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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00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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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你和炎之帝恒王子说什么了?”
如果这是某个喜欢八卦的妹子问的,相夫光子顶多一笑而过,可偏偏问这话的是他海阁佑介,她放下手里的笔,不明白为何一大清早,这个向荣之地东城城主不归城,非要跑到她的质检府总长办公室里来,为的,还是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话题。
“海阁佑介,你是不是很闲啊?别忘了你是东城城主,有时间管别人的闲事,不如先顾好自己!”
“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不走了。”海阁佑介笑嘻嘻的,端起光子面前的茶杯就不撒手,一口接一口的喝,说他是个无赖,可光子着实没遇见过这么优雅的无赖。
不禁扶额,她最后妥协了:“我只是跟他道谢,满意了吗?”
海阁佑介摆头。
相夫光子觉得他得寸进尺:“你!我都没问你,芷蓝公主走前,你们两个嘀嘀咕咕干什么,你干嘛问我的事情啊!”
“你很想知道吗?”海阁眼神发亮,一副很想告诉她的样子。
“不想!”光子把文件夹反扣到桌面上,干脆离开办公室转去做其他事情,不想,那海阁佑介居然跟了出来:“你够了没有!再这样我就动手了!”
“昨天要不是我帮你,你现在还难以自清呢,还对我这么凶。”海阁摆出委屈脸,让光子好顿无语。
“……谢谢你昨天的帮忙,我记在心上了,现在,你可以回去了吗?海阁城主?”
海阁佑介摊平两手,嘴角和眼皮一起往下耷拉,很少表露出来的滑稽模样叫相夫光子哭笑不得,她甚至开始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学喜剧表演的,不过,确实有点后悔就是了,因为他前脚刚走,后脚,一个“重量级客人”就堂而皇之的闯进来了,光子想,如果有个同僚在,她还不至于这么孤立无援,至少这位重量级客人,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太多的本性。
“哎呀,这窗户开着呢啊,光子,你可小心点,可别哪天进去个小贼把你办公室偷光了,丢东西倒也没什么,可千万别把自己也搭进去了。”满脸深纹沟壑的三角眼老太太笑得异常阴险,她的声音宛如坏了嗓子的母虎狼,哪怕是喘息,都会发出吃人般的声响。
“奶奶,请坐,喝点什么?”光子像往常那样招呼她,不曾想,自己因为没有接上她刚才的话,而又落了一个罪名。
“我跟你说话听见没有啊?”
“听见了,奶奶放心,呆在屋子里的人向来不怕爬窗贼,反倒是有些爬窗贼,可别进来图谋不轨反被扔出去,摔断了腿可就得不偿失了。”
相夫兰咏自扇耳光,想起了自己最爱的小儿子相夫金终身残疾的来由,就恨得咬牙瞪眼。
其实光子也不是故意让她难受的,谁让就在半年前,她的亲叔叔相夫金,爬到她的卧室里偷窥偷东西,被毫不知情的她当成贼甩了出去,当时是没怎么样,可相夫金运气差,竟然在落荒而逃的过程里被一辆飞奔的马车撞断了腿,医生说,如果不赶紧截肢,怕是要有生命危险。从此,对她怨恨颇深的家人,更加剧了对她的痛恶。
说起和家人的不睦,那可真要追溯到数年前了,七岁不到,她唯一的恩师英离就被昏君允帝逻害死,当时权臣狄鲛和拓村看中了光子及光域三杰其他的几名弟子,为了反抗命运,不少弟子负伤逃亡,直到天地盟起义时才有了下落,而当时最不幸的要数相夫光子,她因为抗拒得罪了两名权臣,顺带整个家族遭到敌视,亲人们因为她不肯屈服于罪恶、带来荣华富贵,而恨透了她,就算是左邻右舍,也因此挤兑她,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怕她今天翻身做了上主,也还是没能扭转亲邻们对自己的印象。
祖母相夫兰咏就总把“我小孙子裕儿比你懂事”挂在嘴上,像念经一样但凡有机会就说给所有的人听,生怕世人不相信,她的光子孙女是个垃圾,她的裕儿孙子才是瑰宝。
犹记得她当选少主的那一天,对于这个重磅消息,所有亲邻都在难以相信的恐惧下目瞪口呆,尤其相夫兰咏,满一副惨遭雷劈的崩溃相,相夫光子至今还对那日的种种历历在目,她的父亲原本很高兴,对女儿拿回来的一厚摞最大面额的纸质国币欣喜若狂,可直到兰咏奶奶,面对现实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裕儿还没当上少主呢”,气氛才一下子急转直下,都不用等父亲开口,光是那瞬间切换的表情,就让相夫光子意识到,她充满崎岖和波折的国府之途,从此开始了。
多日以来,她不怕累死累活的工作,最怕的就是家人威逼她顺手牵羊,在父母和祖母的思维里,当了高官就该有捞不尽的油水,如果她不能满足家人的侈欲无边,她就要接受祖母的另一项提案——滚下上主之位,让贤给可以做得更好的小弟弟相夫裕。
相夫裕是小叔叔相夫金的儿子,在孙子一辈当中最得兰咏宠爱,相夫兰咏眼看着孙女光子,官位越坐越稳,生意越做越大,不满和妒恨与日俱增,她几乎每天都对来找自己的二儿子相夫洋吹耳边风:“她挣多少钱都是给她自己,不是给你,所以她当上主有什么用?”
