记忆罢了，她无能为力。

　　关键时刻，孩子的母亲听到动静出现了，抱住了男人举刀的手，让男孩快跑。

　　男人多年的愤懑积压在心头，此时借着酒意发作，怎会就此罢休。

　　男孩的母亲被无情的推开，她的脸被菜刀划出一道血痕，身子重重摔在了石阶上。即使如此也不忘劝说男人，“他爹，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呀。”

　　“不是，我要杀了这个野种，再去杀了焦长生那个王八蛋。”

　　男孩看着受伤的母亲，这次没有选择躲避，看着他的这位父亲，泪水流下，大声吼道：“我要让你后悔生下我!”

　　这一次，避无可避。

　　男人突然身体一震，趴倒在地，在他身后站着一位白袍戴冠半披发的中年男子，张开的五指上还散发着莹莹白光。

　　男孩好奇的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银妆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男孩，和她一样静静看着这一切，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缓缓抬起头来，竟然与对面的那个孩子一模一样。

　　“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更改他们二位的记忆，反而只是选择了消除吗？”

　　不等银妆说话，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因为他有私心啊，所有人都有私心，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你。”他冰冷的双眸幽幽的看向银妆。

　　银妆只觉脚下一空，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掉了下去，最后一幕，看见的是那个男孩阴沉的笑容。

　　篱砂说过，念光阁的人能力都是天生的，有这种能力的人才能进入念光阁，所以微生砚，真的仅仅是因为父亲的虐待才被老阁主收留的吗？

　　梦盏说微生砚八岁入念光阁，那时候还仅仅是个普通的孩子，短短两年时间，便从念光阁中窥到了上古忆晶的秘密，真的是这样吗？

　　他当真是个平凡的普通人吗？

　　银妆陷入了不着边际的虚无中，周围那些闪烁着白光的漩涡看得人眼花，她只好就地闭目养神。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

　　“银妆，醒醒。”

　　这是……哥哥的声音，银妆不敢动，她怕这仅仅是她的幻听，她还想要多听听。

　　感觉到有人触碰她的肩膀，这触感，她才缓缓睁开眼。

　　银霄确确实实的出现在她面前，穿着雪白的，织着极夜莹丝的衣衫，拉起她，下一步，那看不见头的空间里就自动出现了一个甬道，银霄一直拉着她走完了这段路。

　　直到来到一处安全的地方，拉着她的那只手松开了，银霄在她面前倏忽消失不见，刚刚的一切就像是她的幻觉。

　　银妆看着空落落的手，怅然若失。

　　哥哥，妆儿又让你担心了。

　　看着眼前的房屋，是平亭常见的风格，在看到那个男人后，银妆确定了，她现在所处的是平江侯府，那么这应该是微生砚十七年前的记忆。

　　她推断的没有错，那个男孩长大了许多，已经能看出来微生砚的雏形了，站在大堂里对烛犀侃侃而谈。

　　“想不到你还有些手段。”站在厅中的微生砚突然朝着她看了过来，笑容诡秘，不知什么时候，旁边的人早已静止，下一刻，景物倏忽化作云雾散去，只留下他们二人。

　　“微生砚。”银妆没有动，只是叫了他一声，看着他走过来，她一把扑倒了他，地面化作湖水般轻盈，穿过这一头到了另一面。

　　亭台楼阁，化外仙境，银氏宅邸。

　　此刻是银妆掌握了主动，把他拉进了自己的意识中。

　　这个年轻版的微生砚被吓得坐倒在地，直往后退。

　　“你是谁？”

　　看着他那副模样，银妆忍不住想要逗逗他，“我是你姐姐呀，你不认识我了？”

　　“胡说八道，你到底是谁？”

　　“其实我是忆晶中的一缕无主孤魂啊。”银妆故意把声音压得有些苍老。

　　“哼，不过是忆晶中的无主意识罢了，残躯已毁，有何能耐。”下一秒，他就被打脸了。

　　银妆动动手指，微生砚就发觉自己无法动弹了。

　　“意……意念之力。”他颤声说出这种能力的名字。

　　“微生砚？”

