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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子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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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
而对于刘秋和林瑶来说也是具有特别意义的一天。
那是他们相恋刚好一周年的日子。
两个人虽然都不喜欢过于花哨的纪念方式，但刘秋还是早早地订下了餐厅。
那天，刘秋看得出来，坐在自己对面的她……是有精心装扮过的。
女孩的纤而长的手捧起一只绘着雏菊的玻璃杯，浅黄色吸管被轻咬在唇间。下午的暖阳透过橱窗，打在乳白色的连衣裙和太阳帽上，连同餐桌花瓶中的两支经过精心挑选的向日葵花……在刘秋眼里，是世间一切都不及的美好。
然而一切的美好……直到被一颗冰冷的子弹打碎。
发生得没有任何征兆——
那一刻，他看到身旁的橱窗碎成千万片。
似乎有什么东西把向日葵的花蕊撕碎，刺进了那柔软的□□。
紧接着……
在他眼中，那白色的裙上盛开出一朵颜色娇艳的花朵。
女孩美丽的瞳孔在放大了数倍后，一下涣散开来。
前一刻还明媚的世界，瞬间如同默片变成了灰色！
他扑上去将她抱在怀中，发了狂一般地呼喊，却怎么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他怎能忍受最爱的人就凋谢在自己眼睛里面……
————
【林瑶遇袭的第五日 15点32分】
“咕嘟……咕嘟……”
江州市东海区公安分局办公走廊上，饮水机有节奏地传来气泡与液体的搅拌声。
新入职的谢小燕看着端在手中的水杯被灌满后，刚转身，却看到了正拿着一叠文件路过的王婷，这个与她警校同一个班级毕业的女孩。她凑了上去拦住了对方。
“婷婷……今天上午你有看到秋哥回来了嘛？”
被拉到一旁王婷觑视了下走廊两侧，也跟着压低了声音。
“怎么没看到呀……整个人凶神恶煞的，慑得没有一个人敢向前和他说话。”
“听同事说他执意要参加这次案件的调查，但被周队拦下了，还给他放了大假，让他回家休息。”
“应该的，带着情绪办案本来就是大忌……”
“唉……秋哥平日多么沉着冷静的一个人，我是第一次见到他那个样子。”
“谁不是呢？不过也难怪，据说子弹离瑶姐的心脏就差了几公分，你怕是没看到冲进解剖室的他，恨不得再对着那具尸体鞭打一顿！”
“吭吭……！”副队长姚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二人身后。
“……很闲吗？！还不去做事情。”
“是，姚队……”二人低下头齐声道，转而快速迈着细碎的小步走开……
——————
【同时】
这所公安分局的小会议室中，不算多的席位被前来的警员坐满。
他们来自不同的科室，但是却无非都挂着同样难看的脸色……
因为就在五天前，警队的一名警员就在自己的辖区内遭到了枪击，而且遇袭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评为江州市警察形象大使的林瑶！
这对于警队上下而言，简直是当着人前被巴掌打肿了脸。
所幸的是那发子弹并没有命中要害，林瑶经过了13个小时的抢救死里逃生。而且开枪射击的凶手已经被抓获，不过……
是以一具尸体的状态。
最后走进门的刑侦大队长周启明将门重重地带上，一屁股坐到了会议长桌最前段的位置。
“小韩，开始吧！”
韩洋点了点头，走上了台前。
“关于五日前，我队警员林瑶同志的遇袭案的经由，相信在座的各位早已知晓，我不多做赘述。今天我主要带着技术科的调查和鉴定结果来就这次案情展开分析。”韩洋开口道。
不得不说，身为技术中队新人的韩洋很受整个警队上下的赏识。年纪轻轻、个头不高的他，却有着严谨的逻辑论证思维和台上表达的独特张力。
自从韩洋的加入以来，江州市公安东海分局的年轻干警队伍中逐渐构成一个稳定而犀利的铁三角：智囊之角刘秋，武力之角林瑶，再加上科技之角韩洋。半年来，凡是有这三人协作参与的案件，告破速度堪称神速！
而如今可惜的是，这次突如其来的枪击事件，致使铁三角一下便瘫痪了“两角”。
韩洋道：“首先，案发当日，我们的警员在接到报警后，除了第一时间赶赴林瑶同志的遇袭现场外，还立刻对现场周围进行了排查工作。”
“半个小时后，就在案发地餐厅约100米外的对街商业楼顶，我们发现了一名外籍男子的尸体和一把轻型狙击步枪。”
“100米的狙击距离？”中队长许恒率先问道，这个距离数字让身为枪械专家的他很为敏感。
“没有错……对于一次狙杀来说，这是个有极高暴露风险的距离。”韩洋回答道。
“但据推断，凶手之所以出此下策，也是无奈之举。原因很简单，因为案发的餐厅位处商业街边的一层，附近高楼林立，再远的话便被其他建筑物遮挡，成为狙击镜的视野盲区。虽然看上去很冒险，但是正在喝下午茶的两个人又哪能料到一百米外有把狙击枪对着自己呢……？”
