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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05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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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影术最大的好处,就是随时随地可以单方面的窥视对方,连续几天的观察,光子都没发现炎之君幸和瑞拉有交集,也就是说,他或许没撒谎,瑞拉,应该在帝恒的手中。
相夫光子只是一位少妃,平时对国府诸事别说不闻不问,甚至还有避之不及的意味,顶多就是皇城边角那些事儿让她看不过去、吊篮火让她心生忧惧,才管了一管,不然,她也不会直到虹端继位大典完毕,才听说这件事。
橙心抱怨连天,月橘把不开心藏在心里,恩琦气的踹翻桌子,可唯有她自己,心内无澜,虹端应该是故意不通知她去观礼的,国主继位可是大事,皇城除了边角女眷和级别较低的护卫侍人,全都可以去观看盛典,听说,那场面比帝恒娶风国公主还要盛大热闹,似乎早就打点好了一切,虹端才能顺理成章的接替兄长、越过焰神其他的儿子,直接跨到王座上面去,并且,他在继任当天的国府会议上,就确立了储君人选,毋庸置疑,炎之帝恒可是他唯一的妻子留下的唯一儿子。
虹端国主得到了许多族阀和王室的支持,至于不那么赞成的国臣与势力,也只能少数服从多数,通常来说,在任何国家,多数一旦占了先,那不出意外,王位就是他的,跑都没得跑。
炎之君幸紧急呼叫相夫光子,她就知道,是全民沸腾的时候,君幸知道了仇人继位一事,本来那是他唾手可得的东西,如今怎能受得了,光子也刚好想借此机会跟帝恒要回瑞拉呢,就到大王子面前,等他哭够骂够了再提正事,怎知,炎之君幸就在她眼前,七孔流血口吐白沫,没多久就断气了,仿佛她来之前,就有人给他喂了毒一样。
回想他说的,他是被虹端囚禁起来,自己逃出去才有机会来见光子的,光子觉得很不对劲,虹端是什么人,帝恒又是什么人,他们扣留一个人,会让他轻而易举的逃掉,还逍遥到此时此刻吗?就算为了继位这种大事,也不会遗忘君幸这个小环节啊。
炎之凿凿一向管的是皇城内秩序,想不到今天他居然找到了黄土之地,这里的高楼待建当中,却被大王子的鲜血染红了,各种迹象无不透漏着,相夫光子才是致死炎之君幸的凶手,就算炎之君幸罪大滔天,也轮不到她一个少妃动手。
性格本就恶劣难搞的炎之凿凿怎可放过这个机会,他立刻命人以“杀人罪”捉住相夫光子,还公布了一个叫光子脊背发凉的消息——虹端国主在颁布了储君确立的决定后,还宣布了前任储君正妃欺上瞒下之事,现下已经是众所周知,人们都晓得,少妃相夫光子替妹妹遮掩多日,很有帮助妹妹找大王子报仇的动机。
简直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留给她,连作案的动机都编排好了,这一刻相夫光子觉得虹端真可谓阴险至极,她究竟是哪里得罪他了?或许,他也不是觉得被得罪了吧,他只是需要一个没有门第根基、不构成威胁的背锅工具吧?然后,她相夫光子就完美的承接了。
所谓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她被炎之凿凿押回皇城的过程里,还被目击证人、一干典狱人员举报说,半日前,她冲进大牢洒催眠粉,趁机入狱杀死了相夫兰咏,等他们全体醒过来时,那年迈的八旬老者已经四脚朝天的归西了。
一天之内发生两起凶杀案,死掉的还是如此敏感的人士,不论人证还是物证,都直指相夫光子,上次因为操守饱受质疑,她还有力量给自己澄清,但眼下,却是百口莫辩了。
即便她想辩,只怕也没人给她调查自证的机会,因为炎之凿凿是从虹端这里直接拿到的命令,即便她张罗着见帝恒,也被无情挡了回来,换上囚服,直接丢进相夫兰咏曾在的那间牢房。
她当时知道,想搞清楚只有等出去再说,有没有机会另讲,反正炎之帝恒应该不会一直闷着,他们父子这样无情残酷,肯定是有进一步目的的,她此刻最大的感想,就是无法置信——相夫兰咏,她和佑介堂兄仇恨了多时的罪人,真的死去了吗?如此轻松的,死去了吗?