爱财如命,又吝啬抠门的相夫洋,拿着女儿尽全力挤出来的钱,仍旧不知满足,于是,他依照母亲兰咏规划的路线,天天百折不挠的勒令女儿辞职:“你给谁挣呢?你给谁工作呢?你辛苦?你为了谁啊你!自己没能耐靠陷害你奶奶上位!我告诉你你把我养你的钱还给我!马上把少主之位辞了!省得打爹骂娘!你这破工作干的!光学会虐待父母了!”
有了相夫兰咏“你们把她往死里打”的支持,相夫夫妇就有了更加充沛的发泄借口,他们是一对穷凶极恶的夫妻,两月前曾因光子捐款给灾区而捉住她的手狂剁,幸亏玉灵碧及时赶到,把不敢反抗伤及父母、又险些断手的光子救下。
其实兰咏祖母每次的来意,相夫光子都心里有数,表面看上去,她是来“关心孙女”的,可实际上,她的关心未免有些过头,曾不止一次,光子发现这位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专挑自己来质检府的上班时间等在必经之路上,相夫光子不知道的是,老太太满脸诡笑的在构思着什么,估计知道了,会相当无语吧。
相夫兰咏岂会不知自己年岁已老,可她不甘心输给光子这个年轻人,她人生最大的爱好之一就是处处和光子这类的美丽少女争奇斗艳,不过她斗艳的方式很特别,她不会用自己当参照物,但她会挑舌头钉钉、以裸为时尚潮流的姑娘们为朝气蓬勃的榜样,讥讽以相夫光子为首的正经八百派,甚至好多次,相夫兰咏扬言称孙女光子的作品,就跟光子本身的穿着打扮一样,老气横秋、土里土气,甚至在信鸟村的采访时公然鄙视。
兰咏常常对着光子这张酷似于仇人的脸,脑补成丑鬼,再把清瘦苗条的身材想象成肥猪状态,好几次在吃早饭的时候,兰咏都情不自禁笑出声来,除了二儿子一家,所有子孙都和她住在一起,纷纷纳闷的问她怎么了,她会兴致勃勃把光子描绘成一个丑陋难看的女怪物,女儿秋欠草发现内幕后,劝母亲何必那么辛苦,在家想也是一样的,兰咏会意志坚定的说,不这样常常看到那张脸,她会忘记脑补的灵感。
于是,就有了相夫兰咏不知疲倦的执着,每天等在路边,就是为了用一种“看到精神病和丑八怪”的躲避目光让光子知道自个儿被嫌弃了,必须要让光子知道,在这位人缘极好的长辈眼中,她相夫光子就是个精神失常的丑八怪。
这些还远远不够,兰咏还每天都给自己的儿孙,以相夫洋为主,分析光子的精神状况,这天,日夕咖啡馆里,她居然偶遇探樱跟月白,本打算倚老卖老等着晚辈来跪舔,结果两个年轻人对她视若无睹,她只好强忍恨意,笑里藏刀的上去搭话。
“我这几天看到光子了,她看起来精神状态不错啊。”
探樱尽管不喜欢她,可听了这样阴阳怪气的措辞,也不能当没听见:“我们少主精神状态向来很好。”
探樱脸色不快,对方再说下去,她绝对会反唇相讥的,幸好月白拉了拉她,用眼神示意离开就是,没必要多做纠缠,她这才懒洋洋的笑了一声:“老婆婆,我还有事,不奉陪啦,您自己待会走的时候,可小心点,记得溜边儿。”
兰咏狠狠一笑,怎会就此放过她:“其实谁都知道,光子有癔病,癔病就是精神病的底子。”
探樱见她没完没了了,硬生生挣脱月白的阻拦:“哟,您之前还一口咬定就是精神病呢,怎么几日不见,变成底子了?”
“我是说她正朝精神病的方向发展!”相夫兰咏斩钉截铁,颇为得意。
“老婆婆,您敢不敢现在就跟我到晴尊大人面前重复一遍这句话?你私底下无时无刻不在你的走狗面前反复这样的论调,打量我们不知道么?”
兰咏一听探樱要把这些捅到晴尊面前,吓得再不敢句句占上风了,可心里的火却蹭蹭往上飙,她眼里,相夫光子在晴尊心中一定没什么分量,所以相夫家的事情,晴尊应该从没留意过,她一直盘算着如何让裕儿取代光子,成为晴尊下一个钦定的上主,万一探樱在晴尊面前搬弄是非,那裕儿将来的路子不是被堵截了吗?