众人听到这不由又皱深了几分眉头，一想到原本一场甜蜜的约会竟成了生死场，他们身为被害人的同事也同感悲愤。
韩洋停顿了片刻后接着道：“……想必各位早已迫切想知道的便是杀手的身份了。”
众人的目光又被聚焦起来。
“查出来的吗！？”另一位老警员吴明飞惊讶地问道。
“查出来了。”韩洋郑重道。
说罢，只见韩洋按触了手上的遥控笔，会议室的投影布上一个外国男子的面孔亮相在众人视野当中。
“死者，伊万诺夫?日丹?安东尼奥，46岁，俄罗斯籍，年轻时曾服役于俄罗斯陆战军，曾是一位战功赫赫的射击天才，但是退伍不久后因为枪杀女友最后被判处无期徒刑，入狱后的第五年在俄黑手党的帮助下成功越狱。其后一直从事职业杀手，八年来由他已经牵扯的刑事案件已经近三十起，是国际通缉的重犯。伊万诺夫最近一次活跃的轨迹记录显示是一年半前流窜到了南美地区，之后便杳无音信，没想到再一次现身，竟是我们江州——！”
看到伊万诺夫履历的众人无不露出了些许惊骇的神情。
“还真是个不简单的杀手。那么死亡原因查明了吗？”发话的人是周启明。
“根据现场勘察的结果来看，我们的警员赶到现场时，伊万诺夫便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经过进一步检验，尸检报告显示伊万诺夫死亡的直接原因为颈部的枪伤所致的失血过多造成，死亡时间断定为与……林瑶同志的遇袭时间基本一致。”韩洋一字一句道。
“两个人都死了……那确定就是伊万诺夫开枪射击的林瑶吗？”周启明接着问道。
“案发地点地处江州市最繁华的商业街道，监控影像覆盖广泛，光是清晰可辨的镜头角度，我们就调取到了13份录像资料……视频影像清楚地拍摄到了其开枪射击林瑶的全过程，基本断定死者伊万诺夫正是刺杀林瑶的真凶！”。韩洋加重了语气。
“这么不避讳？”许恒问。
“他本就是亡命之徒。”韩洋道。
“……那杀死伊万诺夫的又是谁呢？没有被监控录像拍到吗？”许恒接着问。
“凶手是从背后射击伊万诺夫，并不同于身处天台边缘的伊万诺夫，是街道监控摄像的死角……”韩洋解释道。
“那么这样来说，也就是说伊万诺夫在枪击林瑶后，然后有人从背后开枪杀了伊万诺夫……”周启明低头喃喃道。
“难道是雇主黑吃黑，为了不留下证据将杀手灭口？”吴明飞这时问道。
“并不排除这个可能。”韩洋回答道。
韩洋顿了顿，接着道：“但事实上，经过我们同志的进一步调查，相对于刚才各位提出问题，关于本案，不对，应该说是这两个案件，一个是林瑶遇袭，另一个是杀手伊万诺夫被枪杀，发现了两个更为重大的疑点。”
周启明抬起沉思的脑袋，脑门上的数道抬头纹更加深重了，“还有两个疑点？”
“没错！”
“一，根据目前可以确定的，伊万诺夫过往参与的十余宗暗杀案件显示，遇袭被害人并无活口。”韩洋道。
“并无活口？”吴明飞惊讶道。
“这是因为作为刺杀目标，他们全数都被伊万诺夫的狙击枪击中头部当场毙命，因此在界内，他还有个“爆头伊万”的称号。”
韩洋长出了一口气，“因而第一个疑点便是——林瑶……活了下来。”
“击中林瑶的那发子弹非但没有打中头部，甚至还错过了致命要害……”一旁同为技术科室的女警李雪补充道：“而且只是一百米的距离，虽然这么说有些‘那个’瑶姐，但是这个结果无疑和伊万诺夫射击技术和刺杀风格相悖的。”
听完后，众人一度又陷入了沉思。
这时，吴明飞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提问，“韩洋！那扇橱窗查了吗？是否有光学的折射偏差。”
“现场的玻璃碎片已经采样分析了，那扇橱窗只是一块普通的隔音玻璃。”
盯着面前茶杯的周启明也移开了眼睛，“那……会不会反倒是因为距离太近，让杀手大意了，毕竟……毕竟谁没有马虎的时候呢？”
说罢，他扫视了一圈坐席，但却见人们纷纷避开自己的目光，更有甚者竟面露嫌弃之意。
场面一度尴尬。
“哎不是，你们……我只是建设性地提出可能性……”
韩洋轻笑了一下，“吭吭……如果确如周队所言，第一个疑点可能存在小概率的偶然性使然，那目前我们不妨先搁置一下。先来看第二个疑点好了。”
众人再次将目光纷纷投向韩洋。
吴明飞点了点头道：“那么第二个疑点是？”
“第二个疑点出在了子弹上。”
“你是说……击中林瑶的那颗子弹？”许恒问。
韩洋摇了摇头道：“是击中伊万诺夫的那颗子弹。”
“怎么说？”
“根据鉴定报告来看……”韩洋说着打开手中的A4文件夹。
“从杀手颈部伤口取出的子弹头，通过校量比对，其大小并不适用已知的枪支口径，故而初步推断射杀伊万诺夫的凶手使用的为自制枪械。”
“自制枪械？”许恒疑惑问。
“没错，而且不单单如此，更关键的是，在采样弹头上的一层合金外衣后，通过成分检验，其包含的金属离子与迄今为止我们所知晓的化学元素不相匹配。”
周启明有些急躁，端起水杯大喝了一口，唇上还粘了片茶叶——
“小韩！你就说这些别说我们非技术科同志听不懂的了。”
韩洋点了点头，“简单地来说就是……这颗子弹，不来自我们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