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暴君白月光》姚小柒

11、小孩

　　说完，苏御还朝楚念眨巴眨巴眼睛，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而楚念则像是一只遇上猫的小鼠，蹭的从被子里跳出来，躲到墙角。

　　“陛……陛下，您刚刚说什么？”

　　苏御朝着自己的双手仔细瞧了瞧，撅着嘴巴委屈道：“你把我当成大哥哥了对不对，你们都关心大哥哥，都没人关心我，哼！”

　　苏御生气了，背对着楚念坐着。

　　楚念强迫自己冷静，然后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朝苏御道：“阿御今年几岁啦？”

　　苏御一听这话，乐了，转了身，凑到楚念身边。

　　“阿御今年五岁了呢，是小大人啦！”

　　苏御睡了一觉醒来，竟变成了五岁孩童，楚念暗暗掐了下大腿，痛感显著，确定这耸人听闻的事是存在现实中的，心中生出一股浓烈的绝望。

　　“对呀，阿御是小大人啦，是不是应该懂事听话？”

　　苏御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阿御要答应姐姐，要乖乖待在这屋里，任何人叫你离开，你都不能离开，姐姐去给你找吃的去。”

　　苏御睁大眼睛瞧着楚念，轻轻拉扯着她的衣角，道：“姐姐要早些回来呀，阿御会乖乖在这儿等你的。”

　　楚念故作冷静，出了寝殿，朝守在门口的太监道：“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准入内，违者，扔进往生池。”

　　待太监领旨后，楚念匆匆离开，往护城河旁，郑欢的住处行去。

　　楚念赶往内府承运库旁边直房的时候，郑欢刚好穿戴整齐，准备去上朝。

　　见了郑欢，楚念仿佛见到了大救星，差一点就激动得哭了出来。

　　“郑掌印，出……出大事了，陛下他突然变成了五岁的孩子。”

　　与楚念的惊讶不知所措相比，郑欢显得冷静得多，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楚念隔墙有耳，不要再详细说下去了。

　　“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事？”

　　“除了我，应该没有别人了。”

　　郑欢不甚明显地蹙了蹙眉，继续道：“陛下是不是觉得饿，想吃肉？”

　　楚念重重点头。

　　“咱家这就去紫宸殿替陛下向众朝臣告个假。楚昭仪先回乾宁宫照顾好陛下，千万不能让陛下离开寝殿。陛下要的饭食咱家会尽快着人送过去。”

　　见郑欢把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楚念心里总算踏实起来，然后按着郑欢的意思，赶忙回到乾宁宫中去。

　　“你是说陛下又把早朝停了？”

　　孙姒一边浇花，一边朝身后的元静问道。

　　“回太后娘娘，是郑掌印传的陛下口谕，说是因为兴致太高，不愿让朝臣打扰他的雅兴。”

　　言外之意就是他还要与楚昭仪在乾宁宫逍.遥。

　　孙姒笑了笑，随手掰断了一处带有枯黄的枝叶。

　　“这枝叶呀，它坏了就是坏了，就算你拼了命地浇水，甚至把枯黄的叶儿涂上绿墨，它也还是坏了。这人啊，也是一样的。阿静啊，咱们呀，有好戏看了。”

　　与此同时，承宁宫中。

　　孟雪玲刚起床，便见张宁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与她说：“贵妃娘娘，您可不能再这么忍下去了，那个狐狸精已经跟陛下共处了两夜，如今，陛下更是因为她而罢了早朝。”

　　这两日，孟雪玲害喜，见着东西就想吐，难受得不得了，也没心思去管楚念的事，没想到两日的时间竟然楚念那狐狸精得宠到了这个地步。

　　虽然她对苏御毫无感情，可她还是憎恨楚念，因为大燕皇帝最宠爱的人只能是她。

　　“陛下宠爱她，若是楚昭仪能尽快怀上皇嗣，岂不是咱大燕的幸事。妹妹应该高兴才是。”

　　孟雪玲笑着说，言语中颇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贵妃娘娘，您难道甘心看着楚念爬到您头顶上吗？”

　　孟雪玲佯装愤怒，道：“本宫乏了，宁妃回吧，若是宁妃再敢胡言乱语，别怪本宫不念及姐妹情谊。”

　　“可是娘娘……”

　　张宁实在咽不下心中这口气，还要劝说孟雪玲采取些必要的行动，孟雪玲却是朝着明烈摆手，示意他送客。

　　张宁无奈，狠狠跺了跺脚，愤愤而去。

　　“自己不行动，反倒撺掇本宫谋害楚昭仪，等到陛下追查，把她自己摘个干干净净，让本宫冲上前顶罪，这个张宁真是越发可恶了。”

　　明烈谄媚地笑着坐到孟雪玲身边，放肆地伸出手，手指按摩着孟雪玲的头。

　　“娘娘怀着身孕，切不可因这些琐事烦恼，伤了身子。”

　　楚念回到乾宁宫，发现寝殿门口还守着两个小太监，心里不踏实，便朝他们吩咐道：“你们先退下，陛下由本宫照顾便好，若有需要，本宫再传唤你们。”

　　楚念谨慎地向四处望了望，确定无人跟踪后，打开了寝殿的门。

　　苏御不知从何处找出来一个木匣子，木匣子里面都是些三五岁孩童喜欢玩的玩物。

　　此刻，苏御正拿了两个琉璃珠子，玩得入迷。

　　楚念情不自禁抽抽嘴角，走到苏御身边，蹲下身来。

　　“阿念姐姐，你回来啦，阿御超乖的，一直都在这屋里面。”

