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暴君白月光》姚小柒

10、姐姐

　　打人，然后将其扔进粪坑，楚念简直无法想象高高在上的帝王竟然也会像十来岁孩子一般有这种耍无赖的想法。

　　楚念颔首，突然觉得心窝儿里暖呼呼的，感觉苏御这朵高岭之花坠下了神坛，就在她身边儿，是个鲜活的人，离她极近，让她欢喜。

　　郑欢去忙司礼监的事务了，密室之中只剩下楚念和苏御两个人。

　　“四年前，渝国侵犯，朕御驾亲征，那渝国太子白湛是个有几分能耐的，用了些计谋，将朕困在阿芒山半月，山中多瘴气，朕便是吸入了可以迷惑人心智的瘴气，才变成如今这样。”

　　苏御虽然恢复了理智，可眼下头痛欲裂，身体因着疼痛在发抖，终于脱力，坐到了地上。

　　“陛下，臣妾扶您到床上去。”

　　苏御的脸色在跳动着的烛火映衬下显得更加惨白可怖。

　　楚念长这么大，除了她自己，她还没见过像苏御现在这般虚弱的人，心中怕得要命，却不知该如何做能让苏御好受些。

　　楚念将苏御的胳膊绕到她脖子上，想要扛着他的胳膊，将他拉起来。

　　“朕在这儿坐会便好，你这瘦弱的小身板儿，拉不起来朕的。”

　　苏御无力地笑了笑，然后笑容凝固在脸上。

　　“你怎又哭了，朕送你的小老虎也不管用？”

　　听到小老虎，楚念吸了吸鼻子，忍不住露出笑来。

　　“小老虎……管用的，只是陛下突然这副模样，阿念看着心疼。”

　　苏御是从死人堆里一步步爬到这个位子，在这个位子上，心要够狠，够硬，时间久了，所有人对于苏御就只有畏惧，畏惧便意味着服从，这是苏御想要的结果。

　　可，苏御总觉得被至高无上的权力包裹着的他少了些什么。

　　直到今日，他才了解到他这么多年缺少的是什么。

　　自从他父皇母妃去世后，这世上便再没有人会为了苏御心疼。

　　而楚念则是那个他缺少的，会去心疼他的人。

　　“心疼……”

　　“臣妾长这么大，有相亲相爱的父母，有疼爱臣妾的兄长和表姐，就连小时候在扬州府的玩伴也待臣妾极好。他们生活得都很快乐，也很康健。臣妾没照顾过什么人，也没失去过什么人，臣妾身边的人都健健康康的活着。所以，臣妾也希望您健健康康活着，您现在这样，臣妾心里难受。”

　　听了楚念的话，苏御的头仿佛不那么痛了，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拉着楚念的手，艰难地站起身。

　　“阿念，随朕到床上，躺会儿。”

　　苏御好像活了过来，面上渐渐有了血色，楚念重重点了点头，又哭又笑地拉着苏御的手，走到床边，似乎想到了什么，人就站在那里，不敢动了。

　　苏御坐到床上，看向楚念，挑了挑眉似乎在问她心中所想。

　　不过楚念这丫头太天真，心里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苏御收回目光，浅淡的笑容带有强烈的魅惑人心的力量，这种不经意间的撩拨让楚念的脸颊烧着了似的火热。

　　“你在想朕会不会现在就要了你，对不对？”

　　楚念连连摇头，心虚地后退两步。

　　能够轻易猜出楚念的心思，苏御心中暗暗窃喜，头痛仿佛又缓解不少，毫不费力地站起身抓住楚念的肩膀，带着她转了半圈儿，然后与她一块儿躺倒在床上。

　　“陛……陛下。”

　　虽说苏御这人楚念并不讨厌，可她确实没做好准备，她还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子，她……有点怕。

　　“陪朕躺会，朕此次发病，清醒的时候头痛欲裂难以忍受，不清醒的时候便总能见到许多死去的人，有朕的仇人，有朕的恩人，有朕的亲人，可他们都想让朕死。”

　　楚念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么恐怖的病症，心中惊讶，忍不住睁大了双眼。

　　楚念的一双杏眼本就极其好看，此刻睁大眼睛瞧着苏御，就好像是一直无辜的小鹿，让人忍不住想要与之亲近。

　　苏御轻轻吞了口口水，刚刚还惨白的脸上已经泛起些许红润，终于忍不住伸手抚摸楚念的头。

　　“不过朕不会死的，因为有你在。”

　　苏御将楚念搂进怀里，将床上的被子盖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阿念你生的好看，心地善良，也懂得关心朕。”

　　楚念被平日里冷冰冰的苏御好一番夸耀赞美，将大半的头埋进被子里抿着嘴唇，是害羞的表现，可心里却是极喜悦的。

　　“朕……喜欢你。”

　　“啊。”

　　楚念将头从被子里探出来，正对上苏御那双深情的眸子。

　　“阿念这样出众的女子，无论嫁给谁，都会被夫君喜欢的，你入了宫，是朕的福气。”

