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衔》故淮

24、第 24 章

　　住的地方，并没有离警局有多远的夜辞，今天仍然选择了步行上下班。
　　毕竟，每天的长时间待在办公室里，上下班的步行休闲时间，就显得极为珍贵了，如此珍贵的步行悠闲时间，怎么能浪费在交通工具上呢？
　　再说了，他又不是废物，虽然住的地方离警局还是多少有些距离的，但也不算得上太远，他还不至于废到交通工具解决这些距离，就权当是步行锻炼了。
　　街道还是一如既往的诡异安静。
　　周遭的人们虽然来来往往，都有着各自的目的，但这种目的，在这诡异的不多管闲事下，就诡异的更明显了。
　　街道对面，一个黑红头发，一眼看上去就觉得疑似病弱的男人，脸色苍白，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见他体质不算太好，夜辞刚想给他让道，省的撞上就要了他半条命，谁曾想，在他给他让道，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个黑红头发，似是腿软，或者是发病了的缘故，栽了。
　　下意识伸出手，接了一把的夜辞：“……”
　　夜辞叹了口气，将人扶到一旁的长椅上。
　　他不管就没人管了啊。
　　不管不行啊。
　　深知这一点的他，联系了一下和平，说自己今天可能会晚点到。
　　得到不明所以不问前因后果的和平，沉默了一瞬后的“好”后，夜辞没有犹豫地挂断了。
　　夜辞查看这个黑红头发的男人的情况，罪人街的居民，都不是正常人，谁知道在正常人身上正常的病症，在他们身上到底是病症还是什么副作用，亦或者是什么令人难熬的精神疾病，所以，他也就不敢在没弄清楚情况下，就私自以救助正常人的方法，来救助他面前的这个男人，万一就出事了呢？
　　“你没事吧？”他道：“或者我送你去医院？”医院总不可能什么情况都处理不来吧？更何况还是罪人街里的医院。
　　黑红头发的男人，一手抬起，摆了摆，一手揉着眉心，示意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碍，不用担心，他道：“虽然并不是什么小毛病，但我没有弱到连这种毛病都扛不了的地步。”
　　不是小毛病？夜辞皱眉道：“既然你也知道不是什么小毛病，不用去医院看看吗？”
　　黑红头发的男人，摇头道：“不用，医院那种地方，不管是不是罪人街的，都让人无比厌恶，甚至反胃、恶心，所以，很少有人仅仅只是在我的这种状况下，去医院。”
　　夜辞哑然了。
　　然后，他叹了口气，“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诶，等等。”黑红头发的男人，叫住了他，咳了起来。
　　知道并不是碰瓷，就算是碰瓷，也不会有人站在他这边的夜辞，转身离开的动作，停下了，他道：“怎么了？”
　　黑红头发的男人，长吁了口气，拍了拍旁边的椅子位置，示意他坐下说，他道：“我最近遇上了些麻烦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也有想过要不要和我的挚友说，但他也是被牵连的一方，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了。”
　　“想找个人聊聊，但罪人街的这种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道：“所以，帮了我的先生，你愿不愿意和我这个最近遇上了些烦心事的人聊聊？”
　　夜辞坐在他身边，身体力行了表明他愿意，他道：“你想和我聊什么？”
　　黑红头发的男人，有些纠结，纠结到他自己都不想纠结了，他叹了口气，“我……有个朋友，虽然我知道你知道我有个朋友的这句话中的朋友指的是谁，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拆穿我。”
　　以为他说的这个朋友指的是他挚友的夜辞：“……”
　　“我的这个朋友，最近……所在的公司，站队了。一方站推倒老板，一方站不推倒老板。虽然以前的这种情况不是没有过，但都没有这次来的这么厉害，以前的甚至都没有现如今来的这么明显，他们的争斗都是私下的，但现在都几乎已经明摆着的放在明面上了。我这个朋友他……着实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他道：“朋友的挚友，为保护自己的挚友，选择站在了不推到老板的这一方，但他是老板眼前的红人，自然而然，即使他什么都不做，推倒老板的那一方，却还是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一旦他们双方站队，必不可少的必然就是明争暗斗了。所以，我这个朋友，该怎么办好？他不希望自己的挚友出事，也不想被牵连其中，更不想明争暗斗，扩大范围。因此，我的这个朋友该怎么办才好呢？”