对于典狱人员送来的食物,她拒绝使用,倒是不介意喝那碗里的水,才放下碗,手脚上的镣铐相互碰出个响儿,那个把她直接捉进来的夜巡总指挥,含着不善的笑意开门进来了。
早就耳闻,这炎之凿凿智商奇高,就是性格扭曲人心险恶,光子不理他,知道他来准没好事。
“少妃如今认不认罪,在广大人们的心目中,都是杀死炎之君幸和你姑婆的凶手咯。”他站在门内,好像来捡乐子一样语气雀跃,声线不错,就是措辞态度欠揍极了。
“连那老家伙是我姑婆你都知道了,说吧,为了阴我,花费了多少工夫啊?”光子慢条斯理靠到冰冷的墙面上,看都不看他就把眼睛合上了,闭目养神也。
“其实你也不是没有选择的,人只有在绝境里,才能学会求生,不是吗?”
他在引导她,她听出来了:“呵,那你可知,我已经有多少次陷入过濒死的绝境了?”
炎之凿凿笑而不语。
相夫光子自然也懒得告诉他:“你来这一趟,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吧?”
“快人快语,好,我想问你,你和清焰公主在焰神国主榻前照顾多日,他可有交什么东西给你们?”他试探性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她则从容安定神色不改,也不说话,炎之凿凿有些急了,不过他着急的方式,是阴狠发怒:“少妃,这里可是我说的算,如果你再嘴硬,细皮嫩肉的,可就要挨鞭子挨棒子了。”
“挨刀子挨锥子又如何,让你们国主和储君来见我,否则,没戏。”
“都这样了,还想自己的男人呢?”炎之凿凿啧了两声,慢慢蹲下,拾起地上的铁链以后用力一拽,相夫光子就这么被拖到了他跟前。
阶下之囚,身份不再,炎之凿凿一把抓住她的红发,强使她的脸面朝自己,恶狠狠的威胁:“你没资格见储君殿下,更别提国主了,相夫光子,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再嘴硬,我就让你体验一下火之国刑罚的全套!”
“你真是跟我家橙心一样,都起了个好名字,不同的是,她总成心让我高兴,而你,一直都言之凿凿的。”光子抬眸,用最鄙夷的目光对视他阴狠的眼睛:“炎之君幸和相夫兰咏都是死不足惜的犯人,你们让我顶包,无非就是逼我说出焰神国主在我这里留了什么,居心手段如此下作阴险,真是失尽大国风范!”
炎之凿凿抬手就甩了她一耳光,打得她嘴角淤青,流血不止,再度抓起她的头发时,只见她面上的神容已经变得刚烈强硬,充满了反抗的意味。
炎之凿凿最是不爽这样的人,不论男女,怒火在胸中翻腾,他命人将其吊在半空,鞭子蘸了盐水一顿狂抽。
炎之王室的人都有骑马的爱好,所以马鞭随处可见,论起抽人炎之凿凿是研究过的,陀螺鞭没有皮鞭疼,皮鞭没有马鞭疼,抽在马身上都能疼的马一路飞奔,何况是这皮肤细嫩的小丫头?不用两下,就鞭痕斑斑、脸孔惨白了。
然而不论多疼,她就是眉头都不皱一下,高傲的瞪着炎之凿凿,仿佛在用眼神辱骂他藐视他,就算脸色白的像冬日里的新雪,汗水流的像山涧里的清泉,她的神态也没有半点难受的样子,刑前什么样,挨打时依然什么样。
这已经不是嘴硬的级别了,人在忍受疼痛时,就算嘴上不求饶,面部表情也会不由自主给出本能的反应,可这相夫光子,像一下子失去了感觉神经一般,抽的越狠,脸上的模样就越轻松平静,她不发一言,只是勾唇轻笑,便让炎之凿凿张口结舌。
夜巡总指挥最后往她身上泼了一盆盐水,作为这次鞭刑的终结,心里还合计着,等人醒了,可以再进行点别的,就不信她能捱过去,反正虹端国主让他从其口中逼问出实情,至于用什么手法,国主大人可没要求。
是的,国主没有要求,储君更加没有要求,当炎之帝恒忙完了大殿上的事,赶来进行审问时,只发现相夫光子遍体鳞伤的昏厥在草垫上,炎之凿凿已经离开了,牢房里还残留着用刑时的痕迹,鞭痕、盐水、纷乱的地表。
“怎么回事。”他平静的声音里,有些沉重。
“殿下,刚刚总指挥来过,奉国主大人的命令审问疑犯。”
“都下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就行了。”帝恒并未有太大反应,而是将这些典狱人员全部遣走,关好牢门,俯身摸了摸相夫光子的额头。
被这么一碰,身体的疼痛愈发强烈了起来,她醒了,面色惨白的跟泼了石灰一样:“……要来第二轮吗?”
