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猎物是特工》惊觉一梦

5、第5章

　　面对沈星起的质问，辛晨依旧无所动容，她戴上卫衣帽子，看着沈星起，一边往后倒退，道：“你管得未免太宽泛了些，这是我的事。”

　　就在辛晨转身之际，沈星起忽道：“我给你钱！你留下。”

　　辛晨的身形顿住了，她看了一眼时间，随后转过身。

　　辛晨戴着帽子，沈星起看不见她的上半张脸，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他抱着孩子走过来，将孩子交给辛晨，道：“抱着她，我去找人，找到人后，我给你两千，划得来吧？”

　　辛晨几乎被迫地接过了沈星起塞过来的孩子，她根本不会抱小孩，笨拙的姿势让孩子哭得更大声了。辛晨拿惯刀枪的手忽然接触到一个软乎乎的小人，她面上闪过一丝无措。

　　沈星起看着辛晨这副样子，眼神收紧，道：“这里到处是摄像头，你要是趁我不在对孩子做了什么，你就完了。”

　　辛晨僵硬地抱着孩子，冷声道：“你既然防着我，又何必让我干这种事，我没答应你这桩交易。”

　　沈星起道：“我知道你不会跟钱过不去，等着，我很快回来。”

　　沈星起咚咚咚往楼道中跑去，空旷的大厅里，炽白的灯光此刻尤显刺眼。

　　大概是孩子看见辛晨冷冰冰的脸有些发怵，哭声小了些，但依旧瘪着嘴，一脸想哭不敢哭的表情抽泣着。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辛晨记得自己上一次跟孩子打交道还是在叙利亚，当时自己去执行一项任务，眼看一个八九岁的男孩横冲直撞地奔跑在枪火硝烟中，她下意识地冲出去一把按下那孩子的头。

　　辛晨救了那孩子一命。转移到安全处后，弱小又无助的男孩紧紧抱住她不住抽泣，她不知该如何安慰，便掏出了一包饼干给男孩……

　　漫天沙尘和隆隆枪炮之声仿佛穿过时空来到眼前，怀里这个孩子也是这般弱小无助，但她幸运得多，至少她生活在和平的国土。

　　战斗、鲜血、残酷、狡诈、反叛、身体的疼痛、无尽的训练……层层图像、声音的记忆爆炸般充斥在辛晨的脑海中，她重重呼出一口气，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随后慢慢伸出手，试探着抚摸在孩子的后脑。

　　小孩子对于善意大概有天生的敏锐，她很快便不哭了，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辛晨，双手揽住了她的脖子。

　　沈星起并没走远，他一闪身打开应急通道的门，走到昏暗的楼梯口，往外看了一眼，确定辛晨注意不到他这边的动静后，迅速拿出手机打给高灿。

　　这个点高灿已经睡了，电话响了四五声，终于接通了。

　　趁对面说话之前，沈星起先发制人道：“你先别骂，我觉得人我找到了，我最后跟你确认一遍，你确定网络技术捕捉到的是Z组织的雇佣兵进入江鄞市？他们到底几个人？有没有个女的大概1米65-1米68，腿长腰细，长得挺好看的？我现在和嫌疑人在爱民医院，你要是确认的话，我就动手了！”

　　睡眼惺忪的高灿被这一通电话招呼得云里雾里，他堵着一口被吵醒的气理了理思路，终于抓住了重点：“腿长腰细，长得挺好看的，你跟着基层扫黄去了？”

　　“扫你妹！嫌疑人现在带着一个可疑物品，疑似Z组织此次入境的目标，具体我还没摸清楚，但这个人绝对有问题，先抓回去审。”

　　听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啪”一声，应该是高灿摸索着开了灯，随后靠坐起来。

　　高灿揉了揉太阳穴，道：“就是你让我查的那个叫辛晨的是吧？你有证据吗？证明她是Z组织的人？证明她确实对我国人民群众造成了人身或财产伤害？目前来看她顶多就是个伪造身份，这个得先让社区派出所去查。”

　　江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长沈星起陷入短暂的沉默。

　　高灿又道：“这个事情我已经请示过陈局了，Z组织之前一直在国际上行动，目前为止还没有对我国造成什么影响，这个组织太复杂，我们手头没有确切的证据，或者说他们没有在这里搞事的话，我们可以说是束手无策。”

　　沈星起一掌拍在楼梯扶手上，道：“等他们搞事就已经来不及了，陈局什么意思，这事不让管是吧！”

　　“是。”高灿干脆利落地回答，又骂骂咧咧道：“你是太久没碰女人幻觉了是不是？Z组织哪儿那么容易让你碰见，还腿长腰细容貌佳的，你以为黑寡妇还尼基塔呢……”