　　听的有些绕的夜辞，却还是抓住了重点，他道：“你……这个朋友……他做事是不是有些犹豫不决？”还有，你……这个朋友是不是就是老板？
　　他咽下了后面的一句话。
　　黑红头发的男人，一顿，点了点头，“嗯。”
　　现在已然是开导别人的导师的夜辞，叹了口气，扶额，揉了揉眉心，“做事犹豫不决，你这个朋友可不是只是有些犹豫不决啊，这都已经是……唉……”
　　他道：“像他这种这么严重的犹豫不决，在这种双方站队中，他要是找不到目标，是会失去的更多的，所以，我的建议是，两者其害取其轻。”
　　黑红头发的男人沉默，“可他要是在两者其害取其轻中，还是犹豫不决呢？”
　　这下轮到夜辞沉默了，他无奈道：“你这个朋友可还真是……这有什么好犹豫不决的？一边是自己的挚友，一边是想要伤害自己挚友的人，这有什么好犹豫不决的？你这个朋友他是圣母吗？什么都想管，什么都想要，什么都爱犹豫不决？”
　　“说实话，做你朋友的挚友，到现在仍然是你朋友的挚友，还真就是你朋友的挚友了。”他道：“这样都不是你朋友的挚友，那谁还能算得上是你朋友的挚友呢？”
　　黑红头发的男人沉默良久，少顷，他沙哑道：“我……这个朋友的挚友，是我朋友捡来的。他们是因为阴差阳错而成为挚友的，当初他们是分别要参加不同的……项目，但没想到双方进入项目的时候，互相进了对方的项目，还是最后一次，所以，……他们才成为挚友的。”
　　夜辞叹了口气：“捡来的，那就不是挚友了吗？你朋友捡了他，你朋友的挚友不是也同样捡了他吗？没有什么阴差阳错，有的就是你和他之间有缘。”
　　“不过，看来你这个朋友除了严重的犹豫不决外，还很自卑，觉得一切的错，都是因为自己。”他一顿，皱眉又道：“你有问过你朋友的挚友，关于这件事，他是怎么想的吗？总之，如果你朋友不希望自己的挚友出事的话，就以他的想法为主吧。做事犹豫不决的毛病，还是不要了最好。”
　　黑头发的男人沉默。
　　夜辞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就走了。
　　说实话，他对他们之间的故事并不感兴趣，也并没有想要开导他的意思，只是他在他身上好像看到了和他类似的东西，所以……
　　黑红头发的男人，朝他喊道：“我是荒芜，谢谢你，朋友。”
　　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见的夜辞，摆了摆手。
　　荒芜联系了自己的挚友，通了之后，他沉默了良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少顷，他沙哑开口道：“骸骨，我是不是很没用？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一如当年的那么愚蠢。”
　　骸骨叹了口气，揉着眉心，无奈道：“我说，荒芜，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呢？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的确是一点进步都没有，但哪怕你没有进步，甚至还退步了，这不是都还有我在的吗？”
　　“你只要站在我这边就行了，其余的都交给我就行了，你不管都行。”他看着摆放在桌面上的文件，目光锐利，冷漠，“只不过，你不要犹豫不决了。”
　　虽然他如此严重的犹豫不决，和他有关，虽然并不是他造成的主要原因，但确确实实是间接性因为他。
　　荒芜沉默，他道：“我也不想犹豫不决，我也想站在你这边，但每当我下决定的时候，每当我决定要站在你这边，每当我坚持要站在你这边的时候，我的头就会很痛，痛的要炸了，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拿钉子狠狠的在我脑子里钉一样。”他揉着眉心。
　　骸骨沉默，他叹了口气，“当初的最后一次实验，我很抱歉……”
　　荒芜沉默，摇头道：“不，你并没有觉得抱歉的地方，如果你有的话，那么我也有。”
　　骸骨笑了，“所以说啊，我们才是挚友啊。你毁了我该拥有的原本巅峰，我毁了你该拥有的原本巅峰，这才是挚友啊。虽然说一直都是脑力派的我，在最后一次实验中，成了武力派，一直都是武力派的你，在最后一次实验中，成为了脑力派。我们这还真是阴差阳错的挚友啊。”
　　他感慨道。
　　荒芜沉默良久，少顷，他道：“可是拥有属于对方该有的东西的我们，都很痛苦不是吗？用脑子的时候，我脑子会很疼，不疼个几天几夜是不会结束的那种，用武力的时候，你全身的骨头就像是被活生生的碾碎了一样，更别提你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我们，确实是挚友，却也只能是挚友，因为我们对彼此之间，仍有一丝怨恨存在，因为时时刻刻的折磨，而怨恨着的存在，致使我们只能是挚友，纵使我们只有彼此了。”
　　断了和他的联系后，骸骨看着自己上半身一半是血肉之躯，一半是森森白骨的左右两边，确实，他心道，然后一笑，确实，只能是挚友，也只能是挚友。