　　苏御笑呵呵把头探过来，微微晃了晃，像是一只小奶狗向主人寻求宠爱。

　　“嗯，阿御是乖宝宝。”

　　楚念联想苏御正常时候那副清贵冷酷的模样，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拼了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苏御的头。

　　“咚咚咚。”

　　屋外传来敲门声。

　　楚念谨慎地走到门口，只听屋外有人开口：“楚昭仪，咱家带着吃食过来了。”

　　是郑欢，郑欢身旁站着裴青。

　　楚念松了口气，然后将屋门打开。

　　苏御动了动鼻子，五官都变得更灵动起来。他心心念念许久的美食终于来了。

　　“肉肉！”

　　苏御噔噔噔跑到郑欢面前，抱着食盒坐到旁处的椅子上，然后将食盒中的饭菜放在桌上。

　　接着，苏御也未洗漱，直接上手掰下一块儿冒着油，闻起来极香的鸡腿儿。

　　“郑掌印，陛下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与苏御头痛发疯失去理智，想要胡乱杀人相比，楚念觉得他变成现在这样才更可怕。

　　“陛下五岁那年，景和叛军攻入京城，苏稷提着长刀，亲手斩杀了他的亲哥哥元成帝，为了笼络人心，便留下了陛下和他母妃的性命。”

　　这些事楚念是知晓的，当年景和帝以当今圣上昏庸无道为名攻入京城夺得帝位，否定了元成帝一切功绩，将自己塑造为千古明君，而他弑兄夺位也成了顺应天意。

　　“可景和帝那样凶残之人，又如何会让陛下好过！他将陛下与郑妃囚禁于宫墙夹道，每隔好几日才送来少量的残羹馊饭充饥。为了不让陛下饿死，郑妃以碎瓷片割腕自尽。”

　　宫墙夹道实为宫墙之间的狭窄过道，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楚念简直无法想象苏御被囚禁在那里的时候是如何活下来的。

　　“大概是陛下被囚禁的那两年过得太过辛苦，这些年东征西讨，越发怀念幼时被父皇母妃疼爱的幸福日子，加上四年前征讨渝国，落入渝国太子白湛设计的陷阱，误入阿芒山，吸了太多扰乱神志的瘴气，陛下便染上了奇怪的癔症。癔症严重时，便会生出一个五岁孩童的人格，顽劣、粘人又贪吃。”

　　想不到苏御年纪轻轻，所受的苦却是楚念的数十倍，楚念攥着裙摆，心里很想这辈子把苏御照顾得很好，再不让他受半点苦。

　　“阿御乖，姐姐喂你吃。”

　　楚念坐到苏御身边，用筷子夹了一块儿牛腩肉递到苏御嘴边。

　　苏御口中的鸡腿肉还没吃完，便又张口将楚念递给他的牛腩肉吞进了肚子。

　　“阿御，你慢点吃，得嚼一嚼再咽进肚子里，否则要肚子疼的。”

　　这狼吞虎咽的法儿，一顿饭过后，苏御就得捂着肚子在床上疼得直打滚。

　　苏御撅着嘴巴，任性道：“我不嘛，我不嘛，我饿，就要吃！”

　　郑欢与裴青站在角落，看着楚念给苏御喂饭，面上越来越沉重。

　　“老郑，咱这次也按老规矩办吗？我看楚昭仪对陛下也是有几分感情的。”

　　裴青贴着郑欢耳边问道。

　　郑欢转过身去，低着头，许久不曾言语。

　　“你说话啊，你要说是，我这就去……”

　　“你能下得了手吗？”

　　郑欢反问。

　　裴青本是苏御刚逃出皇宫时候在路边捡来的一个饿得奄奄一息的乞丐。

　　苏御给他吃穿，教他习字，请了师傅教他武艺。这十余年，裴青随着苏御出生入死，把苏御看得比他自己的性命更重，只要是苏御的旨意，裴青都会去执行。

　　“我的命是陛下给的，既然陛下有旨，除了你我二人，任何人发现陛下的秘密都杀无赦，我便要奉旨行事。”

　　郑欢神情哀伤，推开寝殿的门，道：“那就那样做吧。静王殿下和静王妃快要入京了，我还有许多事情安排，先告辞了。”

　　“陛下，陛下？”

　　苏御吃得正欢，也正在兴头上，可突然两眼一闭，昏睡在了木桌上。

　　裴青闻言走了进来，停在木桌旁。

　　“裴大人，你快看看，陛下他这是怎么了？”

　　楚念急得不行，可裴青却淡定如初。

　　“郑欢给的食物里面下了少量迷药，吃的东西多了，陛下就会暂时陷入昏睡。这也是陛下他自己的主意，因为这样的陛下实在太能闹，又不好掌控。”

　　如果被朝臣知道他们的皇帝是个有严重癔症，人格分裂的人，朝堂必定大乱，说不定已经与大燕讲和的渝国也要趁机来犯，到时候大燕危矣。

　　所以，苏御宁愿用药令自己身体受损，也要尽可能向世人隐瞒他的秘密。

　　想到这，楚念突然想到了她早该想到的事，闭上眼，咬了咬嘴唇，随后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道：“裴大人，动手吧。”

　　楚念长这么大，就算已经入了宫，也从没听说过苏御有人格分裂的秘密，唯一能解释得通的便是苏御把除了郑欢和裴青以外，所有发现这个秘密的人都杀掉了。

　　裴青握紧刀柄，将长刀自刀鞘中拔出，然后刀刃对准楚念的脖颈，朝楚念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