　　没等高灿怼完，沈星起已经摁掉了通话键，失去手机屏幕光亮后，安全通道里又陷入一片昏暗。

　　沈星起拉开门往外走去，他的眉头紧紧压下来，目光冷峻锐利，他仿佛一头随时准备扑食的野兽，高大的身形让这条走廊瞬间有些压迫式的拥挤。

　　在这离开的几分钟时间，沈星起其实很担心辛晨会做出什么对小孩子不好的事情，毕竟如果她真的是Z组织的人，一个特工，或一个雇佣兵，能有什么温情和耐心去应对一个孩子呢。

　　所以当沈星起看到大厅边上的连排座椅上，辛晨抱着孩子安静地坐着的时候，他有些意外，同时一下子失去了暴力逮捕辛晨的借口。

　　说不上来是因猎物成功伪装而造成自己的失落，还是目标做出的行为偏离自己的预期，沈星起脑中有些乱，莫名的升起一股烦躁，难道自己判断失误了？

　　小女孩叉开腿面对面坐在辛晨的大腿上，一会儿抓抓她的头发，一会儿捏捏她的耳朵，辛晨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虽然她没说一句话，但能看出来她用自己不太熟练的方式在耐心地与孩子打交道。

　　小女孩突然嘟了嘟嘴，喊了声：“饿饿。”

　　辛晨歪了歪头，随后从口袋里掏出半包压缩饼干，她扒拉了一下袋口，感觉这个东西小孩子大概是不喜欢吃的，并且是真心觉得拿这个招待小朋友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便又想放回口袋。

　　小女孩却对这块饼干很好奇，伸手抢了过来就打算往嘴里塞。

　　沈星起站在转角隐蔽处，双手环臂看着这一切，原本冰冷阴云的脸上像突然松了一口气，他勾了勾嘴角，想不到小狼崽子也有这一面，这个人到底……

　　这时候，门诊大厅突然冲进来一对急吼吼的年轻夫妇，二人一眼看见辛晨，几乎是气势汹汹地几步跨过来。辛晨见状抱着孩子起身，她感受到周身袭来的敌意，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本能地带上攻击性。

　　那个妻子又惊又惧，一张脸上更多的是愤怒，她劈手来抢辛晨手中的孩子，辛晨本想避开这拙劣的攻击，但正巧此时孩子转过身，对着那女人喊了句：“妈妈！”

　　辛晨一下子停住了动作，双手一递把孩子交出去。孩子脱手的一瞬间，那个丈夫狠狠一把推在辛晨的肩膀上，大喝道：“你动我家孩子干什么！你给她吃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辛晨怕伤到孩子，那一掌硬生生地没躲开，那男人大概是使了全力，辛晨整个人往后仰，摔在连排椅子上，发出“哐”的一声。

　　正在此时，“啪”一声，孩子妈打掉孩子手中的半块压缩饼干，饼干打着转落在辛晨脚边。

　　这一切就发生在一瞬间。

　　辛晨摔倒的时候首先护住了衣兜里的小木盒子，随后她的戾气狠狠上头，单手一撑座椅迅疾起身，捏着拳头就要往那男人身上抡去。

　　那男人长得人高马大的，自然没料到辛晨敢跟他动手，也是正在气头上，他抬脚就要往辛晨腹部踹去。

　　电光火石间，忽然身侧一阵劲风袭过，那男人嚣张的气焰瞬间瘪了，哀嚎一声摔倒在地，大腿上印了一个灰色的鞋印子。

　　沈星起收回腿，将辛晨挡在身后，面色不善地盯着地上的男人。

　　妻子惊恐地去扶丈夫，他们一看辛晨有同伙，还是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家伙，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不少。那男人指着沈星起狠狠道：“你干什么！你们想对我孩子做什么！”

　　沈星起方才那一脚，无论怎样都是说不过去的，他的职业身份摆在那里，不能贸然对群众动手，但他刚才也不知怎么了，几乎一下子气血上头就冲了出来，想都没想就踹出一脚，反应过来的时候，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此刻沈星起看着这对夫妇，压着心头火，偏头问身后的辛晨：“你没事吧？”

　　辛晨也没料到这一切，她盯着沈星起的后耳廓发愣，此时沈星起转过脸来，她忙把眼神移开，道：“没事。”

　　沈星起皱着眉，双手叉腰，直看得那对夫妇心里发毛。沈星起先冲着孩子问：“他们俩是你爸爸妈妈吗？”

　　小女孩懵懵地点了点头，又害怕地往妈妈怀里缩了缩。

　　沈星起调整了一下自己应该表现出来的职业素养，开始说道：“我说你俩怎么回事儿？有你们这么当家长的吗？干什么去了？知不知道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外面有多危险？遇见人贩子怎么办？要不是我朋友看你孩子哭得惨，帮你照看着，你俩回来没准就找不见孩子了。还动手是吧？赶紧给受……”

　　沈星起顿了顿，把即将出口的“受害人”三个字吞了回去，改口道：“给我朋友道歉！”

　　那对夫妇面面相觑，沈星起这个头身形着实镇得住人，常年一线刑警头子的气势让他的话不容置疑，那对夫妇几乎已经被说服，觉得是他们自己错怪了辛晨的好意。

　　但那丈夫面子上过不起，表情不太好，干咳了一声，却不敢跟沈星起叫板。妻子不好意思地赔了个笑，对沈星起和辛晨道：“谢谢你们啊，是我们找孩子心急，错怪妹妹了，对不起啊。”

　　沈星起用眼神询问辛晨的态度，这场面让辛晨觉得有些尴尬，她以前动手，从来没有所谓道歉这回事，暴力能解决一切问题，而不是道歉。

　　沈星起的目光落到辛晨依旧紧握的拳头上，不动声色地观察辛晨的举动。此时，辛晨的手机响起来，她一看来电，匆忙转身往外走去，就好像面前没有这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