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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005章 ...

  •   相夫光子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明白,为什么祖母见到自己的面孔,总是情不自禁流露出恨到牙痒痒的状态,直到海阁佑介出现,兰咏把强烈到燃烧的恨,全都集中在这个陌生的少年身上,光子才隐约察觉……祖母,是真的很不喜欢长这种脸的孩子啊。
      海阁佑介作为男性,尽管和光子相似,也并非女里女气之人,就好比反过来说,光子容貌倾城,并没有因为和佑介相像,而变得中性化一样。两个人的美丽和帅气,都到了令人忍不住屏息的地步。
      海阁佑介的容貌确实让相夫洋感到错愕,不过他听说这是和光子平级的地方城主后,那“上主并没有加薪”的话倒是暂且听进了耳朵里,相夫兰咏就不一样了,从始至终都是发懵的状态,海阁佑介流利到天衣无缝的解释她听不见,相夫洋从震惊诧然到完全相信的转变她看不见,她只知道,面前这张脸孔,再度勾起她对一个人的憎恨,那个人,叫凤吟红蕊。
      光之国历来有四大贵族,凤吟便是以女性斗士闻名的一个望族,凤吟红蕊不但出生在这样一个贵族家庭里,长相更是倾倒国城,她有一头永远不会失色的妖红秀发,和兰咏的弟弟相夫熹恩爱多年,兰咏不止不能容忍,弟弟有了媳妇就不再听从姐姐的摆布,她更不能接受的是,红蕊优越的一切,全方位无死角的将自命不凡的她,碾压到了尘埃里。
      而看上去,这个红蕊又圣洁纯良的很,越是这样天真可爱,相夫兰咏对她的恨就越浓,怎能容忍,一个比自己美貌、比自己优秀、比自己出身高、比自己脾气好的女人,日日进出相夫家,做她的弟媳妇呢?
      相夫兰咏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时隔多年,红蕊死去多年,居然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这样的面孔,这样的红发!难道,红蕊是死不瞑目,刻意回来复仇的吗?!
      直到海阁佑介无视她老人家的存在,堂而皇之的离开相夫家,直到相夫光子也一路跟了出去,老太太的神智才回归灵魂,可她仍旧心事重重,又不能告诉老二这个“蠢儿子”内幕,最后,兰咏只想要匆匆的逃离这里,试图摆脱掉眼前时不时浮现的、凤吟红蕊的同款脸。
      相夫光子顾不得跟祖母打招呼,哪怕回去会被教训也在所不惜了,她只想让海阁佑介回答她一直以来的疑惑。
      “怎么追出来了?不快点回去,你的祖母又要折腾你了哦。”
      不知为什么,从海阁佑介的轻笑声里,光子居然听出了沧桑的味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什么人?”少年彻底转过头,用手指着自己含笑的脸,如常的半开玩笑:“我是‘男版光子’啊。”
      “我没和你说笑!”光子有些急了,她迫切的想要知道,为什么相夫兰咏会对一个刚刚见面的少年目瞪口呆:“你应该不认识相夫兰咏才对,那她刚才的反应是怎么回事?你究竟是什么人?原来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你和我长得这么像?难道……你是……我的亲人?是……我爸爸的另一个孩子?”
      从海阁佑介眉头跳动的幅度,和他尽可能表现出平静的勉强反应来看,光子知道,她至少猜中了某些重要的点:“海阁,请你告诉我答案。”
      “你真的想知道吗?”
      “是。”
      “哪怕会搅乱你的生活?”
      “如你所见,我的生活早就一团乱了,不介意多一个理由。”
      海阁佑介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在思考,也在犹豫,他的挣扎非常明显,或者说,只有这时候,光子才感受不到他的伪装。
      “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希望,你能够承受得住。”
      海阁佑介原本是不打算说的,至少不是现在坦白,可当他看到,这一双夜空般深邃坚韧的眸,他的坚持就被迅速的瓦解了,或许眼前的姑娘,比他想象中还要坚强。

      一张发黄卷边的旧照片,就足以诠释相夫兰咏为何会有那样的反应,加上,还有一厚摞相夫典户的亲笔手札。相夫典户,是海阁佑介的亲生父亲,更是相夫光子的亲大伯。
      “这么说,你的父亲,也是祖母的儿子?那你……”相夫光子意识到,这个少年跟裕儿一样,是自己的堂兄弟后,整颗心都不平静了:“是我的哥哥?”