　　楚念长这么大，接触的男子不多，被男子表白更是第一次，她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时候她应该说些什么呢？

　　对苏御说谢恩之类的场面话？不行，太虚假，苏御用真情实意换来几句不疼不痒的场面话，肯定要生气的。

　　对苏御说她也喜欢他？也不行，楚念还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她要是不喜欢苏御，她说这话就是欺君。

　　一句话也不说呢？好像也不行，这就好比过年时候家里亲戚来拜年，大家伙儿轮番夸楚念长的高，长的俊，身材苗条，楚念总不能傻杵在那，面无表情，一句话也不讲吧。

　　“陛下……您饿不饿，臣妾去给您取点吃的。”

　　埋头想了半天，楚念总算想好自己该说什么。

　　苏御发病应该挺长时间了，这期间他铁定没吃什么东西，楚念觉得趁着苏御状态好转应该给他拿些东西吃。

　　楚念将头微微抬起，看向苏御的脸庞，却见苏御已经睡去多时了。

　　原来这男人睡觉的时候是这么乖的，楚念舔了舔嘴唇，搓了搓手指，终于胆大妄为地伸出手来抚摸苏御的眉眼以及脸颊。

　　心满意足后，楚念轻轻翻了身，释放了被她压着的苏御的一只胳膊，带着笑意睡着了。

　　“陛下，郑欢求见。”

　　清早，郑欢站在密室门口，说话的声音透着急切。

　　苏御慵懒地翻了个身，缓慢地睁开眼，带有几分挣扎地坐了起来。

　　“进来。”

　　郑欢见苏御和楚念二人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这焦虑的情绪消除了大半。

　　“陛下可是全好了？”

　　“算是吧，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苏御嘴角挂着笑，心情大好。

　　郑欢瞧了眼旁处的楚念，并不回避，直接道：“乾坤阁的谍者到了，您可要去见见？”

　　楚念听得云里雾里，却见苏御已经点了头，人也从床上起来。

　　苏御没去上朝，而是与郑欢一道去见什么谍者，临走前留了句话，让楚念去找孔尚仪，再学学知识。

　　楚念以为苏御觉得自己初入宫中，宫里面的各项礼仪还不太了解，需要找孔尚仪多多学习，等她真见到了孔尚仪，她才明白苏御所说的知识到底指的是什么。

　　孔尚仪说楚念入宫第一夜侍寝之前她对于小册子上的知识学的不彻底，今日楚念有一整日闲暇时间，虽然并不足以把这知识学得彻彻底底，但应付即将到来的侍寝，应是绰绰有余。

　　于是这一整日，楚念红着脸听孔尚仪和宫里的老嬷嬷讲授。到了酉时时分，乾宁宫的太监前来传旨，要楚念今夜侍寝。

　　这是楚念第二次被人伺候着沐浴更衣，一边沐浴，一边回想着当日她拼命隐藏翡翠簪子，把苏御幻想成十恶不赦的恶人，想要与其同归于尽的模样。

　　那时候的她真是幼稚至极，怪不得苏御面上似乎带有些许笑意。如今回想，恐怕那时候的苏御是真的在隐忍着发笑。

　　楚念是戌时之前被人卷进被子里，送到乾宁宫，苏御的床上。

　　不一会儿，楚念听到寝殿门口浅浅的开门声，以及一个人的脚步声，脚步声渐渐逼近，最后停在楚念的床边。

　　楚念扒开被子，看向苏御。苏御身着官黄色袍子，头发半散着，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极好看的弧度，眼眸依旧清澈，就像楚念第一次见到他一样，是个顶好顶好的郎君。

　　“学的如何？”

　　苏御俯下身来，抱住裹着楚念的被卷儿。

　　“挺……挺好的。”

　　楚念脸蛋红彤彤的，因为害羞，刻意回避苏御的目光。

　　为了避免尴尬，楚念问：“陛……陛下的头痛好些了吗？”

　　“痛着呢，这不来召你帮朕嘛。”

　　“陛下见到那些谍者了？”

　　楚念攥紧拳头，胡乱问着话，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儿。

　　她从没做过这事，心中实在紧张。

　　“自然见到了，那些是朕要派去北川的谍者，是朕的师父莫离帮着朕精心挑选的。”

　　苏御今天晚上可不是来与楚念聊天的，连着回答楚念两个问题后，苏御再忍不住，吻上了楚念的唇。

　　楚念瞪大了眼睛，身体像块儿木板似的躺在那里，却也没有反抗，直到苏御掀开包裹着她的被子，落下绯红色的床帷。

　　红罗帐内，缱绻旖旎。

　　这一夜，楚念在苏御怀里睡得深沉，是因着寝殿外，树梢上的两只肥硕喜鹊叽叽喳喳叫唤，才醒来的。

　　苏御已经醒了有一阵儿了，这时候正乖巧地坐在床上，汪着春水的眼楚楚动人地瞧着她，声音甜糯，道：“姐姐，阿御饿，要吃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