于是,她放弃了口头逞能,而是把这种愤怒积攒到了二儿子阿洋的面前,作为光子的父亲,兰咏的儿子,相夫洋从不知夹板气为何物,因为他从始至终,都只站在母亲的立场上,去跟随母亲的意志,痛斥、痛恨、痛骂女儿的不孝。
在相夫洋眼中,尽管母亲厚此薄彼,对他和对弟弟阿金完全不在一个级别,可他仍旧感念母亲的养育之恩,加上母亲时不时把“你现在有自己的房子住,都是亏了我当年帮你保住的”挂嘴上,相夫洋更是百依百顺,做牛做马,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相夫兰咏由此更加骄横,不但把光子买给爸爸的药酒,去浇自己的菜地,还告诉二儿子,儿媳白辰霞和相夫光子日常花费很少,肯定能攒下不少钱,她们娘俩之所以拿不出来,是因为都背着他这个一家之主,偷偷摸摸的自己花掉了。
如此双标,相夫洋却是深信不疑,为此隔三差五的大闹妻女,妻子被闹得心烦,就一股脑撒到女儿头上,弄到最后,遭殃的还是相夫光子,相夫兰咏的最终目的,也就达成了。
没有人知道,她为何如此痛恶相夫光子,就连相夫光子都每每莫名其妙,作为孙女,她虽不肯帮着祖母去做贪官污吏的事,可也尽量做到有求必应,在能够办到的情况下,从不会吝啬于全力付出,可是,没有用,不论她怎样努力,只要她坚持原则,就不会被祖母原谅。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就算她退到墙角,她的祖母还是不会放过她。
因为,她和相夫兰咏年轻时认识的那个女人,长得实在太像太像了。
这天,国府的午后会议结束,晴尊难能给大家放一个早假,让他们回去好好休息,相夫光子就被不得安生的家里硬抓出了城,原因是,祖母告诉二儿子,光子的月薪涨了十倍。
相夫光子立刻向父亲证明,这是子虚乌有的事,还请父亲亲自去凝光城问问,究竟祖母所言是真还是假,可相夫洋却执意认定,光子就是涨了十倍工资。
刚巧,兰咏跑来看热闹,眼瞅着这个罪魁祸首把那点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光子又气又急:“不知道谁吃饱饭没事做!连上主工资的额度都敢造谣!这件事,必须要追究!”
相夫兰咏立即赔笑:“上主工资没听说增加啊,我之前特意问过一个上主,人家可没说~”
对于她的不打自招和两面三刀,光子只觉得恶心无比,因为即便祖母此刻这样说了,相夫洋还是会认定,女儿隐瞒了薪水的数目。
相夫洋是出了名的大嗓门,每当夜深人静,他在家里咆哮怒骂之时,他的脏话都能飘满整个小区,让所有的住户都从梦里惊醒,随后,夫妻二人和兰咏一家,会全方位无死角的把锅全部甩到相夫光子一人头上,让作为当今少主的她,百口莫辩。
父亲又在闹了,不允许她回凝光城寝宫睡觉,还必须听着他坐在床上骂街,骂的不过瘾,还经常会冲下来痛揍女儿,有时候光子怀疑,自己可以连战两天两夜的元术师体力,是不是多亏了父亲多年来的暴打,让她的身体底子愈发强悍。
父亲没完没了的逼迫她将余下的钱拿出来,锁住大门不许她出去,就算到了上班的时间,也非得让她迟到不可,第三波上主只有一个人,叫兰珂,恰巧数日前跟光子借了五十万国币还债保命,她今天来找光子道谢,不想相夫洋隔着窗子,喝令外面的光子同僚:“你去告诉晴尊和上主!相夫光子在家里作呢!打爹骂娘呢!”
兰珂应了一声,跑到至尊圣殿里原话转述,却没说这话是谁讲的:“光子在家里作呢,打爹骂娘,不来上班了。”
兰珂不晓得的是,她完全不了解天地盟上主彼此间的信赖与情感,人人面露担忧神色,继而陆续表示愿意去跑这一趟,拯救光子,唯有海阁佑介嗤笑一声,令人疑惑。
“佑介,你笑什么?”玉灵碧一面挂念光子,心疼她又受苦的妹妹,一面问自己的东城城主。
“没什么,只是觉得摊上这样的极品亲戚,少主相夫光子很倒霉而已。”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看啊,全都去堵相夫家的大门,吓死那对父母!”
“不好,上次我们几个去了,光子后来的遭遇不是更惨了吗?”
芙菱和宁日潇分别说道,一时间,众上主你言我语,议论不出高下,海阁佑介不参与,只跟晴尊请示:“国主大人,请让佑介单独走这一趟,我有办法帮相夫少主解决这次的难题。”
最后,晴尊应允了,海阁佑介“奉命”出行,却是独自前往,他站在相夫洋家门口的时候,里面还是吵吵嚷嚷的,不少四邻跑出来看笑话,就没一个肯进去拉架的,海阁佑介笑笑,做了第一个去敲那扇门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