      “我是你的哥哥没错,不过,我不是那个老太婆的孙子,典户,也不是她的儿子。”
      海阁佑介绝非开玩笑的模样,加剧了光子的困惑,她迷糊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你看看照片上这个红发的女人。”海阁佑介指着中间那个红头发的、年轻貌美的女子,口吻忽然间充满了怆然和伤感:“这,才是我们的亲祖母,凤吟红蕊。”
      照片上的红发女子,和年轻的相夫兰咏并排而立,她们中间有一个英挺的男人,海阁说,是他和堂妹光子的亲祖父。真相呼之欲出,原来,一直以祖母自居的相夫兰咏根本不是光子的奶奶,她只是相夫熹的姐姐,是相夫洋的姑母,当年,相夫兰咏的本名还是永兰的时候,她就看不惯弟弟弟媳之间恩爱和睦的夫妻关系,屡屡挑拨却没能如愿,反倒叫弟弟对她疏远,她以为,是红蕊这个狐狸精从中作梗,在失望和痛愤之下,她先后迫害了这对苦命的夫妻,当时,相夫熹的长子典户已经六岁,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父母是如何被姑姑摧残的,他连夜逃走,只为了有朝一日回来复仇,而他那刚刚出生的弟弟就没那么好运了,为了霸占相夫熹的遗产,相夫永兰主动去民事府办理收养手续,外人面前,相夫洋是她心爱的次子,可只有相夫洋本人清楚,并困惑至今,因为,他从未感受过“母亲”的爱。
      或许是年轻的时候挑拨离间失败,让相夫兰咏一直很恼恨,在“二儿子”结婚后,她开始发挥年轻时候的本领,收效显著,一年之中,足足有三百天,“二儿子”会因为她的话,回家找老婆孩子的麻烦,轻则辱骂,重则殴打,邻里问起来,兰咏也会完全的颠倒黑白,说是这对母女的错,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外姓人身上就对了,当然,同样姓“相夫”的光子,在她眼里也是个必须整垮的外人。
      佑介,相夫佑介,在讲述漫长故事的时候,眼里一直有悲愤的泪水,可直到最后,他都强忍着不使它们掉下来,他口中的父亲,忍辱负重,患病多年,去世前,才不得不把恨了一生的情感向唯一的儿子传达,典户当时身染顽疾,无法行走,否则,佑介想他早已经飞奔回来,找兰咏报仇了。
      典户死了,去世的时候只有四十多岁,对于生母早逝的佑介来说,这无疑是一重天大的打击,同时,他告诉自己,必须完成父亲的遗愿,一定,要把罪魁祸首相夫兰咏杀灭除尽!
      “父亲有多恨,我就有多恨,如果不是相夫兰咏,我现在应该也跟许多同龄人一样,有着幸福美满的大家庭,可是因为她,我的祖父、祖母、甚至是父亲都不在了!光子你说,她不该死吗?”
      相夫光子必须承认,佑介的一番坦白,对于她来说,冲击实在太大太大了,她自小也算经历过不少磨难,可像这次,一瞬之间,天地都为之颠倒了,她真是从未遭逢过,也根本不敢相信。
      “我不否认,我的祖母一直带给我非常强烈的违和感,但是,你说她是我的姑婆,还是杀死我亲祖父、亲祖母和亲大伯的凶手,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相信你?她再严苛,也是把我父亲抚养长大的恩人,如果你为了自己的私仇,前来欺骗我,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想想你父亲这么多年受了她怎样的虐待!想想你从小到大!相夫兰咏有没有对你慈悲的笑过!你还不明白吗?如果她真把你当亲孙女,她何以会那么逼迫你!何以会把你的父亲当玩具去耍?去满足她发坏的欲望?!”向来对光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好脾气同僚,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不但狠狠捏住她的肩膀,还用激动已极的语气冲她吼道:“醒醒吧相夫光子!对亲生子女不管不顾的父母尚且存在!何况相夫兰咏一直知道!你和你父亲!根本就不是她的后代!她怎么可能对你们父女有一丝丝的真情呢?!”
      相夫光子从不知道,这个家伙的手劲儿这么大,只一下子,她的肩骨就碎掉一般的疼,这双与自己的眸子无比相像的暗色眼瞳里,有着她所能了解的仇恨和憎意,光子当年,也是这样一路恨过来的,她恨让她失去了老师与姐姐的不公命运,恨把她逼到如此境地的昏君,更恨,那个由无数小人组成的黑暗国度!