　　银妆听到了父亲的声音，想当然的对着他嘘了一声，然后把人捂住嘴拖到假山后面。

　　以前父亲在世时，非常宠爱她，因为银妆有头疾，所以一直不放心让她出去，连课业都是把老师请到府上来教。

　　随着年岁渐长，银妆对外面的世界愈发充满好奇，为此挖空心思，没少偷偷出去玩，自是非常怕父亲发现，连累哥哥和娟娘。

　　银济面前的正是前来拜访的微生砚，衣冠楚楚，道貌岸然。

　　“躲着干什么，他们又看不见我们。”年轻版微生砚小声吐槽她。

　　看着眼前的前车之鉴，银妆翻了个白眼，什么事情沾了微生砚，都会变得不正常，她可不想再被阴一次。

　　年轻版微生砚不理她，大摇大摆的走过去，然后堂而皇之的走进那个微生砚站着的位置，重合了上去。

　　“这臭小子。”银妆鼓着腮帮，看着那家伙臭屁的模样，气不打一出来，但还是没有冒险露头。

　　这明明是她的记忆，为什么会出现这些她明明没有见过的场景？

　　银妆静静的听着微生砚画大饼，父亲在旁边听着还相当受用，不是岳父看女婿，越看越来气吗？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父亲此时分外高兴，就差喊出来：女婿，今晚就住这儿吧，明天我们就把亲事办了。

　　这微生砚真是个坏蛋，这么早就觊觎她了。银妆蹲在墙角，恨恨的揪着小手绢。

　　“喂，你蹲在这干什么？”年轻版微生砚又出来了，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银妆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却让对方心情更好。

　　“你倒是挺有趣的，以前不曾见过，叫什么名字？”

　　银妆不打算理他，这小子就像忆晶的防御机制一样，碰到外来的意识都会自动抹杀，要不是她刚刚来了一招反客为主，这小子怕是又要下杀手了，和他说话简直是浪费时间。

　　“看着挺漂亮的，没想到是个冷面美人啊。”他在那没话找话。

　　银妆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哎呀，不知道银家的姑娘是不是长得和你一样漂亮，若是个丑八怪可是太亏了。”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既然没见过，你又为什么要娶她呢？”银妆被他这既要吃鱼又怕鱼腥的想法气笑了。

　　“当然是为了以后着想啊，你刚刚也看见了，我八岁以后就无父无母了，什么事情都要我自己操心，娶媳妇当然也是自己拿主意咯。”他说的避重就轻。

　　银妆当然不会被他糊弄过去，“那你为什么会有这个主意呢？”

　　微生砚不好意思的抓抓后脑勺，“钱嘛总会有的，媳妇也好找，只是我这出身却是怎么也变不了的，所以只能借助于娶妻一途，银家的姑娘就正正好。”

　　说着说着，居然害羞的低下了头。

　　你是哪来的清纯小雏菊？

　　银妆真的很难把眼前的人和微生砚联系在一起，她现在的感觉好像被辣椒卡了嗓子眼，咳又咳不出，咽又咽不下。

　　银妆耐着性子继续问，她想知道这微生砚到底是从哪步开始崩坏的，“那你为什么要找一个出生高贵的妻子呢？”

　　一说到这个，年轻版微生砚的眼神平静了那么几分，很认真的说：“那样我的孩子就能在一个富足，平等的环境下成长，不用为一日三餐起早贪黑，不用因为别人看不起而心生自卑，不用担心自己出生不正，来历不明，被自己的父母抛弃……”

　　银妆很认真的静静听着。

　　这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他体验过，所以才会心生渴望，希望从自己的孩子身上得到，他小时候没有过的家庭温暖。

　　“你来的够久的了。”他话锋一转，趁着银妆愣神的一瞬，伸手一推。

　　银妆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

　　微生砚，对他果然不能有一丝松懈!

　　一阵失重感过后，银妆睁开了眼睛，她回到了现实。

　　仆人在门口小声的问安，“篱砂姑娘，您起了吗？”

　　外面天光大亮，原来已经过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