“光子,对不起,父王和我都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是凿凿会错意了。”
“是不是会错意,都是你们父子把我弄进来的。”她强忍痛楚坐起身,脸上从容依旧,她不是没有痛感,只是儿时所受痛苦强于这百倍千倍,她只是习惯了承受而已:“炎之凿凿问我的问题,你已经在冰绡那里问过了吧?你们可以杀了我,但我有一个要求。第一,冰绡什么都不知道,不要伤害她,第二,橙心月橘恩琦千灯四个人,更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敢伤他们,我做鬼都会爬回来咬死你。”
帝恒凝视了她几秒,即便体无完肤,依旧刚毅凛然,不肯屈服:“如果你赌气,我会给你排解的时间,但如果你要替焰神王叔隐瞒什么,我会无法理解。”
光子不说话,目光冰冷的瞪着他。
帝恒并没有错开这敌意的目光,反而紧紧的盯住:“于你而言,焰神和我父王是一样的,我和君幸也是一样的,为什么你却越来越偏倚他们父子一方呢,光子,我不明白。”
“你真的不明白吗?”光子好笑的瞅着他,却忽然什么也不想说了:“不明白就不明白吧,炎之凿凿要问的,我现在再说一遍,我不知道,焰神国主从未对我说过什么。”
“我们搜遍皇城,也不曾见到火焰王鼎,细细排查一番才笃定,是你照顾在侧时不见的,你无需隐瞒,我知道,火焰王鼎不是在你手里,就是在冰绡手里。”
光子嗤笑:“你父亲不是已经继位了吗?那种东西还有存在的必要?”
“……”
她于是笑得更愉快:“难道,是怕名不正言不顺,坐不长久吗?”
他没有笑,也不像炎之凿凿那样凶神恶煞:“相夫光子,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是命令。”
“那倒不如,你先来告诉我吧!”她伸出满是血污的手,在手镣的压迫下依然高举着,直至抓紧帝恒的前衣领,狠狠的抓:“你父亲应该没想到炎之君幸会逃跑吧?而且是为了去找我求援,更没想到我会收留他,但这些,却被你炎之帝恒料到了,你算好了每一步,炎之君幸是你故意放掉的,你知道他会来也只能来找我,然后派人暗杀他,让我成为唯一的疑犯,借刀杀人,你们父子就可洗脱嫌疑,因为比起你们我的理由和立场更充分!而你们费尽苦心就是为了博一个清清白白的名声,好无忧无虑的独揽大权,让国府里那些并不怎么服气你们父子的国臣无话可说!所以在这道路上,我这个牺牲品就微不足道了,我说的对吗储君大人?”
帝恒听她流利的说完这番话,竟然一脸平静的默认了,而且也没有从她手中挣脱的打算:“不愧是经验老道的上主,这么容易就让你看破了。”
“还有相夫兰咏的死,有火之国最精锐护卫队驻守的大牢,会随随便便被一个人闯进去行凶?还全身而退?炎之帝恒,你是把我当傻瓜,还是把外面的人当傻瓜?”
“我不会把任何人当成傻瓜,尤其是你,相夫光子。”
“牺牲我一个人也就罢了,还牵连我的妹妹,她再有罪,也轮不到你用这样的方式!”
“我可以让你背黑锅,自然也可以把黑锅揭下去,只要你乖乖说出火焰王鼎的下落。”
他以为,以她的脾性,一定会继续反抗到底,想不到这次又脱离他的计算了,相夫光子松开手,坐回草垫,居然爽快答应了:“好啊,我带你去拿,不过我要你给瑞拉一个特赦令,而且不能伤害其他无辜。”
“一言为定。”
“时间你定,不过我有个要求,只有你一个人同行才可以。”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