      海阁佑介再会伪装,这一刻,相夫光子也很难相信,他是为了一己私利对她撒谎的,表情可以伪装,可人的眼睛,是心灵的直接证据,是无论如何都骗不了人的。
      照片上的红发女人,和她跟佑介,确实十分相像,而年轻时候的相夫熹,又与她的父亲相夫洋无比类似,其实,她已经本能的相信了佑介的话,不需要任何的证据。
      “尽管如此,我还是要先自己查清楚,你稍安勿躁,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就更不能让相夫兰咏发觉这一切,如果她知道了你的身份,你也好,我也好,想对付她,就更不容易了。”
      “刚刚,弄疼你了吧。”当相夫佑介发觉自己用力过猛,差点伤到了妹妹,他的后悔甚至比方才的仇恨还强烈:“对不起。”
      “没事,记住我的话,不要打草惊蛇。”
      去潇云宫找宁日潇的路上,相夫光子觉得步子很沉重,本来,她是应该觉得欣喜的,她也应该觉得欣喜,可一想到,自己当成祖母去敬畏的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那种难过是真实又复杂的,她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父亲,该怎样告诉父亲这一切。所以,她要去求证,拿着“堂兄佑介”提供的证据,去证明,当年是不是有一个人叫相夫永兰,是不是有一对夫妻生了个叫典户的儿子,是不是有一场事故,丧生了一个叫做相夫熹的男人,还有一个叫凤吟红蕊的女人。
      是不是一切,真如佑介所说,而他,又是相夫光子真真正正的堂兄?!

      宁日潇不但拥有过人的智慧,洞察力也非常人所及,或许相夫光子对于佑介的话不能尽信,可宁日潇的判断是科学的,是不会有错的,她帮助光子,把所有可以查到的真相与内幕通通审视一遍,最可怕的结局还是降临了。海阁佑介,相夫佑介——这个一直不被光子看好的男人,竟然无一字虚假!
      那一夜,相夫光子的头很痛,却连半点睡意都没有,这么多年来,在祖母那边受的委屈,像电影一样持续不断的播放着,父亲的憔悴无助和崩溃,母亲的备受牵累与怨恨,也时时撞击着她的思维,让她更加深刻的意识到,相夫兰咏,是她此生多么该恨的仇人!
      所有的不解,疑惑,伤心,都随着证据的逐个落实,变成了她对兰咏老太的刻骨仇恨,是啊,没错,佑介说的对啊!假如不是这个丧尽天良的女人,她会有一个多么幸福的大家庭!有祖父,有祖母,有在被爱滋养长大的、脾气会很好很好的爸爸,有一个不会因为怨恨丈夫而个性扭曲的妈妈,还有大伯和堂兄,这其中,独独不会有相夫兰咏!
      可是命运却非常恶毒的和她开了这个玩笑,让她的生命之中,只有被虐待长大、暴力倾向严重的爸爸,只有因为怨恨丈夫而转移到女儿身上的妈妈,还只有,一个标榜着疼爱孙女、私底下却把她相夫光子往死里逼迫的亲姑婆!
      就算不是祖母,也是姑婆!这是多么讽刺!倘若可以,相夫光子真想这辈子都不会认识她,真想,永生永世都和这个叫相夫兰咏的老家伙没有交集!

      所有城主都回各自的大城管辖地去了,可光子知道,堂兄为了等待答案,一定会留在展翼宫候着她,这个家伙,还真是意想不到的喜欢红色,布置都红彤彤的,连床铺都跟神之国传统新婚似的,艳丽的色泽晃得光子直皱眉头。
      “妹妹来了,快坐。”相夫佑介坐在大红的床铺上,伸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相夫光子一脸无语:“……叫名字就行了,话说,你是多着急结婚啊?”
      相夫佑介一脸惊讶:“不结婚就不能用大红色了?”
      “很娘。”自从得知这个家伙是自己的哥哥,光子说起话来就更没顾忌了:“别忘了,你是男人。”
      “胡说,我只是‘男版光子’。”
      “你!”光子对于他在自己面前每每展露出来的无赖一面,无语又不满,如今,还多了几分复杂,毕竟,从天而降一个哥哥,不属于稀松平常的小事:“好了,不开玩笑了,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你会来,就说明已经相信我的故事了吧。”相夫佑介暖暖的笑着,这时候的他,显得十分淡静温和,与世无争,至少,已经没了彼时的虚假气质。
      不能否认,是多了堂兄这一层关系,这一层真相,让相夫光子再也没法把眼前的人跟昔日那个笑脸眯眯相提并论了:“是的,我已经证实了,你所言非虚。”
      “那这么说,你今天是专程来跟我相认的?”红发少年大喜过望,平淡的表情瞬间产生大幅度变化,那演变的过程,快到让光子哭笑不得。
      她甚至想说,这位堂兄不去做专业演员,简直屈才了啊。
      “佑介。”
      “乖,叫哥哥。”
      “……你再废话,我就走了。”
      “别别别,我闭嘴还不行吗!”
      “我决定,和你联手。”相夫光子的神情,从没有哪一刻,像此时这样阴鸷,又有着惊人的锐利和执着:“把我们共同的仇人,相夫兰咏干掉!”
      ——相夫兰咏,如果不是你,我的亲祖父、亲祖母和亲大伯就不会死,我的父母也不会这么对我,相夫家更不会落得今天这样的地步!是上天眷顾,让我找到了哥哥,所以,穷尽所能,我都会让你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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